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特指世代爲官的名門望族,這些家族歷史悠久,底蘊深厚,彼此之間互通婚姻,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政治集團,又利用‘孝廉制度’,幾乎壟斷了推舉官員的權利,與外戚、宦官,並稱爲大漢王朝的三根支柱!
漢靈帝駕崩之後,爲了爭奪朝廷大權,以何進爲首的外戚集團,與‘十常侍’爲首的宦官集團之間,召開了一場激烈的廝殺--同室操戈,同歸於盡,最後的結果是:三根支柱,折斷其二,漢室江山,岌岌可危!
外戚、宦官兩大集團覆沒,沒有了競爭對手,門閥集團搶佔了大量的政治利益,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面,他們或是支持諸侯,割據一方,或是親自上陣,參與爭霸,漢室江山衰落到如此地步,門閥們真是‘功不可沒’呀!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擁有無可匹敵的政治聲望,自然而然的,鄴城也就成爲了士族聚集之地,中原門閥,七分在此,豪強大戶,比比皆是,而且擁有大量的特權,他們搶佔良田,不交賦稅,組建商隊,收斂錢財,蓄養奴婢,任意殺戮,完全超脫於律法之外,也沒人敢約束他們的行爲!
河北百姓都明白一個道理,寧可得罪官府,不能得罪門閥,寧可拖欠皇糧,不能少了地租,原因也很簡單,官府如狼,門閥似虎,前者只會撕下你的皮肉,後者吃人不吐骨頭,兩害相較,還是取其輕者吧!
不過嗎,凡事總有例外,就在門閥們享受美好生活的時候,一條消息傳來:“謀士田豐獻策,要求士族門閥交出護衛,捐獻錢糧,組建成一支大軍,跟黃巾軍上陣拼殺!”
一石激起千層浪,鄴城立刻沸騰起來,士族門閥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圖,讓他們搜刮百姓沒問題,想要搜刮他們可就難了,再者說了,兵馬、錢糧乃是立身之本,也是各個家族的根基,誰肯輕易交出來呀!
話又說回來了,這是大將軍府下的政令,又有‘討滅黃巾,救國救民’的口號,名正言順,合情合理,想要硬抗是不可能的,不過嗎,政治的精髓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有徵兵調糧的命令,我有一毛不拔的辦法,就看誰的手段更高超了!
士族門閥十分墮落,也喜歡互相攀比,居則高樓大廈,穿則綾羅綢緞,用則金銀器皿,行則駟馬之車,尤其在吃喝上面,更是奢侈無比,山珍海味,珍饈果品……應有盡有,隨便一餐花費的錢財,足夠普通百姓十年之用,最令人髮指的是--他們還吃人!
饑荒之年,窮人們實在沒有吃的了,爲了求一條活命,只好四處尋找屍體,就像野狗似的啃食腐肉,或者互相交換孩子,殺死後烹煮成肉羹,這就叫‘易子而食!’
災民們吃人,門閥們也吃人,他們吃膩了山珍海味,爲了追求刺激,就會購買一些貧民的孩子,養的白白胖胖,再殺掉吃肉,還有一個專門的稱呼‘菜人!’
一位門閥爲了顯示闊氣,舉行過‘百童宴’,就是宰殺一百名幼童,把他們的血肉做成美味佳餚,用來款待賓客,對此,有人表示不服氣,也舉辦了一個‘十美宴’,殺掉自己的十名侍妾,蒸熟之後招待客人,生活墮落可見一斑了!
可是徵兵調糧的命令出來,短短一夜之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士族們以前是互相攀比,看誰的生活更加奢侈,現在截然相反了,要是有人稱讚你家裡有錢,簡直比罵祖宗八代還難受,‘裝窮’成了大家新的生活方式!
爲了裝窮,士族們出門不坐車了,年長的騎頭小毛驢,年輕的乾脆步行,衣着也是一樣,滿是補丁的衣裳,配上一雙草鞋,腰間繫一條麻繩,就是標準的士族裝束了,又透氣、又低調,簡直是‘裝窮’的不二法寶!
一旦有官員登門催捐,士族們就帶着全家老小,人手一隻破碗,一個野菜糰子,堵在大門口處,哭天喊地,總之一句話--“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了,千萬別讓我出錢,要也沒有!”
面對集體耍無賴的門閥們,田豐先是登門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他們捐獻錢糧,共渡難關,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這些傢伙全是玻璃耗子……一毛不拔呀!
勸說無用,只好用強硬手段了,田豐調來五千精兵,挨家挨戶的威逼,再不肯捐獻錢財出來,全部帶走吃牢飯去,看你們是要錢還是要命!
很可惜,田豐低估了士族們的臉皮厚度,以及吝嗇的程度,他們的反應可以用一句話形容--光着屁股打老虎,一不要命,二不要臉!
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捐錢糧,實在逼迫急了,您就把全家老小帶走好了,反正也吃不上飯了,進了牢房裡面,起碼有人管飯不是!
勸說沒用,威逼也沒有,無奈之下,田豐用出了最後手段,帶上幾個大力士,扛着百斤鑌鐵重錘,挨個登門拜訪,凡是不肯出錢出力的,二話不說,直接砸大門、拆柱子,門閥們一下子慌亂了,自己的臉面可以不要,大門和柱子不能不要呀!
門第,指一個家族的社會地位和文化程度,權貴之家成爲高門,貧賤之家稱爲寒門,二者差異極大,基本不會通婚!
閥閱,高門大戶會在門前豎上兩根柱子,左邊的記載功績,稱爲閥,右邊的記載官職,稱爲閱,用來體現一個家族的歷史榮耀!
門閥,就是門第和閥閱的合稱,前者爲地位,後者爲榮耀,缺一不可!
