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井月得主

寇仲含笑步入大廳,迎上雲玉真、香玉山期待的眼神,卻見徐子陵倚窗而立,神色無憂無喜,奇道:小陵不想知道內奸是誰嗎?

徐子陵淡淡道:這樣的嫩娃兒那是你仲少對手,除非她根本不知道。

香玉山按捺不住問道:有什麼結果呢?

寇仲在兩人對面坐下,道:是你其中一個近衛,好象叫什麼歐陽忌的,你懂怎麼做了吧!

香玉山雙目殺機大盛,一言不發的去了。

寇仲向雲玉真眨眨眼睛道:美人兒師傅有沒有興趣和我兩兄弟出城一遊,我答應了要送那可憐的小姑娘一程呢!

※※※

接着幾天,寇仲和徐子陵盡心督促段玉成四人練武,而四人亦知這關乎到榮辱生死的問題,又得這兩大天才橫溢的明師指點,在努力不綴下突飛猛進。

餘下時間,他兩人便拋開一切,與素素遊山玩水,儘量逗她開心。

時間飛快地流逝。

明早他們就要動身北上。

蕭銑設宴爲他們餞行。

席上還多了位陪客,原來是剛從嶺南趕回來的蕭大姐蕭環,而蕭銑的左路元帥張繡卻於早上率軍開赴戰場,未能出席。

風情萬種的蕭大姐照例向兩人亂拋媚眼,猛灌迷湯。

蕭銑敬了一巡酒後,道:那天暗襲子陵,教裴炎能趁機溜掉的白文原,原來是淨劍宗新冒起來的高手,也是朱媚的現任面首,在四川頗有名氣,不知是否貪朱媚美色,才投靠朱粲。

寇仲失笑道:現任面首。蕭當家用的這個名詞確是妙至毫巔,一句話便使人知道朱媚以前有無數拼頭,哈!

蕭大姐白他一眼道:做朱媚的拼頭絕非什麼好事,因她多疑善妒,若疑心拼頭勾上別的女人,動輒殺之泄憤。故江湖上人稱之爲'毒蛛',白文原定是因嫌命長才黏上她。

香玉山笑道:這種庸脂俗粉,兩位大哥怎看得上眼呢?不過朱媚手底極硬,聽說已得朱粲九成真傳,那晚她沒有反擊之力,只因懾於兩位大哥搏殺任少名的威名,又不明情況,所以纔要落荒而逃吧!

素素擔心道:她既是心胸狹窄的人,定不肯就此罷休,你們兩個千萬要小心。

雲玉真笑道:素姐放心好了,論智計和能耐,小仲、小陵絕不遜於任何人。素姐想想吧,他們自出道以來,吃虧的只有別人,何時試過是他們呢?

蕭大姐花枝亂顫的笑道:雲幫主一副有感而發的模樣兒,定是曾吃過兩人的虧哩!

雲玉真俏頰霞生時,她又向兩人大拋媚眼道:大姐倒未試過吃虧的滋味!素素見她公然在席上挑逗兩人,心中不悅,黛眉緊蹙。

蕭銑亦對乃妹的浪蕩有些受不了,岔開話題道:有一事到現今我仍想不通,兩位小弟是怎樣發現朱媚和沉法興等人伺伏城外的?他們都是老江湖,我們的人便都給他們瞞過。

寇仲自然不會透露徐子陵擁有玄妙感應的真相,胡謅道:這純粹是一種推測,可笑我們初時猜的根本不是他們,而是惡僧和豔尼,豈知誤打誤撞下尋到他們,算他們倒足了黴運,哈!

香玉山莞爾道:我這位寇大哥說話常常都是這麼輕描淡寫,卻又談笑風生的,故有他在總是會有歡樂滿堂的氣氛。

蕭大姐忍不住奇道:香將軍爲何仍是左一聲寇大哥,右一聲徐大哥,說年紀你比他們大,論關係更是他們的姐夫,素素你都不爲他更正嗎?

