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成都,南市集。
雲羿見此地巧逢侯希白,也是心中一喜,道:“侯兄來得正是時候,我查出楊虛彥要對付貴師的愛女石青璇,你對成都較爲熟悉,你想想看,胖賈安隆和楊虛彥會選擇什麼地方對付青璇。”
石青璇一聲武功和醫術傳自其母碧秀心,功力不俗,當然智慧也不低,楊虛彥想算計石青璇也不易,估計真在的目的在於《不死印法》,幾月前,石青璇將《不死印法》送給雲羿作爲新婚賀禮,雲羿將其拓印後,攜鎮神箭一併還禮給石青璇,雲羿念及此處,也猜到了石青璇會如此輕易走出幽谷的原因,定是想通過《不死印法》來對付那些魔門高手,之前在大街上定是準備和徐子陵會面商量,只是不知爲何又匆匆離去,難道雲羿這個二伯就這麼讓石青璇害怕?
侯希白雙目厲芒一閃,旋又斂去,低聲道:“我那個掛名師兄楊虛彥,我早就想和他親近親近,我們不若邊走邊說。”
雲羿會意的點了點頭,壓馬路地一齊往另一端走去,剛好有一羣七、八個少女迎面而來,見到兩大帥哥的出衆儀容,眼睛都閃亮生輝,雲羿和侯希白交談間,還抽空安慰了幾個少女幾眼。
侯希白見雲羿有些恍惚,以爲他聽不清言語,就湊近點道:“實不相瞞,小弟剛與妃暄碰過面,始曉得雲兄和子陵兄是爲青璇而來川,所以才急欲找你們會晤,我絕不容青璇受到任何傷害。”
“侯兄對青璇真有保護之心嗎?應該不會是令師的原因吧?”雲羿有些疑惑道,花間派算是魔門中的異類,弟子代代單傳,一生不受任何人或事左右,行事極爲自我,侯希白上次也是和雲羿達成交易,雲羿暗下用不死印的心法換得侯希白前往魏國許城查探衛貞貞的消息,並讓其承諾協助他們兄弟滅殺宇文化及,只不過後來侯希白和他們兄弟熟絡起來,雲羿方對他有所改觀。
侯希白苦笑道:“哈!還是雲兄瞭解我。小弟天生要保護美好的事物,像青漩的美麗和她天下無雙的簫藝,均是人間瑰寶,須有知音去珍惜保護。”
“侯兄果然是個雅人,不過現在找不到子陵,我們只用追蹤曹應龍一條路嘍!”雲羿提醒道。
“曹應龍不是被你殺了麼?”侯希白聞此,大是疑惑道。
“我沒有殺他,只不過在他廢了他的功力,並在他體內種下了我的一道本源真氣,藉此我便可追蹤與他。”雲羿解釋道,這也是爲何他不怕跟丟安隆,反而放心的去尋找徐子陵的緣故。
二人騰身而起,有如虛影,追蹤來到一座寺觀,雲羿訝問道:“這時什麼地方?”
“此地乃是安隆的老巢,可見雲兄的追蹤之術果然神妙,絲毫不差...”侯希白低聲答道,他常居成都對安隆的勢力還是有點了解的。
正在此時,一道黑影從東南方遠處掠來,只一眼就可從其體型識出是安隆,此時見到安隆反而遲來,均大感意外。雲羿眼中殺機一閃,當機立斷,邪笑說道:“你去救人!”話猶未已,話從暗處飄出,往這練成天蓮宗最高功法《天心蓮環》的邪道元老級高手投去。
侯希白心中暗服,前些日子和雲羿相處,二人在很多地方是否合拍,特別在琴棋書畫和對女人的瞭解上,可謂是惺惺相惜,各有所長。此次又見雲羿果斷敢爲,上前攔截安隆,讓他去救人,以行動表白衷誠合作的心意,也更加堅定了深交雲羿這個朋友的決心。但是情勢也不容他多想,也立即閃入道觀之中。
安隆不愧也是巔峰宗師級高手,也察覺出雲羿的動向,在空中一個迴旋,像座山般立在屋脊處,魔功確已臻登峰造極的境界。此時他雙目一瞬不瞬的瞪着從左方凌空掠至的雲羿,但是接着有如綠豆般的小眼瞳孔急縮,因爲來人速度實在太快,還來不及眨眼便已經立在他身前丈許遠處。
安隆畢竟也是縱橫江湖幾十年的人物,當然也不會懼怕,陰陰笑道:“箭神大駕成都,安某有失遠迎,請羿帥見諒!”安隆笑裡藏刀,客氣道,畢竟雲羿當下極有可能成爲天下之主的一方諸侯,麾下不但有幾十萬精兵,更是富可敵國,黑白通吃,倘若他要對付安隆,安隆還真不好自處。
不知何時,金光閃耀的雲弓已經出現在手中,雲弓似是比起以前更加璀璨光輝,一出現便錚錚作響,雲羿輕聲噓道:“好兄弟!讓你在鞘中待久啦!”
