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皇儀殿外等候的趙磊,看到匆匆而來的內侍甘齡,沉聲問道。
看着甘齡欲言又止的樣子,趙磊已經做到接受最壞準備的心理,繼續問道:“甘大人有話請直說,下官這點承受能力還是有的。”
看到趙磊一臉深沉平靜,甘齡嘆息說道:“官家讓閻文應閻大人前來傳旨,收回趙大人的金魚袋,除太子太師和太醫提舉之職,貶官爲民。”
對於這個結果,趙磊是早有準備,所以絲毫不驚,反而還微笑起來。
“甘大人,你的意思,官家沒有收回龍鳳佩還有在下進士出身!”趙磊得到貶官爲民的消息,自稱馬上從下官變成在下了。
“沒有,官家還特意說將龍鳳佩留給趙大人呢!”甘齡也是聰明人,從官家趙禎不收回龍鳳佩還有趙磊進士出身,就知道官家肯定還記得趙磊呢!說不定趙磊什麼時候就捲土從來了,所以儘管趙磊自稱在下,他還是以大人相稱。
聽到甘齡的話,趙磊微微一笑,從身上那種十張十貫面額的交子,偷偷塞給甘齡說道:“多謝甘大人的消息,這份情義在下記下了,日後必有報答!”
趙磊說完,不等甘齡推辭,就匆忙離開,返回太醫局,他知道如果閻文應宣旨,肯定會去太醫局找他的。
太醫局中,趙磊的事情已經傳了過來,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着結果,這件事情對於太醫局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太醫局成立這些年,還從來沒有生過開錯藥方治死人的事情,況且治死的還是朝廷六品官員,這對太醫局的影響十分惡劣,比當年官家趙禎長子的死還要惡劣,畢竟當年皇長子的死是天命,藥石無效的結果,沒有太醫多大責任,而現在趙磊居然開錯藥方治死朝廷官員,這件事情傳到汴京百姓的耳朵裡,恐怕太醫局的人要被百姓恥笑,民間醫者嘲笑了。
趙磊信步踏入太醫局,他現太醫局裡的人,都像躲災星一樣躲着他,上到太醫局官員,下到太醫局雜役,看到趙磊就紛紛避開,而且還對着他的背影指指點點。
人走茶涼啊!想想昨天太醫局的人看到自己,還一個個點頭哈腰,無比恭敬,今天就變成這個樣子,北宋的人,看來也很現實啊!趙磊心中自嘲的想到。
就在趙磊感嘆太醫局裡無好人的時候,唯一的好人出現了。
“趙大人,那件事情是真的嗎?”王唯一這個太醫局唯一的老好人,看到趙磊馬上焦急的走過來關切問道。
“不要叫我趙大人了,官家已經除了我的官職,已經我就是草民了。”趙磊苦笑對王唯一這個唯一和他說話的太醫局官員說道。
“別人不瞭解趙大人,下官卻知道趙大人是冤枉的,下官曾經跟隨趙大人幾天,現趙大人每次開方,都是跟着古方開的,而且開完之後總是認真和古方對照一邊,趙大人如此仔細,怎麼會開錯藥方呢!昨晚刑部調查,下官已經將這些情況如此告知刑部官員,難道那些人就沒有查出是誰在其中做的手腳嗎?”王唯一這個太醫局和趙磊最熟悉的官員,根本不相信趙磊會因爲開錯藥方治死人,所以很憤怒說道。
“王大人估計要失望了,陷害我的人,做的滴水不漏,刑部連夜查案,都沒有查出任何事情,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證明我開錯了藥方,而朝廷文武百官都認爲以我的年齡,不應該佔據太醫提舉這個高位,認爲我應該在歷練個二三十年纔有資格行醫!”趙磊對着王唯一苦笑說道。
“放屁!那些朝廷官員是幹什麼吃的,他們就不知道趙大人你的醫術是多麼高明嗎!就是大宋最好的神醫,再歷練一百年,能製作出來痘苗嗎!能治好皇子昕的病嗎!”王唯一對趙磊打抱不平說道。
“事情已經被朝廷百官定案,官家也同意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等着官家的聖旨吧!”趙磊除了苦笑,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太醫局提舉趙磊接旨!”閻文應那拉長的尖銳腔調在太醫局的院子中響起。
“微臣趙磊接旨!”趙磊拉着氣憤的王唯一,來到院子中接旨說道。
