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依舊刺眼,天空依舊空淡,山間道上有蕭瑟秋風呼嘯而過,那枯黃的山林因此微微搖曳,隱約還有不少的落葉隨之飄落,將這山間的道路都給鋪滿。
佈滿着荒涼!
那百花山山頂之上的大火,依舊是在熊熊的燃燒着,一眼看上去,炙熱通紅的火焰就像是一頭猙獰的魔鬼,張牙舞爪,在那山巔之上翻滾呼嘯,那濃濃的黑煙,更是猶如一條要遮掩蒼穹的魔龍,盤旋飛天!
天地間的氣氛,更是冷寂壓抑的異常,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一座山落在人們的肩膀上,壓迫的人們喘不上氣來,也不敢大聲說話!
最驚恐,倒還是那七生殿,長龍寨等人,他們根本就不是東廠的對手,原本以爲有懸空寺出手,能爲他們贏的一些機會,卻沒想到,這位戒律堂的懸苦大師,竟然被東廠督主一身氣息就給震懾的不敢過山門!
他們已經明白,這三百戒律堂武僧,根本不可能做他們的靠山了!
爲今之時,只有兩種道路可以選擇!
第一種,便是和東廠力爭到底,最終應該是必然會落得個像百花山莊一樣,雞犬不留的下場,甚至連那數十年積累起來的殿堂,山寨,都會付之一炬!
第二種,則是像山東江湖以及神劍山莊一樣,完完全全的歸於東廠,成爲六扇門的走狗,鷹犬,接受六扇門的調遣,還要將那本門的絕學上交!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有些遲疑。
而至於那懸苦大師,此時此刻,則是依舊保持着一副悲憫神態,他雙手合十,目光低沉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是看着蘇善,還是那被大火燒燬的百花莊,那目光裡,有着說不清的莫名神色。
那一衆武僧,也是雙手合十,面容悲憫,不動如山!
“怎麼,這麼一個小小的決定,諸位都做不出來嗎?還是說,你們已經決定了,要和百花山莊一樣,莊毀人亡了?”
一片死寂之中,蘇善等待的有些不耐煩,輕輕的哼了一聲,從那馬車的臥榻之上直起了身子,而隨着他這冰冷聲音的落下,那一衆東廠番役,六扇門高手,都是目光變的森然了起來,無數的弓弩,也是隨之拉緊了弓弦!
劍拔弩張,還有那鋪天蓋地的煞氣,都是緩緩蔓延!
天地之間,更加的壓抑低沉!
“督……督主!”
這時候,那一衆江湖人士終於是再也按耐不住了,一陣騷亂之中,那七生殿的殿主,沈青風面色格外悲苦悽然的站了出來,他來到了那黑色馬車之前,低着頭,拱手道,
“在下七生殿沈青風,願意帶領七生殿之人接受六扇門調遣!”
“還請督主接納!”
“小女子乃長龍寨寨主,塗雙雙,也願意加入東廠六扇門!”
“請督主接納!”
隨着沈青風的站出來,那長龍寨的寨主塗雙雙,也是穿着一身紅衣走出,恭敬的站在了黑色馬車之前,向着蘇善拱手示弱。
緊接着,那其他的一些江湖人士,也都是紛紛的站了出來,聚集在了黑色馬車之前,低下了原本那高傲的頭,表示願意臣服東廠六扇門!
“很不錯!看來諸位都是識時務之人!”
蘇善的身子微微的往前傾了傾,目光帶着些許的笑意在這一衆人身上掃過,然後又是道,
“既然願意加入六扇門,那便按六扇門的規矩來!”
“初次見咱家,應下跪行禮,並每人領取一顆五毒丹,以表忠心!”
嘩啦!
隨着這句話落下,蘇善輕輕的揮動了袖袍,正襟危坐,而那一旁的常福也是帶着兩名番役上千,分別取出了幾個盒子,打開了來!
那盒子裡正是早就準備好的五毒丹!
“這……”
沈青風,塗雙雙以及那一衆江湖人士,聽着蘇善這句毫無尊重的話,再看看那五毒丹,臉上的神色都是有些難堪。
他們已經同意接受招安了,沒想到這蘇善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這讓他們有點兒難以接受,一時間,人們都是遲疑了下來!
“怎麼?不願意嗎?”
“你們要考慮清楚,這便是六扇門的規矩,入了六扇門,便是朝廷之人,便要行朝廷之禮,再也沒有你們江湖上的那些散亂風氣!”
蘇善看着這些人的遲疑,那臉上的神色變的陰冷了一些,哼道,
“若是不願意,你們還有機會,現在便可以退回原來的位置!”
