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作戰,劫掠爲生,黃巾軍進城之後,就像蝗蟲似的掃蕩着一切目標,殺人、放火、搶劫、*****無惡不作,無法無天,原本繁華富庶的鉅鹿城,立刻變成了阿鼻地獄!
至於城中的百姓們,年輕女子成了大小頭目們的玩物,任意****,生不如死,其他人的下場更慘,老弱病殘,全部斬殺,強壯的男子編入隊伍中,成爲了黃巾軍新的一員,跟着大隊人馬劫掠四方,再去禍害別人的家鄉!
“立刻派人守護府庫,嚴禁任何人出入,各部將士再有胡亂放火者--殺無赦!”
進城之後,張燕立刻控制了糧庫,生怕部下們玩的太嗨了,一把火給燒個乾淨,這樣的蠢事不是沒做過,沒了物資、糧草的補充,幾十萬人馬只能喝西北風了!
至於部下們正在做的‘好事’,張燕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是不想約束部下,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破城劫掠,自古如此,誰要是擋了亂兵發財的機會,他們手裡的刀槍可不認人呀!
與那些胡作非爲的黃巾頭目不同,張燕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他自幼跟隨師傅張角,遊走四方,散施符水,治病救人,見到過人世間太多的苦難了,因此,師徒二人招募信徒,試圖建立一個有田同種、有錢同花,人人安居樂業的國度!
十餘年來,張燕東奔西走,不斷的帶領信徒舉事,想要推翻漢室江山,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可惜,事與願違,黃巾軍所到之處,帶來的不是生活安寧,而是無邊苦難,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百姓十不存一……
張燕也曾捫心自問,太平道的宗旨是帶領信徒走進天堂,結果呢,卻把他們推進了阿鼻地獄,難道說自己錯了嗎,恩師的教義錯了嗎,誰又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呢?
帶着無數的疑問,來到了太守府門前,這是官兵最後堅守的地方,黃巾軍死傷了上千人馬,這才攻破此處,激戰剛剛結束,殘肢斷腸,四處拋灑,混合着沒有凝固的鮮血,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一個俘虜也沒抓到,官兵們抵抗到了最後,全軍覆沒,無一生還,鉅鹿太守本人穿戴整齊,腰繫官印,在大堂上懸樑自盡了,面容猙獰,死不瞑目,至於他的親人們,全跳了後宅的水井,滿門老小,盡數殉難!
“強敵圍攻,堅守不降,盡忠職守,以身殉城,他也算一個好官員了,放下來吧,準備一些上好的棺槨,把他們全家老小厚葬了!”
巡視一番之後,張燕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要想創建一個政權,必須得到讀書人的支持,當年漢高祖-劉邦‘三年亡秦,五年滅楚’,靠的就是文有蕭何、張良,武有韓信、彭越,這才成就帝王大業!
就以武力而論,黃巾軍不乏悍不畏死之士,謀士方面就差的太遠了,自從舉事以來,張燕攻破不少城池,一個投降的官員也沒有,膽大的自殺身亡,以全氣節,膽小的逃之夭夭,就算被抓回來了,寧可砍頭,決不歸降!
要想打天下,必須有文士幫助,既然對方的不肯歸順,那就自己培養吧,攻克中山郡以後,張燕花了大力氣,從民間找到十五個讀書人,又是送上厚禮,又是拔刀威脅,好歹弄到了大營中,分發官印,讓他們擔任各地縣令,治理民生,也好爲黃巾軍弄出一塊根據地!
結果呢,十五個讀書人去上任了,沒過半個月,就跑了十個,剩下五個沒跑掉的,全都自殺身亡,只留下一副白綾,上面四個血字--‘死不從賊!’
死不從賊--這四個字直戳張燕的內心,無論自己如何洗白身份,無論自己如何禮賢下士,在讀書人的眼裡,黃巾軍永遠是賊寇,只能禍亂蒼生,不能治理天下呀!
