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萬勝!……大都督萬勝!”
蕭逸單騎衝陣,百合之內,斬殺了‘河北第一名將’顏良,用鏜刃挑起人頭,在兩軍陣前縱橫馳騁,所到之處,麾下將士振臂高呼,如癡如狂!
相反的,袁軍士氣一落千丈,如喪考妣一般,“我的乖乖呀,顏良何許人也,河北第一名將,勇冠三軍的人物,都被‘鬼面蕭郎’給斬了,別人上去,不是白白送死嗎?”
“譁!……譁!”
大將陣亡,兵無戰心,袁軍潮水般退了回去,順勢把顏良的屍身也擡走了,一代名將,戰死沙場,起碼辦一場體面的葬禮,讓他入土爲安吧,沒了腦袋不要緊,用檀香木雕一個就是了,裝個木頭腦袋,也比做無頭之鬼強很多吧!
顏良之死,給了袁軍當頭一棒,把他們突圍的勇氣徹底打沒了,堅守派佔據上風,逢紀接管指揮大權,下令各部人馬死守待援,再有擅自突圍者--斬!
袁軍不再突圍,蕭逸也沒有進攻,只是不斷的修壁壘、挖壕溝,加強封鎖線,擺出一副持久戰的架勢,戰局進入到了僵持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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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咴!……咴!咴!”
戰局僵持住了,士兵的腸胃不能停下來,只要一天不死,他們就得吃飯,軍中糧草耗盡,只能繼續宰殺戰馬了,袁軍大營裡,每天都傳出戰馬臨死的嘶鳴聲,飽含悲切,令人心酸!
誰也不願意宰殺自己的戰馬,可是飢餓的腸胃又逼迫着袁軍,無奈之下,士兵們只好互相交換坐騎,含淚下刀,宰殺了吃肉,那種感覺,真有一點‘易子而食’的滋味了!
不過嗎,戰馬數量有限,八萬將士不可能全部吃飽,只能按職位分配了,首先要保證將軍們的肚子,不管局勢如何糟糕,他們都是最先享受的一批,吃剩下的才能分給普通士兵,這就是上位者的特權,活着時有,死後也有!
其次是防護前線的士兵,日夜巡視,極爲辛苦,不吃飯那有力氣打仗呢,因此每人多少能分到一塊馬肉,勉強吃個半飽,至於普通士兵,幾個人合分一塊馬肉,再有口湯喝就不錯了!
最可憐的是那些傷兵了,他們在之前的突圍戰中負傷,失去了戰鬥力,這些無用之人,也就沒資格消耗寶貴的食物了,扔到荒野中,任由他們哀嚎、哭泣,活活餓死,或是自己了斷!
堅守的目的是爲了待援,可是援兵什麼時候到來,誰也不知道,有心人做過一番推算,那些信使突圍出去之後,幸運的話能偷到一匹馬,然後快馬加鞭,十天左右可以趕到金城!
文丑將軍接到急報,拔營起寨,擺脫敵軍的追擊,再日夜兼程,一路推進到枯水川,至少需要十五天,也就是說,理論上二十五天之後,援兵就會出現了,大家也就有救了!
當然了,二十五天只是理論數字,實際情況如何,誰也無法預料,信使們如果被敵軍抓住呢,或者人逃出去了,卻偷不到馬,光靠兩條腿跑着送信,那個速度想想就讓人掉眼淚!
還有可能使者偷到馬了,一路狂奔,別斷馬腿,摔死了;遇到野獸,被吃掉了,或者迷失道路,找不到文丑將軍的大營……各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呀!
所以說,二十五天是理論數字,一個月是希望數字,超過了一個月,也不奇怪,甚至還有一種可能,援兵永遠也不會來了,或者來的太晚,只能給將士們收屍了,天意如何,難以預測呀!
八萬袁軍將士,上到統帥袁尚,下到普通一兵,每日都眺望東方,期盼着文丑的大軍趕到,裡應外合,不求獲勝,只要能逃出去就好了,然後一路跑回河北,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更不要碰到那個‘殺神’似的敵人了!
‘堅守’二字,說來容易,實際做起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呀,不光是食物緊缺,其他東西也都沒有,大軍徹底陷入絕境了!
堅守到第六天,軍中燃料耗盡,乾柴、草料、衣物、帳篷、箭桿……,能燒的全用沒了,枯水川一片絕地,根本沒有柴草供大軍使用,從這天開始,袁軍士兵只能生吃馬肉了!
大軍被困的第十天,大家連生肉也吃不到了,軍中的馬匹屠宰殆盡,除了將校們的坐騎,其他的騾馬全被八萬大軍啃食一空,接下來,只能吃一些不是食物的東西了!
