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卓蹙眉,澹臺薰兒還有這樣的一面?
接下來,越演越烈……
最後尺膊相對。
辛卓修的是有情大道,即入凡塵,也入七情六慾,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無明之怒。
橫豎這澹臺薰兒已經有過一次,誰又怕了誰?
猛的睜開眼睛,將懷裡的人攬起平放。
漆黑的夜色中,只覺此女身姿苗條,膚色晶瑩如玉,泛着幾分光亮。
令人賞心悅目。
見他如此,那女子忽然以後背對着他。
這種天地妙物般的場面,換了一般人早已無法堅持,辛卓卻瞬間冷靜下來,冷聲道:“好玩嗎?”
女子似乎沒聽清,有些扭捏。
辛卓一躍而起,到了殿中,披上袍子,輕輕彈指,牀榻飛到了半空,一股人皇殺戮大道,協同天地之力,瀰漫整個宮殿,可以瞬間擊碎這方圓百里。
牀上的女子終於冷靜下來,猛然轉過頭,烏黑長髮下,露出一張溫婉恬靜,如同大家閨秀般的俊俏臉龐,雙眉如遠山黛,抿了抿櫻脣,大眼睛中帶着幾分羞澀,臉上還有幾分紅暈:“姐夫!”
正是那個始終敵視辛卓的澹臺憐玉。
這實在是出乎辛卓的預料,心中一陣厭惡,說道:“滾!”
澹臺憐玉愣住了,猛然站起,不着寸布,慍怒道:“你什麼意思?”
辛卓道:“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澹臺憐玉雙眸中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是我不夠美嗎?還是我修爲不夠?我很快就坐人皇生死關,最遲……三十年,就可以入境人皇。”
辛卓倒計時:“十、九……”
澹臺憐玉怒吼:“辛卓,姐姐不在,本姑娘上門,你都不要麼?仗着幾分天賦,如此欺我?”
“六、五……”
澹臺憐玉呼吸急促:“我將要入靈霄山古宗修行,我也是大宗弟子,比姐姐強!而你只能在我澹臺氏苦修,你敢出去,太一古宗必殺你,外面都在這般傳。
我看得起你,以後我會幫你的,何況姐姐之前也讓你做我的夫婿,你爲何這般對我?”
“三……”
“辛卓!”
澹臺憐玉忿怒至極,匆匆拿起衣物,竟然是澹臺薰兒穿過的,隨意披上,直奔門外:“今日之辱,遲早要報,你等着,我不信你能永遠這般天賦,可以修爲更高!”
眨眼消失在殿外。
辛卓輕笑了一聲:“怕是你這輩子沒有機會!”
揮舞衣袖,殿內三十六盞宮燈亮起,信步走到牀榻,搖搖頭,剛剛該從三開始倒數的,我莫非也在期待什麼,讓她說了這麼多廢話?
姐夫、小胰子這種事吧……
他看向被褥上的一團晶瑩的水漬,一時間潔癖犯了,抓起,扔到窗外,衝外面喊道:“被褥!”
幾個元極境丫鬟,抱着幾牀被褥匆匆走進大殿,臉色慘白,頭也不敢擡,她們出身散修,斷代家族對她們來說,如同天一樣可怕,主家之事,哪敢多口舌?
這邊幾個丫鬟剛剛鋪好牀榻,一道曼妙的身影,帶着香風一閃而入,十七八歲模樣,披着大氅,內裡錦緞青衣,身材高挑,肌膚賽雪,三千青絲挽做幹練的單螺髮髻,櫻脣天生微翹,雪白的脖頸上有個玉墜,腰間一柄長劍,說不出的俊俏靈動和英姿颯爽,只是似乎趕了遠路,有些風塵僕僕。
不是澹臺薰兒還能有誰?
“大小姐!”幾位丫鬟匆忙行禮。
“退下吧!”澹臺薰兒揮手,帶着幾分狐疑的看着辛卓,“深更半夜,換被子做什麼?”