現在田豐帶人拆大門、砸柱子,就跟挖他們的祖墳一樣,沒了這兩樣東西,士族們以後怎麼混日子呀!
士族們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不要‘祖墳’,無奈之下,只好強忍心痛-‘出人手,捐錢糧’,幫忙組建出徵的大軍,與此同時,他們對田豐也是恨之入骨了,只要抓住機會,肯定是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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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大堂上,一場宗族會議正在進行中,凡是族內的成年男子,不論嫡庶,一律出席會議,共計數十人,另有高級管事百餘人,站在大堂兩側旁聽,事關重大,他們也有發言建議的權利!
甄宓乃是嫡出之女,家族地位極高,也換了一身男兒裝,以‘五公子’的身份,坐在僅次於家主的位置上,參與了會議!
至於蕭逸嗎,青衣小帽,手持佩劍,就站在佳人身後,名爲護衛,實爲謀主,一雙眼睛發出陣陣寒光,不停的掃視着甄氏族人,他們都是自己兒子的競爭對手呀,作爲一名合格的父親,是不是該拔掉這些扎手的荊棘呢?
坐在甄宓對面的,就是她的嫡親大哥甄豫,一個相貌英俊,神態和藹的人物,三旬上下的年紀,頭戴羽冠,身穿皁衣,手持一本《道德經》,正看的津津有味,至於會議上的事情,一點過問的意思也沒有!
“忘卻功名,不問世事,一心求道,不染紅塵,真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奇男子呀!”
查看半響之後,蕭逸對這位大公子做出了判斷,甄家嫡出五子,只有他活到了現在,不是沒有原因的呀,這是一個沒有危險的人,自然會長命百歲了!
“袁氏爲門閥之首,甄氏爲財閥之首,二者互相依靠,同舟共濟,如今黃巾作亂,河北動盪不安,黎民百姓慘遭塗炭,各地的商路也斷絕了,家族商業損失嚴重……
於公於私,甄家都該出兵馬,捐錢糧,幫助大將軍討平賊寇,順便打通各處商路,匯通天下……不過嗎,大軍出征,必須有人統帥,家族之中,可有人願意擔此重任呀?”
事關重大,家主甄安也出席會議了,與往日裡邋遢的形象不同,今天換了一身裝束,頭戴紫金冠,身披福壽袍,手持一根金絲龍頭柺杖,端坐上位,如鬆似嶽,頗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感覺!
這次徵兵調糧的事情,甄家表現的十分積極,護衛、家丁、佃戶共計召集了一萬人,至於捐獻出的錢糧、軍械,更是佔了全軍的十分之三,可謂全力以赴,沒有任何保留了!
一方面,甄家乃是天下第一財閥,就算裝窮也沒用,不如出手大方一些,還能換來仁義美名,以及大將軍的的好感!
另一方面,財閥要想生存下去,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河北混亂不堪,甄家商隊也是損失慘重,爲了自身的安全,也該出兵討賊!
問題也就來了,甄氏是一個商業家族,賺取錢財就天下無敵,帶兵打仗卻一竅不通,一萬精銳人馬派出去了,誰負責上陣殺敵,誰又能把他們安全帶回來呢?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沒有一個好的統兵人物,出兵征戰就等於送死,這也是今天會議的目的,選出一名優秀的子弟,擔負起統兵重任!
大堂上,衆人目光閃動,都在思考統兵的人選,這是一個獲得權利的好機會,同樣的,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事情,面對數十萬黃巾軍,稍有不慎,就會屍骨無存呀!
甄安身爲一家之主,輕易不能離開鄴城,再說了,他的年事已高,也受不了征戰的辛苦,自然不能統兵出征了!
接下來,就是少家主甄豫,不過嗎,這位大少爺一心求道,不理世事,也沒有統兵的才能,讓他出戰黃巾軍,只有一個結果--全軍覆沒,家族元氣大傷!
至於剩下的甄氏子弟,一個個低着腦袋,沉默不語,他們吃喝玩樂,提籠駕鳥,小日子過的舒服極了,幹嘛去跟黃巾軍拼命呢,萬一有個閃失,家裡的嬌妻美妾怎麼辦?無數家財又怎麼辦?
“形勢危急,生死關頭,甄家子弟衆多,就沒一個主動請纓,上陣殺敵的勇士嗎?”
半響無人回話,甄安不禁一臉失落,爲了開拓商路,家族的精英子弟損失殆盡,剩下的全是眼高手低,毫無用處的一羣廢物,讓他們繼承家業,甄家必敗無疑……
“宓兒不才,願意統領家族子弟出征,討平黃巾賊寇,打通四方商路,還河北一個平安無事!”
甄宓站了出來,主動請纓,帶隊出征,清秀的目光中滿是鄙夷之色,對於這些家族子弟,她也是看不上眼的,否則也輪不到一個女人去草原上冒險了!
“既然如此,就勞累宓兒了,沙場危險,一定小心應對,這些人馬乃是家族精華,萬萬不能有失呀!”
甄安微微點頭,家族陰盛陽衰,只能讓唯一有膽魄的女娃統兵了,至於甄宓的能力如何,自然不用擔心,因爲她身後站着天下第一名將……鬼面蕭郎,用兵如神,百戰百勝,從無敗績!
“呵呵,財權、兵權盡入手中,天下第一財閥的家業,絕不會落入別人手中了!”
蕭逸淡淡一笑,目光掃過甄宓的小腹,滿是得意的神色--“寶貝兒子,老爹給你弄來一份偌大家業,以後你就有好日子過了!”
(清明節,回老家給父親上墳了,耽誤幾天更新,對不起大家了……男爵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