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由海三人又護送了一程,行禮退下。
辛卓頓足,想了想,繼續前行。
進入太乙劍閣範圍,遙遙便看見三道熟悉的身影在一處宮殿院子中玩鳥,美女身子、鳥翅的鳥,正是另外三位贅婿苟知禮、韓淳和李之儀。
三人還是老樣子,一副表面贅婿要進擊,實則破罐子破摔的浪模樣。
辛卓有些感慨,笑道:“今日羲珠兒三位小姐一定不在家!”
三人看過來,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撒丫子跑來,大呼小叫:“老弟,你回來了?還以爲你在龍族化龍了呢,想死我們了。”
辛卓道:“哪能,咱這個霸道,天地四方任我翱翔,天王老子也困不住我!”
“這牛逼吹的!”苟知禮三人哈哈大笑,和他勾肩搭背,拍拍打打。
辛卓臉色變了變,隨即說道:“去我的祖元殿坐坐?”
三人好像才反應過來,連忙打了個哈哈,退後幾步:“改日改日,您是太虛嫡傳,我們幾個小贅婿,還是不打攪了,咱們……那個,哈哈先玩鳥。”
恭敬施禮後退。
辛卓頷首,不再遲疑,直奔太虛劍閣的“祖元殿”。
一面環八萬裡深淵,兩面環萬丈懸河,前方一根巨大日月神柱,古樸肅然的祖元殿,此刻灰塵遍佈,七八個太虛劍閣弟子正在焦急的清掃,見他到了,匆忙伏身行禮:“真宗大人!”
辛卓眉頭緊皺,掃視一圈四周,點頭道:“免禮!”
大步走入宮殿,第一時間查看書案、藏書間、定宮閣和聚靈陣。
被翻動過?
然後,走回佈滿灰塵的書案,輕輕彈指,清掃灰塵,盤坐下去,發了好一會呆,
忽然靜氣凝神,心法運轉到極致,眉開豎眼,施展【天冥時間大真之眼】。
這門神通是以瑤池大帝弟子的【第三冥眼】爲基礎,融合了仙器鉢盂中的時間規則和許多神通,揉捏而成,重點在“時間”二字。
他修爲不夠,搞不懂這種時間規則的原理,但卻知道此術,不僅擁有下探九幽、上窺雲霄的神異,更有時間減緩的作用,甚至可以看出某處遺蹟百年內發生過什麼的幻像。
當年以爲這種神通很雞肋,也許現在……
神眼光芒幽蒙,緩緩從宮殿內輻射向外間,先是平平無奇,接着驀然間日月流轉,光陰倒溯……
片刻後,出現一副天穹變幻、飛沙走石、屍山血海的大戰畫面,天空上無數人影瘋狂進攻,下方無數身影拼死抵擋!
無數神獸哀鳴,無數神通衝蕩不休,虛空被撕開一道道溝壑深淵……
朦朧中,他看見辛由海、鄭宗和白軒三人被人一刀劈死……
混身是血的苟知禮羲珠兒夫妻、韓淳羲芝兒夫妻,憤怒嘶吼,但仍舊被三位黑衣人絞殺……
他不由心跳加快,豆大汗珠順着額頭滑落。
這時隱約間,看見了飛玉姑娘,正要細看……
忽然一陣頭暈目眩,心中預警,立即收了神通。
幾乎在豎眼剛剛閉合,大羣身影從殿外風一般闖入:“真宗回來了?”
“夫君……”
只見一羣人寬袍大袖,衣着得體,氣勢超然,正是羲古者太靈子師徒、岳父岳母羲青夫和思源夫人,還有羲和英和飛玉姑娘,包括羲珠兒、羲芝兒等等人。
一羣人神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喜。
辛卓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起身迎了上去,說道:“在龍族蹉跎了百年,僥倖撿回了一條命,諸位請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羣人各自盤坐下去。
羲和英大小姐一如當年那般英氣勃發,自信,超然,只是臉色微紅,依偎在他身邊,像個小媳婦。
羲青夫擺出一副老丈人的嚴肅模樣,捋須問道:“賢婿當年明明出了龍墟古道,爲何又跑了回去?”
辛卓看向身邊溫和而笑的羲和英,實話實說道:“不瞞岳父,我當年的師尊大人,竟然化龍,被龍族禁錮,我也是出去的一剎那纔看到,師尊當年對我恩重如山,辛卓不才,卻也知道尊師重道的道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老人家蹉跎龍族,我怎可一走了之?
所以情急之下,也來不及解釋,又反了回去!”
“好一個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羲古者老臉上滿是欣慰,捋須道:“真宗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哪怕刀山火海,九死一生,爲報師恩,也絲毫不懼,令人佩服!”
辛卓搖頭:“師叔謬讚了!”
一羣人又聊了一會,作勢離開,那老丈人羲青夫鄭重的囑咐道:“怕是你回來時,已經知曉了,這虛無界大戰剛止,正是百廢待興之時,你無需管太多,安心修行,以東皇宮興衰爲責!”
