“升堂!”
“威……武……”
吳育先一步坐下,他右手邊坐的是判官邱備,前面設有一張桌子,供判官記錄案情之用。
顧卿爵坐在右手邊,協助吳育審理此案。
金氏重新跪在公堂上,頭歪在一旁,恢復剛纔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肅靜,堂下何人。”
“白雲村,金小桃。”
“金小桃,你可知罪?”
“大人,我知罪,我不該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婆婆,誰知道她會偷偷的拿去跟張家的孩子合八字。”
蘇亦欣眼睛眯了眯。
顧卿爵顧慮的沒錯,金氏來了公堂,就改口了。
在白雲村的時候,她可沒有說是她婆婆擅自做主拿小芳的八字給到男方。
只說這事是她婆婆的主意。
聽着是差不多的意思,但還是有區別的。
金氏這個樣子,讓蘇亦欣想起她剛來的時候,遇到的楊翠花。
同樣是村婦,可腦子都挺好使。
就是這聰明勁用錯了地方。
吳育板着臉看着金氏:“金小桃,你說你婆婆擅自和二人的八字你不知道,那男方家給的錢,你爲什麼要收?”
“大人,我女兒她生病了啊,吃了好多的藥都治不好,我能有什麼辦法。”
金氏哭泣道:“我也不知道是上輩子我作孽做多了,還是任家的祖先缺德,我生的兩個孩子,沒有一個好的,從生下來就開始生病,怎麼也治不好。”
蘇亦欣面帶疑惑的看向金氏的臉。
當時去任大海家,她其實第一時間就有看金氏的面相。
金氏的面相顯示是子女宮暗淡,並沒有子女緣,當時只以爲小芳死了,她子女宮暗淡也算正常。
如今再看,蘇亦欣就不這麼認爲了。
她再去看任大海的面相,發現任大海的子女宮比金氏要飽滿許多。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任大海並沒有喪子。
這個就有意思了。
蘇亦欣將這個發現傳音給落無殤,縮小版的落無殤此刻就藏在顧卿爵的袖中,小聲的把蘇亦欣的話轉述給他。
“告訴亦欣,我知道了。”
吳育:“就算孩子生病,也不是你將孩子賣給人家配陰婚的藉口,你這就是殺人。”
“大人,我都說了,我沒有賣女兒,更沒有殺人。任家窮,我閨女的病又一直不好,家裡也沒錢給她治病,張家有錢,她去張家說不定還能請好的郎中,將病給治好。”
“金氏,你口口聲聲說你希望小芳好,但仵作卻在小芳的屍骨上驗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金氏頓住,整個人慢半拍的看向顧卿爵。
“顧大人,你莫要誆騙我,孩子已經死了三年,已經化作白骨,仵作能驗出什麼來!”
顧卿爵笑了笑:“尋常人死亡三年,的確驗不出任何東西,但生下來就身體不好,一直吃藥,仵作還是能驗出來的。”
金氏的嘴脣開始哆嗦:“什,什麼……,我不信。”
顧卿爵招了招手,金仵作從一旁走了出來,先是給吳育和顧卿爵等人行禮,而後面向公堂外的百姓:“我是開封府的仵作,姓金。” 之後有兩個衙役將兩具屍骸堂上公堂。
金氏嚇的往旁邊挪,不敢看。
任大海則是眼神在兩具屍骸中來往看,想確認哪一具是自己的女兒。
後面想着孩子肯定比張家的小,眼神定定的落在略小的那具屍骸上,一大男人,眼眶瞬間就紅起來。
蘇亦欣面露不忍。
要是等會任大海知道,他疼了十一年的女兒,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不知道還能不能撐的住。
“大家看,這兩具屍骸,一具是金氏之女任小芳,一具是張友祥之子張慶樂。”
門外看熱鬧的百姓懵了。
今日升堂,不是審任家切頭案和張家滅門案麼,怎麼擡兩具已經死了三年的屍體來。
看着就還是孩子的屍骨。
一個衣着看着像是富家子弟,約二十出頭的男子說道:“你剛纔沒聽見大人說的麼,這個金氏就是她女兒賣給張家,結果張家直接將她女兒給他死了的兒子配陰婚,這多殘忍啊!”
“殘忍歸殘忍,但這和這幾起案子有什麼關係?”
這人與之前說話的年齡相仿,不過衣着普通,但看着十分機靈。
“說不定是她女兒死後化作厲鬼,將這兩家的人給殺了呢?反正半個月前,鄧國公家的那個便宜女婿,就說自己碰見了鬼,府尹大人頭疼到現在,這案子還沒結呢!”
“你還真相信鬼怪殺人啊!這個就是瞎編亂造的,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吳大人就能找出殺張婉寧的兇手。”
兩人一言一語,公堂上同樣精彩。
金仵作道:“長期服用藥物的人,他的骨骼會呈灰黑色,大家看這兩具骸骨,均是正常的白色。”
有人問:“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這兩具骸骨不存在生前長期服藥的可能。”
金氏嚥了咽口水:“小芳打從出生起,就小病不斷,一直吃藥的,如果吃藥會導致骨頭變黑,那只有一種可能,這具骸骨根本就不是我女兒的。”
只要證明,從張慶樂墳墓中,挖出來的屍骸不是小芳。
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完全就是受害人,要做的就是讓官府將小芳長出來就好了。
金氏想到這裡,神情驀然一鬆。
略帶幾分得意。
顧卿爵將金氏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就在她想要掩飾的時候,突然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根本就沒有給小芳吃藥。”
任大海:“……”
他本來想說,不可能。
可冷靜下來的他回想以前,他的確很少看見小芳喝藥,但又聽金氏在耳根唸叨,今日給小芳抓藥花了多少錢。
所以,家裡沒錢,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現在聽到顧大人的話,再看她在公堂上一對一答,任大海本來對金氏不信任,現在越發懷疑她有沒有認真給小芳治病看郎中。
他甚至都懷疑,小芳是不是真的病了。
“本官再問你,你說小芳長期吃藥,那小芳的藥你是從哪裡抓的?”
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