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
說到吃,李寬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土豆、玉米、南瓜、花生和辣椒。
但是,如果提到衣,李寬想念的就是棉布了。
自己現在身上穿的是絲綢織物,雖然涼快是涼快了,但是吸汗性能並不好。
如果有一件純棉的衣服穿在身上,觸感應該會更好。
而在大唐,別說是棉衣了,就連“棉”這個字都還是不存在的。
如今,大唐只有可以用來填充被褥的木綿,根本就沒有棉花。
李寬也不知道棉花的原產地是在哪裡,曾經在長安城多番尋找之後,就放棄了。
如今,突然在自家的百草園裡面,發現了一片棉花。
這個驚喜,來的有點突然啊。
自己喜歡收集各種奇花異草放到百草園中種植,這是長安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很多人以爲這是玩物喪志,是李寬有錢沒地方花,非得從胡人手中不斷購買各種稀奇古怪的種子。
只有李寬自己清楚,他是爲了能夠有機會發現一些大唐現在還沒有的花草樹木。
撒網撒了這麼久,今日終於有了收穫。
一下網到一條大魚,哪怕是以後什麼新的收穫都沒有,那也值了。
“靜雯,王府裡就只有這一小片棉花嗎?”
李寬強壓住心中的激動之情,想要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個棉花,按理來說,是不會在此時出現在長安的。
但是如果這是馬周從西突厥的胡商手中收集過來的,那倒也說的過去。
畢竟,西突厥如今的疆域也是非常廣闊,哪怕是後世很多中亞國家,如今也是在西突厥的統治之中。
可以說,西突厥是佔據着絲綢之路的要衝,是東西方交流的一個最主要的中間國家。
“王爺,就只有這些了。你知道的,百草園裡種植的新奇花草,種植面積都不會一下子就搞得很大的。怎麼,這些花有什麼問題嗎?”
程靜雯雖然也覺得眼前這些花朵長的還算美麗,但是也沒有到讓人多麼驚奇的程度。
而以她對李寬的瞭解,很明顯這花是有什麼特別之處的。
“沒有問題,不僅沒問題,相反的,種植這花,意義可大了。甚至可以說,馬周在涼州待了那麼久,功勞都比不上找到這花。”
“啊?”
聽到李寬這麼說,程靜雯愣住了。
涼州能夠有今日的繁華,馬周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
不客氣的說,整個楚王府的下屬,除了王玄策之外,可能就要數馬周的功勞最大的。
如今王爺居然說他的功勞還比不上找到這些白色的花朵。
王爺也不是那種玩物喪志之人啊。
爲何會說出這種話來?
“君買,你立馬安排人快馬加鞭的去涼州,讓馬周大力收集棉花種子。”
棉花作爲後世最主要的農作物之一,作用巨大。
它不僅產量比較大,最關鍵是價格還便宜。
只要大規模的種植,完全可以解決大部分人的穿衣問題。
並且,除了製作衣服,棉花還有不少其他的用處。
即使在醫學上,她也有着自己的獨到之處。
爲了以最快的速度推廣棉花,李寬覺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棉花種子?”席君買有點困惑的上前,“王爺,就是這種白色的花嗎?”
“沒錯,就是這種白色的花。馬周既然能夠在去年找到這些種子,涼州城裡十有八九應該是有些胡商種植。”
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人發現棉花的紡織功能,都是把它作爲一種觀賞花卉在使用的。
李寬猜測,涼州城的胡商家裡,應該也有人把它種在花園裡,作爲一種觀賞花卉。
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夠找到更多的種子,對於儘快實現大面積推廣,意義重大。
“王爺,這棉花,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莫非它有什麼其他用處?”