馬皮、馬腸、馬蹄子……,這些廢物都被撿起來,成爲了士兵們的活命口糧,就連馬骨頭也成了好東西,砸碎之後,可以舔裡面的骨髓、油渣……
第十五天,馬骨頭也吃沒了,袁軍瘋狂起來,就像一羣飢餓的野獸,吞噬一切能入口的東西,馬鞍、皮鞭、皮甲……,全部割成了碎條,生吞下去,因爲這些東西太粗糙,嚴重傷害腸胃,不時有士兵倒地身亡,到了這個份上,人性逐漸泯滅,獸性開始擡頭……
深夜中,大營里人影晃動,不時有餓紅眼的士兵,提着兵刃四處亂轉,他們在尋覓着食物,至於食物的樣子嗎……兩條腿走路,手裡也拿着兵刃,弱肉強食,就看誰吃誰了,飢餓到了頂點,人肉也是好東西!
絕境之中,軍紀也蕩然無存,打架鬥毆時有發生,士兵們爲了爭奪一口食物,不惜拔刀相向,甚至出現了爭奪一塊骨頭,死傷幾十條人命的事情,將校的威望也是直線下降,違抗軍令的事情比比皆是,逃兵也出現了!
不怪袁軍士兵意志不堅定,一方面,忍飢挨餓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大家出來當兵,就是爲了吃一口飽飯,現在連飯都吃不上,還要擔心成爲別人的食物,這樣的日子怎麼熬呀?
另一方面,對方的招數太缺德了,每到吃飯的時候,從敵軍那邊飄來食物的香味,在飢餓的摧殘下,袁軍嗅覺還特別靈敏,他們靠氣味就知道對方吃饅頭、還是啃包子,甚至聞出是什麼餡的……
“開飯嘍,今天吃豬肉餡大包子,還有肉湯喝呢,加了精鹽、香料的……”
“天天吃肉包子,哥都有些膩味了,明天讓火頭軍換個花樣,咱們大餅卷肉如何?”
還不是一塊麪,加一塊肉,沒啥新意,大都督傳令了,今晚犒賞三軍,烤全羊,還有酒喝呢……”
“吼!……吼!……扔肉骨頭了,……接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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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開飯的時候,周圍山岡上就會狂敲飯碗,發出各種喊叫聲,有些頑皮的士兵,還會扔下幾根啃了一半的肉骨頭,任由袁軍互相搶奪,就像一羣惡狗似的……
飢腸轆轆,美食當前,再堅強的人也會屈服,每天晚上,都有袁軍士兵離開崗位,悄悄摸向四周的山坡,放心吧,他們不是去偷襲,而是去投降的,做俘虜也比當餓死鬼強百倍呀!
三五人成羣,七八個一夥,每晚都有袁兵逃跑,最後發展到一晚上逃走上千人,將校們無法制止,也不敢制止,餓紅眼的士兵都提着兵刃呢,阻攔他們去覓食,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更有甚者,一些校尉忍受不住飢餓,也加入到逃跑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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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守到第二十五天,袁尚也徹底絕望了,麾下將士逃走了大半,剩下的也是半死不活,沒什麼戰鬥力了,能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就連他的坐騎也被一羣餓兵啃食光了,這幾天全靠吃‘黑肉’活命……
‘黑肉’……就是人肉的代稱,因爲是黑夜中弄來的肉,想着挺噁心,餓到極致了,吃起來一樣香甜!
“元圖先生,實在不行,咱們就跟蕭郎議和吧,只要放我等一條生路,什麼都好商議呀!”
袁尚詛喪着小臉,話語說的比較婉轉,‘議和’……其實就是投降的意思,事到如今,什麼稱王稱霸、土地城池,他都可以放棄,只要能平安回到河北,就是給蕭逸三拜九叩也可以呀!
“只有戰死的統帥,沒有投降的將軍,三公子不能墜了袁家的聲望呀,萬難之時,屬下願意幫公子殺身成仁!”
逢紀雙眼血紅,緊握手中寶劍,他已經想好了,寧死不辱,最後關頭自己就殺了袁尚,而後自殺,起碼落個剛烈的名聲,也比成爲俘虜,向敵人投降好的多!
“元圖先生,我還不想……”袁尚大嘴一裂,就要放聲哭泣的時候,大營外面突然響起了戰鼓聲……
“咚!咚!……咚!咚!”
戰鼓如雷,由遠到近,清晰的傳到衆人耳朵中,袁尚晃晃腦袋,確認不是飢餓出現的幻覺後,頓時蹦了起來,沒有錯,這種節奏,絕對是河北兵馬無疑,換句話說……“文丑的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