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夜,楚歌派出的信使跑死了幾匹馬終於把奪回長安的消息送到,趙子良看過戰報之後大喜:“好好好,楚歌是好樣的,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希望!來人,牽馬來,我要見聖上!”
門外親兵扈從很快把戰馬牽了過來,趙子良翻身上馬帶着幾個親兵向驛站方向飛奔而去,很快便抵達驛站,守衛皇帝安全的兵士已經換成了白天抵達這裡的安西軍,在驗明身份之後才得以進入。
已經入睡的玄宗得知趙子良深夜求見,知道肯定有要事,於是不顧睏倦爬起來召見。
“微臣拜見陛下!”
玄宗打了一個哈欠笑道:“卿家這麼晚了來見朕是有什麼事嗎?”
趙子良拿出戰報說道:“陛下,昨日上午微臣聽聞長安陷落的消息之後立即派出部將楚歌率五千騎兵火速趕往長安,叛軍拿下長安之後以爲我朝中無大將,也沒像樣的兵馬了,因此到了深夜都不閉城門,只派人看守,楚歌昨天深夜率軍抵達,趁叛軍不備從金光們殺入,叛軍被殺了一個搓手不及,叛軍大將張通儒被楚歌當場斬殺,駐防長安的叛軍大部被殺,少部被俘,只有孫孝哲帶少量人馬連夜往潼關方向逃走,如今長安已經回到朝廷的懷抱,但長安城被叛軍禍害了一天,軍民死傷慘重,大量財物被劫走,還有很多房屋被焚燬。這是戰報,請陛下過目!”
“什麼?楚將軍只用一夜就把長安奪回來了?高力士,快把戰報拿過來!”玄宗急忙擺手。
戰報到了玄宗手上,玄宗前前後後仔仔細細連續看了三遍才放心大笑:“好,好一個楚將軍,此良將也!”
趙子良抱拳道:“微臣替楚歌多謝陛下盛讚!”
玄宗拿着戰報沉吟片刻問趙子良:“楚歌現在官居何職?”
趙子良道:“昆陵都護府都督,拜壯武將軍!”
玄宗點了點頭,對旁邊待詔翰林吩咐道:“擬旨,昆陵都護府都督楚歌奪回長安、斬殺敵軍大將張通儒有大功,遷雲麾將軍、加御史大夫!”
待詔翰林拿了毛筆正在沾墨,提筆正要書寫,卻聽趙子良出聲道:“且慢!”
待詔翰林不由停了下來看向趙子良,又看向皇帝,只見趙子良抱拳道:“陛下,斗膽進言,對楚歌加御史大夫可以,但不可加雲麾將軍,直接從壯武將軍升到雲麾將軍中間跳了好幾級,大唐王朝的高級軍階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值此國難當頭之際,我們確實要鼓勵將士們拼死作戰、奮勇殺敵,但不能毫無節制地封官許願,這場叛亂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平定,今後的大戰還不少,大將們如果升官太快,日後到了升無可升的地步又當如何?如果朝廷的高級將校和高級官員太多,這軍爵和官員也就不值錢了,他們自己肯定也不怎麼在乎了,人的**是無止境的,等到他們的官爵和軍爵到了升無可升的地步,他們的心思也就變了,說不定會圖謀自立!”
玄宗聽了趙子良怔了一怔,隨即伸手捋了捋長鬚點頭嘆道:“卿家所說乃是金玉良言,如若朕一開始就採納卿家的建議,長安也不會被叛賊給禍害了!這官也確實不能一下子封得太高,是應該有節制,讓將士們憑功勞獲取功名利祿纔是正道!”
說到這裡,玄宗又笑道:“不過據朕所知,別的將軍都互相爭先爲自己的部下請功,可你反而說部下官升得太快了不好,難道你就不擔心部將與你離心離德?”
趙子良拱手道:“陛下睿智!微臣當然擔心,一個將軍與麾下將校同心同德,軍令纔會暢通無阻,大將指揮作戰才能如臂指使,這是打勝仗的前提條件!但是微臣卻更擔心他們因爲官升得太快而走上歧途,如果今日微臣不加阻止,這就是害了他!一個普通兵士一路升遷到將軍、甚至成爲名將,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努力,還有朝廷的培養,朝廷要培養出一個能征慣戰的名將不容易,‘一將功成萬骨枯’說的就是成爲名將的不易,朝廷不僅要讓他們發揮最大的作用,而且還要保護好他們,因爲他們是國家的棟樑、護盾和利劍!就如同當今之世叛賊猖獗,難道要讓那些文弱書生和朝廷大臣們拿着筆桿子和一張嘴去與叛軍戰鬥嗎?文官和武將都各有各的用途,文官們協助陛下處理政務,武將們統兵作戰維護國家尊嚴和利益,他們對於朝廷來說都是同等重要的!”
趙子良這番讓玄宗頗感新奇,卻也覺得很有道理,他讚許道:“卿家言之有理!”
頓了頓,玄宗下旨道:“趙子良、楚歌指揮作戰有功,趙子良加兵部尚書銜,賞金百兩、錦緞百匹;楚歌加忠武將軍,賞金百兩、錦緞百匹!”
“臣謝主隆恩!”
