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
辛卓看了眼林嬌，抱拳笑道:“再說合歡派吧，在下是十分尊敬合歡派的，合歡派的弟子的確遍天下，不僅緩解了江湖俠士間的矛盾，還促進了各地城池的繁榮。
可是，靈劍派除惡護道、懲治貪佞，也做了不少實事，可謂惠濟一方。
所以，若論影響，二者也實在難分伯仲。
其下風清山莊、旬陽樓、太乙派、枯生派、槽幫水會等等，個個都是坐鎮一方，行道萬民的強大勢力。便是那邊各位散俠豪客，如李無眠大俠，不僅俠骨柔情，這些年除惡務盡、幫助孤苦百姓，默默付出，又有幾人理解他？
還有李阿婆、聖虛公子等等人，在下也是佩服極了。
退一步說，各位江湖豪俠，俱都是一方英雄，響噹噹的人物，哪個不是令人敬仰的存在，若非要論個前後高低，怕是沒人分的出吧？”
這席話不僅分析了利弊，更是將在場的所有人好一通誇，大大的滿足了一些人的虛榮心，任誰也挑不出一個不字。
那位醉鬼李無眠先是錯愕，雖後迎着四周投來的目光，頗爲感慨的一嘆:“俠之大者，爲百姓做點事，又有何妨，又何需向他人道出？這位小夫子實在謬讚了，唉！”
“說的沒錯！”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
因那石碑上的溝壑，整體走勢，隱隱浮現出一張人臉，這張臉其他人也許不會在意，但他在意。
最後做出一針見血的結論:“當然，這也不是論高下了，只是善舉多和少的排序罷了，善少還需努力，努力而爲自然受人尊重，各位能接受嗎？”
這些紋路十分難懂和虛幻，乍一看有，仔細看無，看久了有，一眨眼又無。
“……老夫當初認爲，山賊可以以污穢之氣、血腥之念污龍首，此二物最是貪圖厄運，可消除之，爲題中之意，這也是你我始終沒有除掉此間山賊的原因。”
無字碑到了！
確實是無字碑，通體灰色，散發着年代久遠的石灰斑，其上平平無物，若說有物，那也只能是滿滿的灰塵了。
老尼沉默半晌，揮舞老手，四周牆壁忽然出現一幅幅水墨畫。
赫然是辛卓畫像、直面上千捕快、與一衆捕頭比試、擊敗徐大學生和好學先生、反抓四大家高手、夜入扶風府、單槍衝陣……
在場的衆人不由心中凜然，下意識看向四周。
死去祖父的臉出現在無字碑上？
雖然靈魂穿越，彼此間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祖孫親情。
這時辛卓已經回了席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好比最前排的水月庵，庵中師太們俱是慈悲爲懷、普度天下的得道高僧，善始善終，知行合一，令人佩服之至。
全場安靜了幾分。
這足矣令人癡迷。
可是她明明畫了，牆壁上卻什麼也沒有。
“嗡——”
“你可知這辛卓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慧如卿也看向普靜師太:“師傅，您覺得這小山賊如何？”
轉而又道:“不過若以天賦、悟性論之……你門下這小尼，當初天賦平平，似也一夜之間資質逆天，此事又做何解？”
所以紛紛抱拳:“願聽小夫子安排！”
而靈劍派次之，靈劍派門人一千餘，三年前平州洪災，捐獻銀兩十萬，粥糧三千八百石，闔派上下齊出動，當真是令人感動，還有合歡派……”
五百年以上的至少大宗師的絕學……
便在這時，空氣中響起了一道輕微的呼嘯聲，一塊丈許長、一米寬、五尺厚的石碑，驀然落在了前方的石階攔中。
但仍舊讓他很吃驚，這是什麼意思呢？
辛卓也在盯着那塊無字碑看，他本身從未接觸過太虛勾勒，所以並不算認真，只是這一看，不由頭皮發麻，心跳加速。
便是一直敵視辛卓的江鶴竹几位公子也面面相覷:這傢伙太能說了。
隨後衆人嚴肅起來，這席話聽着確實很合理，這位小夫子言之有物，至少在這當衆場合，令人挑不出毛病，也沒法反駁。