辛卓施禮:“謹遵岳父教誨!”
一羣人離去,唯獨羲和英大小姐和飛玉姑娘留了下來。
那羲和英看了眼外面天色,笑道:“到了掌燈時分,夫君風塵僕僕歸來,今夜想必不用入定修行?”
辛卓點頭,說道:“不用!”
羲和英莞爾一笑,說道:“如此甚好,我去準備些靈酒、仙珍,今日你我夫妻百年重聚,當一醉方休!”
辛卓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羲和英舉止端莊,大步離去。倒是飛玉姑娘留了下來,站在一旁臺階邊上,依舊是那副抱着飛鱗劍,冷冰冰,存在感很低的模樣。
辛卓看着羲和英離去的方向,額頭汗珠隱隱滑落。
忽然,走向飛玉姑娘。
那飛玉詫異的看向他,一雙美眸中,滿是疑惑。
辛卓不由分說,攬住她的後腰,將她按在牆壁,欺身而上。
飛玉吃了一驚,隨即憤怒羞惱,作勢躲開:“姑爺請自重,大小姐知道不好,飛玉雖是劍奴,卻也知禮節榮辱,萬萬不可如此!”
辛卓眼中最後一絲希冀也消失了,放開她,揮舞衣袖盤坐書案後,隨口笑道:“深陷龍族百年,淡出鳥來,我輩修者,血氣濃郁,一時孟浪了,飛玉姑娘莫怪!”
飛玉臉色稍霽,猶豫了一下,露出一絲微笑,走到書案旁,跪坐在他身邊,輕聲道:“姑爺若想,今夜大小姐自當伺候,若是、若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奴婢,可以稍稍幫姑爺先解決一番,你我入雲夢海幻境可好?”
辛卓道:“不必了,我等大小姐吧!”
飛玉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不再說話。
少許,羲和英帶着大批女弟子端着美酒佳餚款款而入。
巨大的白玉寒桌上很快擺的滿滿當當。
三人盤坐,辛卓笑道:“辛苦了!”
羲和英有些不好意思:“應該的,夫君不必如此!”
說着斟了一杯酒,青蔥十指捏着杯沿,遞了過來,眉目含春,深情款款。
辛卓看向白玉酒杯中霞光流彩的酒水,伸手接過,然後陷入沉思。
羲和英蹙眉:“夫君在想什麼?”
辛卓擡頭,遲疑着說道:“我有個一路同行的朋友被丟在了山門外,我東皇宮乃太虛大帝傳承,禮儀大宗,這不太禮貌,還是去請進來的好!”
作勢起身。
羲和英輕笑:“區區路人交情,何必讓夫君堂堂太虛嫡傳親自去請?飛玉……”
飛玉起身應諾。
辛卓揮手,有些生氣:“我辛卓,恆十四境,修六大道魂,天之驕子,交的朋友豈能是路人?他脾氣古怪,我必須親自去請!”
轉身走出大殿,直奔山門。
羲和英和飛玉對視一眼,匆忙跟上。
沿途四方宮殿中,走出大批東皇宮弟子,一個個神色變的極其冷漠,眼神中透露着毫不掩飾的凌厲。
辛卓置若罔聞,越走越快,很快出了山門,走出護山大陣。
羲和英、飛玉和數十位高手尾隨而來。
辛卓斟酌了一下,衝着四周喊道:“天尊前輩何在?想你準帝修爲,難道看不起我辛卓?爲何不入我東皇宮?”
遠處漆黑的山林中,立即傳來一道洪鐘大呂般的蒼老聲音:“你這小兒,分明是你沒有邀請老夫,把老夫丟在山門外,真是豈有此理!”
“晚輩知錯,哈哈……”
辛卓大笑,一步千里,進了山林中,看向捏着嗓子還要繼續喊話的小黃,語氣匆忙道:“走!”
捲起小黃和熊霸天,一躍消失在夜空中。
“夫君何往?”
身後傳來羲和英冷冰冰的聲音。
辛卓快速飛掠,並不理會。
小黃一臉莫名:“主子,怎麼個意思?好端端的跑出來幹啥?”
辛卓額頭上汗珠再次滑落,臉色發白:“狗曰的,東皇宮的人有可能已經死絕了,這些人是假的!”
至少辛由海等人和苟知禮等人,他親眼看見死去了。
岳父岳母苟青夫夫婦絕不會低三下四的喊自己賢婿,一臉見鬼的肉麻笑容。
以羲和英的驕傲、霸道和野心,也絕對不會甘願做個小女人,什麼夫君長、夫君短,也許她高看辛卓一眼,但絕對不會低三下四,她不屑去做。
飛玉那個將老祖傳承贈予自己,與自己有過夫妻之實的姑娘,也絕對不會如此陌生。
這個東皇宮已經被人頂替了!
堂堂大帝傳承,竟然如此。
這些人是用的什麼秘術,竟然會變化神通?
這讓他實在不敢想象。
一種未知的恐懼與茫然籠罩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