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欲曉,晨風微拂。
陸嘯天揹着一個大包袱,滿頭大汗的趕回來。
仲孫婉兒守在司馬玉娟牀前,一夜都沒有閤眼。見陸嘯天入門,她忙起身迎上,道:“陸大哥你可回來了,草藥可賣齊全了。”
陸嘯天將包袱放在桌上,道:“都買全了,娟妹可曾醒來?”
仲孫婉兒道:“醒來一次,又昏迷了,你看着她,我去煎藥。”語畢,那起一包草藥匆匆出門。
陸嘯天走到牀前,輕輕地蹲在牀邊,雙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蒼白的臉頰,喃喃地道:“傻妹妹,你何苦要作踐自己呢!你這麼美,又這麼純潔可愛、善解人意,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一直以來我只把你當妹妹看待,那是因爲我覺得我不配娶你,不配做你的夫君,我不敢奢望,沒成想卻害得你活的這般痛苦,你罵地沒錯,我真的是個大混蛋,娟妹,你醒來吧!堅強的活下去,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會加倍償還你對我的愛,讓我去爲你做牛馬,我都心甘情願,只要你能醒過來……”說到此,不禁又流下淚水來。
“沒出息,你又哭了。”司馬玉娟微微爭開雙目含笑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陸嘯天忙抹了一把淚水,笑道:“娟妹你醒了就好了,不要再睡了,婉兒去煎藥了,很快就會好的,吃了藥你就沒事了。”
司馬玉娟開心的一笑,道:“有你在身邊,比吃什麼藥都管用,真是對不起,我一時衝動,害的你流了那麼多淚。”
陸嘯天深情地道:“你流血都不怕,我流淚算什麼,往後只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好,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給自己放血。”司馬玉娟歡喜地說着猛地坐起。
陸嘯天忙扶住她,道:“起來時慢一點,你身體太虛了,容易頭昏的。”助她靠牀頭坐好。
司馬玉娟感到一陣頭暈,她用力眨着眼睛,靜了靜,好轉了些,含笑道:“放心吧!我沒事了。”
“哪能沒事呢!”仲孫婉兒端着藥碗進門道:“你身體虛的很,要好好調養一些日子才行,來,快趁熱喝了吧!”
司馬玉娟聞着刺鼻的藥味兒,一寧鼻子,道:“好難聞呀!我看不用喝了吧!”
陸嘯天道:“不喝怎麼能行,在你身體沒養好之前,你要聽我的,快喝吧!”
仲孫婉兒將藥碗送到她面前,柔聲道:“娟姐,喝吧!這種藥不是很苦,還有點甜絲絲的感覺呢!”
司馬玉娟無奈,接過藥碗,看了看一口氣喝下,將碗推給仲孫婉兒,表情痛苦地道:“什麼呀!難喝死了。”
陸嘯天忙將一杯水送到她面前,道:“快喝點水,就不苦了。”
司馬玉娟接過喝了幾口,道:“天都大亮了,我要去陪我爹孃吃早餐,不然他們會叫人去找我的,不能讓他們爲我擔心,婉兒你快幫我梳一下頭髮。”
仲孫婉兒道:“娟姐,你現在不宜走動,還需要多休息才行,再說你的臉色那麼差,嬸孃一眼就會看出來的。”
司馬玉娟執意道:“沒關係了,我的臉多抹些胭脂,他們不會看出來的。”說着轉身便要下牀。
陸嘯天道:“娟妹慢一點,婉兒你就由她去吧!她是急性子,不然不會安分的,我陪她去餐房,很快就回來。”
仲孫婉兒看了看他,道:“那好吧!我給娟姐梳頭。”
司馬玉娟笑道:“這纔對嗎!快一點。”說完,借陸嘯天的扶力,緩步走到梳妝鏡前坐下,仲孫婉兒忙爲她梳理秀髮。
梳洗完後,陸嘯天扶着司馬玉娟走出客舍院,直入後廚院。一進院門,司馬玉娟便推開他的手,滿顏歡笑的道:“你快去吃飯吧!吃完了趕緊給婉兒送過去,不要管我了。”語畢,不待陸嘯天說話,強打精神支撐着走進父母專用的餐房。
司馬英龍與白美環正在桌旁等候,見她入門,白美環便笑道:“你這丫頭,又懶牀了吧!”