又是一陣尖銳的話語,胖胖的看上去很陰毒,一雙三角眼跟眼睛蛇一樣的閻文應,冷笑看了一眼趙磊,他能夠當上官家趙禎的貼身內侍,呂夷簡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而他也幫了呂夷簡很多的忙,兩人已經是栓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所以呂夷簡對付趙磊,閻文應也對他沒有什麼好感,能將趙磊趕出太醫局,閻文應心中充滿大權在握的激動,不過趙磊不喜不悲的神情,卻不能給他太多的滿足感,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這不是趙磊嗎!聽說你治死人了啊!還是朝廷六品官員,真是不幸啊!本官早就說那些年輕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年紀輕輕就坐上三品提舉之位,早晚會出事情,這不,開錯藥方了吧!如果官家聽從本官的建議,送你直接會眉山,恐怕就沒有今天這些事了。”趙磊剛剛準備離開太醫局,趙懷古不知道從那裡鑽了出來,不陰不陽的冷嘲熱諷說道。
看着陰笑惡毒的趙懷古,趙磊只是淡淡一笑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到頭終有報,紙怎麼能包住火,事情的真相早晚會真相大白,到時候就不知道是誰後悔了。
另外勸告趙大人一聲,你就算不爲你自己想,也要爲趙家一門想想,有時候做壞事,會連累家人的,告辭!”
趙磊一番話,氣的趙懷古鬍子都翹起來了,臉色黑青的看着趙磊,話都說不出來了。
鄙視的看了一眼趙懷古,和王唯一告辭之後,趙磊走出太醫局。
雖然只有短短月餘,但是太醫局始終是趙磊在大宋第一個上班的衙門,感情雖然不多,但是也有一些,趙磊摸摸太醫局的大門,感嘆一聲,返回趙府。
………
午日炎陽下的趙府之中,白馨蘭、小翠和蕭若若三個美女,在炎日之下,望眼欲穿的盼望着趙磊的歸來,希望能聽到趙磊無辜的消息。
但是事與願違,當她們看到趙磊如往常一樣回到家中,卻說出他已經貶官爲民的消息,三女驚愕起來,看着趙磊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年輕的她們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
“官人!你沒事吧?”小翠對趙磊怯怯的問道,她看着面帶微笑的趙磊,總感覺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的落寞。
“官人當然沒事,不過是貶官爲民嗎!當年被下到大理寺天牢,官人都不怕,何況現在呢!”趙磊看着小翠,笑着說道。
“那個皇帝也真是的,官人這麼好的醫術,怎麼可能寫錯藥方呢!明顯的栽贓嫁禍,他都看不出來嗎!還有刑部那些官員,都是吃乾飯的啊!居然什麼都查不到,真是一羣廢物。”蕭若若雙手恰腰,用她獨有的方式,野蠻的表達着對趙磊的關切。
聽到蕭若若的怒罵聲,趙磊正色說道:“若若不可放肆,官家和刑部的事情,豈是你可以評論的,要知道既然有人陷害我,當然會做到萬無一失,天衣無縫,不過一切都只是暫時的,事情早晚會水落石出。”
三位美女中,小翠出身卑微,見識不廣,所以一向以趙磊爲主,沒有絲毫自己的想法,趙磊就是她的一切,她就是趙磊的附屬品。
而蕭若若,雖然豪邁勇武,出身綠林,對行軍打仗也有些經驗,但是講到政治紛爭,她對找了沒有任何幫助,趙磊如果想打趙懷古一頓出氣,她到可以領着朱大力一干手下去幹。
不過白馨蘭可不同,她從小在勾欄院長大,小小年紀已經開始學習琴棋書畫、孔孟之道,帝王權術雖然沒有涉獵,但是很多朝廷大臣也曾經是她的座上客,對於朝廷內的鬥爭,也有點經驗。
白馨蘭並沒有像小翠和蕭若若一樣直接關切的安慰趙磊,只是仔細的詢問趙磊今天的經歷。
趙磊安慰的看着白馨蘭,畢竟身邊有一個能夠分析政事的紅顏,總比什麼都問王素他們來得好,所以很詳細的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白馨蘭。
“官人,妾身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白馨蘭聽完之後,疑惑的說道。
“哦!你說說,那裡不對勁了。”趙磊這時來了興趣,興致勃勃的對白馨蘭說道。
“趙懷古雖然做事很毒辣,而且天衣無縫,但是官人已經早有準備,按理應該早有防備,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趙懷古計算啊!況且以王大人和範大人幾位大人的能力,只要齊心協力,讓刑部重查案子,應該不是很難的事情,爲什麼他們都沒有說話呢?”白馨蘭一臉迷惑的說道。
趙磊微微一笑,對白馨蘭的聰慧十分滿意,竟然能從裡面看出蹊蹺,不愧是他趙磊鍾愛的女人啊!