素素欣然道:我這兩位弟弟是非常人,自然使玉山格外尊重了!

雲玉真也微笑道:所以我也覺得玉山沒有用錯稱呼。

蕭銑呵呵笑道:說得好,兩位小弟確是我蕭銑平生罕遇的非常人,有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經經鬆鬆的就把整個南方的形勢扭轉過來,使我大梁國亦得而威勢大張,雖然你們沒有正式加入我軍,但我蕭銑已視你們爲自家人了。

接着拍手叫道:人來!

衆人呆了一呆時,兩名美婢已各捧一長一短兩個精美錦盒,來到席前。

蕭銑打了個手勢,兩婢分別把長盒奉給寇仲,短盒則送到徐子陵面前。

婢子退下後,蕭銑欣然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兩位請打開盒子一看。寇仲打開錦盒,赫然是一把鋼刀,初看第一眼時似乎平平無奇,但細看後卻感到無論刀把刀鞘,雖沒有任何華美紋飾,但總有種高古樸拙的味道,使人不敢生出小覷之心。

蕭銑看着寇仲取過長刀,眼中射出令人不解的神情,柔聲道:這把刀沒有名字,但據傳是來自上古的神兵利器,綱質奇怪,刀身會隱透黃芒,二百年前曾落入當時的第一刀法家'刀霸'凌上人手上。後來凌上人攜刀退隱,此刀從此消聲匿跡,其後又輾轉落到我手中。我雖不喜用刀,但對這刀仍有很深的喜愛,以心頭愛贈寇小弟,藉以顯示我蕭銑的真誠和感謝心意。

錚!

寇伸拔刀出鞘。

衆人運足目力,卻同感失望。

刀身暗啞無光,何來蕭銑說的黃芒。

驀地刀身生出變化,亮起雖僅可覺察,但卻是毫無花假的朦朦黃芒。

蕭銑哈哈笑道:小兄弟果是此刀真主,真氣能使寶刀生出反應,我把玩了不下千百次,刀子都從未顯過黃芒。

這麼一說,衆人立時推想出當年凌上人運刀時必是黃芒大盛,而其它人拿起刀時卻是凡鐵一把,不由嘖嘖稱奇。

寇仲明知蕭銑在籠絡他,仍是心中大喜,感激道:由現在起,這把刀就叫井中月,小子拜謝蕭當家的賜贈。

蕭銑愕然道:井中月這名字有很重的禪味,可有什麼來由?

寇仲敷衍道:我只憑有晚看到井裡的奇景,沒有什麼特別的來由。

蕭銑忽又嘆一口氣道:先祖梁武帝蕭衍當年最愛蒐集神兵利器,這把刀是他窮十多年心力,派人明查暗訪,走遍天下,纔在機緣巧合下得到,後來陳兵破城,此寶因深藏地下庫室內,故得以保存。

衆人這才明白爲何他會生出戀戀不捨的神色。

素素好奇地道:小陵爲何不看看蕭當家送給你的是什麼寶物呢?

徐子陵將盒子奉回蕭銑,微笑道:蕭當家好意只好心領了,盒內自是罕世奇珍,不過我這人最不愛有牽掛,更不想知道盒內玄虛,請蕭當家見諒。

徐子陵如此不識拾舉,除寇仲外,其它人均感愕然。

反是蕭銑訝然嘆道:徐兄弟獨立特行,異日必是絕世奇士,老夫不但不會有絲毫不悅,還心中更添敬佩。

對蕭銑的風度,衆人無不動容。

寇仲收起井中月,岔開話題道:不知蕭當家那天與宋小姐談得是否投契?蕭銑點頭道:現正安排怎樣和'天刀'宋缺見一次面,對他老人家我一向心中崇慕,若能成事,兩位小兄弟居功至偉。