接着便是一道道空氣漣漪，這是真氣出體感觸的痕跡。
人情世故麼？
一衆生員陷入沉思，辛夫子好像每每都能給他們打開一扇新的窗戶。
那老人一雙渾濁深邃的眼睛，看向窗外天空，許久才喃喃自語，“厄運龍氣消失，愚鈍之人忽然變的聰慧，怕是被厄運龍氣灌體？妖孽般橫空出世了！”
身後白璇璣、赫連晟等生員，茫然的看着自家夫子，這一通說法看似合理，實則……
“如何？”
祖父辛傲天這人，最近他甚至懷疑和望月井會不會有一定的聯繫？
此處面積不大，裝飾的也十分簡陋，僅有兩張蒲團和一張書案，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腐朽味。
可是仔細看那些灰塵下面，似乎有些奇怪的、玄妙的溝壑紋路。
一一列舉各大勢力的過往、善舉，有的確實是名冊記錄，有的就是胡謅改編，橫豎這種誇讚，也沒人會點破。
普靜師太臉色莫名有些複雜，一種看不懂的複雜，似乎與辛卓將水月庵列爲首善並無關係，輕嘆一聲:“倒是個胸有溝壑、知人情的小賊，不過，你的事貧尼已知，水月庵留不住你的還俗之心，但你今後仍要離他遠一些，不然怕是落得心傷。”
慧如卿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爲何？”
以這塊石碑的年代來看，怕是有五百年以上了。
當真是玄妙無比！
不過想歸想，隨之都將目光放在了那塊石碑上。
仔細想想，好像有點牽強。
辛卓回頭看着衆位生員，語重心長道:“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沒有哪種說法可以令在場所有人都滿意，剛剛的確有瑕疵，但瑕不掩瑜，能搞定他們就是好方法。”
“昔年宮中侍仙人坐下青童傳話，令你我二人前來除掉伏龍山脈隱含的一絲潛龍太甲之氣，以釋放大周厄運，保大周太平，當初龍首位被那賊頭辛傲天所佔，你不加阻攔，今日爲何來問老尼？”
一時間叫好聲不絕於耳。
因爲祖父一生的行爲，仔細想想，好像一直在到處搞事、晉級。
這一手隔空取物、隔空操縱的手法，至少是四品小宗師境的手段，看其平穩、突兀而來之態，怕是境界還要更高。
“……她終歸是皇族血脈，又是女娃子，提她作甚？”
東隅院三百米外，一處隱秘的閣樓頂層。
角落中坐着的老人，一身灰色、洗的發白的袍子，老臉上滿是褶皺，此時張開雙眸，一雙渾濁的老眼，深邃的彷如一汪萬古深潭。
因爲這張臉是死去祖父辛傲天的！
場中很快安靜下來，近二百人，除了呼吸，便再無半點響動。
會不會是半道沒拿捏好，掛了那種？
……
“夫子是如何做到的，這種說法……”李惜月有些想不明白，這打破了她的一貫認知。
回答之人是個穿着殘破補丁袈裟，佝僂着腰的老尼姑，聲音蒼老、嘶啞，長相更顯耄耋老態，此時佈滿老年斑的右手，在牆壁上虛畫些什麼。
“妥當。”
辛卓輕咳一聲，趁熱打鐵:“當然，這麼安排席位，還是有一定說法的，在下是以善之多寡而排，人若心中無善，又哪裡配的上俠字呢？諸位說呢？
普靜師太唸了聲佛號:“無慾寡愛，則了無牽掛，六根清淨，則百般窮；無慾無愛，不會圖遭萬般痛楚，伱遲早有一日會明白的，阿彌陀佛！”
一直淡淡觀瞧的秦玉流、梨夫子等人對視一眼，終於鬆了口氣，這小子有幾把刷子，沒難住他。
“可太甲厄運龍氣確實消失了，但那原本愚昧無知的小山賊卻變的聰穎出衆、悟性逆天。不過兩月，從肉體凡胎，突破七品境，又做何解？”
這就是太虛勾勒！
一種極爲高明的，至少大宗師境纔可以做到的留物刻字法門。
等等畫面。
那老尼忽然回首，雙眸冷厲:“辛卓此子當如何？夫子可有計較了？”
老人沉默良久:“無字碑上武學，乃開宗立派之學，老夫悟了三十年尚不能堪破，辛卓有逆天悟性和神奇的手段，看他此次能否破解。”
“破了之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