司馬玉娟歡笑道:“對不起了,爹、娘,快吃吧!”進前坐在母親身邊。
司馬英龍看了看她,道:“昨天晚上又玩過頭了吧!整天沒個正形。”
白美環看着女兒,爲她理了理頭髮,道:“娟兒,你的氣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司馬玉娟強做笑臉道:“哪有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這幾天老是做噩夢,好了,快吃吧!”她原本沒有胃口吃,可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些,一陣陣頭昏使她有些坐不住了,放下筷子,笑道:“飽了,爹、娘,你們慢慢吃,我去看小絮兒了。”起身蹦跳着走出房門,一轉牆角險些摔倒,忙扶牆站穩。
陸嘯天爲仲孫婉兒拿了食盒,正在遠處瞭着她,見她出門疾步走近她,將她扶住,道:“娟妹,你是不是又頭暈了,快回去吧!”
司馬玉娟點了點頭,依偎着他走出廚院。
七日後,晚上,陸嘯天孤身一人又來到柳麗娉的空墳前。他靜靜地站在墓碑旁,連日來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親手將柳麗娉放進棺材裡,並用鐵釘釘死棺材蓋,又親眼見着衆師弟們將它掩埋,她的屍體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他正自呆思。
司馬玉娟輕飄飄地落足他身後,柔聲道:“嘯天哥,你又在這呆想什麼呢?”
陸嘯天聞聲回身,道:“娟妹,你怎麼又出來了,你要多休息才行。”
司馬玉娟笑道:“我沒事了,都這麼多天了,你還讓我多休息,是不是想讓我睡成傻瓜呀!”
陸嘯天笑道:“怎麼會呢!你這會兒不多休息,會影響你以後的身體健康的。”
司馬玉娟道:“沒那麼嚴重,你太誇張了,我只想讓你陪在我身邊,一刻都不要離開我。”
陸嘯天含笑道:“我不是每天都在陪你嗎?只是剛出來一會兒你就受不了啦,如果這樣,我明天干脆求師父把你嫁給我算了。”
司馬玉娟甜甜地一笑,道:“你想地到美,我可不想這麼早嫁人,告訴我,你剛纔在想什麼?”
陸嘯天嘆了口氣道:“我始終想不明白,麗娉爲什麼會沒有死,娟妹能告訴我嗎?”
司馬玉娟一嘟小嘴兒道:“讓我告訴你,門都沒有,爲了此事我險些把小命搭上,一想起這事我就傷心,等你的娉妹回來告訴你吧!”
陸嘯天知她已不再生他的氣,進前將她攔腰抱住,道:“你說不說?”
司馬玉娟向後仰身掙脫着道:“你要幹什麼?”
陸嘯天笑道:“你若不告訴我,我可就要親你了。”
司馬玉娟嚇得連忙擡手捂住嘴,道:“不要,我說、我說,你快放手,快放手。”
陸嘯天含笑鬆手,道:“這纔對嗎!說吧!”
