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前天剛管楊崇禮老大人要了人,昨天才遞上去保薦的奏摺,今天就看見楊慎餘過來了,李曦很高興,當先便過去先拱手,道:“原來是慎餘公,曦見禮了。”
別看楊慎餘一直都不曾入仕,但他作爲楊崇禮的長子,在長安城內素來威望很高,在他面前,李曦倒是不敢擺什麼架子。
楊崇禮年輕的時候自恃乃是前朝皇族出身,雖然入唐已經幾十年,但是隋朝的皇族楊氏與唐朝的皇族李氏本就沾着親,除了隋煬帝的血脈至親之外,其他楊氏倒是基本都得到了保全,而且基本的生活和地位還是有的,因此便不肯讀書,也擺架子不肯出仕。
一直到十八九歲,他看中了一位女子,但是人家女方家裡堅決不肯答應他的求婚,因此他一怒不娶,正式出仕,發奮做官,一直到三十多歲,已經官居四品刺史,仍是獨身,直到這個時候,或許是打開了心結,或許是父命難爲,他才勉爲其難的娶了親,因此他雖然已經九十二歲高齡,兒子也不小了,但是父子倆的年齡差距還是不小。
楊慎餘今年不到六十,而且骨骼氣脈上也像他的父親,整個人給人一種奕奕有神的感覺,一看就是一位肚子裡有計較的智者。
兩人閒話了幾句,算是見過了,這時另外兩人才又過來見禮。
一個三十來歲的,生得高大威猛,黑燦燦的,一副典型的關中大漢形象,此人便是李逸風剛纔介紹過了的,原戶部水部司主事魏嶽,現正式出任江淮轉運使司衙門的督漕使。
另外一個則是原本在太府寺勾當,名叫常風,今年也是三十多歲不到四十,不過麪皮極是白淨,看上去溫文爾雅,他眼下也是出任督漕使。
當下兩人就在官廳之外鄭重地拜見了李曦這位主官,李曦也淡淡地還禮,然後才笑道:“我知道,你們或在戶部,或在太府寺,都是捂熱了的被窩,突然給調到這裡來,扎被窩,想必心裡早就把我翻來覆去的罵了多少遍了。”
李曦這話一說,楊慎餘臉上倒是不動聲色,而魏嶽的臉色偢黑,看不出什麼來,這時候便只有常風聞言一下子就紅了臉,卻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麼來,想必是被李曦一下子點中了心事,頗有些尷尬的意思。
李曦一邊邁步往官廳裡走,一邊肅手讓大家也進來,同時邊走邊笑道:“是啊,江淮轉運使司,這個衙門到底是該管些什麼,手裡有什麼權力,大家都還不知道,到這種地方來,自然是不如呆在原來那老地方舒服愜意的。但是,諸位……”
這時候,李曦已經走入官廳,便隨便拉了一把胡椅坐下,其他人不好坐,便羅列地站在官廳一側,靜靜地聽着李曦這位上官的第一次訓話——“你們之中,除了慎餘公之外,想必也都在原來的衙門裡呆了不止一年兩年了,甚至魏兄、常兄,你們也都已經做到主簿了吧?想再往上一步?是不是很難了?”
主事再往上,自然就是員外郎,前者主簿雖然也是官,但卻是署事官,意思是,如果放在地方的小衙門裡,他們就是吏員一級的人物而已,而員外郎,則已經變成了主事官,這其中區別,可是非常之大。
所以,就是這麼一個臺階,就可以把多少官員硬生生的壓住。
只要你有本事,慢慢的熬資歷熬到個主簿,還不算太難,八品而已,但是要想做員外郎……那可就是難如登天了。
所以,李曦這一句話,幾乎是一下子便戳中了他們的軟肋,當下那常風自不待言,便是魏嶽和楊慎餘,也都是打起了精神認真地聽着李曦的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