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正要打開最後的癸亥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鴆妃死前,爲何要安排一株能複製若身的桑樹?
她的目的,當然是在萬千年之後,等到一個精通鴆文、懂得《九毒真經》的人進入自己的墓室。
可是,爲何要讓進來的人,複製若身呢?
鴆妃這種神秘詭譎的上古強者,處心積慮如此佈置,必然大有深意。
可是這個深意,究竟是什麼?
若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洛寧就不敢輕易打開最後一道門!
因爲,到目前爲止,他還不知道鴆妃的用心善惡!
萬一,只是利用這個後來者呢?
萬一,進入墓室的人是她的棋子?
自己若是打開最後一道門,結果爲她做了嫁衣,自己卻遭殃?
洛寧想了想,硬生生的壓抑了打開最後一道門的強大好奇心,反而轉身離開。
有句話叫,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何不問問文昌伯、化蝶夫人、孔爺三人?
他們來了多年,可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信息,集思廣益之下,或許能推理出鴆妃的意圖。
洛寧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轉身離開的下一刻,那獨獨缺了眼睛的巨大孔雀圖案,居然幽幽一嘆。
彷彿…有點失望?
只是,這種嘆息似乎只是一種意念,根本沒有聲音,洛寧也聽不到。
可是,洛寧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巨大的孔雀圖案,無由來般感到心中有點發毛。
“不急。此事一定不能急。”洛寧忍住了再次開門的衝動,“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最後一步,慢慢來。”
“自古利令智昏,貪心出大錯。”
於是,少年還是收起了最後的六十把鑰匙,轉身拾階而下。
洛寧離開中央高臺,先是取走牟戟的指環,然而來到文昌伯棲身的偏殿。
文昌伯正在吃一塊靈米糕。
變回人形,穿上洛寧送的衣服,吃着洛寧送的靈食,即便沒有修爲,他的氣色也好了很多。
昏黃的鼠皮燈下,他看起來已經有了幾分朝廷大臣和儒道強者的氣質。
“道友。”文昌伯看到洛寧進來,頓時站起。
洛寧雖然是個少年,可卻是他的救命恩人,還在此不受禁錮,他當然十分恭謹。
“文昌伯不用客氣。自用便是。”洛寧在石凳上坐下來。
文昌伯嚥下米糕,正襟危坐的說道:
“道友此來,是不是要詢問什麼?在下知無不言。”
果然是曾經的文昌伯,做過高官的儒道強者。
他僅僅是察言觀色,就知道洛寧有事要問。
洛寧微微一笑:“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文昌伯也是鴆妃後裔吧?不然無已至此。”
文昌伯點頭,“先祖母姓錦繡,父系出自古蜀蠶氏,母系出自鴆妃。”
鴆妃是蜀王妃,鴆妃後裔,當然就是蠶氏後裔。
可是洛寧立刻被“錦繡”這個姓氏吸引。
他忽然想到姨母唐綰說過,陸翩翩的母親,陸秩的正妻,名叫錦繡星辰!
一個很霸氣的名字。
可是錦繡這個姓氏,他還是第一次聽唐緗說起。
姨母還說,陸夫人身懷六甲時,身上閃過一道蝴蝶的虛影,那蝴蝶似乎剛剛破繭化蝶,翩翩飛舞。
就是因爲這翩翩蝶影,陸翩翩纔會被取名爲翩翩。
今天,他從文昌伯口中,第二次聽到了錦繡這個姓。
“你先祖母,姓錦繡?”洛寧說道,“這個姓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文昌伯點頭,“極少極少。這個姓氏,朝廷增修版的《千家姓》上都沒有記載。”
洛寧問:“錦繡氏,顧名思義,是不是古蜀後裔?不然,你也無法進來。”
文昌伯回答:“我張氏雖然沒有蘇氏那麼多的藏書,可要說到考據,也算是天下前三。據在下考證,錦繡氏、桑布氏、化蝶氏父系都是古蜀蠶氏,而且母系都是鴆妃!”
