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是血色的萬年積血石,宮殿都呈赤紅色,弟子清一色紅色袍服,空氣中飄蕩着幽幽的血氣,這血氣非常有助於修行,這裡便是血宮。
葉蓮天眉頭緊鎖,似乎心事重重,快步走進大統領殿。
殿內趙青鯉等數十人齊聚,主座上的大統領一襲淡紅色長袍,三十歲模樣,四方臉,丹鳳眼,雙手握着一柄漆黑鬼頭劍柱地,這柄劍他從不離手,此刻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好像之前的忿怒、咆哮的人不是他。
宋崇元,聖墟七入虛,霸佔亂際山天元高手榜第四近一百年,除了三位修法術的妖孽,始終位列高手中魁首,只是近一年前,靈遮和尚到了,險勝他半招,勉強落了個第五,但即便如此,皇極三道以下,也無人可以小覷他。
見葉蓮天進來,他問道:“如何?”
葉蓮天拱手施禮,長嘆一聲,道:“血王老祖、幾位聖墟前輩的解藥,巫師尚未配出。宋大小姐、贏八和千玄策命在旦夕,身體內有種未知的歹毒真氣時刻在消磨他們的生機!”
殿內一羣人聞言,臉色難看。
那宋崇元問道:“晚星和贏八他們還能活多久?”
葉蓮天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們都是出身名門,神體、血脈比一般人強大太多,但……也只有一年多的壽命了!”
宋崇元的食指敲打着扶手,好一會才道:“辛卓用的到底是什麼怪異手段?爲何會如此陰毒?”
他查過宋晚星幾人,也看不出是什麼,但他感覺的到,這股真氣浩大廣垠、玄妙無常,一絲還好,若是太多入體,真仙來了也難解!
這種東西本不該出現在一個聖王初境的小子身上纔對!
葉蓮天苦笑一聲:“不清楚,但在下老家那邊已經傳來消息,辛卓這種特別的真氣,用不用全然看他的心情,一旦使用,受傷者基本無救!”
“爾等在西牛大域沒和他動過手?”宋崇元問。
葉蓮天和趙青鯉幾人對視一眼,搖搖頭:“當時他還是大聖修爲,有佛門和三道山姚氏庇佑,我們無法以高境欺他,後面在神國廢墟倒是與他動手,但用的是異神冥真之術!”
宋崇元沉默,片刻後道:“此子辱我血宮,將宋大小姐幾乎擊殺,此仇不能不報,只是此子這幾個月來始終龜縮雪宮不出,你們有沒有辦法將他引誘出來……”
趙青鯉欲言又止。
葉蓮天嚴肅道:“大統領還是不知那辛卓的可怕,此人幾年內從大聖初境入境聖王,破解許多禁忌,智謀無雙,他若不想出來,我們就是想破腦袋也無法讓他就範,他若自己出來,必然有不敗不死的底氣。”
宋崇元淡然一笑:“言過其實了,任他狡詐似狐,總歸是個聖王初境的小子。”
“大統領!”
這時外面一人忽然急匆匆進入,拱手一禮:“雪宮大變,雪宮大統領君凌嘯並幾位聖王中境高手,被那辛卓設局圍殺,掏心挖肺,慘不忍睹。
此刻,雪宮無人不懼辛卓三分!”
宋崇元的臉色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滿是疑惑、不解、茫然,他與君凌嘯是老朋友,此人的手段與霸道,他是知曉的,如何會被辛卓那小子圍殺?
何時聖王初境有擊殺聖墟高手的能力了?
雪宮弟子不是歸君凌嘯管制?
葉蓮天和趙青鯉一羣人瞬間毛骨悚然,辛卓是如何做到的?
好在稟報之人,立即又道:“辛卓好像在醫治雪王娘娘幾人!”
宋崇元看向葉蓮天,驚道:“辛卓是武醫?”
葉蓮天想了想,道:“他好像在東華明域醫皇門下修行過。”
“他能治好雪王?”
“難說,但在下不認爲他比我血宮八百年巫醫的手段更強!”
“唔……”
宋崇元放下心來,沉思片刻,忽然問道:“據聞武神谷的朱瑤、陳驚蟄;殺神海的飛嶽、元妙音、姜庸、姜白飛、趙千元、贏屈人的的等人,都是奔辛卓來的?”
葉蓮天神色諱莫如深:“是!”
“區區聖王初境,整個亂際山都是仇敵,倒是有趣!”宋崇元揮手,“去通知武神谷與殺神海,趁雪宮君凌嘯死去,我們可以聯手鎮壓雪宮!”
