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凌若如今的修爲,還沒辦法完全控制這把神兵。
一旦神兵不受控制、脫匣而出,那就有可能侵蝕她的心神,甚至還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是不是,這把“玉徹”在外太久了,也該拿回去、放回那個大陣裡再行煉化一陣子了?
凌若這麼想着。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霜姨的聲音:
“十姑娘,您與袁公子的道侶婚事,一切事宜已然早就備好。
家主在家中已等候多時,袁家那邊,也派人來催促過許多回了。
還請您,務必立即趕回去啊……”
回去?
回到那個看似尊貴、卻實則牢籠的家,去結那一對,所謂“無上道侶”的姻緣麼?
篤篤。
小院外,有人敲門。
“是霜姨麼?”凌若淡淡道。
“是老奴。”
門外,響起了那銀髮婦人霜姨的聲音。
“霜姨,”凌若道,“我知道,我這一路過來,你一直都在暗中跟隨守護。
你辛苦了。
若你要進來歇息,隨時可以開門。
可若你還是要來催我回去,那麼這扇門,你就不必開了。”
“十姑娘……”
門外,霜姨道:
“老奴知道,您此次再次不辭而別,肯定是有您自己重要的事。
可是,還是請您千萬聽老奴一句……”
“不必說了。霜姨,你走吧。“
凌若白皙的手腕一動,把古木匣子拾起、掛在腰間,往廂房裡走去。
咧。
院門開了。
凌若柳眉一凝,轉頭看向門口:
”霜姨,我說了讓你走,你……“
她忽然停住了。
小院門口,站着一個長鬚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玄色長袍,精神爽朗、目光爍爍,俊朗威武的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種仙風道骨之氣度。
凌若稍稍一愕。
可她很快又恢復了那種淡然:
“父親,您來了。”
她向着那個長鬚中年人,微微叩了叩首。
長鬚中年人並沒有動,只是這麼淡淡看着凌若,那個絕美如仙的樣子。
“哈哈……”
中年人忽然一捋長鬚,笑了起來:
“果然不愧是我李玄蒼的女兒,出來這凡塵濁世這麼久了,還是那麼的美若天仙,超凡脫俗。
好,好,哈哈哈哈……“
他笑得非常開心。
似乎,他對這個擅自離家出走,又多次催促未歸的女兒,沒有任何一點責怪的意思。
原來,凌若她並不姓“凌”。
凌若,只是她的名而已。
她姓李,這是她那個龐大而神秘的家族,流傳了千年的族姓。
她叫李凌若。
“父親,您這次來也和霜姨一樣,是要勸我回去的麼?”
李凌若的話淡淡的,略帶尊敬,不卑不亢。
“哪能呢?”
李玄蒼哈哈笑着,走了上來:
“乖女兒,你親爹我這是看你一個人出來遊山玩水,怕你太無聊了,所以想着過來陪陪你。
怎麼樣,從隴右一路南下,到了這江南。
這道上的風光,好看吧?”
他說得非常的開心隨意,和他身上那種仙風道骨的氣度,真是有如天淵之別,卻又沒有任何違和之感。
李凌若沒答他。
“哦對了,咱父女倆久別重逢,總得高興一下不是?
來,爹給你帶了件禮物。”
李玄衝掏出個小木盒子,那盒身古樸蒼遒,仙氣十足:
“這是太白山忘憂谷的宗主慧塵仙姑,取太白山碧落潭底的千年凝玉,專門用秘法煉製打造而成的,碧玉珠羅簪。
來之前我都讓你孃親試過了,這戴在頭上,可甭提多好看了。
來,乖女兒,瞧瞧唄。”
看這樣子,他是想要“收買”女兒。
“既然無事,那女兒先告退了。“
李凌若微一叩首,轉身往廂房裡走了進去。
“哎你這丫頭啊……”
李夢玄裝作要生氣的樣子,可很快又笑了,又道:
“喂凌丫頭,老爹我可聽說了。
你這一路上,都是跟着個男的過來的。
怎麼,纔出來這麼點日子,就把那麼多年養心性、守靜篤的功夫,都忘了?
那小子長得,有那麼俊嗎?”
李凌若稍稍一頓。
“這不關你的事。”
她說完,走進房裡、門咧地關上了,就留下李玄蒼拿着個盒子,一個人站在那兒。
“阿霜。”李玄蒼道。
身後,霜姨走了進來。
聽到李玄蒼叫喚,她連忙低頭,神色有些緊張。
顯然,她對這位家主非常的敬畏,敬畏到了甚至有些害怕的地步:
“家主您請吩咐。”
“你不是說過,”李玄蒼道,“凌丫頭她喜歡珠花的嗎?”
霜姨有些猶豫:
“回家主的話,老奴說的是,十姑娘她……不喜歡珠花。”
“是嗎?你當時有說‘不’字嗎?我怎麼沒聽見?“
霜姨:“……”
李玄蒼看了看那扇關着的門,又看看手裡的盒子,搖頭一笑、順手一拋:
“扔了吧。”
“是。”霜姨連忙接住。
這碧玉珠羅簪,可不只是一個名貴的飾物而已。
正如李玄蒼所說,它乃是一位化外宗門的掌門真人,耗費天材異寶和諸多法力,才煅造成的法器。
佩在身上,即可驅邪避鬼,更可以對修行者的法力施展,有着無窮的助法功效。
這可是許多化外人士,花千金都求不得的寶貝。
可在李玄蒼的眼裡,女兒不要了,那這就是一件沒用的廢品一樣,隨手可棄。
“阿霜……”
李玄蒼的聲音忽然嚴肅了起來,有種讓人凜然生畏之感:
“我讓你叫凌丫頭回家,多少回了?”
霜姨一驚,頭壓得更低了。
這和她從前那個威風八面、桀驁不馴的樣子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人:
“回家主,是老奴無用。
數十次勸說十姑娘歸家,都未能湊效,累得家主您要親自前來。
家主,您還請恕罪。
其實……家主您諸事繁忙,不必親自過來,只需再派些……”
“再派別人?”
李玄蒼淡淡道:
“你剛纔都瞧見了,就是我這個親爹來了,那丫頭也是正眼都不給一個的。
再派別人來,有用麼?”
“是……”霜姨不敢再說話了。
“阿霜,”李玄蒼道,“你說,凌丫頭跟着的那個小子,他叫什麼來着?”
“趙寒。”霜姨道。
“趙寒。”
李玄蒼重複着這個名字:
“那上邽城裡,天劫出世之時,這小子就在?”
霜姨說是,就把當時她和李凌若在地面上,看着那些驚天動地的景象,都說了出來。
“這麼說,”李玄蒼道,“你們當時只是在地上,並沒有親眼看到地下的情景。
那小子當時在不在場,那天劫是個什麼樣,你們都沒有看見。
而後來,天劫行將出世之時,突然就消失無蹤了,對麼?”
霜姨又點了點頭。
李玄蒼思索着什麼。
“乾坤萬古,天地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