“我祖母是錦繡氏,所以我也有蠶氏和鴆妃血脈。”
“血脈向來很是玄乎。兄弟姐妹,或許只有一人遺傳了上古血脈,而其他人沒有。甚至有的人能完全恢復純淨的上古血脈,但更多的後裔是幾乎沒有上古血脈。”
“就拿我來說,我可以進來,但是當年我的父君,反而無法進來。”
洛寧毫不懷疑,伶道珠也沒有感知文昌伯撒謊。
說到考據之道,張家的確十分厲害。
實際上,天下前三的考據黨,還是他謙虛了。
論及考據,張家絕對天下第一。
“你先祖母的孃家在哪裡?”洛寧再次問道。
姨母唐緗說,錦繡星辰的老家,在岜山縣的錦繡鄉。
而陸秩最後隕落埋骨的地方,也是岜山縣錦繡鄉。
很巧。
自己還在那裡演過龍王爺。
那麼,既然文昌伯的祖母也姓錦繡,會不會老家也在岜山縣錦繡鄉?
文昌伯府既然有重考據的家族傳統,一定不會不知道錦繡氏的籍貫。
果然,文昌伯毫不猶豫的說道:“先祖母籍貫岜山縣。”
洛寧追問,“岜山縣什麼地方?”
文昌伯看了洛寧一眼,有點不解爲何洛寧這麼在意這個細節。當他沒有囉嗦,直接回答:“錦繡鄉。”
錦繡鄉!
洛寧聞言頓時斷定,錦繡鄉就是錦繡氏的故里。
錦繡鄉之所以叫錦繡鄉,肯定和錦繡這個姓氏有關。
陸秩最後隕落在陸夫人的孃家所在地,肯定不是巧合。
他不會是…把那六隻鼎,集中藏在了錦繡鄉吧?
或許,錦繡鄉這個地方,還有其他原因讓臨死前的陸秩都要掙扎着去那裡?
陸秩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陸夫人錦繡星辰爲何失蹤?還是死了?
錦繡鄉、陸秩之死、錦繡星辰的失蹤…這一切都是雲遮霧繞,令人遐想。
洛寧忽然感覺,陸秩之死未必一定和九鼎有關。也有可能和蠶氏秘密有關。
等到有時間,一定再去一趟錦繡鄉,好好探查一番。
他肯定,就算錦繡鄉不是蜀王墓所在的化蝶山,也一定有不爲人知的秘密!
洛寧點燃旱菸袋,吞出一口煙霧,年紀輕輕的看起來高深莫測。
“對於這個鴆妃墓,文昌伯還知道什麼?文昌伯以爲,鴆妃爲何生前佈置複製若身的桑樹?”
文昌伯想了想,“我在此百年,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有兩個猜測,鴆妃或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重生!”
“能進入她墓室的人必然驚才絕豔、與衆不同,這種人纔能有利於她重生,比如…奪舍!”
“能進入她墓室的人是她的後裔,更有利她奪舍。”
“鴆族也是孔雀一脈,孔雀又有鳳族血脈。那麼,鴆妃很有可能在佈置古籍中傳說的浴火重生陣。”
“浴火重生陣?”洛寧畢竟年輕,讀書也少,還是第一次聽說。
可他還是不解的問道:“就算鴆族和鳳族有點關係,那血脈也極其疏遠了。死了那麼久的人,怎麼還能浴火重生?”
“不然。”文昌伯當然很是淵博,“僅憑那點鳳族血脈,的確沒有重生的可能。可是道友別忘了,她還是蜀王妃!”
“她完全可以利用蠶氏王族的資源,比如…這棵神奇的古桑樹,一定是蜀王的寶物。”
“蠶氏秘術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重生。想必道友此行也見識到了。”
“有了蠶氏這種寶物,再加上她那點鳳族血脈,哪怕死了兩萬年,也是有可能借屍還魂!”
