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御城,趙家上空,牽動四域的人間至尊大戰,越趨激烈。
鮮血在天際灑落,四尊各自負傷,戰至白熱,殺意難掩,招式間,傷勢互換。
魔蝶雙袖纏雙刀,水袖交織,宛如蝴蝶起舞,美麗的讓人心醉。
只是,身在戰中的三尊,卻無心欣賞,面色凝重,全神應對水袖殺機。
道劍撼葬花,太白府主退半步,拂塵一揚,湃然一掌,浩蕩而出。
魔蝶有感,右手握,葬花回,一刀撼雄掌,轟然一聲,鮮血濺落,難盡化餘波的纖手上,硃紅染刀身。
“蝶舞,霜凌”
魔蝶如若不覺,刀鋒一轉,強硬回招,但見漫天風浪激盪,血色的霜華憑空而現,虛空生花,化葬天之刀,極盡爆發,湮沒九天。
太白府主神色一凝,掌元催動,道劍匯流,全力一擋。
砰然劇震,天地失衡,餘波如驚濤駭浪般擴散而出,戰中四尊體內血氣全都翻滾起來,連退數步。
“荼黎無疆,三業滅生”
眼見局勢始終難以佔優,黑霧之內,荼黎尊眸光冷下,掌元凝異毒,砰然拍出。
魔蝶揮刀擋招,但聞一聲巨響,異毒順着刀身蔓延,蝴蝶之身,明顯一滯。
“三業毒!”
魔蝶勉強穩住身形,眼中閃過憤怒,腳步一踏,欺身上前,淪亡刀光,攜無盡殺機斬下。
荼黎尊翻掌擋刀,卻感一股難擋的巨力傳來,砰然一聲,飛出數丈。
然而,魔蝶怒意未盡,身影一閃,再度欺身而上,葬花揮斬,殺光肆天。
季秋雨,太白府主神色微變,迅速上前,出手相助。
只是,刀光落勢,已不可阻擋,魔蝶左手水袖暫阻敵,右手葬花開黃泉。
荼黎尊倉促擋招,但見葬花落下,一條殘臂飛起,劃過前者胸膛,鮮血噴涌漫天。
“呃”
一身重創,硃紅染衣,荼黎尊再退數步,踉蹌嘔紅。
同一時間,季秋雨,太白府主援招已至,掌力,劍鋒逼命,颯颯耀目。
魔蝶提元當雙招,突感真氣一滯,凝元不順,招出已弱三分。
下一刻,掌、劍、刀極端交鋒,蝴蝶退出數步,嘴中溢紅。
“花中蝶,愚蠢的掙扎毫無用途,放下手中之刀,或許,吾等還能留你一命”季秋雨冷哼一聲,道。
“癡人說夢”
魔蝶擦掉嘴邊血跡,一步踏出,強提最後極元,經脈逆衝,恐怖威壓盪開,準備生死一搏。
季秋雨,太白府主見狀,神色凝下,要拼命了。
戰鬥終聲來臨,三人修爲皆提至一生最頂峰,三色光華耀動天地,驚顫千里。
“蝶舞,春秋”
雙刀輪轉,春秋一闕,最後的真元貫入手中,頃刻間,四野殺氣激盪,紅色血濤澎湃而出,雙虹化入,斬向雙尊。
終招前,太白府主道劍轉鋒,浩元流轉,天地靈氣加持,太白絕學,再現人間。
“紅塵道清一絕鋒”
道劍撼血濤,九天風雲墜,凜身的血濤,湮沒道劍光芒,太白府主嘴角染紅,震飛十數步。
另一邊,季秋雨同樣難擋最後的毀滅極威,數丈連退,血落如雨。
“呃”
終招落盡,魔蝶身影猛然一個踉蹌,三業殺毒,爆心而出,失去極元護體的刀中神,危在旦夕了。
“花中蝶,你完了”
季秋雨強壓傷勢,踏步縱身,纖手化利鋒,逼命而過。
毒患加身,魔蝶生機迅速流失,然而,心知敗在此處,便是永別,刀中神勉強提起幾分氣力,擋下殺招。
一聲劇震,染血的藍衣飛出,借勢一踏,急速退去。
“想踏出死劫,也要問吾手中道劍肯不肯”
太白府主神色一冷,掠身上前,劍鋒過,入體三分。
魔蝶一聲悶哼,刀鋒阻下逼命一劍,入體劍鋒,偏移數寸。
“花中蝶不會倒在此處,吾要活着,誰都阻不了吾”
魔蝶眸中閃過一抹狠色,不顧入體劍鋒,踏前一步,沉元落掌。
刺啦一聲,劍鋒再度入體數寸,然而,掌元也在這一刻,全力落下。
道劍受制,太白府主回招不及,砰地倒飛出去。
一瞬之機,魔蝶沒有再錯過,喚出龍門,一步踏入,消失不見。
戰鬥終止,九天血染,一片片崩塌的虛空漸漸修復,百年來最慘烈的一戰,三尊聯手,竟也功敗垂成,四域震驚。
“噗”
止聲的戰局中,太白府主,季秋雨齊齊口嘔硃紅,神色陰沉異常,居然這樣都沒能留下此女,日後再見,恐將更加難以對付。
西佛故土,觀過這驚世一戰的女尊,揮手散去天地間的光幕,看向一旁石臺上沉睡了三年的知命,心中一嘆。
此人一生,都在刻意避免欠下人情,只是,天意總是弄人,越是不願,就越是不如願。
外人看來冷酷無情的他,對於身邊人卻是肯付出一切,將心比心,人情債,也越欠越多。
做人總是要有幾分癡,誠心待人,換來的也會是誠心。
