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殺生右手持槍頭,左手呈手刀。以手爲刀,雙刀交錯,好似一隻翩飛的蝴蝶。
王庸忍不住低呼一聲:“八斬刀!”
八斬刀是詠春拳裡的一種獨有的刀法,取名“八斬刀”並不是指刀本身的名稱,而是指這套刀法的統稱。刀的本身可稱之爲合掌刀,它是有兩把一樣大小的刀組合而成的。若把它分開後,交叉平放看似一隻蝴蝶,所以亦有人稱爲***。
這門刀法本來是一長、一短雙刀。不過八斬刀到一定的境界後,手上有無刀都行,因爲練的是法度,所謂的“八斬刀”,即刀法也是運用“永”字八法的法度,故命名爲“八斬刀”。
介殺生別出心裁用槍頭跟手刀代替。槍頭可刺可切,比刀少了分狠辣卻多了分霸道。手刀可以勃發寸勁,比刀靈活。
這種搭配是王庸生平僅見,所以心中暗暗稱奇的同時,也是多加了一個小心。
介殺生嘴角含着一抹輕笑,槍頭在手之後他的氣質一變,從之前的餓狼變成了荒野獨狼。
飢寒的餓狼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單走的獨狼。它們纔是真正的獵殺者,面對老虎都敢鬥上一鬥的傢伙。
王庸將介殺生的危險係數提高几分,心中不免動了殺意。
這種人如果斬草不除根,早晚會讓他重新起來。到時候鐘意就有的受了。
“嘿”,王庸吐出一口濁氣,好似刀劍噴的虛空獵獵作響。
接着就見王庸好似一隻大熊,團身撞向了介殺生身前。
介殺生踩着角馬,偏身繞行,避過王庸熊撞。
手中槍頭冷不丁刺向王庸肋骨。
王庸眉頭一跳,從介殺生出手的角度跟力度看,介殺生練的明顯是殺人刀!
尋常練武,無論何種門派,都是武德爲上,防禦爲主。進攻趨向的招式老師都是擇人而教。介殺生的八斬刀也是如此。
可是介殺生一出手就是衝着要害跟死穴,兇殘如一個屠夫。硬生生將法度雍然的“八斬刀”給練成了殺人刀。
其實在軍方教科書中都這樣描述刀法。
“刀法簡單有效,殺人斃命只需要“刺”一種技法便可,但對力量和速度的要求很高,由於殺傷力強常常用於戰場撕殺和暗殺,往往一刀斃命成功率較大,又能保證全身而退”。
寥寥數字將刀法精髓總結於此,之後軍方則根據各門派的殺招研究出來一套殺人套路。
握刀:直握、橫握均可。
攻擊部位:眼睛、耳朵、喉管、心臟。
藏刀:雙手交叉隱於臂下。
出刀:調整最佳位置,一刀到位,一擊必殺。
旋刀:刀尖接觸到對方身體後迅速向右旋轉刺入,刀刃的三分二刺入對方身體後,用力向左旋轉拉出,加大對方的身體內部傷害成度。
收刀:刀刃在對方身體內部旋轉的同時向外猛拉收回,迅速藏刀,不管傷害程度大小,迅速離開不戀戰。
這便是所謂的殺人刀了。而練好這個套路很簡單,手腕上捆綁十斤沙袋,每天負重練習出刀、收刀一萬次。直到手腕不會有分毫顫抖。
半年後習慣成自然,一刀出去,不見生魂。
王庸不知道介殺生是怎麼得到的殺人刀習練方法,王庸只知道這傢伙至少練了五年以上了。
本來就不俗的詠春八斬刀基礎,加上殘忍的殺人刀手法,就連身經百戰的王庸都忍不住打個寒顫。
“哈”!
王庸胸腹一鼓,好似一隻大蛤蟆,發出一聲雷音。
音波從喉嚨滾動進臟腑,一層層一圈圈將王庸氣血激活,一根根汗毛倒立起來,密集的雞皮疙瘩將激活的氣血緊緊鎖在體內。
沒有花招,沒有技巧,簡單粗暴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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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浪勁!
王庸拳隨聲出,一拳轟向介殺生腦袋,好似炮彈出膛,帶着凜凜威勢。霸道蠻橫,轟碎一切。
介殺生刺向王庸的一槍,竟然隱隱有難以刺入的錯覺。
他知道這不是錯覺,而是王庸拳勢對自己感官造成的影響。
感官分析,王庸這一拳會比自己槍頭更快轟開自己腦袋,如果不躲閃,必然會當場殞命。
但是……
介殺生眼中泛起一絲狠意。論拼命,自己還沒怕過誰!
十歲那年親手殺了兩個想要拐賣弟弟的人販子後,他就明白,這個社會善良換不到生活。窮人家的孩子想要往上爬,只有拼命!不然只能是別人攀登的屍山階梯!
所以介殺生不躲不閃,仍然選擇將槍頭刺進王庸肋骨。
當初教他詠春的那個老師傅曾對他說過一句話。“拳可以搏,自己打人十拳而對手中打中自己三拳己算是成功了,但刀則不同,真的一下也不能搏,一搏就可能喪命,除非同歸於盡”。
這個道理他時刻謹記於心。但是今天,他就是要同歸於盡!
