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哪朝哪代。
文強則國盛,武強則國強。
換而言之,人才乃是立國之本。
若是人才凋零過快,即便國家再強大也沒什麼卵用。
畢竟再大的家業,也敵不過幾個敗家子的輪番禍害。
所以說,人才的多寡是足以撼動國之根本的。
在科舉制度出現之前的時期,人才的選拔無外乎是通過推薦的方式。
在出現了科舉制度,以及科舉制度的雛形之後,民間的人才方有進入朝堂的機會。
可是對於百姓而言,培養出一個官的成本遠遠要比培養出一個農夫的成本高的多得多。
況且,百姓溫飽尚且成問題,怎還有那閒工夫閒錢去培養自己的兒子讀書寫字?
就算省吃儉用不吃不喝的培養了,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做上官位?
而這些坐上官位的人,又有幾人能將原來的投入收回來?
總而言之,言而終止,不過一句話。
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
往往都是損失大於回報。
而這種明知道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正比的事情,又有幾人會去做?
也是因此,纔會出現之前那般只有世家地主家纔會出人才的定律。
而也因爲這種定律,導致世家獨霸朝堂,甚至有些朝代的君主都成爲了世家的玩物。
同樣,對於人才的培養與運用,也是封建時代一直到結束時都沒有邁過去的坎。
但今時今日,李承乾就要對這個時代最大的牢籠發起衝擊。
他就是要衝破這牢籠,打破這時代的定律。
讓每家每戶,都有出產人才的機會。
你說你吃不飽飯,不想再多花錢培養你兒子,可以。
只要你兒子上學,我幫你養兒子。
你說你沒錢供你兒子讀書,可以。
只要你兒子不是傻子不是癱子,他來上學,我就不收一分錢。
如果他成績好的話,甚至我還會給你錢。
這般好事,李承乾就不相信這世界上的人不動心。
而長孫無忌一開始時顯然也是沒明白李承乾的所作所爲。
但聽聞了李承乾的一番話之後,他也是恍然大悟。
所以,他纔會與李承乾說,他永遠會支持李承乾。
而有了他的支持也就夠了。
最起碼在朝堂上能有幾個人爲自己說話,那就行了。
畢竟現如今的李承乾可不是原來的那個混世魔王了,他是大唐的太子,他需要顧忌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多了。
不論是皇家的臉面,亦或者是自己母系家族的臉面,亦或者是自己的臉面,他都需要注意。
所以,他必須得找來一羣擁護者,支持自己。
而母系家族的支持,那自然是首先就得獲得的。
……
次日。
李承乾本打算拿着李世民給自己詔書,去往長安城外爲自己的學院計劃選個地點建設學院。
但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出門,李世民就上門了。
進入房內,李世民的第一句話就是:“走,跟我去趟天牢。”
“天牢?”
李承乾滿臉莫名其妙的問:“去天牢幹嘛?”
“陪我去看看他。”
李世民也是嘆息一聲,直道:“我自己,不太敢去,也不太想去。”
聞言,李承乾也明白了。
他當下便道:“行,那我就陪您走一趟。”
李世民還能去看誰?
肯定就是李恪了唄。
叛軍中的將領們,都是被李承乾一起帶回長安城的。
而這幾日,那些叛軍也都正在遭受着審判。
至於那些沒有遭到審判的,自然都是被關在天牢之內。
而作爲叛軍主腦的李恪,固然身爲皇子,但卻也不能倖免。
畢竟這場叛亂,就是在這傢伙的牽頭之下才炸起來的,也讓那麼多人因他而死。
所以,饒是李世民想徇私也得好好合計合計民間的反應。
畢竟,如今的大唐已經經歷了一場叛亂風波了。
李世民可不想在短時間之內,再引發其第二場大規模的風波出來。
不過,李恪畢竟也是李世民的兒子。
就算這傢伙不是嫡子,但就憑外人一句他是最像李世民的兒子,李世民對他的寵愛還能少了麼?
只不過,有一些寵愛沒有流露在表面上而已。
天牢內。
闊別多日,李承乾與李世民見到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以及自己的親兒子。
不過此時的李恪哪裡還有那個昔日的蜀王風範?
蓬頭垢面的不說,渾身上下的衣服也都是破爛不堪。
而這些自然不是李承乾授意的,而是在入城時被那些暴怒的百姓給打的。
看着如此模樣的李恪,李世民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他先是讓人給李恪洗漱,又讓人拿來乾淨的衣物給李恪換上。
這才讓人將李恪帶到自己的面前來。
父子三人相對而坐,李世民獨坐一方,而李承乾與李恪則是面向李世民一人守着一個角落。
看着此等場景,又想到自己兩個兒子的不同境遇。
李世民也不由嘆了口氣。
他直朝着李恪道:“你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是讓我最省心的那一個。”
“可誰曾想你竟也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李世民再次嘆息道:“父皇且問你一句,你後悔了嗎?”
“孩兒知罪,但孩兒無悔。”
李恪也不去看李世民,只是自顧自的握着眼前茶碗。
聽見這話,李世民心裡剛剛升起的柔情,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犯了如此大錯,竟然還說自己不後悔。
這小子難道真的那麼想死嗎?
李世民沉了口氣道:“你若不是朕的兒子,朕是真的想讓人將你推出去凌遲處死了。”
“是啊。”
“我是父皇的兒子。”
“所以,我能活到現在。”
“不過,這麼多年來,父皇從沒有正眼看過孩兒一次?”
李恪直擡頭對上了李世民的目光,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怨憤。
“不論孩兒做出了怎樣的事情來,父皇永遠都看不到。”
“因爲在父皇的眼裡,永遠都只有大哥。”
“大哥能背個四書五經,孩兒也能。”
“大哥能單槍匹馬上陣殺敵,孩兒也可以。”
“大哥能領兵出征,戰勝強敵,孩兒依舊也能做得到。”
他扭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李承乾,忍不住笑了。
只不過這笑容中滿是慘淡。
“今日,孩兒到也想問父皇一句。”
“孩兒究竟哪裡不如大哥,至於遭到父皇的如此冷眼對待……”
“難道,只有大哥是父皇的兒子是父皇的驕傲,我就不是嗎?”
李恪緊緊地咬着嘴脣,再次仰面笑了。
相比於之前的慘淡,這一次他的眼中竟然已經含着淚水了。
“兒臣也不想造反,只不過,兒臣再也不想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