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種計謀的確是渡河的妙招,但是李明心能夠想到的,他一羣師兄組成的軍師營自然不會想不到,整條藏河很長,總有曲折狹小的地段,用來搶險渡河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大唐時間不足,哪有那麼多時間留給大軍四處尋找河水平緩地帶,程懷默等人可是下過軍令狀的。
軍師營給出的渡河第一招,那就是竹筏運兵,當然知道對面嚴陣以待,所以這第一次只是試探,一條巨大的竹筏,士卒寥寥無幾,只是僞裝成運兵大船罷了。
沒等竹筏駛到對面岸上,距離三百米的時候,竹筏就被一片覆蓋下來的轟天雷淹沒,江面上只留下一片支離破碎的木頭和竹子。
“好,和我們預料的絲毫不差,他們是用投石車在對面設伏,我們無法靠近。”洪千里點頭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直接用弩炮覆蓋消滅他們好了,弩炮射程遠,正是對面投石車的剋星。”程懷默開口道。
“不,弩炮的作用,在吐蕃已經不是秘密了,其一,我們不確定對面沒有弩炮這類東西的存在,其二,這裡是水流湍急的藏河,弩炮無法像我們岸上那樣懸停在河中不動,即便是對面不做反擊,僅僅找到合理的避炮點,就能夠躲開弩炮的攻擊。
等到我們的竹筏靠近之後,對方只要不是全軍覆沒,肯定會反擊,那樣我們的傷亡肯定不小,強行登陸渡河,傷亡太大就沒有意義了。”
洪千里的解釋,直接給一幫好戰武將澆了一盆涼水。
“那你們說怎麼辦?我可是跟師父保證,三天渡河的。”程懷默着急道。
這時候軍師營中走出來一人,是李靖的孫子李業詡,“衆位師兄弟觀天象得知,明日一早將會有大霧。”
哈,有人聽得不明就裡,但是更多的人直接拍手大讚,這真是天助我也啊。
“師兄,我們效仿諸葛武侯,來個草船借箭如何?”洪千里帶有深意的笑着跟程懷默道。
“妙啊,他李明心不是自詡天才,李信忠揚言吐蕃能夠製造轟天雷嗎?
那我們就給他來個草船借雷,看他們小小吐蕃有多少轟天雷可用。”
程懷默等人立馬下令,所有士卒全部參與砍樹造木筏大業,墨家師弟主持造大木筏,其餘士卒參與造三五人使用的小木筏,爭取在子時之前造出五千大小合用的木筏出來。
李績看着忙碌的五萬人,捋着鬍鬚點頭道:“簡之,你那本三國可真是軍事教學絕佳的教材,這羣孩子們成長的很快。
不過你確定對面的李明心看不破這樣的招數?他們可都是你調教出來的呀。”
白凡坐在帥帳中細細品着茶,高原氣壓稀薄,燒開水都不能到一百攝氏度,所以這種水泡茶有些不夠滋味,不過也聊勝於無了。
“李明心?三年如果能將我書院東西學完,我拜他爲師。
戰爭,從終南書院建成之日起,就已經不是一個人可以打的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日後將不再是制約一國軍事能力的因素,軍師營就是我給大軍設置的一個頭腦,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一羣人總能有些奇思妙想。
李家兄弟雖然有些謀略天賦,但是他們可沒有學過觀天象,書院這第一批弟子裡面,有這種天賦的人,也不過寥寥三兩人罷了。”
聽到這個,李績放心了,我知敵而敵不知我,此戰勝局已經在我們手中了。
“上次峽谷官道一事,如果有袁天師活着李淳風道長跟着,說不定就能夠提前避免了。”
白凡哈哈大笑,“茂功兄,如果傳出去說你一個大唐元帥,卻將勝敗寄希望於推命算數,恐怕你這元帥也就到頭了吧。”
“哼哼,只要是能夠減少將士傷亡的好辦法,本帥可不管出自哪裡。
說來慚愧,從軍前某家也做過一陣道士,可是從軍之後,道法推算早就扔下,如今也只能回憶一下了。”李績尷尬道,毫不在意白凡的打趣。
“是啊,黑貓白貓,抓住老鼠的總是好貓。
之前淳風師侄曾要求一起隨軍的,我給攔住了,這羣人終歸是要經過血火洗禮成長的,再說修道之人五弊三缺,淳風若是跟着大軍沾染太多煙火氣息,就是壞了一塊道家美玉,我也不忍。
倒是茂功兄你,修道跟富貴是不能相容的,你選擇了武將富貴自然就失了道心,若是你生在太平盛世,以你的資質,定然又是一方高人。”
兩人閒聊着,時間很快就到了午夜時分,果然,從子時剛過,天氣開始轉換,河面上開始有霧氣升起,不多時已經瀰漫在整個河面上了,這讓已經淺睡的李明心忽然做起來,因爲他感受到了空氣似乎變溼潤了,這在常年乾燥的高原,可是十分少見的。
就在這時,河中心忽然鼓聲大噪,直接驚醒了這邊吐蕃熟睡的大軍,斥候觀察哨直接吹響了號角示警。
李信忠披着衣袍出了營寨,“怎麼回事?唐軍莫非敢趁夜渡河?也太小看我們了吧,我們五千人值夜,來多少竹筏都給他炸沉了。”
“不,應該不會這麼簡單,你看河面上,已經起霧了。”李明心右手一指,果然,藉助火把已經能夠看到燈火附近飄蕩着的霧氣了。
很快的,河水正中出現了點點燈火,那就是大唐一方竹筏運兵船的燈光,透過霧氣隱約能夠看到,燈火從西到東,排了很長,約有二里地,齊齊向着北岸行駛過來。
“投石車轟天雷準備,一旦對方燈火進入射程,立刻覆蓋型轟炸。”李信忠大喊道。
可是大唐的燈火似乎停住了,就紮在江心不動,漸漸的河中心的燈光點數多了起來,新多出的光點密密麻麻,成羣結隊的向着河對岸快速衝過來,彷彿有人快速划船一樣。
這就是墨家弟子用機關術製作的彈射器,可以在大木筏上,將小木筏彈射出去,順着彈射的力道,小木筏甚至可以自行滑到對面,當然,前提是不坐人負重的情況下。
大唐軍師營就要用這個借雷,小竹筏上面是三兩個草人,每船點了兩個火把。
濃霧之下,吐蕃看不真切,但是燈火小船也是敵軍呀,不能眼看着他們過河吧,三三兩兩雖然不多,但是聚沙成塔,都過來可就完了。
“開炮!”李信忠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