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碧藍晴空,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片金黃秋意之中,道路上的百姓們雖然行色匆匆,但臉上卻洋溢着濃濃的喜色,必然是家中的田地都收成不錯。
即便是道路兩旁的小販也都熱鬧非常,熱情的叫喊着自家的貨品,以求爭的更多的生意,大家的收成都不錯,他們也不能落下!
駕!駕!駕!
就在這時候,街道上傳來了一陣劇烈轟鳴的馬蹄之聲,一隊穿着黑色甲冑的禁軍侍衛如同是鋼鐵猛獸一般呼嘯而來,煞氣森然!
道路上的百姓們紛紛讓開了道路,臉上也都是露出了濃濃的緊張和好奇。
“最近這是怎麼了?城內怎麼總是出現大規模的兵馬調動?今天又是金吾衛?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你還不知道嗎?出大事了!”
“怎麼回事?”
“神威將軍和禁軍大統領這兩尊大佛打起來了,互相殘殺啊,這纔不到一月,禁軍府那邊兒,被以各種罪名抓起七八個主要將領,有四個在菜市口被砍頭了!”
“而神威將軍這邊,更是可怕,聽說參與了販賣兵器的事情,被抓出了一條線,至少得有十幾個將領,連鎮南軍那邊兒的副帥都被扣下了!”
“神威將軍和禁軍大統領?他倆怎麼打起來了?”
“聽說,是那時候被砍頭的張星禮,被神威將軍掉了包,禁軍統領的兒子,也就是張重山,跑去揚州給他殺了,給自己的女人報仇,神威將軍氣不過,又在半路上把張重山給殺了!”
“兩人現在都算是絕後了,這事情鬧大條了……”
道路上的百姓們議論紛紛,而這時候大部分也都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臉上的神色更加的緊張,還有隱約的擔憂。
神威將軍和禁軍大統領,這都是大梁朝軍方棟樑一般的存在,這兩人鬧起來,恐怕是天大的簍子吧?
會不會,這大梁朝又要出事了?
嘩啦啦!
而這時候,那金吾衛已經是穿過了街道,來到了一處威嚴深重的府邸之前,漆黑的大門聳立着,那門口還有兩名侍衛握刀守衛!
門楣之上,掛着匾額,寫着王府!
這裡乃是鎮南軍副帥王全澤的府邸,如今這王全澤被牽扯進了私自售賣兵器一事,正在被人從南疆那邊兒押送過來,金吾衛又找到新的線索,特來抓捕其家人!
“來人,把這府邸給我圍了,王府上下,任何人都不得離開,但凡有任何反抗跡象,格殺勿論!”
金吾衛一名副統領翻身下馬,來到了那府邸之前,森然喝道。
嘩啦啦!
隨着他這一聲令下,無數的金吾衛便是已經策馬朝着兩側分散開來,分別朝着這座府邸包圍而去,而剩下的一些降士,則是跟在那名副統領身後,直接朝着大門涌入!
“不好了,出事了!快去告訴夫人!”
門口的守衛一臉緊張惶恐,匆匆的朝着那府內退去,不過,金吾衛的人卻根本不給他們機會,兩名將士竄上前去,直接將那兩人給按倒在了地上!
“衝進去,抓人!一個不能跑!”
“私賣兵器乃叛國重罪,但凡有人敢反抗,直接殺無赦!”
金吾衛副統領又是格外猙獰的喊了一聲,然後帶着人洶涌而入,這偌大的王家府宅之內,頓時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還有驚恐的慘叫!
不過半個時辰,整個王家將近百口人,包括那些下人丫鬟侍衛等等,都是被抓捕了起來,一個個灰頭土臉的被押送出了府宅!
“把封條貼上!”
那名副統領陰沉着臉掃了一眼四周,面龐上的森冷之色更濃,揮手命令道。
“是!”
有兩名金吾衛將士衝過去,將官府的封條貼在了這府宅之上,黃色的封條上面印着漆紅的印章,看起來格外的煞氣森然!
“走!”
這時,那衆多的人犯也已經被排列好,衆多金吾衛又是翻身上馬,朝着禁軍府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衆的人犯帶着枷鎖跟在後面,那臉上都是格外的悲涼和悽慘之色!
……
東廠府衙!
寬闊威嚴的大殿略顯昏暗,蘇善坐在了陰影之中,手裡端着一杯茶水,而汪雲則是低着頭站在對面,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正在彙報近些日子十天干的所爲,以及張驍和張桐之間的殘殺情況!
“十天干將鎮南軍私賣兵器的事情已經做成了證據確鑿,這一次,他們的副帥王全澤,再沒有翻盤的機會,肯定會被全家抄斬,誅殺九族!”
“他們的主帥雖然沒有直接參與這件事情,但在張桐的暗中催動下,必然也會落一個監管不嚴,治下不利的罪名,到時候,無法再繼續擔任主帥!”
“這張驍,算是徹底的失去了鎮南軍這一得力的臂膀,他如今只有山東那邊的軍隊,但那些軍隊常年在山東,只有少量的沿海國家波及,無論是戰鬥力還是編制,都院遠不如其他軍隊,這張驍,現在也算是廢掉三分之二了!”
“張桐那邊,有禁軍十二衛,衛戍營以前是張驍的,他沒有動,便將目光主要盯在了這十二衛的禁軍之上,如今也七七八八被剷除了大半!”
“尤其是左右神武軍的統領,都是因爲咱們暗中派人給張驍提供的那些消息,被抓起來,在菜市口砍了腦袋。”
“如今這二人,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廢的差不多了!”