寇仲知他不會透露詳情,轉而談論當前羣雄形勢,散席後,蕭大姐毫不客氣的隨他們回將軍府去。對寇仲和徐子陵都是熱情如火,毫不避嫌,累得雲玉真嘟長嘴兒,素素眉頭大皺,但又知她生性如此,拿她沒法。

在內廳天南地北胡扯了整個時辰,素素雖不情願,但爲了胎兒,在衆人勸諭下首先回房休息。

香玉山要陪伴嬌妻,亦藉機脫身。

剩下寇仲、徐子陵、雲玉真和騷媚入骨的蕭環,氣氣立時尷尬起來。

徐子陵長身而起,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樣兒道:我亦要失陪了,請恕我須回房練功,好應付明天的路途。

寇仲也站起身來,但尚未有機會說話,已給蕭大姐一把抓着,嗔道:人家談興正濃,怎能連你都溜掉,嘻,不若大姐和你到房中喝酒好嗎?

徐子陵向他送來一個深表遺憾,但小弟愛莫能助的表情後,匆匆溜了。

寇仲見雲玉真氣鼓鼓的低頭不語,破天荒首次羨慕徐子陵的無女一身輕,苦笑道:若我不去練功,而整晚和你們兩位美人兒喝酒取樂,後天你們便永遠都見不到我這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小子了。

※※※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寇仲和徐子陵便辭別巴陵,與段玉成、包志復、石介、麻貴四人押着四輛載着鹽貨的騾車,渡江北上,開始征途。

第一個目的地是漢水旁的竟陵郡。

今趟他們學乖了,不取水道而走陸路,方便隱蔽行藏。黃昏時他們在平野紮營休息,騾馬則飽餐美草。

寇仲和徐子陵來到一堆亂石草叢處坐下,前者嘆了一口氣:蕭銑真厲害,吃了人都不用吐骨。

徐子陵遙望地平處爭姘競秀,突兀崢嶸的羣峰,在夕照下有種可望不可即仙勝般動人的感覺,陪他嘆了一口氣道:他有素姐在手上,實不怕我們敢拿他怎樣,假若香小子是爲了'楊公寶庫'才娶素姐,我第一個要取他小命。

寇仲捧頭苦惱地道:這比用刀架着素姐來威脅我們更厲宮。不要看香小子對我們恭順尊敬,事實上他可能比我們兩人加起來更要狡猾,至少我們拿他全無辦法。

徐子陵臉色沉了下來,媛緩道:異日若見到李靖,我定會問他爲何要辜負素姐對他的情意,若非素姐,他早命喪南方。

寇仲一震道:小陵你還是第一趟直呼其名。

徐子陵一掌拍在身旁一塊重約百多斤的石上。

砰!

