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借命救人,這便要折壽十年,我也不忍收你太多,折一年我收一萬,你付我十萬元吧。”厲丘說罷望着張主任。
“十萬元……”張主任稍一沉吟,兒子一條命十萬元,關鍵是,自己將來還能做到省部級!
當下二話不說,轉頭望向老婆,“去,弄十萬元過來!”
他妻子點頭一聲便迅疾走開。
厲丘當即轉身望向怔在一邊的許瑩,見她呆呆出神,伸手在她眼前一晃:
“你回去吧,你的劫煞已經化去,從今晚開始,你再不會做惡夢,考試也就無妨了!”
許瑩回過神來,隨即一看手機時間:“還早呢,我再看看你是如何救人的,貌似很有意思啊!”
她從不知道所謂的風水、算命、看相,竟然可以被厲丘玩到這等境界。
在她意識中,所謂的風水算命,便是花鳥街橋頭那些江湖騙子們騙錢的把戲!
但厲丘改變了許瑩的看法和世界觀。
畢竟,早前她還在擔心厲丘今晚難逃厄運——必要遭張文鋒一夥人暴打,卻沒想到,最終竟是這般戲劇性的結局!
關鍵是,言談之間,厲丘已經十萬元賺到手了!
且說張夫人返回來把一個脹鼓鼓的袋子交到厲丘手上,厲丘稍一清點,沒問題。當即對張主任說道:
“我早前算過了你兒子的玄空九星神煞旺衰,他今年神煞年柱墓絕有傷,納音運行在壬癸北方水位,有戊己天心土位兇星犯命,
“也就是說,他今年旺水之命,會被衰土所傷,所謂土水相剋犯煞,這土星犯命,太歲壓頂,你這借命之道——”
厲丘說罷又從皮箱裡翻出了朱毫、金粉和黃紙,又對張夫人說道:“我現在畫‘借命符’一道,你現在去拿個小碗,
“你在碗內裝滿白米飯,再加些冷水,我會把畫好的借命符蓋在碗上。
“張主任你兩手端着這碗飯,出了小區大門朝西面直走,路上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許回頭看!
“直到你看到第一棵樹,揭開符籙,把這碗飯倒一半倒在樹下!”
厲丘說完又強調一遍,“注意,是倒一半,不要倒光!然後再蓋上符,儘快走回來,能不能成功借命給你兒子,就看你這一着了!”
“這就能救回我們兒子?”張主任夫妻如聽天方夜譚一般。
“你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厲丘點點頭,“你做好這一切,便能給你兒子添命招魂,
“把你一半命數借給他,其命池命數但生,添命有成,命魂可回。好了,張夫人你趕緊去準備米飯加冷水!”
張夫人立即去張羅,厲丘則藉着手電光開始畫符,就見他一陣吟念,瞬時提筆蘸上金粉在黃紙上一氣呵成,一揮而就。
點符必須點出用神才能驅氣活咒,畫時講究一筆從頭到尾,最忌停筆,停筆則符咒無功,還會破了畫符之人真身。
不多時,張夫人端來了一碗米飯,厲丘便在符籙上點出了張主任父子的生辰八字神煞位,
然後將借命符以米粒粘在碗口邊緣,把碗口蓋上,再交代一遍後,便讓張主任端着這碗飯走出林園自西而去。
這林園內,十來個人守候在現場,厲丘和許瑩站在一側,張夫人則蹲在猶在說胡話的兒子身邊,還有他張家一幫親戚及朋友圍在一邊。
這等怪異、荒誕的局面,這些人平生未嘗見過,那張家人皆已是汗水淋漓,焦躁憂慮不已。
“厲丘,今天,謝謝你了。”許瑩見厲丘來回踱步,似有些不安,走上來輕聲一句。
卻說厲丘一陣掐指,心下有些異感,只覺這張主任此去借命招魂,前途莫測。
此時許瑩走上來道謝,但見她這與生俱來的冷豔氣質倒也的確比一般的庸脂俗粉更是迷人,厲丘心下不由一蕩。
便也想起來早前她身犯龍暈之煞而迷亂情思之際,何故不吃她一口豆腐?比如,親她一口香脣?再比如,上下其手……
想到這裡,厲丘撓頭一笑道:“道謝就不必了,其實,我還要謝你。”
“謝我什麼?”許瑩一怔。
自然要感謝你,不然,我怎可得到這一罐“死人金”?
