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戰戰兢兢的跪在李治的牀前,身體不住的發抖。
他只是個大夫而已,雖說是太醫,那也只是個大夫,多了個有品級的官銜,吃的是朝廷的俸祿,但終究還是個普通人,哪兒能經得住這架勢,皇帝的威嚴尚在,屋子裡就有一羣要謀劃着謀反的人,結果好端端的被牽扯了進來。
跪在牀前的太醫心裡不斷的在想着,自己要不要趕緊提醒陛下,讓陛下離開這間房間。
可是提醒之後,自己的命可就保不住了,而且院子裡也埋伏了刑部尚書張大人的人,即便是告訴陛下,怕也是沒用吧。
可是若是自己不說,陛下化險爲夷,自己同樣是沒了出路。
無論是說還是不說,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了,也罷,就先管眼前吧,眼前保住自己的命纔是最要緊的。
李二陛下進來之後見到這太醫跪在牀前發抖,還以爲李治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呢,牀上安安穩穩的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兒子李治。
“太醫,到底是怎麼回事?”李二陛下走上前去問道。
李治躺在牀上,閉着眼睛,聽着李二陛下詢問太醫的聲音,心裡不住的打鼓,這麼多年,李二陛下在他心中的威嚴,似乎已經刻入了骨子裡,而現在自己要做的事,便是要脅迫自己的父親,若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長孫皇后也走到牀前,看着李治,輕聲呼喚道。
“稚奴?稚奴,能聽到母后的聲音嗎?睜開眼睛看看母后啊。”
好端端的一個兒子,前些日子還進宮看望自己來着,今兒個再見到,便是已經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長孫皇后眼眶霎時間就紅了。
“陛下,這......”太醫心一橫,直起身子看向李二陛下:“陛下!快走!”
“走不了了。”
太醫的話音還未落下,李安儼便與張亮出現在了李二陛下面前,同時外面院子裡傳來一陣刀兵之聲。
“張亮?李安儼?你們在此處作甚?”李二陛下眯着眼睛看向兩人。
他聽到外面的到兵聲,心裡大概明白了個八九分,這一聲質問,語氣之中的不快已經溢於言表。
長孫皇后面色凝重了起來,雖說眼眶仍舊紅着,但是眼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悲憫,而是神色凝重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兒子。
她不是傻子,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她心裡也知道這即將要發生什麼了。
躺在牀上的李治睜開眼,伸手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開,只見牀上的李治衣衫整齊,哪兒有什麼病重的模樣。
這一切,都是一個騙局,一個孩子欺騙了自己的父母的騙局,一個臣子欺騙了帝王的騙局。
“稚奴,你說,你要做什麼,親口告訴母后。”長孫皇后看着李治,只是眼中不再有慈愛,卻滿是痛惜與失望。
“母后,兒臣......不願繼續在這十六王府裡待下去了。”李治抿了抿嘴說道。
“於是你就找來他們兩個,然後把朕騙了過來?”李二陛下目光盯着李治,沉聲說道:“現在住手,朕依舊不會問你死罪,現在你來決定,是繼續下去,還是就此回頭。”
雖說身處不利之地,但李二陛下的氣勢依舊不減,卻是將選擇拋給了李治。
此話一出,也是讓李治感覺到了壓力,只是都走到這一步了,沒法兒回頭了,想想今後的日子,能比死了好到哪兒去?
想到這裡,李治眼中的目光堅定了下來,李二陛下見到李治這般神色,也就知道這孩子是鐵了心的要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下去了。
屋子裡李治這邊,李安儼和張亮站在他的身邊,與李二陛下對峙着,李二陛下這邊,德義則是站在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身前,用身體擋住兩人,以免對面的人對兩人發難,即便突如其來對面要拿着刀子捅過來,也要先刺入他的身體才行。
若要傷害陛下和皇后,得踏着他德義的屍體過去才成。
“陛下還是莫要做無用之功了,外面院子裡埋伏了不少鄖國公的人,陛下此行帶的御林軍數量不多吧,而且,大多留在外面,院子之中的御林軍已經被解決了,下官也不想爲難陛下。”李安儼說道。
“你這還叫不爲難與朕?張亮,朕如此看重你,你便是這般報效朝廷,報效於朕的嗎?”李二陛下說道。
現在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了,但願外面的御林軍能夠發現異常,進得十六王宅裡來。
“陛下,臣.......”張亮站在原地,目光不敢直視李二陛下,現在再說自己是不小心被拉上賊船的,還有得救嗎?
不管張亮怎麼想,外面的御林軍是他的人動手解決的,再怎麼懺悔也都涼了。
晉陽騎着快馬來到十六王宅門口,這才見到停在大宅門口的馬車,以及站在馬車周圍的一隊御林軍。
晉陽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來到大宅門口。
“父皇和母后都進去了?”晉陽問道。
“回殿下,是,已經進去好一會兒了。”門口的御林軍說道。
“裡面可有什麼動靜?”晉陽繼續問道。
御林軍搖了搖頭:“未曾聽到。”
晉陽皺眉,自己九哥住的院子離着這大宅門口可不近,即便裡面發生了什麼,都沒法兒聽到動靜,可是現在還不知道這宅子裡有多少九哥的人,而外面守着的御林軍,人數不多,晉陽也不敢貿然帶着人就進到這宅子裡。
李安儼可是說動了張亮,張亮手上可有不少人,既然他們決定要起事是,豈會不安排一些人在這宅子之中,而且,數量還少不了。
張亮在長安的那些個兒子,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再加上張亮掌管的長安城的部分兵力,晉陽更是沒有把握了,現在只希望李承乾的太子六率趕緊過來,若是真打起來了,至少要拖住時間。
不僅僅長安城的兵在不動聲色的調動着,張亮住在莊子上的那些義子,接到自己義父的消息,也在快馬加鞭趕到長安,與此同時,長安城中的錦衣衛也將消息快馬送到了玄世璟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