石塊立時中分而裂。

寇仲看得瞪目結舌時,徐子陵重重舒出一口氣,嘆道:爲何人生總是這麼多無奈的事,明知不應爲,卻是無可奈何。

寇仲垂頭不語,深有感觸。

那晚兩人就這麼呆坐至天明。

※※※

翌晨繼續上路。

兩日後進入山區。

沿途景色極美,山路掩映於綠樹濃陰中,其中一程下臨百丈深谷,山下田疇盡收眼底。到高處時更見層巒疊翠,萬山起伏。

那晚他們就在山腳歇息。

自呆坐一晚後,徐子陵出奇地沉默。兩人晚上也不睡在營帳裡,而是席天幕地,似像回覆到傅君婥葬身那小谷時的原始生活。

&m;#65533;後徐子陵一個人遠遠坐開,寇仲則和段玉成等閒聊起來。

段玉成恭敬地道:我們四人能隨仲爺和陵爺出來闖天下,實是家山有福,短短一兩個月工夫,就像別人數年的經歷,真個眼界大開。

包志復等紛紛點頭附和。

爲了避人耳目,他們都不以幫主稱呼兩人。

石介亦有感而發道:無論在多麼惡劣的形勢下,只要有仲爺和陵爺在,我們便總是充滿鬥志和生機,有信心應付任何危難。

麻貴接口道:最難得兩位爺兒從不拿我們當下人看待,更從不擺架子。

寇仲灑然笑道:大家現在是兄弟手足,一起去打天下。不但爲了建立百世不朽的大業,更希望能使天下太平,人人安居樂業。命運是由有志者去創造的。

四人都聽得露出感動興奮的神色。

石介狠狠道:我們最痛恨就是那些狗官賊兵,殺多少個都絕不手軟。

段玉成忽地垂下頭去,雙肩抽搐,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顯然有慘痛的過去。

寇仲訝然瞧他時,麻貴湊到寇仲耳旁輕聲解釋道:小段未過門的妻子被賊兵先奸後殺,每次想起便痛哭涕零。

寇仲同情地點頭,探手抓着段玉成的肩頭道: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明天卻是我們的希望所在。命運再不應操在別人手上,而是在你和我手中。縱使爲這拋頭顱灑熱血,也永不言悔。

※※※

寇仲來到正臥地看天的徐子陵旁盤膝坐下,仰首一看,見到烏雲掩至,遮蓋了大半個本是星輝燦爛的夜空,籲出一口氣道:看樣子又有一場雷暴和大雨了!徐子陵默然不語。

寇仲低頭瞧他,問道:你在想什麼?

徐子陵坐了起來,沉聲道:我想起那段住在娘埋骨那小谷的日子,假設我們一直沒有離開,現在就沒有這麼多令人神消魂斷的痛苦。人是否總要自尋煩惱呢?

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在寇仲後頸處,滑入襟領去,他擡頭觀大時,剛好捕捉到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接着悶雷爆響,粉碎了山野的寧靜,奏起了暴風雨的序曲。寇仲伸手摟着徐子陵肩頭,苦笑道:命運是沒有如果這兩個字的。已發生的就是發生了。假設我們不是湊巧扒到了長生訣,現在面對的只是另外的煩惱和痛苦,言老大亦不用橫死而可繼續虐待我們,我們更不會坐在這裡等待暴風雨的來臨。生命就是這樣,老大爺將你擺在這麼一個位置上,不管你情願與否,都要竭盡全力去做好那個角色。

嘩啦聲中,隨着一股席捲山野的狂風,大雨傾盤灑下。

徐子陵任由雨水溼透全身,低聲道:你何時變得這麼相信命運呢?

寇仲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只相信過去了的命運,至於未來的,老子我只信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若果不是這麼想,做人還有什麼鬥志和意義?

徐子陵點頭道:由於不知道,故而不存在。這正是命運最動人之處。無論將來如何,我們也要向將來挑戰,尋求自己的理想。

寇仲微笑道:哈!不若我們就在豪雨雷暴之夜,齊聲高歌一曲,以舒胸中對生命的悲壯情懷,陵少尊意如何?

徐子陵哈哈一笑,扯着他站了起來。

兩人交換了一個有會於心的眼神後,不約而同地齊聲高唱道:山幽觀天運,悠悠念羣生,終古代興沒,豪聖定能爭……

歌聲遠遠傳開去,連雷雨也不能掩蓋分毫,段玉成等聞歌而至,亦爲他們的豪情詠頌而興奮神往。

雨勢更趨暴烈,但他們心中燃起的烈焰,卻半點無懼風雨的吹打。

※※※

騾車隊穿過溪谷,進入竟陵城東南左的平原,把崇山峻嶺逐漸拋往後方。寇仲和徐子陵並騎前行,爲四輛騾車引路。

在這十多天的路程中,各人都沒有鬆懈下來,在武技的鍛練上精進勵行,準備應付隨時來臨的惡戰。

徐子陵指着左方遠處一個小湖道:今晚我們就在湖邊宿營,更可乘機暢泳。

寇仲正在馬上細閱香玉山給他們的地勢圖,聞言道:明天下午我們就抵達百丈峽,此峽長達兩裡,兩邊陡壁萬仞,有些地方只能窺見一線青天,更有瀑布懸空直下,極爲險要,若有人在那裡伏擊我們,騾車肯定不保。

徐子陵對動物最具愛心,笑道:今晚我們清溪浴罷,就先到那裡散步看看好了。

寇仲哈哈笑道:好主意!