不過嗎,事到如今,有進無退,那怕前面無路可走,自己也要奮勇闖一下,因爲一旦停下腳步,不用官軍動手,數十萬部下就會把自己撕成碎片!
“傳令下去,築造祭壇,準備貢品,本將軍要祭祀黃天,正式接任‘天公將軍’,號令四方,圖謀大事!”
張燕略加思考,自己攻克了鉅鹿城,就有資格繼承恩師的稱號,唯有如此,才能聚集黃巾餘部,進而壯大力量,跟官軍決一死戰!
建安元年,十二月十二日,張燕攻克鉅鹿,正式打出‘天公將軍’的旗號,聚集部衆,再起風雲,一時之間,河北震驚,萬民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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鉅鹿失守,冀州震動,得知情況之後,前來救援的大軍立刻停下了腳步,統帥張郃擂鼓聚將,召集衆人商議對策,城池已經失陷,他們這支援兵又該何去何從呢?
“咚!……咚!咚!”
軍情如火,戰鼓如雷,各部將領不敢怠慢,立刻前往中軍大帳,參加會議的有主將張郃、副將蔣奇、監軍袁尚、劉關張三兄弟……,還有百餘名將校,按照官職高低,在大帳中分成兩隊排列!
甄宓以‘五公子’的身份,也參加了會議,還弄到了一副軟榻,坐在離帥位很近的地方,有肉有酒,很是滋潤,至於蕭逸嗎,爲了防止泄露身份,只好用黑紗蒙面,混在大羣侍衛當中,頂着陣陣的寒風,一邊搓着冰冷的雙手,一邊窺視帳內的情況!
“諸位將軍,鉅鹿失陷賊手,救援已經失敗,十萬人馬何去何從,各位可有良策?”
張郃頂盔貫甲,手持寶劍,端坐如山,依舊保持着統帥的威儀,說話的速度不快不慢,一點慌亂的意思也沒有!
“鉅鹿失守,門戶洞開,賊兵必然大舉南下,咱們應該收兵回去,幫助大將軍固守鄴城,而後聯絡青、幽、並三州兵馬,裡應外合,一舉剿滅黃巾賊寇!”
蔣奇第一個站了出來,主張全軍後撤,固守待援,以他們的十萬人馬,加上鄴城原有駐軍,打退敵軍卻是很難,堅守城池萬無一失,堪稱一個比較穩妥的計策!
“萬萬不可,賊兵攻佔鉅鹿,軍心驕狂無比,趁其不備,我軍大舉進攻,必獲全勝,如此賊兵可退,鉅鹿可復,鄴城也就平安無事了!
我等若是後退,賊兵必來追趕,冀州南部,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就是想退回鄴城,恐怕也不可能了!”
劉備也站了出來,主張以攻代守,跟黃巾軍決一死戰,理由也很充分,看來蟄伏鄴城這段時間,‘大耳朵阿福’也學了一些兵法呢!
一個主攻,一個主退,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出現了,而且各有道理,將校們面面相覷,先是低頭沉思,接着小聲議論,最後高聲爭吵起來……
鄴城乃是河北治所,我等的妻兒老小盡在城中,萬萬不能有失,還是回兵救援爲好呀!“
”說的容易,數十萬黃巾軍就在面前,咱們一旦轉身後撤,人家必然隨後掩殺,誰來爲全軍斷後,又能擋的住嗎?“
”不退又能怎麼辦,敵衆我寡,兵力相差懸殊,若是平原野戰,恐怕讓黃巾軍吃的渣都不剩呀……“
”男子漢,大丈夫,戰死沙場,也比當逃兵強,再說了,就算咱們守住鄴城,其餘各郡怎麼辦,任由黃巾賊兵蹂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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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名將校形成了兩派,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在大帳中吵成一團,誰也說服不了誰,不過嗎,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到底是戰是退,還要看主將的決定了!