這一罐少說也有三公斤黃金吧,這等質地純良的黃金,按現在的市價賣出去,這一罐少說也是上百萬元!
一罐黃金便能在這蜀地省會買套房子了!
“呃,如果不是你,我又如何能接到張家這筆生意?自然要謝你了。”厲丘一笑,
“不過,別忘了,你還有一頓飯沒請我吃,我可會等着的。”
許瑩輕笑一聲道:“請你吃飯?好吧,如果你能再幫我改改運氣,讓我簽下一筆一千萬的單子,我就請你吃飯。”
“我們是朋友嗎?”厲丘望着她面色一沉。
許瑩一愣:“這跟是不是朋友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跟你纔剛剛認識,
“你這麼嬉皮笑臉,油腔滑調,油嘴滑舌的,我還真不敢交你這種朋友呢!”
“可你當時當着這些人說過,我是你朋友。怎麼,要耍賴?”厲丘望着她,噗嗤一笑。
許瑩面色一紅,想起了當時張文鋒衝上來欲對厲丘動粗之際,她慌神之中喊出一句“厲丘是我朋友”,
“我、我只是怕他們亂來嘛……”許瑩說到這裡,面色愈加發燙,自是又想起了她早前抱住厲丘的一剎,
她一個高傲的職場女強人,何嘗這般抱住一個陌生男子!
厲丘見她冷豔中有溫婉,清新裡帶嫵媚,在這夜風徐來之中,也頗是讓人心猿意馬,
當即笑道:“既然是朋友,你想籤一千萬的單子,沒問題,我要收百分之十的佣金。”
許瑩一吐舌頭:“百分之十!老天,我的提成纔多少!這樣宰朋友,你真是,嗯,恬不知恥,死不要臉!”
“恬不知恥,死不要臉……”厲丘眼珠骨碌一轉,“哈哈,對仗工整,入木三分,字字珠璣,這評價中肯,我喜歡!”
“沒心思跟你耍貧嘴!”許瑩一啐,“第一,謝謝你今天爲我做的一切;第二,謝謝你爲我的世界開啓了一扇新的窗戶,
“通過這扇窗,我瞭解到了自己從未了解過的一些東西,雖然我仍在雲裡霧裡。第三,我給你介紹一樁大生意。”
厲丘聽她這一番言辭下來,一二三條理分明,果然是做報表寫企劃出身的女強人啊!當即問道:“什麼大生意?”
許瑩點點頭道:“上次同學聚會時,聽我一個老同學提到她家正好要找個風水先生,要移祖墳還是什麼的,想找副好的風水寶地,
“這個生意我就介紹給你,我下午給她打過電話了,不過她現在人不在國內,
“過幾天她回國了會聯繫我的,你要準備好了,洗心革面,開足馬力!”
厲丘一愣:“我向來玉樹臨風,衣冠禽獸,碰到女客戶的話,狀態就更佳了!洗什麼心革什麼面?”
“好吧,她家可是這整個省排的上號的大豪門,你要還是一副油腔滑調,到時人家不做你的生意,你就不要怪我沒給你公關到位了!”