司馬玉娟溫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借人家的弱點逼迫,算什麼英雄好漢。”
陸嘯天笑道:“在下本來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娟妹我求你就告訴我吧!不然我會吃睡不安的。”
司馬玉娟活潑的一笑,道:“好吧!看在你還算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啦,這個秘密,我在你和婉兒成婚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那天晚上我和依婷姐來這與娉姐聊天,見棺材有一個角露在外面,我彈了彈聽出裡面是空的,當時我就懷疑是麗娉姐出來後走的慌張,沒有埋好。經過這些日子反覆的思索,想到江湖上有一種詐死藥,能使人服下後如同死人,在一定的時間以後會自動活過來,麗娉姐離開三日才歸,就是去某個地方取那詐死藥,回來之前已經服下,毒針刺頸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因此他求我爹留她個全屍,給她一口棺材,此計策真是高明絕頂,可還是被我給識破了。”
陸嘯天聽罷心中無限歡喜,笑道:“原來如此,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娟妹纔是決頂的聰明呢!”
司馬玉娟道:“聰明又有什麼用,喜歡一個人,被人家分去好幾份,自己將來排名第幾還不知道呢!”
陸嘯天感到十分慚愧,笑了笑道:“都是火狐狸害的我,給我吃了他的什麼情根,我總會情不自禁的到處惹上情債,娟妹,其實你真的不必委屈自己,我……”
“好了,閉嘴吧!”司馬玉娟不悅地搶道:“你是不是還想讓我放血啊!”
陸嘯天忙陪笑道:“我真該死,又說錯話了,娟妹打我出氣好了。”
司馬玉娟進前投進他的懷裡,將頭貼在他的胸上,很幸福似的一笑,道:“我怎麼捨得呢!只要我們能天天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二人緊緊地擁抱着,驀地,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聲,自北面傳來,二人不禁大吃一驚,整個身子爲之一顫。
司馬玉娟回身北望道:“怎麼回事?是誰叫得這麼難聽?”
陸嘯天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去看看。”
司馬玉娟表示同意,二人相依着向北走了一段,藉着忽明忽暗的月光尋找了老半天,忽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嗅着腥味兒走了幾丈遠,見一棵大樹下黑乎乎地像是躺着一個人。
陸嘯天提劍進前,仔細一看不禁失聲道:“啊!怎麼是他?”
“是誰?”司馬玉娟急問道。
陸嘯天直起身子道:“是三師兄許傑。”
司馬玉娟驚道:“是三師兄,他怎麼會來這裡的?這一定是個陰謀,快回去告訴我爹。”
陸嘯天抱起許傑的屍體,二人急奔回山莊。
廳中。
許傑雙目瞪得老大,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右頸一道深深地劍痕,還在流血。司馬英龍、陸嘯天、司馬玉娟等十幾人默默地站立兩旁。
嶽羣滿面淚花蹲下身子爲許傑合上雙目,可他剛拿開手,許傑的雙目又瞪開。
嶽羣不禁全身一顫,道:“三師兄你死的好慘啊!等小弟查出兇手,一定爲你報仇雪恨。”伏在他的屍體上放聲哭嚎。
司馬英龍面色慘白,良久才吐了口氣道:“把它擡下去明日安葬。”四個少年弟子擡起許傑的屍體走出廳門。
司馬英龍坐回太師椅上,正色道:“許傑是在後山被害的,又是孤身一人,看他的致命傷口,分明是死於芙蓉劍法第四式,第十三招,“芙蓉望月’,這也就是說兇手是我們芙蓉門弟子。爲師真的有些疑惑不解,以爲師收徒時觀賞你們的品行,不應該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不知爲何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爲師對你們真的很失望,唉!師父老了,不中用了,有些人好像很希望我快些死,不知他是何用意?白華,此事就交給你處理了,一定要給我查出這個害羣之馬。”
白華道:“弟子遵命,請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查出真兇的。”
司馬英龍點了點頭,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衆人應了聲相繼出廳。
陸嘯天將司馬玉娟送回秀房,纔回到他的小家。小絮兒已經睡熟了,仲孫婉兒正伏桌看那本“金簫譜”。見他入門起身盈盈一笑,道:“你回來了?”
陸嘯天含笑點頭道:“這麼晚了還沒睡,你應該多休息的。”
仲孫婉兒道:“我等你回來一起睡,這本“金簫譜’我可以看嗎?”
