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城外一處山地，惠真跟在侯君集手下，已經在這裡好些日子。
惠真有些沒有預料到，此處竟真的有侯君集嘴裡的火油，也就是他們尋常知道的黑水。
看着士兵們用木桶將黑水一桶桶的提走，惠真心裡還是有一絲佩服侯君集的。
至於用所謂的火油，到底能不能將滄州城牆摧毀，惠真還是抱有擔憂。
他們之前已經見識過滄州城牆的堅固程度。
惠真以往別說是沒見過那般堅硬的城牆，就算是聽，也都沒有聽過。
只是他們如今沒有其他辦法。
“侯先生，這些你說的火油，到底能不能摧毀滄州的城牆？”惠真是個直脾氣，有什麼事情都會直接說。
若非淵蓋蘇文要求他在侯君集手下安靜聽命，惠真也不會忍到此刻。
侯君集回頭看向惠真，見他雙目瞪着自己。
心中也明白，這種疑問不只是惠真一人。
淵蓋蘇文自己，也從未完全相信過自己的這個辦法。
只是現在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惠真將軍想不想見識一下這火油的威力？”侯君集笑着問道。
“怎麼見識？”惠真皺眉。
他當然想見識一下，畢竟淵蓋蘇文那裡，他還得給個消息。
“老夫之前從長安弄來一點水泥塊，與滄州城城牆是一樣的。”
“不若就點燃火油，將水泥塊放在裡面煅燒。”
“若是燒燬了，我們即可攻擊滄州城，若是沒有辦法，那最好還是撤兵離開此處。”侯君集看着惠真，緩緩說道。
侯君集也對自己這個想法沒有太大的把握。
爲今之計，就是提前試驗一番。
若是沒有效果，還不如早做撤退的打算。
“那趕緊試！”惠真開口說道。
他巴不得現在就知道，用大火燒那滄州城牆，到底有沒有效果。
兩人來到一處空地，有士兵已經將數百斤的水泥塊擡來此處。
幾大桶黑漆漆的火油擺在一旁。
“火油潑到水泥塊上。”侯君集開口說道，指了指面前的水泥塊。
士兵立即動作，將桶裡的火油小心澆覆在水泥塊上。
刺鼻的味道充斥着衆人的眼鼻，侯君集皺眉，往後退了好些步。
惠真拿起火把，遠遠的就往水泥塊上丟去。
只是瞬間，巨大的火光便騰空而起。
濃濃的黑煙將水泥塊包裹，熾熱的火焰讓所有人不敢靠近。
火油燃燒時間很長，長到惠真都有些不耐煩。
“侯先生，現在什麼情況，這都過去多久了？”惠真不滿的與侯君集說道。
於惠真來說，侯君集花費了這麼長時間，卻是一點動靜都沒，顯然已經是失敗了。
侯君集此刻也是心中惱火。
他想不明白，爲何區區一塊石頭，竟然會如此堅固！
如此大火的炙烤，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看到。
這豈不是意味着他們此次戰爭的失敗。
數十萬大軍，竟然被區區一座滄州城擋住不得寸進？
想到此處，侯君集心中便是一陣火氣。
“老夫怎麼知道現在什麼情況，若是你們真有辦法，自己去攻城就是！”侯君集也惱了。
這是他們因爲拿滄州城牆沒有辦法的第二次爭吵。
惠真被侯君集如此訓斥，當下面上也是掛不住。
手指侯君集，面色凌厲。
“怎麼，你還想對老夫動手？”侯君集絲毫不懼，面色冷厲的看着惠真。
惠真只覺着臉上火辣。
心道這個唐國的叛徒，他高句麗大發善心收留侯君集，現在卻是敢跟自己叫板？
日後若是侯君集再有些本事，豈不是要對他們動手。
“侯君集……”
“咔——”
惠真正欲呵斥侯君集，大火之中突然傳來咔嚓一聲。
似是石頭碎裂的聲音。
“將軍，火裡面的東西好像開裂了。”有高句麗士兵與惠真喊道。
惠真看過去，大火之中咔嚓聲愈發的明顯。
明顯有了不絕於耳的跡象。
惠真走到大火邊緣，感受着火焰的溫度，眼裡閃過一絲驚愕。
透過熊熊的火焰，惠真看到方纔完整的一塊數百斤的水泥塊，此刻竟然從中間整個裂開。
而旁邊的碎裂的水泥塊，在大火的炙烤下，裂紋逐漸加深。
“咔——”
又是一道聲音，就在惠真眼前，裂開的水泥塊再次開裂。
“好！”惠真面露大喜之色。
回頭看向侯君集，與侯君集笑道：“侯先生大才，方纔是我衝動了，與侯先生道歉。”
侯君集目光落在烈焰之中的水泥塊上。
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拼一把，不想竟然真的成功了。
既然這數百斤的水泥塊可以燒裂開，那滄州城的城牆，自然也是一樣可以。
只要滄州城牆被毀，這道隔絕他們的繼續前進的天塹將不復存在。
如此，他們便可揮師南下，直逼大唐腹地。
壓在心中的大山，瞬間被清除一般，侯君集心情整個愉悅起來。
“惠真將軍不必如此，你我皆是爲了拿下滄州，都難免心急了一些。”
“不妨事。”侯君集笑着擺手。
此刻心情大好的他，自是不會與惠真計較。
“好，侯先生大度。”惠真笑着點頭，指了指一旁的兩名士兵，道：“你們兩個，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知大帥，就說滄州城指日可破。”
兩名士兵前去報信，惠真蹲在大火邊緣，火光將他的臉映照的血紅。
火光之中，惠真似乎看到自己斬殺趙辰，報仇雪恨的場景。
……
“你說，侯君集的辦法成功了？”淵蓋蘇文正苦惱着沒辦法攻破滄州城。
哪想士兵突然進來說，水泥塊可以被燒燬，滄州城之日可怕。
區區一個滄州城，已經困了他們數十萬大軍幾個月。
數十萬大軍的後勤壓力有多大，淵蓋蘇文都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若是再想不出辦法攻破滄州城，那麼他們只有撤兵回高句麗一條路。
可若是撤了兵，這半年的努力全都白費。
還會瞬間從攻擊轉爲防守。
淵蓋蘇文可不相信，李世民會在吃了這麼大虧之後，捨棄對自己大軍的追擊。
即便他淵蓋蘇文撤回高句麗，他也相信，李世民會即刻對他高句麗國土進行攻擊。
不然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再者還有那個趙辰。
這纔是淵蓋蘇文一直擔心的源頭。
與趙辰的幾次交手，他們從未佔到過任何便宜。
反而是挫敗連連，淵蓋蘇文差點連底氣都被打沒。
幸好趙辰離開滄州，回了長安，否則……
可若是他們拿不下滄州，等趙辰回來，那更是……
好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