辛卓莫名有些心虛,故作嚴肅道:“知道你要回來,總歸是要煥然一新,迎接你纔對。”
澹臺薰兒俏皮一笑,退去大氅,上前捏了捏他的下巴:“有心了,我的小夫君!”
辛卓輕咳一聲,退後一步,所以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像個小白臉?問道:“去七界山做什麼?”
澹臺薰兒頓了頓:“我有產業在那裡,順便去殺幾個人皇!”
說到這裡,已經帶着幾分殺意。
辛卓頷首,揮手招來茶壺,倒了兩杯茶,兩人坐下,上下打量她:“你……真是智珠菩薩?”
那天沒問的事,總是要問清楚的。
澹臺薰兒抿了口茶水,得意道:“如假包換,厲害不厲害?”
辛卓頓了頓:“你是怎麼做到一面在佛門修行,一面在亂際山的,分身?”
用分身之術跑去其他地方,他是不會的!
澹臺薰兒搖頭,眨了眨眼:“我武者之身受了傷,菩薩之身可是沒有受傷的,原本我不在亂際山,只是你去了,我纔去的。”
辛卓理了理,問道:“所以,這次古來墟,你之所以沒去,除了去七界山殺人,也有避開大須彌寺的原因?”
澹臺薰兒頷首:“沒錯!佛門不知我的真身。”
辛卓笑道:“這倒是厲害了。”
澹臺薰兒搖頭:“我本身的天賦並不出色,只有另闢蹊徑,比如修佛,我也有菩提慧根,而且是至上如來古佛慧根,修佛之道,我是天縱之才,可以迅速進境更深!”
辛卓心中一動,問道:“你對如來佛祖知道多少?”
澹臺薰兒思索了一下:“我知道的,你好像都知道,我雖修佛法,卻是第一代佛祖妙法,而非如來真法,其實如來佛祖沒有收凡間弟子,就是當年遁去,也帶走了三千弟子,只留下一位陀葉古佛。”
辛卓追問:“如來佛祖遁去了哪裡?”
澹臺薰兒搖頭:“不知道!”
辛卓有些失望。
澹臺薰兒眼神忽然一片明亮,笑道:“我在七界山,便聽說了古來墟之事,聽說你力壓十四位斷代天驕,一個照面就擊敗,其中還有玄帝仙朝的小太子和凌天戰宮、天歌戰宮的弟子?”
辛卓揮舞衣袖:“小道!”
澹臺薰兒“噗嗤”一笑,抓住他的手:“非常厲害,不要驕傲哦。”
辛卓搖頭:“我這個人,從來不驕傲。”
澹臺薰兒點頭。
然後,沒有然後了。
殿內帷幔飄飄,宮燈閃爍,窗外的竹林婆娑,隱隱傳來異香。
不知過了多久,澹臺薰兒才道:“你是……休息,還是入定打坐?”
辛卓伸了個懶腰:“沒心情修行,想睡個覺,我一直有睡覺的習慣,你呢?”
澹臺薰兒道:“風塵僕僕一路,有些乏了,我也是。”
然後,都不再說話。
辛卓隱約可以感受到澹臺薰兒快速的心跳,
這讓他不禁有些感慨。
眼前這位,可是那太子妃季則君和紫竹林聖地賽青竹的師傅慈航的師傅,當年遇見慈航,也只能口稱晚輩,戰戰兢兢,哪裡想過短短一百年不到,和她的師傅在討論這種事?
不知這兩位現在如何了,也懶得問了。
這時,澹臺薰兒忽然起身,拿起了一個分開兩半、用紅線串連的匏gua,在裡面倒了酒,然後臉色微紅,遞過來一個。
辛卓詫異的接過,才反應過來:“合jin酒?”
澹臺薰兒直視他,道:“我爹死時,我才七歲,他當年告訴我,將來若與男子有緣,當喝合jin酒,你喝不喝?”