陸嘯天進前雙手扶住她的雙肩,道:“當然可以,我沒有瞞你的事,這本秘籍的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名上官明珠,她的身世很可憐,以後我慢慢說給你,現在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麗娉姐姐她沒有死!”
仲孫婉兒面色驚變道:“怎麼回事?娉姐不是你親眼目睹埋葬的嗎?怎麼會……”
陸嘯天笑了笑,道:“怎麼,你不希望她還活着嗎?”
“你瞎說什麼啊!”仲孫婉兒努脣道:“我只是有點吃驚,你見到她了?”
陸嘯天搖了搖頭道:“只能等她來見我,不然我是無法找到她的,如果她回來,你能接受她嗎?”
仲孫婉兒抿嘴一笑,雙目溫情的看着他,反問道:“你說呢?”
陸嘯天會心的一笑,道:“不用說出來了,我瞭解我的婉兒娘子。”輕輕地將她摟在懷裡。
仲孫婉兒將粉腮貼在他的胸上,甜蜜地道:“不管你還會愛上多少女人,我和娟姐都會依然愛你,只是你要記住,不要喜新厭舊,一旦如此你將一無所有,後悔莫及。”
陸嘯天撫摸着她的秀髮,嘆息道:“你們如此真心對我,我真的感到很慚愧,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好害怕,將來會讓哪一個受到傷害,火狐狸真是害死我了,我不應該是這樣的人,真愛只能對一人,怎麼能見一個愛一個呢!”
仲孫婉兒笑了笑道:“這樣不是很好嗎?如果火狐狸不把情根給你,你還會娶我嗎?恐怕你這一生就只會喜歡麗娉姐姐一個人了,哪還有我和娟姐姐的份兒啊!我要好好感謝火狐狸纔對呢!你說是不是?”
陸嘯天低頭親吻了她額頭一下,道:“也許是吧!很晚了,睡吧!”轉身走到牀前,屈身吻了一下小絮兒的細嫩笑臉兒,含笑道:“我的絮兒將來一定像她娘一樣美麗善良。”
仲孫婉兒望着他甜美的笑了笑……
兩日後,二師兄白華突然失蹤,衆弟子尋了三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司馬英龍氣得吐了血,病倒在牀,全莊弟子甚爲焦急,整日愁眉不展。
晚上。
白美環見司馬英龍閉目養神,不想打擾他,一個人悶不住,去找女兒聊天。正巧司馬玉娟不在房裡,只好孤身到花園中散步。明月清風下,園裡花香飄蕩,她望着一朵白牡丹不由得出了神。花樹後突地走出一個人來,她吃了一驚剛要喊叫,那人搶先道:“美環,我是軤金倫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白美環聞聽仔細打量他一番,只見他身着青衫,髮髻高聳,面似銀盆,濃眉闊目,頜下黑鬚飄然,手提一把短刀。
“真的是你。”她驚訝地道。
軤金倫笑道:“是我,美環你還好嗎?”
白美環聽他親切的問候,不禁一陣心酸,強忍住淚水,一臉溫情地道:“我很好,這二十多年來你去了哪裡?英龍他常常思念你,你怎麼不來看望我們呢!”
