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外,廝殺聲依舊不斷,馬蹄聲如雷,彷彿連這營帳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蘇善站在那巨大的沙盤之前,視線在這遼闊無跡的草原上緩緩掃過,面龐上的神色有些沉靜,還有幾分炙熱。
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以如今關隴軍的實力,此戰解決整個匈奴的精銳完全不成問題,接下來的關鍵,便是如何將這草原上的殘餘給解決掉了。
而這方面,便不需要關隴軍大規模的出動了,只需要由東廠和六扇門之人動手便可,最後,還需要解決摩部落,解決整個草原的信仰。
“督主,胡將軍回來了。”
蘇善正在暗中思量的時候,小玉兒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他揮了揮手,便是見着那營帳打開,胡令玉在兩名將領的陪同之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末將參見督主!”
胡令玉面龐上帶着難以掩飾的激動,跪在了蘇善的腳下,然後又是恭敬無比的將那摩耶單于的人頭奉到了蘇善面前,興奮的道,
“不負督主所望,末將親手將摩耶單于人頭砍下,請督主示下!”
“摩耶單于?”
蘇善微微的點了點頭,轉身來到了這血淋淋的人頭之前,他低着頭仔細的掃了一眼,嘴角兒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問道,
“摩耶單于已死,那匈奴這幾十萬精銳,也解決的差不多了吧?”
“回稟督主,匈奴五十萬精銳,如今已經損失殆盡,只剩一些,也是散兵遊勇,不成氣候,關隴諸將正在帶兵圍剿,很快便可平息戰事!”
胡令玉語氣中的得意掩飾不住。
這些年他駐守遼東,和匈奴人打了大仗小仗無數,前些年,一直是匈奴佔據優勢,他關隴軍被打的無可奈何,只能固步於太原,大同府,龜縮防禦,任由匈奴人對外面的那些村鎮等等進行肆無忌憚的劫掠。
欺辱大魏朝百姓!
衆人的這心裡,早就憋了一口惡氣。
今日一戰,關隴軍一雪前恥,將匈奴所有精銳一舉殲滅,馬踏王庭金帳也是指日可待,那心裡的激動,簡直是無法形容。
“很好。”
蘇善這心情也是相當不錯,征戰天下第一戰,便斬獲如此,將強大的匈奴草原徹底擊潰,這對於大魏朝廷來說,也是相當好的消息了。
“玉兒,將戰報傳往長安城,匈奴大敗,胡將軍斬摩耶單于之人頭於陣前。”
“爲賀此功,長安歡慶!”
“是!”
小玉兒微微拱手,便是退出了這中軍大帳之處,去安排諸多事宜,而這時胡令玉也是緩緩起身,湊到了沙盤面前。
“經此一戰,瓦倫度山以東,便全部被大魏朝控制,而接下來,便是越過瓦倫度山,解決王庭金帳了吧?”
蘇善的視線在沙盤上緩緩的移動,最後落在了那代表着王庭金帳的標記之地。
“不錯!”
胡令玉同樣是目光灼灼,臉龐上帶着濃濃的炙熱,道,
“匈奴殘餘不足爲懼,末將派出了三萬輕甲負責追擊,剩下的大部隊,可以隨時越過瓦倫度山,將這王庭金帳徹底掀翻。”
“末將此來,也是請示督主命令。”
“嗯。”
蘇善又是平靜的盯着這沙盤片刻,然後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便動手吧!”
“將這王庭金帳給徹底掀翻,讓他匈奴草原,再無王庭!”
啪!
蘇善這冰冷炙熱的話音落下,那空氣之中憑空傳出了一道劇烈的波動,緊接着,沙盤之上的那道代表着王庭金帳的標誌也是直接碎裂開來,徹底的和那黃沙混合成了一起。
嘩啦!
隨後,胡令玉也是帶着兩名將領離開了這中軍大帳。
暗淡的陽光從天際傾灑了下來,照耀在他的面龐上,閃爍着凌厲和森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那兩位將領,大聲笑道,
“還愣着幹什麼,傳督主令,大軍開拔,越過瓦倫度山,一鼓作氣,把王庭金帳給掀了!”
“是!”