“這所借的屍,就是能進入她墓室的人!”
“若我所料不差,道友已經有進入墓室的辦法了吧?若是道友進入,可能會成爲她所借的屍!”
“道友如此本事,正是最好的奪舍對象。”
洛寧神色淡然,心中卻暗自凜然。
文昌伯又拍拍石墩,“道友有沒有發現,這些石材有問題?”
洛寧道:“都是青離石,豪橫。”
青離石雖然只是九品靈材,可是這麼大的地下墓宮,居然全部用的靈材,那是十分豪橫了。
洛寧說到這裡,忽然明白了文昌伯的意思。
青離石,也是一種佈陣的材料。還有,青離石五行屬火!
卻聽文昌伯又道:“道友有神識,可以仔細看看,這個巨殿的形狀,到底像個什麼?”
洛寧心中一動。他還從來沒有留意這點。
他放出神識,觀察了一會,頓時心中明瞭。
“是兩個卦象?震卦和巽卦?”
若非是兩個卦象結合,形狀比較複雜,洛寧早就發現了。
“不錯!”文昌伯撫須點頭,“震巽爲木!風雷俱在!”
洛寧點頭,“震巽爲木,而木生火!青離石也是火材,那麼…”
文昌伯接口說道:“那麼一旦打開墓室石門,說不定就會風雷大作,平地生火!”
“整個大殿都可能燃燒,池中的幽水在高溫下會蒸發爲道韻生機,枯桑古樹會短暫的煥發生氣。”
“古老的亡靈藉助浴火大陣和古桑寶樹,得以借屍還魂。”
洛寧聽的渾身發寒。鴆妃這種古靈若是奪舍,只怕雪真人的符籙和卓真人的代僵保命蠱都難以抵擋。
若文昌伯這種猜測是對的,那麼他之前要是打開了最後一道門,那就是送死。
文昌伯道:“之所以佈置複製若身,我猜測是爲了豁免因果業力!”
“道友應該知道,重生本質是因果循環。就是傳說中的長生修仙,說到底也是因果之力。”
“逝去兩萬年的古老亡靈,本該接受命運安息,不該復活。卻心有不甘的藉助某位後裔的肉身復活,這種因果之力,牽引極大!”
“這麼大的因果牽引,必然會讓復活的亡靈承受代價,造成復活失敗。”
洛寧明白了,“所以她安排了複製若身的計劃。先複製一個人,再奪舍一個人,算是扯平了。以此消解奪舍重生的因果業力?”
文昌伯笑道:“雖然是自欺欺人、損人利己的法子,可的確是個辦法。不過,因果之道冥冥莫測,哪裡真能如此消解?她這麼做只是拆東牆補西牆。”
“只不過,因果業力會應在其他方面,只是不會再影響她的重生而已。”
文昌伯說到這裡,又是搖頭,“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之一,可能是錯的。”
洛寧很是無語,“伱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第二個猜測呢?”
文昌伯繼續道:“第二個可能,鴆妃就是想成全一位有天賦的後裔,留下自己的傳承。”
“之所以會安排複製若身,是在篩選!這是一種篩選之法,只有不會被複制的人,纔是她想找的人。”
“理由是,前後來了幾個人,都被複制過,卻沒有一個成功通過考驗。”
“反而是道友沒有被複制若身,卻能通過考驗。”
“當然,就算是爲了成全一位後裔留下傳承,也不會只有這個目的,因爲有點小題大做了。”
“若這個猜測是對的,那肯定也有其他目的。”
“道友若是能進去,那麼最好先毀掉這個古殿的風水格局!”
“只要破了這裡的風水局,就算鴆妃有奪舍的可能,那也無用了。”
洛寧嘆息道:“我不懂風水局。更別說這麼複雜的風水局了。”
文昌伯笑道:“道友放心,在下正懂得風水局!”