軤金倫長嘆一聲道:“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在苦練武功,爲不能娶你而遺憾終生。”
白美環聞聽此言,二十幾年前那難忘的一幕又呈現在眼前。她出生在農莊的貧窮之家,母親早逝,她與年過半百的老父相依爲命,那是一個炎熱的中午,莊裡人都圍坐在柳蔭下乘涼,生的如花似玉的白美環,也與兩個同齡姑娘坐在一處談笑。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震盪了每個人的耳膜,衆人順聲望去,不禁大驚失色。但見飛揚的沙塵中,幾十個魁梧的漢子手恍大刀騎馬奔來。“是山賊來了……”衆人呼喊着四下亂奔。羣賊很快來至近前,見人就殺。如狼似虎般的橫衝直撞,一時間慘叫連聲,死屍翻滾,白美環的父親也倒在血泊中,她撲到老人身上放聲哭喊。賊頭張大虎見她美貌,淫心頓生,跳下馬一把將她抱住,在她臉上一陣亂咬,她連急帶嚇昏死過去。羣賊將莊民盡數砍殺,入室將財物、牛馬、糧食洗劫一空,放火燒莊,揚長而去。
白美環醒過來見被張大虎抱在馬上,她拼命的掙扎喊叫。趁張大虎不備,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張大虎生性殘暴,氣怒之下,將她雙手舉過頭,猛地摔向路旁的一塊大石頭,眼見她即將粉身碎骨,剎那間,一條白影閃電般地將她接住,飄落丈餘外,緊接着又一個青衣人落足當場,這兩人就是司馬英龍與軤金倫。二人是結義兄弟,合力將一夥兇賊殺得七零八落,救下白美環。從那以後白美環便跟隨在兄弟倆身邊,行俠仗義遊蕩江湖,三人互敬互愛,形影不離,天長日久,兄弟倆都愛上了白美環,她偏又是個多情女子,不知該愛哪一個多一點。兄弟倆看出了她得心思,司馬英龍深爲兄長主動讓步,提出要走,軤金倫也不好意思留下,也要走。可是兄弟倆總要有一個人留下照顧白美環。無奈之餘,二人決定比武,勝者留下。比武時,司馬英龍的劍術本能勝過軤金倫的刀法,可他故意敗落。左肩捱了他一刀,軤金倫看出他是有意讓這他,毫不領情,竟賭氣離去,兄弟倆從此斷絕了來往。白美環嫁給了司馬英龍,隨他在九峰山建立了芙蓉門。
白美環憶起他走時的一幕,不禁流下淚水來,聲音輕顫着道:“你太傻了,天下好女子數不勝數,你又何苦單戀一人呢!這二十多年你浪費的太不值得了。”
軤金倫深情的道:“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付出一生也是值得的。”取出一塊手帕,進身爲她拭去腮上的淚水,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美,此來九峰山能見到你,我此生無撼了。”
白美環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情不自禁的投進他的懷裡。
軤金倫也甚爲激動,緊緊抱住她。二十多年的相思之苦,二十多年的日夜煎熬,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默默的擁抱了良久,二人才分開。
白美環道:“走,我帶你去見英龍,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軤金倫嘆了口氣道:“我不想見他,你也不要告訴他,我來過這裡。”
白美環道:“二十多年了,你還不能原諒他嗎?”
軤金倫道:“我只是不想見他,美環,你多多保重吧!我走了。”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白美環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禁又流下惋惜的淚水。
忽聽身後有人道:“想不到師母也是個多情女子。”
白美環心神一顫,忙拭淚轉身,見嶽羣走過來。忙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嶽羣道:“弟子剛到這裡,軤前輩怎麼走了?”
白美環面色微變,急道:“師母求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軤金倫來過。”
嶽羣聽她如此一說,心中甚是得意,笑道:“師母請放心,弟子從不說別人的閒言散語,弟子找師母是有一事相求。”
白美環道:“只要你不把此事說出去,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說吧!”
嶽羣裝出一幅虔誠的表情,道:“弟子愛戀玉娟師妹已久,只是師妹她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都快發瘋了,求師母將師妹嫁給我,成全我這癡情人吧!”