“他這具身體,還有多少壽元”女尊回過神,開口問道。
“不到十年”
女常輕聲道,爲阻冥王滅世,知命強行向上天借取光陰,凝鍊根基,此身壽元早已所剩不多,而且,此前爲重修生之卷,在時光流速明顯快於外面的長陵禁地一修便是十年,壽元再度消耗,如今,已然油盡燈枯。
女尊聞言,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沉聲道,“想辦法爲他續命,至少,在他完成最後的心願前,不要讓此身成爲他其餘兩具分身的拖累”
“壽元天定,想要改變,難矣”女常輕嘆道。
現在,他不是因重傷而失去了生機,而是壽元盡了,生死輪迴,最是難以逆轉,給一個壽元將盡的人續命,難如登天。
“儘量想辦法吧,屆時若實在不行,便將此身封印,永遠鎮壓長陵氣運之下”女尊沉聲道。
女常一怔,旋即沉沉一嘆,也只有如此了。
“花中蝶之事,已不容拖延,吾要去一趟神州,長陵便拜託你了”女尊道。
“放心”
女常點頭應道。
事情交代完,女尊不再停留,五彩霞光中,龍門顯化,身入其中,東行而去。
西瑤山,兩道倩影走下山,一者佛衣,一者青衣。
佛衣無暇,女子容顏秀氣,長髮簡單束在身後,算不上驚豔,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平靜安和,毫無修行者的壓迫感。
山上大師姐,白凌凌,也是最早上山的弟子,資質不如後面上山的幾個師妹,更是比不上排行第三的那個妖孽般的女人,但是,山上最強者還是大師姐,因爲,心靜。
相較而言,山上資質最恐怖的三師姐,實力雖僅次之,卻是最不喜歡修煉之人。
“青檸,你爲何會來西佛故土”
白凌凌問道,對於這位最晚上山的小師妹,山上每一位弟子都很喜歡,話不多,卻是最爲勤奮。
她從師尊那裡得知小師妹是來自遙遠的東域,那片神臨的禁地之地。
“找一個人”青檸應道。
“喜歡的人?”白凌凌道。
青檸輕輕搖了搖頭,道,“親人”
喜歡兩字,對他們來說都太重了,自他初入夏宮,她把他領到娘娘那裡開始,他們便是親人。
“找到了嗎?”白凌凌再次問道。
“沒有,他有自己的事要做,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候”青檸回答道。
無盡虛無內,一片漂浮的大地,古老威嚴的仙殿坐落其上,已不知道多少萬年。
殿中,知命依舊在努力尋找着不知是否存在的仙,姜離隨行,越來越安靜。
兩人又走了三天,期間遇到不少麻煩,其中一次,因錯失方位,誤入殺陣,差一點便走不出來。
三日間,姜離體內,百花丹的毒性爆發的越來越頻繁,每一次毒發,傷勢便更重一分。
寧辰始終沒有爲其解毒,鐵石所鑄的心腸,不曾半分仁慈。
天外天對界內的敵視,他已領教,在這喚醒鬼女的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差錯,他不想因爲自己的一時心軟,而悔恨終生。
姜離也清楚他們如今的處境,強壓下內心恨意,暗中尋找着出去的可能。
終於,在兩人來此的第六日,處處殺機的仙殿,出現唯一一抹光明。
行路盡頭,天地變幻,界中之界,現於兩人眼前。
不算太大的空間,只有一座仙山,彷彿是修爲通神的大修行者從別的地方移來,即便周圍空間在歲月中不斷萎縮,最中間的仙山依然保持着不朽的生機。
兩人停步仙山前,看着生在湖邊的一株桃樹,眸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華。
這是?
瑤池,還有,不死蟠桃樹。
湖水已乾涸,但是桃樹上的生機依舊還能感知到,浩瀚如海,令人震撼。
人間傳說,仙界有仙山,山前生有一株蟠桃樹,瑤池水灌溉,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三千年一成熟,果實成熟之時,奪天地造化,可逆轉輪迴,活死人,肉白骨。
然而,傳說只是傳說,誰都沒有想到,不死蟠桃樹竟真的存在。
姜離從震驚中回過神,目光看向身邊男子,他找到了不死蟠桃樹,只是,沒有瑤池水,沒有九千年光陰,他又如何讓那位女子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