“咱家絕不強求!”
而隨着他這句話的落下,那天地之間的煞氣,好像又是變的濃郁了一些,其中一些番役的弓弩,也是重新對準了這一衆江湖人士!
“哎,好死不如賴活着啊!”
天地之間又是安靜了一瞬,那沈青風最先站了出來,他悲涼的嘆了一口氣,來到了那端着五毒丹的番役之前,目光悲涼的取出了一顆丹藥,然後便是當着蘇善的面吞了下去。
丹藥入口,藥效擴散,他的眉頭皺了一下,那眉心之處便是出現了一縷淡淡的黑色氣息,看起來有些詭異!
隨後,他又是轉身來到了黑色馬車之前,雙手抱拳,跪在了蘇善面前,沉聲道,
“七生殿殿主,沈青風,參見督主!”
蘇善沒有理會他,陰柔俊美的面龐上帶着陰冷,看向了那剩餘之人。
塗雙雙也是嘆了口氣,同樣是取過五毒丹,服下,然後便是又跪在了沈青風的一旁,恭聲道,
“長龍寨寨主,塗雙雙,參見督主!”
“白馬幫趙元武,參見督主!”
……
“常勝門劉順,參見督主!”
……
隨着沈青風和塗雙雙的下跪妥協,那剩下的人們,也都是再也沒有了堅持的意思,紛紛上前服下了丹藥,然後跪在了黑色馬車之前!
這一衆江湖人士,足足有數百人,浩浩蕩蕩的跪着,倒也頗有幾分氣勢!
不過,那天地之間的氣氛卻是顯得有些悲涼!
讓這些驕傲的江湖人士下跪,妥協,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徹底的滅了他們的驕傲,摧毀了他們的信念!
沒辦法不悲涼!
“很好!”
蘇善對現在的狀態也很滿意,他輕輕的笑了笑,一邊給小玉兒使了個眼色,一邊輕聲笑道,
“今日起,諸位便是我東廠六扇門之人!”
“沈青風,塗雙雙,你二人實力尚可,手下又有七生殿和長龍寨的基礎,在這河南道也算是有名有號之人,今日起,便和薛天,清虛道人一併,做我六扇門的掌令使!”
“這是掌令使的風雨令,請!”
蘇善的話音落下,小玉兒也是將那風雨令送到了二人的面前。
“多謝督主!”
沈青風和塗雙雙彼此對視了一眼,分別便是接過了那褐色的風雨令,兩人微微的嘆了口氣,便會又給蘇善磕了一個頭,低聲道,
“我等定盡心盡力爲督主效力!”
“好了!”
蘇善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可以起身,然後又是道,
“六扇門的規矩,你們日後可以熟悉,本門的絕學,待此間事情了卻,也會有專人向你們索要,日後便要按照六扇門的規矩做事!”
“不要再有江湖散漫之氣!”
“都退下吧!”
“是!”
沈青風,塗雙雙都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各自帶着一衆面色有些悲涼的人們退了下去,紛紛的退到了黑色馬車之後。
“該你們了!懸空寺的和尚們!”
黑色馬車前的地帶變的有些空曠,蘇善輕輕的笑了笑,那臉龐上的神色變的有些森冷,然後便是看向了一直沉默不作聲的懸苦和尚,還有那一衆武僧,
“什麼意思?是不是該給咱家說明白了?”
“阿彌陀佛!”
懸苦大師感受着蘇善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兒,臉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更加的悽苦,他雙手合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慷慨決然的道,
“懸空寺首座方丈不在,老衲無法做我懸空寺的主!”
“若是督主慈悲,可放我等回懸空寺,老衲必將此事告知首座方丈,日後懸空寺戒律堂,也會感激督主今日之善舉!”
“若是督主執意要老衲一個結果,那老衲只能說,首座方丈不應的情況下,我懸空寺戒律堂,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老衲,還有這三百武僧,也不懼生死!”
嘩啦!
隨着懸苦大師這話音落下,他身上便是升騰起了一陣浩瀚無比的氣息,那寬大的僧袍也是凜然而動,獵獵作響,他身後的一衆武僧,也都是面色變的決然,然後紛紛的停止了腰板,雙手合十,往前走了一步!
那氣勢,也是一瞬間升騰而起,如龍似虎!
“呵……”
蘇善看着這般的懸空寺武僧,那陰柔俊美的臉龐上,也是露出了更加冰冷的意味,他輕輕的笑了笑,嘴角兒上的森然之意,愈發的明顯,然後哼道,
“很好!”
“懸空寺戒律堂,不向任何人低頭,爾等,也不懼生死!”