“不行,此事得玉娟同意,我不能逼着女兒嫁人。”白美環急道:“我不能答應你。”
嶽羣屈膝跪在地上,哀求道:“師母,求你就成全我吧!不然我會急瘋的,萬一說起瘋話,可就難以爲師母保密了,師母您就開恩吧!我是真心喜歡師妹的。”
此話明顯是在威脅她,白美環如何聽不出,她痛苦的閉目靜思了片刻,緩緩地道:“好吧!你既然是真心喜歡娟兒,師母就跟你師父商量一下,聽聽他的意見,如果你師父同意,此事就好辦了。”
嶽羣連忙叩首道:“多謝師母,弟子一定不負師母所望,一心一意爲芙蓉門效力。”
白美環道:“好了,很晚了,我該回去了。”帶着一臉憂鬱離去。
嶽羣起身得意地笑了笑,暗道:“真是天助我也,娟妹你是我的了,芙蓉門所有的東西都將會是我的……”想着美事,穿過花叢直奔司馬玉娟的秀房小院,想偷着看看司馬玉娟幹些什麼,正巧陸嘯天送司馬玉娟回來,司馬玉娟又留他坐下待一會兒。
嶽羣見他們並肩而坐,心中醋意大生,進前道:“這麼晚了還不去睡覺,在這幹什麼?想觸犯門規不成?”
司馬玉娟心中不悅,冷冷地道:“死嶽羣,剛當上主教就神氣起來了,本姑娘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給我滾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嶽羣心中有氣,可不知該說什麼好,直瞪着她道:“你你……”
陸嘯天忙起身道:“四師兄不要生氣,娟妹她就這脾氣,我們這就去睡了。”
嶽羣怒視着他道:“陸師弟,你可要注意你的行爲,別做出對不起婉兒妹子的事來,我芙蓉門可留不得薄情寡義的小人,你好自爲之吧!”
陸嘯天道:“小弟明白。”
嶽羣看了司馬玉娟一眼,道:“明白就好。”轉身離去。
司馬玉娟生氣的道:“懦夫,一點骨氣都沒有,你那麼怕他幹什麼?”
陸嘯天笑道:“我並不是怕他,他現在是芙蓉門的主教了,總的給他點面子吧!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對他,我芙蓉門還有何威嚴。”
司馬玉娟道:“好了,算你有禮,回去哄你的小娘子睡覺去吧!太晚了她又等急了。”
陸嘯天笑了笑道:“遵命,娟妹先回吧!”
司馬玉娟道:“不,我要看着你走,你先走。”
陸嘯天道:“那好,夜深了,別再亂跑了,我回去了。”轉身欲走。
司馬玉娟進身投進他的懷裡,二人擁抱了一會兒,司馬玉娟擡頭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紅着臉跑回秀房。
陸嘯天望着她將門關好,含笑走出花園。剛一出園門,忽覺後腰一緊,麻穴與啞穴相繼被點,緊接着他整個身體被人提起,眼前朦朧一片,耳邊風聲呼嘯,他吃驚非小,心中暗道:“此人好高深的武功,不知是敵是友?因何捉我……”
“撲通”屁股一疼被人扔在地上,接着穴位被解,他連忙挺身站起,轉身找了一圈,見是在山頂,卻不見一人。不由得心中大驚,忙朗聲問道:“是何方高人,爲何不露面讓在下一見?”
“臭小子,老叫化在這呢!”腦後突然有人發話,震得他雙耳嗡嗡作響,猛一回頭險些與那人撞了鼻子,忙後退了一步。
月光下,見前面站立一位破衣爛衫的老乞丐,發如亂草,骨瘦如柴,身形直挺,赤着一雙大腳,手裡拄着一根木棍。
陸嘯天見他怪模怪樣的,急問道:“你是什麼人,捉我來此做什麼?”
