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眼一記快刀便朝着宋江的腦袋砍落,宋江一時被那三隻眼的淫威所懾,此時竟邁不開腳,眼看着那鋒利耀眼的刀刃就要落在頭上,宋江此刻站在宋江身後的宋清一步踏了上來,將手裡的朴刀橫的一舉,擋在宋江的面前,宋江藉機這才縮回身去。?
只聽得當的一聲擊鳴,宋清硬生生地接下這一刀來,雖然勉強架得住,可是持刀的虎口卻被震的生痛。
宋江有宋清在前面擋着,當下才倉惶地將朴刀唰地一把抽了出來,看着弟弟廝鬥的吃力,當下也一踏土地,揮刀衝了上去,宋江宋清兩個兄弟來了個“二加一”,那些在四下裡瞧着的嘍囉們都發出切地一聲嘲笑,當下各自拎了刀斧在手,身子前傾便要上來羣毆。
宋江眼活,心知兩人雖然抵得住這三隻眼,可是,他手下的幾十個嘍囉一起殺上來,那即便是自己長了三頭六臂也一樣要被人家亂刀剁成肉末,宋江一看勢頭不對,大喝一聲衝着那三隻眼虛晃一刀,便叫了宋清撒腿跑,宋江曉得成敗在此一舉,若是衝出去了,便還有的逃生機會,若是衝不出去,那這條命就得交代在這裡了,當下,兩個兄弟各持朴刀,一面發足狂奔,一面衝着圍上來阻擋的嘍囉揮刀砍殺。
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廝殺,只是,起初遇敵,宋江幾步內還可殺翻一人,但再往前奔走,就麻煩大了,後面三隻眼狂追不捨,前面的嘍囉又從四下裡涌了過來,密集的人牆擋住了宋江宋清兩兄弟的去路,宋江一看這局面,便心中大叫不好,他曉得眼下決然是走不脫了,沒得法子,語氣被人亂刀砍死,倒不如拼死一搏,好歹也拉個墊背的。
宋江兩兄弟就此橫下一條心,真個算是浴血奮戰,全身上下數處落傷,壯烈是壯烈了一些,可是,這般殺下去,依舊沒有什麼活命的出路,而此時的三隻眼卻樂得輕鬆,擺出一副鬥蛐蛐的嘴臉來,想着法子來慢慢玩死這發瘋一般的兩兄弟。
可就在,宋江宋江兩人被逼到山窮水盡,眼看着就要命喪黃泉的時候,突然從後面的官道上奔過一個人來,只見這漢子手裡拎着兩把朴刀,一上手來便從外面將那些嘍囉們殺的東倒西歪,那步法那身手,此刻出現在這裡,那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殺的左右嘍囉怎地都擋不住,刀鋒過處,那是血肉橫飛。
“這廝好快的刀。”三隻眼瞧着那人功夫俊俏的緊,當下一橫開山大刀,便迎着那漢子殺過去。
可是兩人剛交上手,三隻眼就頓時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那人的刀法極快,看着刀影重重疊疊,卻並非是江湖上那司空見慣的虛招,而恰恰相反,這人刀影飛翻之中,記記都是重刀,沒有半點留情,三隻眼一上手就被那人砍得只有抵擋的份,而周圍的嘍囉更是被殺的七零八落,東倒西歪。
三隻眼看着這漢子一來,手下的嘍囉們就被殺了個死的死傷的傷,就連自己都吃了緊,三隻眼眼看着招架不住,腳下抹油便撒腿就逃竄進林子去了,而那夥手下一瞧老大都溜了,哪個還有心再鬥,棄了宋江宋清兩兄弟,都一鬨逃散進那密林裡去了。
那漢子見殺的衆賊落荒而逃,這風頭出夠了,不但臉面上風光的緊,就是心裡也覺殺的爽快,這漢子仰天大笑了一番,看着地上受傷的嘍囉們也夾着尾巴四下逃命而去,這纔回過身來,拎着兩把血淋淋的朴刀,來到了渾身是血的宋江宋清兩兄弟面前。
那漢子道:“賊人都被我驅散了,想活命的,趕緊走罷。”說罷,那漢子便回身朝着來時的官道上望,這時候,躲在後面的兩個人見他招呼過來,這才從灌木叢裡出來,也一同走到近前。
宋江一瞧這來人,卻是兩個做公的,當下心裡又緊了一把,心想,今兒個真不知惹了哪路神仙,怎地叫我宋江沒個活路。
宋江與宋清相互攙扶了,扯了碎布條簡單的包紮了傷口,宋江看那漢子將朴刀上的血跡在路邊的屍體上擦抹乾淨,分別送還給兩個差役收回鞘去,宋江看着眼前的這漢子和那兩個差役,這樣一個組合實在是詭異的不能再詭異,如果說這漢子是個階下囚,可是,那兩個差役對他這般恭敬,一身衣裳體面的很,一看就路上沒受過半點苦頭,倒像是一個微服私訪的衙門中人,可是,如果這般說來,卻又不妥,那兩個差役手裡持着水火棍,拎着一面鐵枷,顯然也像是一個刺配百里外的囚徒,宋江自己搖搖腦袋,這一切都讓他有些想不通,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而重點是這人功夫了得想必是個厲害的角色,今日有幸遇上,當然也要留個姓字,若是錯失豈不可惜。