拍馬便往小湖馳去,徐子陵策馬緊追,段玉成等亦催趕騾子,加速朝目標進發。

※※※

只穿短胯,溼淋淋地從溫暖的湖水裡爬上岸旁的徐子陵,回頭對仍在水中載浮載沉,仰觀星夜的寇仲道:你那把老蕭送的寶刀爲何舍星變而一再取井中月爲名呢?

寇仲笑道:我是要把星變這名字讓給我們的徐子陵公子嘛!

徐子陵在一塊大石坐下,翹起二郎腿,沒好氣道:不耍賴在我身上了,快給本少從實招來。

寇仲開懷大笑道:失去了的過去又回來了。這是我不怕會給你罵的好時光。告訴你又何妨。哈!井中月就是星變,星變就是井中月,井中月的下着變化,不就是星變?

明白了嗎?

徐子陵動容道:果然有點道理,好了!做探子的時間到了,快滾上來。

寇仲一聲領命,跳上岸來。

他們以最快手法穿上衣服,囑咐了四人後,全力展開身法,朝百丈峽飛掠而去。半個時辰後。兩人走了近二十里路,顯示他們的輕功比以前又大有長進。

這時前面出現一道橫亙無盡的密林,在沒有星輝月照的黑夜裡,份外陰沉詭秘。

兩人童心大起,掠入林裡,就在樹上枝葉間穿插跳躍,好不寫意。

快出林時,林外隱見點點火光,還傳來廝殺之聲。

兩人大訝,停在林近,往外望去。

林外地平遠處,是一列聳立的崇山峻嶺,在這之間則是地勢起伏的陵丘與疏林,此時火光掩映,以數百計的火把佈滿陵野之上,兩幫人馬正作生死拚殺。

寇仲和徐子陵瞧得面面相覷,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徐子陵籲出一口涼氣道:他們把往百丈峽的去路完全封閉,現在我們該繼續行程還是掉頭回去睡覺呢?

寇仲功聚雙目,遙觀兩裡開外正在廝殺的兩幫人馬,道:看到嗎?在戰場中心有盞高懸的黃燈,那是掛在一個高臺的木柱上,木柱似還有些東西,似乎是有人給綁在柱底處。

徐子陵點頭道:那人身穿黃衣,難道這兩幫人馬,就是爲爭奪此人而以生死相拚嗎?

寇仲心癢難熬道:若不去看個究竟,今晚怎睡得着。來吧!

徐子陵好奇心大起,隨他朝高臺奔去。

愈接近時,喊殺聲更是嘈雜,已可清楚見到兩幫人馬正交手拚搏,火炬錯落分佈,或插地上或綁在樹上,愈接近核心的高臺,火炬愈密愈多。

這時他們清楚看到一方人馬身穿胡服,顯非中土人士,而另一方則一律黑色勁服,涇渭分明。

很自然地,兩人都生出偏幫黑衣武士一方的心意。

高臺的情況更是清楚無遺,被反手綁在臺上是個黃衣女子,如雲的秀髮長垂下來,遮着了大部分臉龐,教人看不清楚她的玉容。

胡服武士正在阻止黑衣武士攻佔高臺,而且明顯佔在上風。

黑衣武士人數過千,比胡服武土多出一半,但胡服武士卻是武功較強,成纏戰之局。

劍氣刀光,不時反映火炬的火芒,就像點點閃跳不休的鬼火,份外使人感到戰爭的鮮明可怖。

戰場的分佈遼闊,雖以高臺爲主,但四處均有激烈拚鬥的人羣,此追彼逐,慘烈之極。

迫到戰場邊緣處,剛好一隊五、六人的黑衣武士被一羣十多個的胡服武土圈了起來,亂刀斬死。

兩人看得熱血填膺,涌起對外族同仇敵愾的心意。

鏘!

