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大戰前奏
正月二十八，小雨。
春未過半，晝夜平，杏花開正濃。
窗外紅杏綻放出一樹雪白的花朵，地上也落了一片殘瓣，絲絲細雨落下，留下點點水珠。
西秦郡王躺在牀上，人已經虛弱不堪，臉頰清瘦了許多，身邊貼己的侍妾一個都不在了，只好由郭氏派來的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鬟伺候，但顯然郡王是不接受的，幾日來未曾吃喝，只是看着牀頂發呆。
一名叫杏花的丫鬟端着一盤涼透的精細流食走出大殿，看着窗外的杏花樹，忽然眼神閃爍了一下，目光越過外面一羣祈福的僧侶和百姓，看向斜對面府邸一處樓閣的角落，微微點頭。
那裡站着一道曼妙的身影，隨即一閃消失了。
獨孤紅枝落在鴻臚館的院子中，腳步輕盈，只是眉心微微蹙着，不多時到了後院的魚池邊。
禮尚書和虎敬威又在釣魚。
此時虎敬威在魚鉤上掛了蚯蚓，甩出魚線，方道:“還沒死嗎？”
獨孤紅枝捏起一朵杏花嗅了嗅，說道:“死氣越加濃郁，細作也稟報，怕是就在這幾日了。”
虎敬威沉思了一下，說道:“前幾天他的那位白鶴丘妻子回了白鶴丘，身邊的侍妾也都離開了，他想幹什麼？”
凌虛子輕甩衣袖:“姜玉卿那小娃子真的能敵過大周軍隊，玩的過大周天子和公卿？”
另外，姜家那位老尊者、六位剛剛突破的小支奴僕尊者和一些傀儡，就快到了，這事你們怎麼看？”
凌雲殿確實沒想到，那個小娃子西秦郡王手段如此直接、決斷如此快捷，真他孃的敢這麼搞！
這簡直太讓人吃驚和意外了。
主座的殿主凌虛子捋着鬍鬚，淡然一笑，“什麼氣運？什麼難處？有嗎？我世外宗門，與他塵世朝廷、諸侯有何干系？”
“呵呵……”
主座一位體格壯碩、鷹視狼顧的中年人，捏着下巴，面露沉吟之色。
這就像，你看中了大街上的一個女人，心中剛剛yy了一下，我能入她一下就好了，結果她自己跑過來了，對伱說:請入我吧！
滿殿長老不由充滿譏諷的相視大笑。
畢竟事世上的事，絕非一加一等於二，一個不妥，事情就做不成，有時候你甚至懶得往這方面想。
熊掌和賽青竹微微蹙眉，倒是太尋公一副風輕雲淡模樣，侃侃而談:“殿主乃名鎮一方的武道高手，凌雲殿也是西域千年大宗派，底蘊深厚，智者頗多，各位又何必如此矯揉做作？
有沒有，各位心中最清楚，何況郡王誠意滿滿，想必各位也聽說過西秦郡王姜玉卿的名頭，我家郡王是何等的殺伐果斷，何等的英明神武，又是何等的一言九鼎，敢與天下爭？”
姜玉卿在爲身後事佈局了，想掙扎一下，穩定西秦。”
太尋公微微一笑:“您猜？”
沒錯！姜玉卿將死，已經深入人心。
在主殿凌霄戰閣中，此刻數十名衣冠楚楚、氣勢逼人的長老盤坐兩列。
禮君桑笑道:“剝絲抽繭，其實很容易理清局勢！姜玉卿將死，西秦需要尊者高手穩定局勢，重病初愈的三爺姜虎也要重新掌兵。
“西秦郡王的說法……倒是有些可笑了。”
“姜家可憐啊！”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凌雲殿有的選擇嗎？”
虎敬威搖搖頭，“仔細想想，相比姜玉卿，姜虎那小子實在是小兒科，滿身世族門閥的匠氣，不知變通，可以輕鬆完虐。待姜玉卿死後，姜虎一支也留不得，西秦之局輕鬆可解！”
獨孤紅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城外不願等下去了，還有五六日，三家長輩和高手便要動手擊殺姜玉卿！先製造事端，引全城百姓惶恐，城外大軍離防，我們和城外裡應外合，等西秦郡王府空虛，趁機擊殺之，皇命便算完成！”
凌虛子承認，凌雲殿被西秦郡王這個小子摸到了癢處！
猶豫再三，凌虛子覺得自己應該獅子大開口一下，搖頭道:“不夠，西秦郡王開出的條件不夠！”
禮君桑嘆了口氣:“倒是能活，足足等了他大半個月了，朝廷的獎賞和錢糧昨日都已經到了！”
凌雲山。
這裡就是千年凌雲殿，西域大派山門。
頓了頓:“何況一年內三十萬大軍自裁與凌雲峰古戰場，與貴派弟子磨鍊武境，試問這種手筆，天下何人做得？他大周皇帝行嗎？
這就是姜家京城高手趕來、姜虎帶人外出巡視城防的主要原因。
坦白來說，西秦郡王的猜測、想法，完全擊中了凌雲殿的軟肋，只是他們仍在遲疑，就像朝廷高手也隱約猜到了四宗的處境所在，卻覺得不太可能與姜玉卿合作。
凌虛子和一衆長老笑容收斂，陷入沉默。
而大殿中間，太尋公一襲儒家白色長衫，帶着美豔動人的熊掌和賽青竹，長身佇立，自信而不露怯。
相距興靈州府三千七百餘里，白雲皚皚的高山頂宮殿座座，琉璃瓦斗拱檐，最中心位置，一柄巨大的長槍雕像直插雲霄，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威嚴與凌厲。
門下弟子個個着青、白二色長袍，豎銀冠，入眼全是相貌俊秀、身姿挺拔的男女。
獨孤紅枝想了想:“搬救兵怕是很難，城外長輩分析，崑崙宮四派有很小的機率被搬動，可姜玉卿一旦病死，西秦形勢瞬間明瞭，四大宗派又不是傻子，何必陪一個死人玩呢？”
……
這小子是個有膽魄、有能力、做大事的人！
“不夠算球！”
虎敬威說道:“朝廷那邊也傳來消息，姜玉卿的表忠心奏疏已經發酵，加上姜家刻意造勢，朝野已經相信姜玉卿是個忠臣，對於一個擁有五十萬精銳大軍的諸侯王，朝廷實在無法輕易動手，殿前軍和神策軍進退維谷，每日人吃馬嚼，糧草輜重消耗很大。
何況，武道盛世將至，凌雲殿若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氣運頹微，將來被人碾成粉末，氣運這種東西就丟不得，西秦郡王的條件也得把握住。
不用猜了！那小子全殲西域十三國百萬聯軍，已經破了大周立國有史以來的記錄，加上今日這一遭，一個足智多謀、手腕強悍之的人物形象，已經很鮮明瞭。
太尋公右手輕輕一彈，一張琉璃婉轉的文書已經自行飛起，上面赫然是崑崙宮、枯劍冢和行者谷的掌教畫印，冷冷道:“我西秦如此誠意，殿主還嫌不夠，未免令人笑話。實不相瞞，三大宗已經與西秦合謀，其實多一個凌雲殿不多，少一個凌雲殿不少，殿主自己斟酌！”
帶着熊掌與賽青竹，轉身便走。
滿殿長老臉色變換不休。
凌虛子也是眼神閃爍了一下，揮手:“夫子且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