宋江想到這裡,看着正要動身裡去的那漢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感謝壯士的救命之恩,敢問壯士姓名。”
那漢子瞧了宋江一眼,哼了一聲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什麼好做謝的,你兩個快快去吧,我們也先走了,休要等他們回來,今天你遇上我,只怕都用盡了你這半輩子積下的運氣,要是還不快走,只怕你兜不住要吃黴運。”
“遇上壯士,那自然是三生有幸。”
“何止區區三生,想必你家祖上也沒少積德,要不就是今兒個祖墳冒煙。”那漢子調侃了一句,那自傲的味道絲毫都不待遮掩。
宋江雖然聽的不爽,可是,當下還依舊小心翼翼地點頭稱是,儼然一副學童見了先生了模樣,宋江依舊笑道:“祈請壯士姓名。”
“既然你問了,那就告訴你,爺不是別人,正是鄆城縣的武二,醉拳打死景陽岡上吊睛白額大蟲的便是。”
“哎呦,原來是武二爺。”宋江擺出一副極爲驚喜的樣子來,說道:“早就聽聞你的名字,真個擔當的起‘如雷貫耳’這詞兒。”
武松笑着哼了一聲,雖然擺出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心裡的得意卻溢於言表。
宋江察言觀色,知道話頭抓的住了,當下便緊跟着說道:“江湖上的朋友多曾說起武二爺英雄了得,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真正是條鐵打的漢子,功夫實在俊的很,佩服,佩服。”
武松聽得舒服,拱手笑道:“謬讚了,不知你們尊姓大名,哪裡人士。”
宋清當下正要開口,宋江卻搶先一步道:“在下宋三,這是我兄弟宋六,青州人士。”
武松聽了,心裡一琢磨,江湖上沒聽得這號人物,當下也不在意,於是與他們又閒聊了兩句,只奈何,宋江宋清兩人有傷在身,行動實在不便,武松幾人走不出路程,於是,武松寥寥草草說了幾句便話別告辭,和兩個差役邁開腳步往前面去了。
宋江宋清兩個人相互攙扶了,一點一點往小旋風柴進的所在那邊去。
兩兄弟約莫行了七八里,見到路邊的一處酒家,進來歇歇腳,要了碗酒水便問那店家道:“柴大官人的莊在何處。”
那酒家說了地名,兩兄弟歇了半刻便忍痛逕投莊前來,正見一個莊客出了門來,宋江趕緊迎上去問道:“麻煩問一句,柴大官人可在莊上也不。”
那莊客上下打量了一眼血跡斑斑的兩人,有些猶豫地答道:“大官人在東莊上收租米,不在莊上。”
宋江便問:“此間到東莊有多少路。”
莊客想也不想便道:“有四十里的路。”
宋江想想也蠻遠的,宋清傷的比他重,若是走下去,只怕對身子不好,可是,既然來了,又沒有不去的道理,只是苦於不知這東莊究竟是在何處,於是便笑着問道:“這東莊怎地個走法。”
莊客沒有應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江,問道:“不敢動問二位官人高姓。”
宋江看着這人是小旋風柴進的莊客,當下也不隱瞞,笑笑抱拳施禮道:“我是鄆城縣宋江的便是。”
莊客聽了心下不禁一驚,連忙說道:“莫不是及時雨宋押司麼。”
宋江道:“便是小可。”
莊客臉上露出驚喜來說道:“大官人常常說起你的大名,只怨無暇拜見,不能相會,只是……押司究竟遭遇何事,怎地落得這般傷勢在身。”
“在前面一片林裡,遇上剪徑的強人,一番打鬥難免傷着。”
“既是這般,宋押司,還站在這裡作甚,我這就備一架車仗,送兩位前去,東莊上恰好也有個不錯的大夫。”莊客說了慌忙叫了一輛車仗,載了宋江、宋清逕投東莊來,沒三個時辰,便來到了東莊的一處回春堂來。
莊客道:“二位官人且在此處坐一坐,先讓大夫料理一番,待小人去通報大官人出來相接。”
宋江道:“好。”自扶着宋清進了那回春堂去,裡頭的大夫見着趕緊迎出來接了,宋江倚了朴刀,解了腰刀,歇了包袱,坐在堂裡,一面與大夫閒聊一面將傷口清理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