帥位上,張郃手握寶劍,冷笑不語,身爲大軍統帥,他的心中早有定計了,所以在大帳議事,是想查看一下部下們的態度,看看誰是悍不畏死,敢打敢殺的勇士,誰又是膽小如鼠,不堪一用的廢物!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只有弄清內部情況,才能分兵派將不是,不過嗎,在做出決定之前,有一塊‘絆腳石’必須踢開,否則必然壞事,想到這裡,張郃目光轉動,盯在了監軍袁尚身上……
“軍情如火,緊急萬分,本將軍難以決斷,三公子智勇雙全,又身爲監軍,心中定有良策,還請賜教一二……”
“這個嗎,事關重大,本公子也要謀劃一下,是吧……萬一出了差錯……是吧?”
袁尚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草包,這次出任監軍的職務,不過是想混一些功勞罷了,張郃突然把決策大權推過來,立刻嚇的他張嘴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
主子有難,謀士出力,後邊的門客堆中,緩步走出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人,面如冠玉,長髮飄飄,尤其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轉動之間,媚氣外露--正是久不露面的紫木公子!
自從毒殺袁術,搶到假玉璽之後,紫木公子就投奔到袁紹麾下,蟄伏鄴城,窺視形勢,想要藉着河北集團的力量,爲自己報仇雪恨,最好再謀個一官半職,混個榮華富貴出來!
好歹也是士族公子出身,憑着一套吃喝玩樂的本事,再加上奉承拍馬的技術,紫木公子很快獲得了袁氏父子的歡心,進而成爲了袁尚手下一名門客,跟隨左右,很是親近!
如今看到主子有難,紫木公子立刻靠了過來,伸出一根手指頭,偷偷在袁尚後背上寫了一個字--‘病!’
“哎呦!……疼死我了,本公子身體不適,暫且告退了……軍中大事交給諸位將軍了!”
袁尚沒有大智慧,卻有小聰明,立刻心領神會了,伸手狠掐自己的大腿,趁勢哀嚎一聲,裝出突發疾病的樣子,周圍的門客立刻擁上來,擡起這位三公子就走,一溜煙的跑出了大帳……
絆腳石踢開了,張郃冷笑幾聲,猛地拔劍在手,開始分兵派將:“沙場決戰,有進無退,明日三更做飯,五更出發,全軍將士輕裝前進,直奔鉅鹿城,跟黃巾賊決一死戰!”
“諾!--決一死戰,不勝不歸!”
主將決定開戰了,別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全都站起身來,抱拳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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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門外,蕭逸一直仔細監視者,看到張郃指揮人馬的本領,不禁一陣的讚歎,有勇有謀,當機立斷,不虧是大將之才呀,比起有勇無謀的顏良、文丑之輩,強上了百倍不止,袁紹若是早用此人,西涼之戰尚未可知呢?
至於袁尚嗎,花花公子一個,殺了只會髒一塊地方,留着反而有大用,就憑他這份敗家的本領,袁紹就是有再大的基業,也會煙消雲散的,所以說,此人不能殺,反而要推上一把,讓他爬的更高才行呢!
思考之間,蕭逸的目光四下掃動,猛然看到了一張俊美的小白臉,還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紫木公子!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數年以來,蕭逸朝思暮想的就是手刃此人,爲臥虎亭的鄉親們報仇,可是長久以來,一直沒有任何音訊,萬萬沒有想到,仇人會出現在眼前呀!
“嘎吱!--嘎吱!”
鋼牙緊咬,鐵拳緊握,蕭逸用強大的意志力,壓制着心中復仇的火焰,“此人必死無疑了,現在卻不是時候,一旦打草驚蛇,會壞了自己的計劃,爲了天下大計,個人恩怨只能暫且忍耐一下了……”
好半響,蕭逸總算壓制住心中怒火,而後覺得口中微甜,嘴脣微痛,原來是用力過度,不小心把嘴脣咬破了,絲絲血跡從嘴角淌了出來……
“嘶嘶!……彆着急呀,有朝一日,必然痛飲仇人之血,千刀萬剮,祭祀英靈!”蕭逸伸出舌頭,輕舔着脣邊的血絲,又摸了摸鼻子,復仇的味道,真是甘美無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