“喝!”辛卓點頭,一飲而盡。
“不是該和我一起嗎?你這個性子。”
澹臺薰兒着急,也連忙喝了下去。
……
夜色深沉。 兩人同眠,各自雙手環抱,靠在牀頭髮呆,氣氛有些尷尬。
辛卓心情有點亂,這是這輩子第幾次經歷這種事了?這個異世界只要天賦卓絕,打光棍是不容易的,不知前世苦了一輩子的老孃如果知道了,會如何欣慰,兒子出息了啊。
澹臺薰兒看向他,翻了個白眼:“你在笑什麼?你要是覺得不自在,我去別地休息。”
辛卓道:“你我加起來一千多歲了,何必拘泥小道,讓人笑話。”
實在是剛剛被“小胰子”惹出的怒氣,悶熱的要命。
澹臺薰兒默默看着他,頭靠在了他的肩上,輕聲道:“你如今也入皇極三道,壽命至少三千年,你我雖然壽命綿長,但未來會發生什麼,還未可知,當共勉之,踏青天,共入武道盡頭。”
換了上輩子,這時候聊的應該是明天吃什麼。
辛卓看向澹臺薰兒,恰好後者也看向他,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微微低下頭,心跳的更加厲害。
真是人與人不能比,無論色韻,那澹臺憐玉都差了太遠。
……
晨曦微露。
暖被留香,佳人已去。
辛卓盤坐,看着對面一丈處的屏風上濺起的大片尚未乾涸的水漬,大感荒唐,下意識揉了揉眉心。
他孃的,老子辛卓,活了兩世,二百多歲,總該留個一兒半女。
一躍而起,披上嶄新的錦衣袍服,走到殿外,只見東方太陽剛剛升起,門外跪着大批侍女,烏婆婆蹲在一旁,臉色怪怪的:“姑爺,大小姐去了回子峰,有急事……”
辛卓點頭:“知道了。”
環顧左右,一時間無所事事。
就在這時,外面出現一道身影,探頭探腦的往裡看,正是上官氏的上官青冥。
“上官兄,不如進來一敘?”辛卓笑道。
上官青冥和他算是當年亂際山的老相識了。
上官青冥大步走入,神色有些異樣,點了點頭,示意借一步說話。
辛卓好奇的帶着他進了殿中。
上官青冥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鄭重的說道:“沈寒衣的。”
辛卓蹙眉,接過正要打開。
上官青冥伸手按壓一下:“辛兄慎重,這封信是去古來墟前,沈兄送給在下的,沈寒衣的屍體如今掛在邪風樓的風月莊前,無人敢給他收屍!”
辛卓臉色微變:“沈寒衣死了?”
上官青冥沉重的點頭:“他去給一個老乞丐報仇,擊殺邪風樓三百九十七位弟子,踏碎了邪風樓四千年的合歡殿。
我調查過邪風樓,邪風樓雖然只是我兩界山的一個小勢力,但卻有兩位人皇后境的高手坐鎮,而且背後是古老宗門古月閣,古月閣有地皇坐鎮。
古月閣閣主是劍仙朝白鱗劍主的親兄弟,這關係理不清。
這還不是主要的,外界都在傳言,太一古宗要殺你,但顧及澹臺氏老祖曾跟隨末代大帝麾下某位至尊,不願落人口實,可是……只要你出去……
你不知太一古宗的可怕,就是強大的劍仙朝,在他們面前也只是個臭蟲!”
……
上官青冥已經離開。
辛卓盤坐太師椅上,茶水已經涼了,一旁書案上打開的書信中只有一行字:“我自隨性而行,但求無愧於心,有勞辛兄,來世必報!沈寒衣!”
沈寒衣!
辛卓右手食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子,坦白來說,他是沒有沈寒衣這份爲報恩情、坦然赴死的灑脫的,沒有把握的事,他從來不幹。
感覺有點傻。
可是,沈寒衣的勇氣與執着,又令他感到佩服。
當初,爲何就答應替他收屍了?這不是浪催的嗎?