程靜雯看到李寬鄭重的安排了人馬去涼州收集種子,好奇心更盛了。
“沒錯,長安城以前是沒有,這個名字是我給起的。嘿嘿,容我賣個關子,這棉花的用處,等過段時間,我再讓你見識見識。”
楚王府的暖棚,這幾年都沒有再擴大面積,李寬覺得又到了擴建的時候了。
爲了儘快的獲取更多的種子,加快棉花的生長週期就很有必要。
如果不使用暖房,一年只能種植一季。
除非李寬能夠搞到大量的種子,要不然大規模的推廣,至少要等到七八年以後。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李寬希望過個三四年,棉花就能在長安城開始大規模的種植。
然後再用兩三年的時間,在關中道、河北道和河南道推廣。
六七年以後,讓棉織品走入大唐尋常百姓家。
要完成這個任務,可沒有那麼容易啊。
些許暖房建設的成本,就不值得太過計較了。
“王爺,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好奇了呢。”
程靜雯看到李寬居然賣關子,跺了跺腳,撒嬌着說道。
別看她已經是當孃的人,其實也就是二十週歲不到的妹子而已。
放在後世,還是個學生妹呢。
“對啊王爺,這棉花到底有什麼用處啊,我只聽說江南道和嶺南道有木綿花,聽說可以用來填充被褥。莫非這棉花也跟木綿花一樣,可以用來填充被褥嗎?”
晴兒也在一旁提出了疑問。
“猜對了一小半,這棉花,自然也是可以用來填充被褥的。但是它更大的用處,是製作布匹。”
對程靜雯和晴兒她們,倒也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製作布匹?”程靜雯一臉困惑,“夫君,聽說木綿是不能用來製作布匹的呀?”
“沒錯,木綿是不可以,但是棉花可以,這就是它最大的價值所在。不客氣的說,一旦棉花大規模的種植,麻布就可以退出歷史舞臺了。”
李寬的這個論斷,哪怕是程靜雯和晴兒對他非常信任,一時也是難以接受。
不過,只要知道自家王爺種植棉花不是玩物喪志之舉,就夠了。
“走,我們再去別處看看,說不準又有新的發現。”
李寬突然對自家的百草園充滿了興趣,自己只是小半個月沒來,就有這麼大的驚喜。
像是棉花,如果不是看到它開花的場景,李寬是認不出來的,自己前世又沒有種過棉花。
其他的東西也差不多,你可能認識某種花草在某個階段的模樣,但是換一個階段,你可能就不認識了。
就比如在後世,大米和小麥,吃過的人有無數,但是不認識它們幼苗的人,一抓一大把。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奇蹟,李寬帶着小玉米在百草園轉了一圈,除了棉花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發現了。“王爺,房二郎離京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嘛,奇花異草,南洋最多了,到時候船隊回來了,說不定就有很多驚喜了。”
程靜雯看李寬有點失望的樣子,便出言安慰。
去年的南洋之行,尉遲環他們把重心都放在了香料之中,其他的東西並沒有太多關注。
今年春天出發的時候,李寬專門叮囑了,讓他們在南洋留意一下各種稀奇的作物。
這一次的下南洋,船隊的主要任務是建設完善補給點,採集一些特別的蔬菜糧食種子,最後纔去香料島裝香料回來。
由於目的明確,航線清晰,應該等到入冬的時候就可以回到長安城了。
“算了,有這個棉花,驚喜就夠了。”李寬嘆了口氣,覺得還是先把棉花的事情搞妥當再說,“君買,你再派個人去涼州,跟馬周說,讓他了解清楚棉花的來源。如果知道確定消息的話,讓西北貿易專門派一個商隊出發,去到西域多搞一些種子回來。”
李寬想了想,覺得在涼州不一定有大量的棉花種子,可能去一趟西域,收穫會更大。
正好,也讓楚王府情報調查局的人馬往西突厥滲透一下,以備不時之需。
……
伴隨着一陣秋雨,長安城的炎熱有所下降。
這個夏天,給長安城很多人留下了許多不一樣的回憶,而製冰技術的傳播,讓不少行業悄然產生了變化。
點都德算是其中的受益者。
“吳公公,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這點都德的鹽焗登州大蝦,是長安城一絕吧?”