兩名將領這面龐上的興奮和激動之色也早就按耐不住,兩人豁然拱手,便是翻身上馬,直接朝着那陣前方向疾馳而去。
“哈哈……”
胡令玉在這裡安靜了片刻,這面龐上的笑意也是再也按耐不住,大笑一聲,同樣是翻身上馬,然後朝着那陣前方向疾馳而去。
那背影一片張狂凌厲。
營帳內,小玉兒已經是回來,這臉蛋兒上也是帶着濃濃的笑意,一邊給蘇善倒了一杯茶水,一邊笑着道,
“恭喜督主,此戰大獲全勝。”
“由此一戰奠定基調,督主在大魏朝的聲威更會如日中天,這相閣之事,也會逐漸穩妥下來,就算有些古板保守之人依舊心中不滿,但也抗不過大勢所趨了!”
“呵……”
蘇善接過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笑着道,
“咱家早就料到這些事情了,相閣之事,就算有人心中不滿,咱家也從沒有放在眼中,咱家真正高興的,是讓人們見識到了這關隴軍的威力了!”
“一戰,殲滅匈奴數十萬精銳,掀翻王庭,這是大魏朝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勝利!”
“呵,很快,他們享受到開疆擴土的榮耀,享受到這種強大的讓敵人毫無還手之力的高高在上的感覺,他們就會喜歡上戰爭!”
“那麼,咱家來日入主遼東,艦開東南沿海,便順理成章了!”
“這大魏朝,便可真正的鼎盛東方!”
“督主考慮長遠。”
小玉兒聽着蘇善的解釋,這臉蛋兒上閃過了一絲敬佩。
“好了,胡令玉已經準備兵過瓦倫度山,去解決王庭金帳了,你也通知下去,東廠六扇門之人準備啓程,一起去王庭金帳看看!”
蘇善將茶水放在了這几案上,笑着吩咐道。
入主王庭金帳,這麼重要的事情,他蘇善作爲大魏朝真正的主人,怎麼可能不過去坐鎮?
聽說這匈奴王庭裡的虜酒,倒是不錯。
“是!”
小玉兒這臉蛋兒上的笑意也是越發的濃郁,她再度躬身便是笑着退出了這大帳之內。
“匈奴草原,一戰功成。”
“呵……這種感覺,纔是真正的舒服啊……”
周圍的氣氛重新變的安靜了下來,蘇善有些慵懶的靠在了這椅背之上,有種格外輕鬆愜意的感覺。
來到這大魏朝多年,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太監,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始終能夠感覺到頭上的壓迫。
而這一刻,他真正的覺的輕鬆了,沒有人能夠再能壓着自己,也沒有哪個國家,能夠在自己面前囂張。
這種高高在上,無敵的感覺,纔是真正的放鬆。
“不過,還是有些事情要做啊!”
沉吟了片刻,蘇善又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後擡頭,視線越過了那營帳大門,看向了遠處有些黯淡的蒼穹,他眼神兒之中逐漸的閃過了些許凌厲,自言自語的道,
“草原長生天,匈奴族人的信仰,或許,就和我大魏朝的天宮一樣!”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咱家也不想放過!”
“你們何時纔敢露面呢?”
“呵……咱家是真的想領教領教,你這頭草原雄鷹的本事!”
……
轉眼間,日暮西沉。
暗淡的夕陽緩緩的朝着地平線之下移動而去,殷紅的火燒雲在那昏暗的天邊緩緩的流淌着,就好像是血色的河流,將整片天地都壓制的有些低沉猙獰。
此時此刻的王庭金帳之處,一片淒涼慌亂。
瓦倫度山的消息,已經飛一般的隨着那些逃竄潰敗的騎兵們傳回了這裡,人們也是陸續看到了正從瓦倫度山另一頭浩蕩而來的關隴大軍,這恐慌的氣氛,更是控制不住的蔓延了起來,一時間,好像整個天地都暗淡了不少。
“這是我的,你別搶!”
“去你孃的,老子在這裡當了這麼多年的守衛,沒聽說什麼東西是你的?”
“滾開……”
王庭金帳之內,已經是亂作一團,王庭裡的貴人們,在忠心家奴的護衛之下,倉皇的往外逃竄,而那些被拋棄的下人們,奴隸們,還有那些守衛着王庭金帳的普通軍士們,則是已經瘋狂。
他們知道,王庭馬上就要徹底的覆滅,他們也要逃跑,但是逃跑之前,一定要儘量帶走值錢的東西。
人們已經徹底的慌亂,哄搶了起來。
駕!
駕!
駕!