次日一早,北庭軍主力在趙子良的命令下整裝向長安進發,玄宗帶着楊玉環攜文武百官送出三十里外,可見對趙子良此行東征抱有很大的期望。
趙子良派人把隨行護送段秀實找來說:“我此去長安準備平叛事宜,皇帝身邊就只剩下你的五千安西軍護衛了,皇帝和文武百官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如今趙子良身爲兵馬副元帥全權負責平叛事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有利用平叛大業,他可以調動任何一支唐軍,當然這要經過皇帝和朝廷的同意,而段秀實無論官階、軍階還是戰功、資歷都無法與趙子良相提並論,就算不是一個系統,在身份上也是差距頗大,趙子良當然有資格以上官的身份向他交代一些事情。
段秀實抱拳道:“大帥放心,有末將在,必不會讓皇帝和大臣們的安全受到威脅!”
又走了一段,趙子良勒馬停下掉頭對御駕上的皇帝和楊貴妃抱拳道:“陛下,娘娘,已經送得夠遠了,請聖駕返回吧,待微臣攻下潼關,掃清關中叛軍,確保了長安的安全,那時陛下御駕再返回長安!”
這時楊玉環對玄宗說道:“三郎,你看是不是要賜給趙元帥一柄尚方寶劍,以此來震懾那些不服調遣的諸鎮將校?”
玄宗看向趙子良,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實際上任何一個皇帝都是不想輕易把尚方寶劍賜個臣下的,有了尚方寶劍的臣子可以隨意行事,很多事情會脫離皇帝的掌控。
趙子良卻不想此時被皇帝猜忌,也不想給其他大臣以此爲藉口攻擊他專權,於是拱手道:“多謝娘娘美意,微臣如果要用尚方寶劍才能統御諸軍將校,還不如回家種地算了,留在軍中豈不是有愧與陛下的信任和浪費朝廷的俸祿?微臣已是兵馬副元帥,全權負責平叛事宜,這個權利已經夠大了,將帥能否統御諸軍將校奮勇作戰,不是靠一柄尚方寶劍就能成事的,尚方寶劍如果給了一個酒囊飯袋、無能之輩,他一樣打不了勝仗,有才能的將帥就算沒有尚方寶劍,也一樣能讓前線將校服服帖帖!”
玄宗大笑:“哈哈哈,我有子良,天下可定!朕就送到這裡了,望卿家早日傳來報捷文書,朕期待佳音!”
楊玉環也嬌聲道:“子良,一路保重!”
趙子良抱拳道:“陛下、娘娘,微臣告辭了!”說罷,手拉繮繩,打馬掉頭向前方大軍追過去,一騎絕塵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北庭大軍主力於六月二十日上午抵達長安,爲了讓長安百姓重拾對朝廷的信心,趙子良指示楚歌安排了盛大的大軍入城儀式,大軍從金光門進入,沿着皇城大街一直向西,從春順門而出,駐紮在長安城東城門外。
這次隨趙子良一同來長安的還有宰相韋見素的兒子韋諤,皇帝任命他爲京兆府府尹,處理京兆府政務。
長安政務方面由韋諤去打理,趙子良自不會去操心,他在東城門外的軍營內設下元帥中軍行轅,楚歌等將校接到通知之後都前往拜見彙報各部軍務。
趙子良召集諸將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糧草籌備事宜,“鄭三,糧草籌備得如何了?徵集糧草和軍餉的過程中是否有遇到阻礙?”
鄭三起身拱手稟報道:“遇到了一些阻礙,不過下官殺了幾個陽奉陰違的贓官之後,關中其他各地的官吏都老實了,乖乖把糧草和軍餉交了上來,目前這批可以維持半年之久的糧草就在運往長安的途中,如今距離秋收也只有三個多月,那時再也可徵集一批,應該可以維持到明年夏天!”
這時楚歌站起來抱拳道:“大帥,我們奪取長安並剿滅城內的盤踞之後發現了叛軍囤積在原國庫和京兆府庫內的大批劫掠的金銀、玉器、珠寶以及大量的奇珍和宮中之物,另外還有多達一百五十萬石的糧草!這些東西應該是叛軍從長安城內外搶來但還沒有來得及運走的。這兩天,末將已經把這些東西全部轉移到了城外軍營內”。
“哦?”趙子良想了想,吩咐道:“把一些有明顯標記的宮中之物都還回去,這東西也用不出去,一般人的商人也不敢收,拿在手裡頭燙手,至於其他東西全部留下充作軍費!這些糧食夠我們吃個一年半載了,糧草的事情暫時可以不用擔心,但是徵收糧草和軍餉的工作必須要照常進行!接下來我們的事情就是分爲三個部分同時進行:第一,征討叛軍,這個主要由我負責;第二、徵召後備兵員,這個由岑參負責;第三、籌備軍械裝備,由鄭三負責籌備。目前我們自己攜帶的軍械裝備還可以用一兩年不用換裝,但是箭矢、軍服、鞋襪等這些軍用品都是消耗品,現階段特別是箭矢,要多儲備!另外如果徵召新兵,裝備兵器可以使用朝廷製造的和從剛剛從叛軍手中繳獲的,他們本來是從朝廷軍器監繳獲的,制式都相同,就這麼辦吧!”
衆將齊聲答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