巢方和司膳太監吳起再一次坐在了一起,品嚐着美食。
吃貨和吃貨之間的共同語言,一般人是沒法理解的。
像是巢方,一個醫學世家,而吳起是一個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太監,按理來說,他們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的。
偏偏在美食這一塊,兩人就很聊得來。
“不錯,確實很不錯。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到蝦。吃了點都德的鹽焗登州大蝦,感覺以後再也吃不下去別家的菜了。”吳起砸吧了一些嘴巴,很是滿意,“就是價格貴了一些,一隻最小的蝦也要三十八文錢,這一盤下來,一貫錢就沒了。”
自從使用硝石製冰實現了隨時隨地產冰的可能之後,李寬除了用來製作雪糕等各種冷飲和降溫之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登州的海產品運點回來吃。
新鮮的生蠔、大蝦、大黃魚,還有金槍魚、海鰻、魷魚,李寬想起當初在登州府的日子,口水就忍不住留了出來。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荔枝是不好保存的水果,在沒有冰塊的情況下,唐玄宗都能從嶺南搞到荔枝回長安給楊貴妃品嚐。
如今自己從登州搞點海鮮回來,應該也不難。
這楚王府有海鮮吃了,李雪雁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再一打聽,還能這樣運輸,她立馬就讓點都德的掌櫃有樣學樣了。
繼白菜宴之外,點都德再一次推出了海鮮宴,算是徹底的奠定了它在長安城酒樓之中的地位。
哪怕是對面的五合居立馬跟進,那感覺也是差了一些什麼。
最關鍵的是,點都德的廚子總是能夠最快的瞭解到楚王府的新菜式,這給一些吃貨留下來非常深刻的印象。
“這香煎黃花魚也很不錯,肉質細嫩,完全不是鹹魚可以比得上的。”
巢方很是滿足的夾了一塊黃花魚肉放到嘴裡。
“聽說楚王殿下去登州賑災的時候,親自帶着船隊出海捕魚,捕撈回來的就是大黃魚,解決了登州府的糧食危機。我之前以爲登州百姓都能吃得起的大黃魚,想必口感好不到哪裡去,沒想到居然是如此美味,實在是出乎人意料啊。”
吳起忍不住有點羨慕起登州百姓了。
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居然可以用來當做飯吃。
這得有多麼奢侈啊?
“嗯,說起來,我們能夠吃到這海鮮宴,也還得多謝楚王殿下。要不是他發現了硝石可以製冰,登州府的海鮮哪裡有可能送到長安城來啊。”
巢方曾經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吃海鮮的場景。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樣的場景。
特別是桌子中間那一大盤還墊着冰塊的生魚片,那是他以前壓根就沒有想過的吃法。
在此之前,能夠在海產屋買到大黃魚製作成的鹹魚,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確實是啊,登州的海鮮,這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啊。”
“吳公公,聽說過幾天,點都德會再推出一個牛肉宴呢,還真是期待呢。”
不管是隋唐還是宋明,耕牛對於中原王朝來說,都是屬於管控物資。
很多人可能會在電視或者小說上看到一副場景:
“小二,來一斤牛肉,一壺上等好酒。”
實際上,這是一種誤導,在古代,根本就沒有那麼容易吃到牛肉的,甚至吃牛肉還會犯法,哪怕這頭牛是你從小養到大的。
可以說,古時候的牛,地位不比後世的牛在阿三國的地位差。
作爲重要的耕種物資,除非你家的牛已經老得走不動了,或者不小心受傷了,那麼經過官府的批准之後,你纔可能把牛殺了。
所以,吃牛肉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絕對是一件一生都未必有機會的事情。
哪怕是巢方和吳起這樣的人物,也沒有吃過多少次牛肉。
也就是到了辮子朝之後,殺牛的事,政府纔沒怎麼管了。
“全牛宴?”
聽巢方這麼一說,吳起覺得自己的口水又要流出來了。
“對啊,從涼州來的。現在水泥路不是通了嗎,涼州四周又有大量的部落,養了不少的牛羊,點都德專門派了人手去涼州採辦牛肉回來呢。”
巢方作爲點都德的老主顧,知道的東西倒是不少。
“從涼州運輸牛肉到長安?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啊。”
“是啊。聽說這也是楚王殿下帶的頭,現在長安城的好多勳貴都安排了商隊去涼州和登州,爲的就是這些美食。”
後世有錢人開個趴,生蠔必須是澳洲空運過來的,牛扒必須是幾個小時前倭國剛殺的,魚子醬是黑海的鱘魚籽……
長安城的勳貴們,在李寬的帶動下,也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追求美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