寇仲掣出井中月,大步迫去。

徐子陵也不打話,緊隨他身旁。

那十多名胡服武士亦發現了他們這兩個闖入者,目露兇光的一擁而至。

在這一角離高臺只有百來丈的戰場,黑衣武士陷於絕對的劣勢,不但保持不了陣形,且被衝得七零八落,予敵人逐個擊破的危機。

敵人已至,矛斧刀戟,聲勢洶洶的蓋頭殺來。

寇仲加速掠前,振起井中月,刀身立時黃芒劇盛,連擋格都省了,閃電的左揮右劈,就在敵刃及體前,斬殺兩人。

最令人吃驚的是屍身並沒有似以往般應刀拋跌,而是凝止不動,先脫手掉下刀槍,才柱子折斷般頹然倒下。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愕然,這纔想到此把看來拙鈍不起眼的刀,實是鋒快無匹的神兵利器。

餘下的多名胡人見只是黃芒兩閃,己方立即有兩人以奇怪詭異的情況命喪當場,無不心膽俱寒,暗想這種連如何出手都看不清楚的刀法,教人如何對抗,立時鬥志全消,四散奔逃。

寇仲把刀收到眼下,傲然卓立,伸手撫上刀鋒,嘆道:你以後就是我徐子陵以外的最好夥伴,千萬勿要辜負我寇仲對你的期望啊!

此時又有另一批胡人朝他們殺至,但徐子陵卻像視若無睹般來到寇仲身旁道:你知否刀尚未及敵體時,劍芒竟可先一步侵進敵人身體去,制着了對方經脈,要他們乖乖受死。

寇仲點頭表示知道,又苦惱地道:照你看!究竟是我功力大進,還是全憑這怪刀的關係呢?

三支鐵矛,疾刺而至。

寇仲看也不看,踏前一步,井中月往敵畫出,刀光漩飛,黃芒暴張,三支鐵矛應刀而斷,嚇得那三人踉蹌跌退,狼狽不堪。

另有兩名胡寇仍悍不畏死的各提雙斧來攻,寇仲順勢回刀,黃芒如激電般掣動一下,兩人都撒斧倒跌,當場橫死。

其它人更一鬨而散。

徐子陵像不知剛有敵人來襲般,油然道:我看兩方面都有一點關係,看你這兩次出手,已具有點弈劍術的味兒,能先一步封死敵人的下着變化,迫得敵人不得不變招抵禦,以至銳氣全消,否則怎會不濟至此?

寇仲嘆道:唉!若有跋鋒寒、楊虛彥之輩在這裡給我試試刀就夠痛快了!這情景極爲怪異。

四周雖是喊殺連天,刀光劍影,兩人卻像怡然散步到這裡來,還閒聊起武功的問題。

徐子陵倏地橫移,劈手奪過偷襲斬來的一刀一劍,兩腳疾踼,同時反手擲出刀劍,四名胡寇立即報消,一時間再沒人敢來惹他們。

徐子陵回到寇仲旁,一肘打在他脅下,笑道:別忘了有我這個對手,放馬過來吧!

讓我看看你有了井中月後,究竟是如虎添翼,還是似鼠生瘤?

寇仲一邊雪雪呼痛,一邊擺開架勢,怪笑道:你這小子近來最愛板起臉孔向我訓話,今趟我就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看刀!

不過這一刀卻是先劈向一名撲來的年青英偉的胡漢。

錚!