“雖說這個風水局很高級,可畢竟藉助了陣法之力。兩萬年下來,陣法鬆弛,風水局的等級必然大降,破之不難!”
“只要道友畫出這個風水局的圖案,我就能找到破綻所在。”
“風水局一破,亡靈要奪舍重生,那就絕無可能。她賭的,可能就是人心的貪婪。”
“只要剋制貪心,沒有立刻入墓,有時間猜測出奪舍的可能,她計劃就失敗了。”
文昌伯很有信心,顯然他的風水造詣很高。
洛寧感知他沒有撒謊,這才放出神識,將風水格局刻在靈臺,然後取出紙筆,畫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一大張紙,看上去密如蛛網,十分複雜。
洛寧不禁觸目驚心。若是不畫出來,怎麼知道這裡的風水局原來這麼複雜?
文昌伯拿過紙張,仔細看了半天,原本變黑的頭髮,居然再次開始變白。
他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就在洛寧以爲他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忽然指着一處地方,“在這!”
“在這裡挖出一個三丈方圓的大坑,然後在大坑中點上一個大火堆。”
“還有這。”他又點着另一個地方,“這裡有三個石柱,在三個石柱之間,堆砌一座九尺小石塔!”
“還有個偏殿,把門封住,南面牆壁打出一個洞…”
文昌伯一口氣指出了五個地方,就像是解開一個複製的風水密碼。
此時,他的頭髮居然全白了。
“謝了!”洛寧身子一閃,就射出偏殿。
他有修爲在身,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就對這五個地方,按照文昌伯的指點做了改動。
改動之後,再放出神識一看,洛寧不禁怔住了。
十里大小的地方,如此複雜的風水棋局,僅僅動了五個地方,居然風水大變!
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等到洛寧畫出新的風水圖,文昌伯看了笑道:“道友,這個風水局,破了。”
“現在,起碼不用擔心被奪舍了。”
洛寧取出幾顆丹藥,“你恢復一下心力,在此好好靜養。”
說完他身子一閃,就出現在化蝶夫人和孔爺面前。
孔爺正在吃烤鼠,化蝶正在做鼠皮襁褓。
看見洛寧突然出現,兩人嚇了一跳。
“啪”的一聲,孔爺手中的烤肉掉落,嘴巴張的老大。
“你,你在這有修爲?”
化蝶也不敢相信的看着洛寧,美目驚駭。
他,怎麼有修爲?
“洛道友!”孔爺趕緊取下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的鼠肉,一臉諂媚討好之色,“來一點?鼠頭最香!”
洛寧看都不看鼠頭,直接說道:“兩位在此幾十年了,知道墓室中有什麼秘密?”
“猜測也行。不過我想聽實話,若是你們撒謊…”
“我說我說!不敢撒謊!”孔爺十分懂事,“幾十年了,我們猜測,墓室之中估計沒好事!”
“寶物傳承當然可能有,但危險更大!”
“比如奪舍!”
“這個真沒辦法,陽謀!”
他不知道,洛寧已經和文昌伯破了關鍵的風水局。
化蝶夫人道:“還有一種可能。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進入高臺上的石門,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那世界和這個世界不同,可夢境迷離,我也記不起來了。”
“所以我估計,石門之後,可能是個通往異世的通道。”
洛寧又問了幾句,兩人雖然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但都是猜測,不能斷定什麼。
好在風水局已經被破掉,起碼不用擔心被鴆妃亡靈奪舍自己。
最大的危險已經解決掉,評估一下風險,可以去冒險了。
洛寧不再猶豫,一個遁術就再次離開。
孔爺和化蝶夫人呆呆看着洛寧的背影,羨慕之餘忽然露出狂喜。
“我們有希望脫困離開了!”
“對,只要和他搞好關係,我們就能離開!”
“我有個法子結交他!”
“什麼法子!”
“讓你肚子裡的孩子,拜他爲乾爹!”