而就在整個王庭金帳一片混亂的時候,那遙遠的天地之間,傳來了一陣低沉而劇烈的馬蹄之聲,慌亂的人們朝着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有着一隊身披銀甲的關隴騎兵,正疾馳而來。
希律律!
幾乎是眨眼之間的功夫,這隊騎兵已經是來到了王庭金帳面前,那爲首的年輕將領,正是親手殺了耶律青雲的霍長青,他目光陰冷低沉,掃過混亂一片的王庭金帳,大聲喝道,
“所有人不得妄動,即刻捉拿王庭之人!”
“但凡有任何反抗,殺無赦!”
“是!”
隨着霍長青的話音落下,便是有着兩隊騎兵隊伍分別從王庭金帳兩側呼嘯而開,將這偌大的王庭金帳給包圍過去。
而同時,又是有着一隊騎兵如同尖刀,直接朝着王庭金帳內部插入過去,他們四處分散開來,策馬疾馳,手中的刀,也是閃爍寒光!
“別殺我們!”
“我們投降!”
那些正在哄搶的人們,見到這般駕駛,那臉龐上都是露出了濃濃的驚恐,還有絕望,紛紛扔下了手中的東西,然後跪在了地上。
很快,這王庭金帳之內,便是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報告將軍,西北面發現王庭之人,正準備逃走。”
不久後,有着一名騎兵策馬而來,向霍長青報信兒,霍長青目光凌厲陰沉,掃了一眼西北方,冷聲笑道,
“隨我過去,捉人!”
啪!
那黑色的馬鞭重重的拍打在了這戰馬馬背之上,霍長青的身影也是直接朝着那西北方向疾馳而去,一衆騎兵將領呼嘯相隨。
轟隆隆!
不過片刻,衆人已經是穿過了王庭金帳,來到了那西北之面,擡頭看去,幾隊車馬正被一衆匈奴騎兵將領拱衛着,朝着西北方強行突襲。
而他們的四周,則是早已經被趕過來的關隴輕甲騎兵給包圍,雙方正在廝殺!
“這便是王庭裡的人?”
霍長青微微的眯起眼睛,朝着那幾隊車馬之上看去,倒是有着不少衣衫華麗的貴婦人,一看那裝束,還有那精緻的模樣兒,便是能夠猜的出來,他們便是摩耶單于的家室,擁有黃金血脈之人!
“回稟將軍,已經找人確定過了,那輛車上的人,就是摩耶單于的後人!”
一名年輕將領朝着霍長青的身邊湊了一些,長刀指向了那被不少匈奴騎兵護衛在中間的黑色馬車,上面,有着一個穿着白色裘皮妝容的婦人,婦人的懷中,則是抱着一個看起來有七八歲的男孩兒。
兩人都是目光驚恐,霍長青朝着她們方向看去的時候,她們似乎也是察覺到了,朝着霍長青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面上的恐懼,更加明顯。
“哼!”
霍長青緩緩的收回了目光,然後又是握緊了馬背上的長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那名將領,低聲道,
“將軍有令,王庭後人,必須斬草除根!”
“所以……”
“爲了以防萬一,這一批人,全都給殺了!”
轟!
這話音落下,霍長青已經是身先士卒,策馬朝着那一隊王庭之人衝鋒而去,他身邊的那名年輕將領聞言,這眉頭之上也是閃爍過了一絲森然,也是握緊了長刀。
“殺!”
一聲低沉爆喝如雷,這名將領跟在了霍長青身後,殺入了那匈奴車隊之中。
“保護夫人!”
“跟這幫傢伙拼……”
那些忠心的匈奴侍衛們紛紛朝着這些人迎接了過來,目光猙獰而決然,然而,他們根本不是關隴輕甲的對手,更不是霍長青的對手。
噗!
長槍如龍,橫掃而過,擋在面前的幾名匈奴兵盡數被刺翻在地,鮮血飛濺之時,霍長青胯下的戰馬也是一聲長嘶,直接奔騰躍起,來到了那名貴婦人,還有那驚恐的孩童面前。
“怪,就怪你們是王庭後人!”
“殺!”
眼看着婦人和那孩童眼中都是閃過了無法形容的恐懼,甚至還有哀求,這霍長青卻絲毫沒有憐憫,他大喝一聲,手中長槍依然是朝着前方洞穿而去。
槍如龍,血猙獰!
噗!
一槍而過,婦人和孩童,都是被抹開了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