而且,這事兒,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一個局不成?
他默默看着窗外,忽然又想起了那位在亂際山被自己擊殺的凌君嘯,此人似乎也與邪風樓有仇。
沉默了許久,吐了口濁氣。
他起身,撕下一片布帛,留下一行字,放在桌子上,走出殿外,再一閃消失無蹤。
……
就在他消失的一剎那,烏婆婆猛的闖入殿中,匆匆看了眼布帛,臉色大變:“上官青冥,該死!”
身形一閃,直奔遠處,到了一處山谷,四處掃視一圈:“大小姐!”
那山谷中掠出數十人,其中一人道:“婆婆,大小姐剛剛突然被老祖帶去了祖宗祭壇!”
烏婆婆一陣慌亂,澹臺氏祖宗祭壇,一去便至少半月,奴僕還無法靠近。
她躊躇了一下,立即趕往澹臺氏主殿,剛要靠近大殿,就見主殿外的湖心亭中,四人正在品茶,一人在端茶遞水。
品茶的是劍仙朝劍皇餘、一位靈族地皇和臉色無比難堪的家主澹臺丕、九爺澹臺湖鑑。
端茶遞水的是三小姐澹臺憐玉,見烏婆婆前來,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家主!”
烏婆婆看了眼劍皇餘和靈族的地皇,對澹臺丕施禮沉聲道。
澹臺丕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揮手道:“知曉了,去吧!”
“喏!”
烏婆婆失魂落魄的走出庭院,深深吸了口氣,望着高空喃喃着:“你們會後悔的!”
……
湖心亭中,劍皇餘笑道:“這天地間天才多的是,澹臺氏傳承久遠,七位斷代皇極三道,不拘泥於區區一婿,當爲真英雄。”
澹臺丕直視他,眼睛都紅了:“理由?”
劍皇餘道:“簡單!太一古宗,誰惹得起?”
澹臺丕怒道:“太一古宗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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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於!”
劍皇餘搖頭道:“太一古宗要殺人,當場就殺了,還會顧及誰的面子?誰有這麼大的面子?只是他們釋放了厭惡之意,而且是某位亙古歸來的老至尊的厭惡,這位老至尊可了不得,擁有通天手段,前幾日打的神武族至尊毫無還手之力,還去凌天戰宮的通天閣上撒了泡尿!澹臺氏惹得起?”
澹臺丕身子一軟:“惹不起,就是隨便一個太一古宗的弟子,雪嶺劍城都惹不起!”
劍皇餘抿了口茶:“動手的嘛,自然是他人了,這次十死無生,你倒是要好好安慰一番薰兒姑娘!”
一旁澹臺憐玉失笑道:“大姐可是堅強的很,我早看這辛卓不順眼了,殺就殺了唄!”
劍皇餘大笑:“憐玉姑娘妙極!”
衆人狀若閒聊,字字誅心,恰在這時,一條黃毛、頭頂一撮“蓋世毛”的土狗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好整以暇的走到劍皇餘身邊,擡起後腿,撒了泡尿。
這一幕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那劍皇餘一愣,一句髒話脫口而出:“臥槽,哪來的死狗,澹臺氏憑的沒有規矩!”
作勢要打殺了,轉眼那條狗不見了。
澹臺丕一臉錯愕:“我澹臺氏不養狗,就是有狗也到不了湖心亭!”
一旁始終半言不發的靈族地皇,猛然站起,汗毛倒豎:“數萬年的吞天仙犬,劍皇餘兄弟,看看你的腿。”
那劍皇餘詫異的看向右腿,整個人都炸毛了,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啊——”
只見他的整條右腿不知何時成了森森白骨,竟然沒有發覺。
地皇的體魄何其逆天,就是玄金鋼鐵也比不過,被一泡狗尿腐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