“呵呵,呵呵!”厲丘乾笑兩聲,“多謝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誰去求情告命也沒用——”
說到這裡,他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那張主任此去仍舊沒有消息,當即一陣掐指,再一望天穹,
林園內分外清寂,星輝籠罩,月明流霞。
“毛月亮。”厲丘輕聲一嘆,“月生毛,鬼過橋……”
“大師,有什麼問題嗎?”張夫人見厲丘神色不虞,走了過來。
他老公端着一碗飯已去了這麼長時間,這“借命招魂”到底順利與否,眼見兒子仍是胡話連篇,口吐白沫,她自是心急火燎。
“張主任照我說的做,就應該沒問題吧。”厲丘一擦汗水。
“已經快四十分鐘了。”許瑩一看時間,再一望林間,“這小區西面出去便正好是花鳥街,估計他沒找到樹吧?”
厲丘搖搖頭,掐指一算道:“我擔心的是他壞了玄機……”
“什麼玄機?”張夫人一驚。
“這借命招魂之局,玄機在於不能回頭看,一回頭則壞玄機,兇險的很!”厲丘輕嘆一聲,
“我看你老公命骨不穩,八字偏輕,若是有人在背後喊他,說不準他便會回頭。”
卻在厲丘話音剛落,就聽遠處傳來一聲“媽!你們跑這來幹啥”。
“兒子!鋒兒!”張夫人一聲喜出望外,立時跑了上去。
張文鋒雙手撐着地,慢慢站了起來!
霎時,其家人親戚、朋友全部涌了上去,歡呼聲,哭喊聲,一片大作。
“唉!沒事了!”厲丘拎起皮箱,“許瑩,走吧。”
“這就好了?”許瑩猶是不敢相信,只覺這一切太過玄奇,“真的好了嗎?”
“那還要怎樣?”厲丘一笑,“張主任已經順利完成了借命招魂,張文鋒命數一聚,命魂歸位,自然醒過來了。
“不過,既然這張公子一直騷擾你,我一句話,可讓他今後再不敢煩你。”
“哦?真的?”許瑩不由喜上眉梢,“我可真是被他給煩透了!老是讓一幫人跟着我!”
這時,就聽林間一陣窸窸窣窣,黑暗中鑽出來一人,手裡端着一件物事,藉手電光一看,不是張主任又是何人?
“累死我了!”張主任一陣小跑走了過來,滿頭大汗,“我兒子好了嗎?鋒兒好了嗎?”
“好了、好了!老張你快過來看看!”
張主任立即跑上去,一家人抱頭一陣大哭,不在話下。
那惡少張文鋒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道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張主任,你兒子已經恢復了,不過,他今後萬不可再接近許瑩,也不可再讓人跟蹤、騷擾許瑩。”厲丘走上前,
“今晚,正是他尾隨許瑩而來,才惹上了這等命劫。須知,他和許瑩二人八字極爲沖剋,生理磁場有互斥之應,他們兩人一旦接近,
“尤其是在夜間,冤孽煞氣便極是容易上他身,所以,爲保你家公子不再犯此命煞,他便要遠離許瑩了,切記切記!”
“你聽到了嗎?成天讓人不省心……”張主任夫妻一陣劈頭蓋臉地訓斥兒子,“……還不謝謝你的救命恩人厲先生!”
這張文鋒此刻還有些迷迷糊糊,迫於父母威逼,也只得向厲丘一聲道謝。
卻說厲丘一瞥眼間見張主任手裡的飯碗似有異常,當即一陣掐指道:“張主任,你剛剛來去都照我說的做了嗎?”
“對啊!都按你說的做了呀!”張主任一怔,“我出了小區大門往西面一直走,走了一刻鐘都沒見到一棵樹!
“又走了十來分鐘,纔在花鳥街的盡頭看到了一根杉樹,然後我在樹下倒了一半米飯。”張主任舉起小碗,碗口蓋着那道借命符。
“你來去肯定都沒回頭看過?”厲丘望着小碗。
張主任搖搖頭道:“嚴格執行你的命令,無論背後有什麼事,我都沒回頭張過!”
厲丘當即從張主任手裡接過小碗,一把撕開借命符,立時一喝,將在場之人嚇得魂不附體,“這碗裡剩下的半碗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