……
洛寧瞬移數裡,再次出現在高高的石門前。
他戴上蠶臉面具,檢查了一邊防護法寶,取出了陸秩的一品戰刀,就插入最後六十把鑰匙!
“轟隆隆—”
一聲巨響傳來,最後的癸亥門轟然開啓,轉過外面,露出一隻攝人心魄的詭異眼睛!
這是孔雀的眼睛!
巨大孔雀圖案,終於完全拼齊。
有了眼睛的巨大孔雀,忽然流光溢彩,道韻氤氳,整個墓殿,亮如白晝。
數裡外的文昌伯、孔爺、化蝶夫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就在洛寧以爲這巨大孔雀即將要騰空而起之時,忽然巨大孔雀的圖案居然變了,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蠶!
那孔雀的眼睛,也變成了巨蠶的複眼!
光是那張蠶臉,就如同數丈大小的面具!
“怎麼變成了蠶!”洛寧也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不是鴆妃的墓!”文昌伯一臉震驚之色,“巨蠶異象出現,這是一位蜀王的陵墓啊!”
根據考據,上古時代歷代蜀王陵墓,會出現巨蠶異象。
代表鴆妃的孔雀異象,卻變成了巨蠶,說明什麼?
說明這墓室之中,一定有蜀王!
“蜀王?不是鴆妃?”洛寧心頭劇震,“葬在王妃的墓中?”
緊接着,巨大蠶影慢慢消散,化爲一道道氣韻。
一個清冷古老的巨大墓室,顯現在眼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墓室中間的巨大棺槨。
那棺槨古老華麗,上面還刻滿了詭異的道紋,描畫着古桑、蠶臉、星空…
洛寧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他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識探查一下,然後如履薄冰的慢慢走到棺槨前。
棺槨十分高大,比洛寧還高出兩個頭,就像一間小屋子。
整整九道封棺印,貼在棺蓋側面。
洛寧深吸一口氣,一手持刀,一手解開了九道封棺印。
兩萬年了,封棺印的法力已經很鬆弛,很好解開。
洛寧正要咬牙推開棺蓋,忽然文昌伯跑過來,“道友,這棺材之中,一定有蜀王!”
“打開看看。”洛寧不再猶豫,運轉力量打開棺蓋。
裡面還有一層。
這裡面的,纔是真正的棺材。
但這裡面的棺材,同樣很大。
洛寧打開一看,不由一怔。
棺材之中,居然有兩人,一男一女,服飾都是極其華麗。
居然都沒有腐朽,而且栩栩如生。
女子的長相本來十分美麗,可此時看上去卻陰森可怖。
王者般的男子,神色也有點猙獰。
而且,男子的身子,已經化爲蠶軀,只有腦袋還是人。
“居然是合葬棺。”文昌伯上前,“必有寶物…”
話還沒說完,忽然棺中這的女屍,猛地張開了雙眸。
女子冰冷而古老的氣息從眸子散放而出,屍體仍寂然不動。
“不好!”文昌伯立刻暴退。
洛寧的刀也隨即舉起。可是屍體一動不動,睜開的眼眸,也渙散無神。
彷彿剛纔只是詐了下屍,睜睜眼睛而已。
然而,一道連神識都難以捕捉的虛影,就出現在棺槨上面,幽幽襲向洛寧。
洛寧卻渾然不覺。
可正在這時,那神識都無法捕捉的虛影,居然停住了。
一道古老而幽怨的意念悾悾說道:“果然是能進來的人,當是大好肉身,可惜是個男兒。”
“罷了,當個男兒也不錯。”
“可是爲何,陣法沒有發動?爲何!”
這古老亡靈的意念感知到陣法沒有發抖,很快就發現,風水局被破壞了。
僅存的意念受此打擊,差點就要潰散!
風水局被破壞,大陣無法發動,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眼前少年哪怕再優秀,也無法奪舍了。
“可惡啊,生前籌劃了這麼久,居然還是被識破了。”
“你們給了本宮意外,讓本宮無法重生,本宮就送你們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