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乎太子語氣的冰冷無情,帶有一絲愚忠味道,李必跪倒說道:“李必在右相府中看到秘情,已經請寧王孫具文奏呈聖人。右相私自挪用刑部、大理寺、御史中丞三司大印,令三司會審制度形同虛設。所謂依法治國,如今看來,不過是右相的一言堂罷了。”
太子李璵驚訝的看向了李必,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轉圜。
李必繼續說道:“聖人一旦知曉此事,便會知曉右相今日所呈的任何供狀,都毫無可信之處。”
聽到這裡,太子終於笑了,伸手扶起李必安慰道:“長源,你幫了我大忙,我有什麼能爲你做的嗎?”
好一個變色龍,車廂外的小兜兜吐槽。
此刻,李必再次想到了張小敬,“張都尉……”
“換一個吧,我是太子,不可能幫一個死囚脫罪。”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快步來報,“啓稟太子殿下,下人看到,說親眼看到李司丞的婢女檀棋進了右相府,右相府的人說,女婢檀棋被林九郎關押等待處死,理由是今日檀棋擅自衝擊右驍衛官署,死罪。”
什麼??檀棋被抓了?她、她怎麼這麼傻,爲什麼會去右相府?是了,一定是聽說我有危險,是去救我的。
李必慌了,看了一眼太子,既然太子不願救張小敬,那檀棋呢?
“李必懇請太子,助我營救檀棋!”
太子冰着臉問道:“一個婢女,她很重要嗎?”
“很重要!”李必絲毫沒有猶豫,斬釘截鐵的說。
“她有何用?”
言下之意是,一個女婢能有何用?絲毫不在意那是一條人命。
“斡旋關係,刺探情報!”
太子李璵不屑道:“這樣的女婢,我可以再多找幾個給你。”
李必愣了一下,卻堅定的說:“世上只有一個檀棋……”
太子看着李必問道:“長源,你爲難我了。”
“李必願終生供太子驅馳,爲奴爲役,隨叫隨到!”李必磕頭,言辭懇切。
可惜,太子李璵終究是薄涼之人,有用則留,無用則丟,一個無關己身的女婢,讓他去面對右相?怎麼可能?關乎自己的安危,爭權奪利,他都不敢正面跟右相叫板,何況一個女婢?
李必頗爲失望的下了車架,他只能硬着頭皮,再次去找郭利仕。
與此同時,靖安司也收到了檀棋被擒的消息,張小敬忍不住罵道:“檀棋這小娘皮是傻子嗎?她一個婢女奴隸身份,也敢去跟林九郎要人?真是找死!”
“行了小子,吼的再大聲又如何?想英雄救美就直說。她一個女婢,你一個死囚,倒也般配。可是,憑你能救人嗎?”李元霸打斷說。
張小敬犯了難,若是李必在就好了。
轉過身來,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埋頭繼續推演案情的書生岑參,一個是刑部李郎中,這二人是在場僅有的智謀之士。
想了一下,張小敬難爲情的走到李元英身邊,“請先生指點一條明路,我要救檀棋。”
根本不用動腦子想,李元英指着臨時監牢說道:“臨時監牢裡關着的人,你隨便拉出來一個去換俘。吉溫、元載、王蘊秀、或者那個暗樁龐靈,對了,龐靈是林九郎準女婿,應該最值錢。”
張小敬沉吟道:“吉溫不行,放他出去,他一定會四處攀咬,會給接下來的查案增添障礙。元載?一個大理寺評事,怕是分量不夠。王蘊秀倒是夠了,只是,這麼一來,就令小李必得罪了王宗汜,據說王宗汜是太子的兄弟。剩下的只有龐靈了。”
“不可!”有人提醒說道:“張都尉,龐靈是暗樁,也是林九郎的女婿,他身上一定有大秘密,可以幫助太子扳倒右相的秘密,還未發掘出來之前,豈可放虎歸山?”
“派人抄家了嗎?”張小敬喝問道。
“去過了,不過那些證據全被吉溫發現,給帶走送去了右相府。若不是龐靈看押的神秘,沒有被吉溫發現,恐怕早就被放了。”
“那還說個屁!不管了,就龐靈了。證據都毀了,你覺得還能從他嘴裡掏出東西?”張小敬倒是果斷,說完親自去提人。
與此同時,右相府內,檀棋被關進了囚籠裡,右驍衛趙參軍帶人圍毆,隔着囚籠,用刀鞘將檀棋打的口吐鮮血,似乎在報復之前右驍衛官署被襲擊的恥辱。
“一個將死之人,不如我給她一個痛快?”姚汝能看不下去,站出來擋住了衆人。
趙參軍,不,應該是趙將軍了,“姚衛率,你是太子身邊的紅人,聽說跟李必自幼相識,不會是想救李必這小婢女吧?”
姚汝能沒理會,這時,管家林四方走了出來,“右相說了,女婢檀棋死罪,之前曾跟李必警告過,李必並不在乎,反而脫身逃竄。既如此,請姚衛率送她一程,全了你們的情義。”
……姚汝能心說,老狐狸,真是狠辣。
可總不能看着檀棋被折磨死吧。
檀棋啐了姚汝能一臉血水,“呸!背祖忘宗的無恥之徒,你不配做賢相姚崇的後人,太子瞎了眼救你。”
咔!姚汝能趁怒掐住了檀棋的脖子,瞬間對方就呼吸困難,臉色逐漸漲紅起來。
“下輩子,找一個能夠捨命救你的男人吧。”伴隨着姚汝能小聲的叮囑,檀棋逐漸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似乎是死了過去。隨即被人探過呼吸,拖出了囚籠。
管家吩咐:“給她準備一口棺木,後院花園挖個坑埋了。姚衛率監督做好。”
嗯?姚汝能眼睛微縮,好狠毒的老東西,滴水不漏。
很快右驍衛就派了兩個精幹力士,擡着屍首去往後院,後院已經準備好了一口棺材,其實也不是棺材,而是一個長方體木箱,臨時找到的。
“這道牆的外頭,就是平康坊的坊道了,這道牆高,保證外面的人翻不進來,裡頭的人吶,出不去!這園子下頭,少說埋了十幾個不信邪想試試的。”
“現在是看不到,等到春夏呀,這滿園子綠啊,都泛着油光呢。”
聽着兩個挖坑人的絮叨,姚汝能試探說:“何必那麼麻煩?直接埋了不行嗎?”
“那可不成,相爺說了,敢來府裡行刺,也算一條好漢,值當一口棺材。姚公,您別看這棺材薄,這可是南方進貢的鐵木,相爺不喜歡這顏色,所以呀,做成了死人盒子。你說這人埋在這裡頭,那可真是永世不得翻身。”
“行了行了,別嘮了,趕緊幹活。趙將軍還讓咱們護送右相去興慶宮呢,咱隊的人都去了,就剩咱們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