那人竟運劍架着他的井中月,還猛施反擊,劍法凌厲奇奧,功力深厚,顯是胡寇中聞風來援的高手。

寇仲忘了徐子陵,唰地橫移,幻出重重黃芒,長江大浪般向來人攻去。

那人連擋七刀。

當!的一聲,長劍竟中分而斷。

寇仲井中月乘勢撲入,那人確是高明,竟可及時掣出匕首,叮的擋了這必殺的一招,借力飄退尋丈。

徐子陵此時亦陷身重圍裡,卻高叫道:我要去看東西了!拳腳齊出,硬是殺開一條出路,朝高臺方向奔去。

寇仲要追在他身後時,眼前一花,給三人攔着去路,包括了剛纔那身手高明的胡人,手上換過另一把長劍。

那年青胡人喝道:朋友何人?身手果是了得,不知與獨霸山莊是何關係?寇仲哈哈笑道:什麼獨霸山莊,我聽也未聽過,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寇仲是也。爾等來自何方,爲何竟夠膽子到我中土來撒野?

三名胡人聞寇仲之名,同時色變。寇仲愕然道:你們認識我嗎?

剛纔那個和寇仲交手的胡人道:本人乃鐵勒'飛鷹'曲傲的第三門徒庚哥呼兒,寇仲今趟你送上門來,休想有命離開,上!

他身後兩名胡人立時散開側進,把寇仲圍在中間。

寇仲聳肩笑道:原來任少名真是你們的人,橫豎我手癢得要命,就拿你們來祭刀吧!哈!

※※※

徐子陵突破一重又一重的敵人防禦網時,戰場上響起陣陣尖銳的哨子聲,隱含某種規律和指令,指揮胡人的進退,使他壓力驟增。

不過他兩人顯然已牽制着鐵勒人的主力,使獨霸山莊的黑衣人聲勢大振,向高臺發動一波又一波的衝擊戰。

徐子陵進入靜如止水的靈明心境,在他四周雖是此追彼逐的混戰場面,但他卻能清楚把握敵我的虛實,總可先一步避開前來攔截的敵人,使他們無法形成包圍的局面。

黑衣武士則視他爲己方之人,有時還爲他擋着來攻擊他的鐵勒人。

到離高臺尚有十丈遠近時,一聲嬌叱,來自上方。

徐子陵迅速判斷出來者是第一流的好手,遂厲喝一聲,沖天而起。

火光映照下,一位露出粉臂圓臍的紅衣美女,左右手短刃化作兩團芒焰般的精光,一上一下往他臉胸印來,迅疾無倫,凌厲之極。

此女輪廓極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一對美眸更精靈如寶石,引人至極。

不過徐子陵卻一點不爲她的美麗分神,左右掌先後拍出。

蓬!蓬!