那老乞丐冷冷地道:“老叫化是肉人,捉你來此是要教訓你。”話音未落,“啪啪”陸嘯天已捱了兩個耳光,他根本沒看清人家是如何打得他,手捂着腮幫子呆立當場。
“怎麼臭小子,不服氣啊?”老乞丐冷冷地道了一句。
陸嘯天忙雙手護住臉,“砰”腹部卻捱了他一腳,飛摔出一丈多遠,疼的他齜牙咧嘴。
老乞丐冷哼一聲,道:“瞧你這混蛋小子,快兩年了,你都學些什麼狗屁功夫,挨老叫化的揍都不配,給我站起來。”
陸嘯天聞聽此言,知他有些來頭,起身抱拳一禮,道:“老前輩教訓的好,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尊個屁,瞧你成什麼樣子,哪裡配做陸盟主的兒子,整天圍着一羣妮子轉來轉去,不務正業,若不是看在冷老頭的面子上,我一掌就拍死你。”老乞丐氣勢洶洶地道。
陸嘯天聽他說起冷江師父,忙問道:“前輩您見過我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
老乞丐一瞪眼,道:“他還活着,你小子就憑這點狗屁功夫,能殺惡婆子報仇嗎?我看你下輩子也別想。”
“惡婆子是誰?是他毒害了我爹嗎?”陸嘯天急問。
老乞丐道:“不錯,我已經查明,毒害你父親的人是“西域惡婆’閻秀娥指使的,目的是爲了奪取你爹的“飛葉神功’秘籍……”
“那惡婆子在哪裡?”陸嘯天急道。
“不要插嘴,聽我說。”老乞丐冷冷地道:“當年你爹在世時,我老叫化兄弟五人才勉強與他打個平手,你小子就憑一套“芙蓉劍法’就想殺閻惡婆,真是白日做夢,從今晚起你就是我“赤腳獨丐’柴俊龍的大弟子,你可願意拜師?”
陸嘯天對“五龍怪客”的大名早有耳聞,不禁喜上心頭,“撲通”雙膝跪地,道:“弟子陸嘯天叩見師父。”
“起來。”柴俊龍怒喝道:“老叫化不喜歡卑顏奴膝的男人,以後再叫師父時要昂首挺胸,記住!”
陸嘯天忙起身挺胸道:“弟子明白。”
柴俊龍打量他一番,點頭道:“嗯,還有那麼點意思,老叫化馬上就傳你“震天掌’,此掌法共十八式,三十六招,你要用心學。”
陸嘯天道:“師父,現在就學嗎?”
柴俊龍冷冷地道:“當然是現在,怎麼,你不想學嗎?”
陸嘯天忙解釋道:“不是,弟子只是覺得太突然了,馬上接受如此高深的武功,心裡有些緊張。”
“緊張個屁。”柴俊龍怒道:“你的仇人要殺你會給你時間考慮嗎?馬上就學,注意看好!”說到此,只見他突然縱起十幾丈高,在空中一個空翻,頭朝下猛地栽下來,雙掌衝一塊大石遙擊一下,“砰”的一聲大響,石屑四濺,大石被硬生生劈下一少半來。
陸嘯天驚得目瞪口呆。
柴俊龍飄身落地看着他,道:“練此功需要深厚的內力,內力越深它的威力越強大,老叫化先傳你掌法,往後你要用心修煉內功,少與那些嘰嘰喳喳的妮子們瞎混時光,明白嗎?”
陸嘯天道:“弟子謹記師訓。”
柴俊龍點頭道:“那好,你注意聽,用心看,第一招“野鶴爭巢’。”語畢,他一邊說着心法,一邊演示着招式動作。
陸嘯天排出腦中一切雜念,隨着運功照習。這一師一徒,老的不嫌累,小的越學越精神,教來學去,不覺已天光大亮,陸嘯天竟學會了十二招之多。
“哈哈哈”柴俊龍停身一陣大笑,道:“好小子,還滿聰明的,回去吧!今晚再來。”
陸嘯天道:“師父,何不隨弟子到莊中休息,我……”
“算了,老叫化可不想佔你們芙蓉門那塊地皮,我走了。”柴俊龍冷冷地道了一句,飛身消失在山下。
陸嘯天知他性子怪癖,不覺爲奇,吐了口氣,自語道:“終於知道我的殺父仇人是誰了,西域惡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長長地吐了口怨氣,拖着疲憊的身子下山回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