接着擡起頭,望着一臉訝然的安隆,灑然笑道:“我這個兄弟說好久沒有飲血,渴地很,你說雲某該怎麼辦?”
“羿帥這麼攔途截路,難道是想跟安某走兩招?”安隆聞此也立即色變,知來者不善,明知故問道。
雲羿不可一世,仰天大笑道:“就憑你?你也配與我雲某人交手過招?識趣的滾到一邊去,否則別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安隆雙目殺機一閃即斂,聲音轉沉,壓抑着內心極度地憤怒,道:“我安隆歡喜殺人、喜歡女人、也喜歡洗澡,就是不喜歡滾,羿帥可否教在下一招半式?”
雲羿聞此,冷冷一笑,雙目射出能射穿一切的寒光箭芒,凝注安隆,緩道:“你真的想死麼?”
“小輩休要猖狂,倘若不是石大哥叮囑我不要與你作對,我早已出手教訓與你。既然你如此不食趣,也別怪安某人對你這小娃兒不客氣!”安隆殺氣盈目,爆發道。
安隆迅若狸貓的踏出奇步,鬼魅般傾往雲羿,真氣的罡風有如大江決堤襲面而來。雲羿見此,倒不是奇異安隆的功力之高,而是奇怪安隆的輕功,要知以他形若肥豬的體型制,能有如此迅捷的步法,向他定是在步法上下過一番苦功,能憑藉奧妙的步法,借胖體作錯跌仰抑的微妙轉變,化缺點爲優點,讓雲羿把握不住開弓的目標,更不怕雲羿以速度來以快打快。
雲羿可憐安隆練習步法不易,便還弓回鞘決定陪他走上幾招,否則一箭射死了他,就沒得玩了,藉機也可以練一練近戰,指不定將來能用得着。他近戰缺乏經驗,便只有以快制敵,試圖以只見雲羿化風而爲,快速的身法和指法連續狂攻安隆,二十多招之下,安隆似是能把握雲羿的招式變化,表面雖看似漫不經意,事實上卻是不露絲毫破綻,達至無懈可擊,坐實了宗師級境界。
“小賊受死吧!”安隆猙獰一笑,吼道。正在雲羿攻出第二十八招之時,安隆終於化被動爲主動,一生苦練的身法“蓮步”,也終於發動。
天蓮宗心法無中生有,蓮步配蓮環,天本無心,蓮亦無環。只見安隆肥胖的身軀之下的兩隻肥腿有如一體,交併而行,將這奇異步法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巔峰,配合天心蓮環,移往雲羿面前,肥胖的身軀似是陀螺旋轉起來,攏手作蓮花勢,勁氣爆空生響,震人耳鼓,像朵朵盛開的無形蓮花,往雲羿印去,玄機暗含,攝人心魄,奇詭至極點,如此奇功,確是駭人聽聞。可以想像,若在羣戰之中,無論對方有多少高手,都變得要獨力應付他的攻勢,不過雲羿見此只有想笑的衝動,因爲這真氣法門雖然厲害,畢竟更加適合於羣毆,遇上了走風系身法路子的雲羿,想碰到他都難。。
雲羿也終於看出,自動手以來,安隆這肥豬等的正是此刻。四周的空氣變得無比灼熱,作爲天心蓮環發端的首朵蓮花勁氣,拐個彎繞過他的身子,朝他背心印去。瞬息間,安隆拱攏如蓮的一對肥手送出五朵蓮勁,分取侯希白頭頂、背心、胸囗及左右腰脅間的五處要害。
雲羿料想,上乘內功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如何培養體內真氣,選擇功法發生和經行的脈竅,與及如何克敵制勝。而天蓮宗的天心蓮環實的詭異之處定然是行功路線上的不同,先天真氣訣關鍵在心脈之上,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像尖圓,形如蓮蕊,想來這也是天心蓮環之名的來源,而且此次迅猛的釋放出如蓮蕊狀的灼熱真氣,比起他射出的箭氣都要多,雖然沒有云羿箭氣真元如此集中,也定然極度損耗真元,難以持久。
念及此處,雲羿也知道了安隆的罩門所在,便是他的心脈之地。一念之間,天心蓮環的灼熱真氣已將他團團圍住,他知道倘若他再不動真格的,便有性命之憂,這也讓他重新認識了魔門高手的厲害之處,畢竟他們縱橫江山多年,那沒有幾手必殺技。
......