“喏!” ……
殺神海,真的是亂際山中的一片海,只是這海只有一丈深,其中遍佈石筍、白玉、源石,環境十分複雜,
八百座簡陋的宮殿和六千六百座茅草屋便建在這些石筍上,霧氣騰騰,猶如神仙居所。
四道身影正盤坐在“石海”的角落一片深水湖中垂釣,他們明明是殺神海弟子,卻從不出任務,偏偏附近每逢有殺神海弟子路過,無不停下施禮,表示尊重。
便是“殺神海”的大統領也是如此。
姜白飛體格頎長,白面無鬚,說他二十五六歲、三十多、四十多都可以,一雙小眼睛始終半開半合,偶爾瞪大一些,就是要動手,幾個月來,被他一招擊敗的殺神海弟子,不下數百。
他雖然沒有表現出半點傲氣,但似乎從骨頭裡都散發出一股無視任何人的驕傲。
東華明域三道山姜氏正數、倒數都是第四代弟子,姜溫見了,也要喊聲十九叔。
此刻慢條斯理道:“當初便說直接去雪宮,來什麼殺神海,這家勢力的名字聽着都有些下三濫,真是無趣的緊!”
趙氏趙千元,趙桐兒堂叔,倒數也是第四代,微微搖頭:“名字只是個代號,殺神海總比烏龜殼好聽些,何況一地有一地的規矩,這裡的皇極三道高手,規定同門不可廝殺,我們都去了辛卓身邊,畏手畏腳,一個不好被一羣聖境三道圍攻,纔是真無趣!
這亂際山七大勢力相互敵對,我們到了別處,動手也方便,是殺、是活捉,任誰也不能說些什麼。”
姜白飛扔了魚竿,道:“說的沒錯,可事實上,我們都被弄進了勞什子天元榜,那辛卓只要不是傻子,就會發現我們到了!結果果然不出所料,躲在雪宮不出來了。我們難不成打進雪宮?這亂際山的人可不算弱!”
贏氏贏屈人,贏斯人的嫡親大哥,說道:“如今的確難辦,若是可以促成七家合一,聯手滅了雪宮,倒也有趣,橫豎皇極三道高手都受了傷。”
說完,三人一起看向最前面的一個佝僂着腰的老人,齊聲道:“老薑你和辛卓最熟,你倒是吱一聲!”
“吱。”
姜庸背對着三人,握着魚竿,絲毫不像一個聖墟高手,反倒像個農村賣魚的魚販子,而且這一聲“吱”的非常認真。
姜白飛三人臉拉的很長。
贏屈人道:“老薑,這個玩笑開的一點都不好笑!”
姜庸回過頭,一張老臉像是霜打的茄子:“我沒有主意,我勸你們儘快想主意,晚了來不及了!”
趙千元蹙眉:“何意?”
姜庸慢條斯理的拉起魚竿,甩上來一條小魚苗,說道:“說實話,老夫看不懂辛卓,多少次明明是死局,偏偏被他玩活了;許多次明明是活局,他卻非要玩死了!”
姜白飛蹙眉道:“七哥,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說的跟算命的似的,你想說什麼?這次他是死局還是活局?”
姜庸一字一句道:“死局!這亂際山至少有七八位聖墟高手要置他於死地!外面赤皇和來自中域的一位皇極老祖,正在療傷,十年之內傷勢稍好一些,便會殺進亂際山!
十年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半輩子,但對武者來說,尤其是聖王境,就像一日那麼長,所以,就算我們無法擊殺或者生擒他,他也只有最多十年時間。
玉卿那個腦袋瓜子,靈活的很,他一定會想到,可他沒走,他沒走,自然就有主意,他一旦有了主意,搞不好可以反殺我們,這事他常幹!”
姜白飛譏笑道:“他拿什麼反殺我們?也許,他就是沒地去呢?”
姜庸道:“老夫不這麼認爲!”
趙千元瞪大眼睛:“你憑什麼不這麼認爲?他能逆了天了?他那個一次性的術法,能用幾次?老天爺送他的?憑空變出來的?”
姜庸道:“我高興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
“算了,散了!”
四人一同起身,扔了魚竿,各走各的。
還沒走遠,一道金甲身影鬼魅般到了面前,身周劍意繚繞,正是八荒山飛嶽,笑道:“四位慢走,辛卓在雪宮設局擊殺雪宮大統領君凌嘯,武神谷、血宮邀請我等擊潰雪宮,捕殺辛卓,可有興趣?”
姜白飛三人猛的回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姜庸捋了捋鬍子,輕嘆一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