若是對手沒有跟他同歸於盡的勇氣,那就只能淪爲他槍下亡魂!
嘴角拉出一個弧度,介殺生刺下的槍勢更猛幾分。
王庸當然不會跟介殺生同歸於盡。
面對大西北狼羣的時候王庸沒這樣選擇,被精銳傭兵團包圍的時候,王庸同樣沒這麼選擇。甚至被槍塞在嘴裡,玩俄羅斯輪盤的時候,王庸也沒這麼選擇。
一個介殺生憑什麼逼迫他做出這種選擇!
嗡,雷音在王庸體內震動的更加強烈,好像王庸十幾秒前的一聲吼還在迴盪一般。
本來體型壯碩的王庸陡然吸氣,身形頓時拔高數分。
而胸腹處的肌肉一下子收斂無蹤,露出瘦可見骨的一排肋骨。
下一秒,變高的王庸手掌一翻,對着介殺生兜頭蓋下一掌。
翻天印!
孫猴子再蹦躂也躲不過翻天印一擊。介殺生再算計也在劫難逃!
嗤一聲,介殺生的槍比王庸快了一步刺上王庸肋骨。
介殺生心頭一喜,看見王庸變招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贏了。
但是當槍尖觸到王庸皮膚時,介殺生忽然心裡咯噔一下,駭然變色。
槍尖的確刺進了王庸身體,但也僅僅是槍尖而已。想要繼續深入的介殺生陡然感覺力道落空,王庸竟然用肌肉鎖住槍尖,硬生生把槍勢給帶偏了。
而下一秒,不等介殺生反應過來,王庸的翻天印已經落在介殺生頭上。
雷霆一擊,避無可避。
從王庸吸氣瘦身,到翻天印下落。整個過程就像是一隻臨戰的老貓,身體拱起,陡然發難,一爪將老鼠拍落爪下。
兔起鶻落,酣暢淋漓。
介殺生愕然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把命拼了進去。
或許,這就是窮人的宿命?還沒發跡,就已經倒在了歷史車輪下?
只是可憐了自己那個自閉症的弟弟啊。
介殺生緩緩閉眼,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風吹過,燈光閃爍不定。
足足過了十多秒,介殺生預想中的頭骨炸裂聲音都沒傳來。
怎麼回事?
介殺生睜開眼,卻看到那個一招擊敗自己的男人正靠在奧迪車上包紮傷口。
一邊包紮還一邊皺眉大叫:“哎呀媽,疼死老子了。”
這畫面,似乎不對啊。
介殺生傻愣在當地。
“你不殺我?”半晌,介殺生忍不住問道。
王庸斜睨着介殺生,不解的問:“爲什麼要殺你?”
這話讓介殺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喃喃道:“我是來殺你的,你殺了我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殺人是犯法的,我是三好市民,可不會幹這種事。走吧。”王庸包紮完了傷口,打開車門坐上了駕駛位。
發動車子,王庸將油門踩到底,轟鳴的奧迪A8一頭撞上那輛擋路的麪包,將麪包車撞開,如一頭憤怒的野獸,奔向遠方暗夜。
而王庸的一句話也輕飄飄傳來。
“命拼不回來,機會卻可以拼出來。窮人不是天生的,那些坐在豪車裡頤指氣使的傢伙也不是天生的。是一頭狼,就別掩蓋自己的狼子野心。不讓別人知道你是狼,怎麼讓人給你縱橫的山林?”
介殺生呆立在夜幕中,聽着這句話良久不語。
“殺生,你不該收手的。他放過你又怎樣?照樣應該給他一槍!完不成任務咱們幾個都得遭殃。孫大少可不是什麼好人。”陸虎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對介殺生道。
介殺生沒說什麼,他只是輕輕彎腰撿起那柄跟了他十幾年的槍頭,緩緩撫摸着。
“大概,遭殃的只是我一個人吧?”
忽然,介殺生森然開口。
陸虎一愣,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怎麼會?虎哥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你安然無恙!這麼多年,虎哥騙過你嗎?相信虎哥!”陸虎道。
然而介殺生只是眼角一垂,不置可否。
就在陸虎稍稍放下心時,一把槍頭悄無聲息的刺入他的心房,又快又狠,橫向一絞,拔刀擦血。就像是平常練習那般自然。
陸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眼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
他到死都沒想明白,這個從鬥狗場出來的馬仔怎麼就敢對他下手。
一腳把陸虎屍體踢進綠化帶,介殺生冰冷的聲音低低傳出。
“你是沒騙過我。不過不是因爲你不想騙我,而是因爲以前的我沒有被你騙的價值。現在有了,所以你只能死。”
說完,介殺生眼神掃向另外兩個馬仔。
完全不理睬兩個馬仔驚慌失措的眼神,介殺生如殺豬屠狗,一下一個送走兩條命。
遠處早被陸虎一夥人破壞的攝像頭成爲唯一的無言見證。
陸虎恐怕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本來爲王庸挖的坑,到頭來卻坑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