“寶貝兒,你知道官家爲什麼留下官人的進士出身還有龍鳳佩嗎?”趙磊看着白馨蘭,一臉高深莫測的笑着說道。
“爲什麼?”白馨蘭很合作的對趙磊問道。
“因爲官家感覺虧對於我!”趙磊感嘆的說道,心說趙禎不愧是千古仁君,感情就是豐富,不過這麼做好像有些利用趙禎的意思,希望這個仁君明白過來之後,不要太生氣啊!最好一輩子都無法明白過來。
“官家虧對官人?”白馨蘭更加迷惑的說道。
“官人我研究出來了痘苗,不但幫大宋進帳一筆錢財,而且消除了虜瘡,還讓官家在青史上重重的留下一筆,還有我救治了皇子昕,還在給升國大長公主治病,這麼多功勞加起來,就算我真的失手治死人,將我貶官爲民也是太重的懲罰,所以官家絕對對我有所愧疚!”趙磊慢條斯理的緩緩說道。
“是啊!公子說得不錯,公子的功勞這麼大,因爲失手的事情就貶官爲民,未免太嚴厲了。”蕭若若繼續幫趙磊打抱不平的說道。
“不錯!因爲我的功勞,所以官家絕對這麼處置我有些愧疚,你們知道官家對一個人,特別是對一個大臣感到愧疚的含意嗎?如果你們對一個人感覺愧疚,會怎麼做呢?”趙磊對三位美女問道。
“官家感到愧疚的含意?”白馨蘭若有所思的喃喃說道。
“小翠知道,小翠如果對一個人感到愧疚,一定會好好的對他,彌補心中的不安!”小翠笑着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但是官人,這麼做未免太危險了,如果官家知道了,如何是好?”白馨蘭恍然大悟,然後憂慮的想到。
“官家不會知道的,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永遠不會有證據,就算有幾個明白人,他們敢說出來嗎!”趙磊胸有成竹的笑着說道。
得到趙磊的解釋,三位美女不再憂慮,高高興興的放開胸懷,陪趙磊一起吃午飯去了。
………
汴京城中,朝廷文武百官,也終於明白了官家趙禎愧疚一個人的含意,西角樓官宅區三品大員的趙府,居然在官家的旨意下,成爲趙磊的永久官宅,一時之間朝廷上下皆愕然,他們眼中從滿嫉妒,永久官宅,多麼榮耀的天恩,卻落在趙磊這個被貶官爲民的草民身上。
李迪和呂夷簡開始後悔,他們都錯誤的估計了趙磊在官家趙禎心中的地位,被貶官爲民不但沒有收回官宅,而且還永久賞賜給趙磊,進士出身還有龍鳳配都沒有收回來,多麼明顯的政治訊號,趙磊現在可以說是春風得意了,官家天大的恩寵,表示着他政治前途的輝煌,雖然暫時的跌入谷底,但是誰都知道趙磊的崛起就在轉眼之間,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然而這個契機,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就來到了汴京,來到了趙磊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