兩人錯身而過時,又再交換了三招。

徐子陵用了下巧勁,反竟能借力騰昇,大鳥般往高臺撲去。

那美麗的胡女顯然想不到徐子陵不但可硬封她蓄勢而發的凌厲招數,還高明到能借力騰飛,欲追時已來不及。

第十二章 大鬧青樓第八章 幸中副車第六章 魏宮血戰第十三章 插翼難飛第八章 別有洞天第五章 暮鼓晨鐘第三章 接收戰果第一章 天津橋上第六章 九玄大法第十一章 三峽之遊第六章 聯手驅毒第二章 分頭行事第六章 非去不可第四章 棄堡之盟第十三章 一盤生意第十一章 一見不疑第十三章 往事如煙第十二章 千里救美第十三章 變天之戰第十一章 與美偕行第六章 寶庫風雲第二章 偷天換日第六章 山頭苦鬥第六章 藉傷遁離第八章 重返中土第三章 舊怨全消第七章 爾虞我詐第十章 再臨揚州第二章 大禍臨頭第七章 前塵往事第三章 因禍得福第三章 適逢其會第九章 異地重逢第三章 人心險惡第二章 始料難及第一章 天竺狂僧第八章 有情無情第六章 重會素素第九章 威逼利誘第五章 四面楚歌第七章 避難學藝第四章 糾纏不清章 把心一橫第二章 網中之魚第十三章 成者爲王第八章 玉女芳心第三章 正邪之戰第十二章 鑿穿之戰第十一章 刀劍論交第二章 談笑用兵第十二章 鞭道爭雄第十二章 事有湊巧第九章 衷誠合作第五章 甘拜下風第三章 爾虞我詐第十三章 往事如煙第九章 詭變百出第二章 梟雄末路章 恩威並施第三章 連闖險關第五章 火燒長蛇第六章 愛恨情仇第十一章 公子多情第十一章 重操主動第九章 三雄重遇第四章 誤會難解第十一章 將計就計第十二章 與虎謀皮第三章 東都閒情第七章 神秘巨舶第七章 寶蹤何處第十三章 一盤生意第七章 重會玉人第二章 邪兇內鬨第十一章 天作之合第九章 此生不悔章 陣前決戰第十章 往事如煙第九章 真相大白第五章 有緣相會第一章 將錯就錯第六章 長安宵禁第七章 怨超恩中第八章 奇計克敵第十三章 變天之戰第十二章 鑿穿之戰第九章 遁去的一第七章 嫁禍東吳第十二章 難成神醫第六章 山頭苦鬥第十章 父子情深第八章 印卷之爭第八章 山中十日第三章 夫妻惡盜第十一章 一見不疑第四章 南北之爭第八章 妙計脫身章 意外收穫第五章 探囊取物第五章 首場敗仗
第十二章 大鬧青樓第八章 幸中副車第六章 魏宮血戰第十三章 插翼難飛第八章 別有洞天第五章 暮鼓晨鐘第三章 接收戰果第一章 天津橋上第六章 九玄大法第十一章 三峽之遊第六章 聯手驅毒第二章 分頭行事第六章 非去不可第四章 棄堡之盟第十三章 一盤生意第十一章 一見不疑第十三章 往事如煙第十二章 千里救美第十三章 變天之戰第十一章 與美偕行第六章 寶庫風雲第二章 偷天換日第六章 山頭苦鬥第六章 藉傷遁離第八章 重返中土第三章 舊怨全消第七章 爾虞我詐第十章 再臨揚州第二章 大禍臨頭第七章 前塵往事第三章 因禍得福第三章 適逢其會第九章 異地重逢第三章 人心險惡第二章 始料難及第一章 天竺狂僧第八章 有情無情第六章 重會素素第九章 威逼利誘第五章 四面楚歌第七章 避難學藝第四章 糾纏不清章 把心一橫第二章 網中之魚第十三章 成者爲王第八章 玉女芳心第三章 正邪之戰第十二章 鑿穿之戰第十一章 刀劍論交第二章 談笑用兵第十二章 鞭道爭雄第十二章 事有湊巧第九章 衷誠合作第五章 甘拜下風第三章 爾虞我詐第十三章 往事如煙第九章 詭變百出第二章 梟雄末路章 恩威並施第三章 連闖險關第五章 火燒長蛇第六章 愛恨情仇第十一章 公子多情第十一章 重操主動第九章 三雄重遇第四章 誤會難解第十一章 將計就計第十二章 與虎謀皮第三章 東都閒情第七章 神秘巨舶第七章 寶蹤何處第十三章 一盤生意第七章 重會玉人第二章 邪兇內鬨第十一章 天作之合第九章 此生不悔章 陣前決戰第十章 往事如煙第九章 真相大白第五章 有緣相會第一章 將錯就錯第六章 長安宵禁第七章 怨超恩中第八章 奇計克敵第十三章 變天之戰第十二章 鑿穿之戰第九章 遁去的一第七章 嫁禍東吳第十二章 難成神醫第六章 山頭苦鬥第十章 父子情深第八章 印卷之爭第八章 山中十日第三章 夫妻惡盜第十一章 一見不疑第四章 南北之爭第八章 妙計脫身章 意外收穫第五章 探囊取物第五章 首場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