“咱家明白了!”
“臭和尚,你這是要和咱家,死磕到底了!”
陰冷的話音落下,蘇善身上的氣勢,也是凜然而起,浩瀚無疆,洶涌異常,而那黑色馬車的四周,都似乎是颳起了一陣狂風,天地間的氣息,也是越發的壓抑!
“阿彌陀佛!”
懸苦感受着蘇善的殺意,那面龐上的悲涼決然之色也是更濃,他凜然不懼,邁步向前,雙手合十,直視着蘇善的眼眸,道,
“既然督主如此,那老衲,還有我戒律堂,也只好,以命相搏!”
轟!
懸苦大師這話落下,他身上的氣勢,更是翻滾激盪,那三百武僧也都是齊喝一聲,然後紛紛的握緊了手中的風火棍,然後整齊的排列開來!
浩然氣勢,奔騰如雷!
“很好!”
“咱家就喜歡以命相搏!”
“咱家先來領教你懸空寺高招!”
“請賜教!”
蘇善懶得再和這老和尚廢話,低沉冰冷的喝聲落下,那瘦削的身影直接從黑色馬車裡飛掠而出,一瞬間的功夫,便是來到了這懸苦大師面前!
轟!
他凌空而下,右掌毫無花哨,單單就是靠着強橫無比的內力,直接朝着懸苦大師的面門拍了下去,這一掌,雖然他尚未使用全力,但是,以他現在的境界實力,依然是輕而易舉的引動了天地之威!
一瞬間,懸苦大師周圍的天地氣機都是被鎖定,甚至連空氣都變的停滯了下來,而他身上那股漲的僧袍,也是被壓制的貼在了身上,甚至他的臉色,也是有些發白起來!
“阿彌陀佛!”
不過,這位懸苦大師明知不是對手,但也並沒有任何的忌憚,他不躲,不閃,或許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可能,他深吸一口氣,將自身所有的氣息都調動了起來,然後揮掌,迎上了蘇善的掌印!
轟!
一瞬之間,兩掌便是已經在那半空之中相碰,那低沉的爆炸之聲勃然而起,一股子無法形容的氣浪,也是以兩人爲中心呼嘯而出,兩人周身,甚至都激盪起了一圈煙塵!
就連距離他們有些遠的那些枯樹,都是因爲這氣浪而微微的搖晃了起來,不少的枯黃樹葉落下,然後又是隨着氣浪狂風飛舞了出去!
嘩啦啦!
漫天的落下逐漸落下,而這時候,蘇善和懸苦大師這一掌,也已經分出了勝負!
嗤啦!
懸苦大師那右手之上的僧袍,直接便是被狂暴的勁氣撕扯而裂,變成了無數的布條,飛濺到了周圍,他緊接着,他那面色也是陡然蒼白,整個人直接悶哼一聲,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砰!
懸苦大師一路飛過,撞在了兩名武僧的身上,武僧也是一起被震飛,最終,懸苦大師落在了一棵搖曳的枯樹之上,重重的撞了上去。
咔擦!
那枯樹猛地一顫,直接被狂暴的勁氣震的碎裂而來,無數木屑紛飛,懸苦大師又是擦着地面,朝着後面滑動了出去,那腳掌在地上摩擦,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甚至,還有一些殷紅!
噗!
直至又退出去了兩三丈之遠,懸苦大師的身形這纔是緩緩的停了下來,他的面色依然蒼白如紙,而那胸口也是劇烈的起伏着,僵持了一瞬間後,喉嚨裡便是噴出了一口殷紅鮮血!
裡面還夾雜着些許的內臟碎塊兒!
也染紅了素色的僧袍!
“戒律堂高僧,不過如此!”
蘇善的身影也是輕飄飄而退,重新落回了那馬車之上,他恢復了之前的盤膝而坐的姿態,然後輕輕的捋了一番額間的銀髮,淡然哼道,
“老和尚,你不會只有這點兒手段吧?”
“有什麼本事,都給咱家使出來,可別丟了你天下第一武林聖地,懸空寺的顏面啊!”
“阿彌陀佛!”
懸苦大師強忍着身上的痛楚,緩緩的擡起了頭,那一雙眸子依舊是決然,平靜,好像沒有絲毫的忌憚,也沒有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從那枯樹林中走出,然後來到了那三百武僧之前,然後雙手合十,沉聲道,
“督主好手段!”
“老衲自愧不如!”
“不過,懸空寺百年威名,卻不容督主空口玷污!”
“戒律堂,自五百年前創立以來,便有達摩祖師所傳降龍伏虎陣,以鎮山護寺,斬妖除魔!”
“還請督主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