嶺南,磨刀堂
“自漢朝敗亡,天下不斷出現南北對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長江天險。少帥可知關中李家已與巴蜀諸雄達成協議,假若李家能攻陷洛陽,以解暉爲首的巴蜀就會歸降李家,那時南方將因李家得巴蜀而無長江之險可守,只要有足夠舟船戰艦,李家大軍將順流而下,到時誰可力抗?但是當下你們兄弟形勢迫人,隨時可攻取洛陽,慈航靜齋邊立即行動,已遣師妃暄前去巴蜀,極有可能是讓巴蜀提前歸降,到那時,即使你們攻下洛陽,天下誰屬也依舊未定。”宋缺聲音轉柔,輕聲道,似是已有對敵之策,一副高高掛起的姿態。
寇仲聞此,倒抽一口涼氣,他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師妃暄比之千軍萬馬更厲害,兵不血刃的就替李世民取下半壁江山。而且,沒有多少人比他更清楚王世充的虛實,縱有堅固若洛陽的大城,亦遠非李世民的對手,一旦他和兄弟雲羿對洛陽動手,王世充必然向李世民求救,即使不求,李世民也會插上一腳,雖然勝負也只在七三之數,但是一旦戰事焦灼,巴蜀又投降李唐,到時候李家的水軍艦隊順大家偷襲神弓城,神箭軍勢必陷入困局,到那時在洛陽的爭奪上便是五五之數。
“還好雲少也已前赴成都,有那小子在,巴蜀的問題我放心!”寇仲拍了拍胸口,打包票道。念及雲羿,方知道他這個兄弟的韜略要略勝他一籌,早一步看穿了李閥的佈局,也放下心來,暗道:“這小子急匆匆地讓我敢來嶺南緣來是擺了我一道,他是想請宋閥出面相助拿下巴蜀,最不濟讓巴蜀中立,到那時洛陽豈非手到擒來。”
“這也是我稱你來的正是時候的緣故。不過想讓我宋閥出手也得有點分量才行,提及你的兄弟箭神雲羿,聽聞他年紀輕輕不但射殺尤楚紅,生擒拿祝玉妍,更可和石之軒不分伯仲,倘若他來與我比一場,或許還有些機會,至於你...”宋缺話鋒一轉,打壓寇仲道。說起來這些戰績,多半有限誇張,不過以當下雲羿的實力,也並非言過其實。
“小子又如何?”寇仲被未來的丈人看不起,心中憋着一股火,也終於意識到雲羿日夜苦練武藝的原因。自爭霸天下以來,他忙於政事,雖有出戰,衝鋒陷陣,身先士卒,殺氣雖有提升,但是武功境界進展不大,和雲羿一齊攻殺宇文化及之時,才發現雲羿武功境界飛快不是空穴來風,是日夜的苦練和冥思的結果,在與宇文化及一戰中雖有領悟,但是始終難等宗師級,此次的爭勝和不服輸的火氣完全被宋缺這個老丈人挑了起來,今日就算宋缺不與寇仲動手,寇仲也會找老丈人陪練。
“好吧!看在玉致的情面上,只要你今日能出得了磨刀堂,我宋閥定會全力相助你們兄弟,更會通過解暉令巴蜀站在你們的一方。倘若你出不去,你則必須在磨刀石前立誓退出這場爭天下的紛爭,否則你今天體想能活著離開磨刀堂,李世民雖有胡人血統,追源溯流,宋缺仍可視他爲漢人,倒是神箭軍孤掌難鳴,就讓他來收拾這四分五裂的爛攤子吧!不過若非他李家現在與突厥劃清界線,宋某人亦絕不會作此決定。”宋缺挑戰着寇仲忍受的極限,他要從心境上開始擊破寇仲的防禦,讓寇仲徹底爆發出最強的實力與之一戰。
寇仲仰天大笑道:“既是如此,寇仲樂於領教閥主的天刀秘技,請!”
“少帥無論瞻色武功,均有資格作我宋缺的對手。但是沒有殺意的刀永遠不能臻刀法之致極,也註定你必死無疑。”宋缺似是點撥地微笑道。
寇仲苦笑道:“閥主說得好,我寇仲怎能對心上人的親爹起殺機呢?”
宋缺厲喝道:“如此你不如自盡算了!若不能捨刀之外,再無他物,你就算多練一百年刀法,也只做無用之功。”......
寇仲可謂是學武泡妞兩無誤,一場比武下來,徹底搞定了他這位未來老丈人,順利領悟到宋缺“舍刀之外,再無他物”的天刀境界,順利登上宗師級高手的境界,井中八法也在醞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