“嗯!”
聽完了汪雲的彙報,蘇善又是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目光閃爍了一下,低聲問道,
“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那空出來的位置,安排的怎麼樣?尤其是鎮南軍和左右神武衛所在的禁軍北衙,這都是關鍵之地,必須儘可能的爭取到手!”
“就算不是咱們的人,也應該是中立的人,這樣日後不會給咱們造成麻煩!”
“回稟督主!”
汪雲又是繼續道,
“鎮南軍事情尚未平息,陛下也沒有表態,所以這主帥之事,暫時是懸而未決,不過能夠擔任主帥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鎮南軍原本的老帥,郭子良,一個是鎮南軍內的一名大副帥,朝東雷!”
“這二人,都是不可忽略的人物,奴才沒有資格去接觸,還得需要督主親自出馬才行!”
“至於禁軍那邊兒,原本咱們東廠裡面的番役,就都是從各個禁軍之中挑選出來的精銳,與裡面的不少人都關係錯綜複雜,交往起來也比較輕鬆!”
“裡面有半數以上的人,都能給東廠幾分面子,禁軍北衙的統領,也是奴才暗中派人幫忙安排上去的,日後不會對咱們有太大的阻撓!”
“很好!”
蘇善淡淡的笑了笑,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然後又道,
“如今這張驍和張桐已經斗的不可開交,陛下那邊兒肯定已經愁眉苦臉,她不會坐視這件事情不理的,很快就會有所動作,鎮南軍這件事,她可能就會阻止!”
“你要好生看着,不要出什麼意外!”
“是!”
汪雲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後便是恭敬的退出了府衙大殿。
出了大殿,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有些凝重的擡起了頭,看向了那有些碧藍的蒼穹,眼瞳之中閃爍過了些許的悲涼,心裡自言自語的道,
“這件事情結束後,督主,會對我動手嗎?”
……
坤寧殿。
秋風盪漾,紗帳窗簾隨着風搖晃,樑帝坐在了靠近着窗戶的榻上,目光裡帶着凝重,還有難掩的擔憂,看着窗外的藍天發呆,那眉頭皺的越來越厲害,已經擰成了疙瘩!
“陛下,秋日的風已經有些寒涼,對您身體不好,還是回裡面吧!”
文公公站在樑帝的身後,看着樑帝那有些發白的臉龐,目光裡露出了一絲擔憂,小聲勸慰道。
“哎……”
樑帝深深的嘆了口氣,格外疲憊的搖了搖頭,低聲道,
“朕就想在這裡安靜安靜!”
“陛下……”
文公公眉頭皺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但樑帝卻是直接揮了揮手,搖頭道,
“你想說什麼,朕都知道!”
“如今張桐和張驍這二人斗的你死我活,無論是鎮南軍,還有神武衛,都是陷入了一片混亂,這種情況對於朕來說,確實是極爲不利的!”
“朕也想讓這兩人罷手。”
“但是,他們之間的仇恨,那是已經化解不開了,朕已經兩次暗中找他們商談過,但卻始終沒有合適的解決辦法!”
“朕想着,是時候讓他們兩個都平靜平靜了!再這樣下去,大梁會出大亂的!”
“陛下想要怎麼做?”
文公公聽出了樑帝心中的擔憂,那眉頭也是皺的更加濃郁,他也明白,張驍和張桐的爭鬥,確實是大梁內部的隱患,絕對不能任由發展了!
但是,他卻也想不到合適的辦法來阻止!
“朕想,暫且將這二人全部革職,放在府中靜養,或許過個半年一年的,他們喪子之痛逐漸的淡去,也就會真正的清醒過來,這樣的話,還可以繼續回來做朕的左膀右臂!”
“就算到時他們依舊不和,但也不會這般自相殘殺了!”
樑帝微微的皺着眉頭,目光裡閃爍着低沉之色,小聲說道。
“讓他們靜養?”
文公公聽聞此言,那臉龐上確實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凝重,然後急忙是說道,
“那空餘出來的禁軍,衛戍軍,還有鎮南軍,山東駐軍那邊兒,可怎麼辦?少了這兩人的坐鎮,這可是更容易出大亂子的!”
“哀家知道!”
樑帝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又是繼續說道,
“但目前來看,這是制止他們的殘殺,避免更大的損失的最好辦法,至於他們各自統領的那些禁軍,鎮南軍等等,朕覺的,可以先想辦法讓別人代爲掌管!”
“掌管之人,並不需要太強的能力,只要能夠將這些地方暫時壓制住,不出亂子便應該沒問題!”
“陛下,這些地方,可都是關係着大梁安危,關係着陛下安危的重要職權,如果讓別人代爲掌管的話,如果那人一旦有不軌之心,怕是會有天大的禍亂啊!”
文公公依然是有些不同意,皺着眉頭說道。
“沒關係,朕會想辦法制衡,就依祖訓裡的虎符分立之策,將這些軍隊的指掌權利,還有調動的權利分爲兩部分,調動的權力留在朕這裡,指掌的全力交給別人!”
樑帝目光閃爍,道,
“這樣,維持半年時間,應該不會有事!”
“只希望到時候張驍和張桐能夠明白朕的一番苦心,不要再繼續這麼自相殘殺下去了!”
“虎符分立之策?這倒是可以!”
文公公聞言,最終猶豫了許久,也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只能微微的嘆了口氣。
如今這形勢,已經是迫在眉睫,也沒有時間再考慮更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