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這就是那位小姐讓我交給盟主大人的信物,還請四爺讓我見盟主大人一面!”
小佳低着頭並沒有看到魯四的反應和表情,硬着頭皮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
他知道決定命運就在這一刻了,像四爺這樣的大人物,只需要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
從小在暗香城長大的小佳,見慣了太多的人生無常。
很多人都是走着走着就沒了,或許前一天還在跟你一起頑耍的夥伴,第二天就再也不見蹤影,從此杳無音信。
小佳算是幸運的,摸爬滾打活到了現在,如今還幸運地加入了兄弟盟,以爲自己的人生就此一飛沖天。
沒想到才加入沒多久,竟然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果然暗香城中就沒有一塊清靜之地,哪怕是兄弟盟,也隨時面臨身死的危險。
“四爺,別相信他,那可能是一個微形炸彈!”
旁邊的守衛同樣沒有注意到魯四變化極大的臉色,他一直全神戒備着小佳手中的項鍊,這個時候再次開口提醒。
“炸彈你妹!”
這一道提醒,終於將魯四從失神之中拉了回來,然後朝着那守衛怒罵了一句。
只是這個時候的魯四,可沒有心思去跟這些傢伙多說。
見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條銀月項鍊看了半晌,卻始終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哥,阿奇,你們快來一下!”
緊接着從魯四口中突然發出的高聲,將幾個護衛都嚇了一大跳,心底深處油然而生一抹隱隱的不安。
難道眼前這個白牌小子,真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是自己看走眼了?
那條銀月項鍊,也不是什麼微型炸彈,而真的只是一條銀質項鍊而已?
直到這個時候,幾個護衛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這才意識到所謂的炸彈和危險,不過是自己腦補出來的一場戲而已。
至於魯四口中的“正哥”和“阿奇”,這幾個常年守在倉庫大門的守衛,自然不會有絲毫陌生。
那正是兄弟盟至高無上的盟主大人和另外一位副盟主。
原來這深更半夜的,三位盟主大人都沒有睡,而且還一直聚在一起喝酒嗎?
剛纔門外的吵鬧,倉庫裡的幾位變異者自然都有所察覺,所以纔派了魯四出來查看。
本以爲是一件小事,魯四這個築境大圓滿的變異者肯定能輕鬆解決,但現在看來,事情或許沒有想像中的這麼簡單。
“有戲!”
而相對於三名守衛,一直低垂着頭的小佳,在聽到四爺這道高呼聲的時候,一抹喜意不由從心頭升騰而起。
踏踏踏……
約莫片刻之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倉庫內裡響起,緊接着三道身影就出現在了諸人的視線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來的並不僅僅只有魯四剛纔高呼的張正和魏奇,還有那個也能算是兄弟盟元老的變異者金懷。
“盟主大人!”
“魏爺!”
“金爺!”
對於這三位兄弟盟的大佬級人物,幾名守衛都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個個躬身行禮,口中的稱呼也是恭敬之極。
“四爺,怎麼了?”
張正朝着幾個守衛點了點頭,然後便第一時間將目光轉到了魯四身上,臉上除了酒氣之外,還有着一抹疑惑之色。
旁邊的魏奇和金懷也看向了魯四,這個時候他們選擇性的忽略了那跪在地上的小佳,顯然是想要魯四直接給自己一個答案。
“正哥,阿奇,你們先看看那人手中的項鍊!”
魯四也沒有拖泥帶水,而他雖然只是提了張正和阿奇,但包括金懷在內的三人,都第一時間將視線轉了過去。
“這是?”
這一看之下,幾人全都愣住了。
顯然他們都跟魯四一樣,第一時間就覺得那條銀月項鍊很是眼熟,第二眼的時候,就記起了爲什麼會這麼眼熟。
到了這個時候,守衛們看到幾位大佬都是這樣的反應,他們的臉色不由變得極度尷尬,又有些後怕。
很明顯小佳這個白牌成員雖然極不起眼,可是其手中的那條項鍊卻引起了諸多大佬的關注,顯然不是普通之物。
一想到自己剛纔將小佳當成不速之客,還將其手中的項鍊當成微型炸彈,更差點將此人射殺當場,他們就出了一背的冷汗。
在這暗香城幫會之中混,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力勁,今日的他們,明顯是搞了一個天大的烏龍。
就算事出有因,他們也是謹慎行事,可顯然那條項鍊非同小可,說不定這個叫小佳的白牌成員,就能憑此一飛沖天。
到時候此人在三位盟主大人面前站穩的腳跟,又會不會因爲今日之事,找他們秋後算賬呢?
暗香城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有時候你都不知道無意間得罪的什麼人,就會成爲自己的催命符。
“正哥,他說是一位小姐讓他轉交給你的!”
魯四記起先前小佳說過的一句話,而當此言一出後,幾人的腦海之中,都是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又不由有些疑惑。
因爲如果是小女孩的話,應該不會用“小姐”這樣的稱呼。
這種稱呼一般都是指成年女子,而且有着諸多的含義。
張正沒有說話,而是踏前一步,直接伸出手來,將小佳高舉在頭頂的那條銀色項鍊給抓到了手中。
直到這個時候,幾名守衛終於打消了之前那些想當然的念頭,這讓得他們的臉都有些發熱,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顯然那條銀色項鍊事關重大,而因爲他們幾個的所謂“謹慎”,差點讓大佬們見不到這條項鍊,這恐怕是一條大罪。
一想到這個,幾人的身形都忍不住輕微顫抖了起來。
但在這樣的時候,他們又不敢多說話,只能被動等待。
“這種氣息……確實是柳小姐無疑了!”
張正如今也是築境大圓滿的變異者,感應能力比普通人強了不知多少倍,片刻之後已是喃喃出聲。
又或者說蘇月影爲了保證萬無一失,在銀月項鍊之上打入了自己的一絲氣息,這樣才能讓張正以最快的速度確定。
“那位小姐……”
“四爺!”
就在魯四得到張正的肯定,有些迫不及待要問出一些問題的時候,旁邊的魏奇卻是突然出聲打斷,讓得他一頭霧水地轉過頭來。
“你們幾個,先回去睡覺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魏奇沒有回答魯四疑惑的目光,直接轉過頭來沉聲開口,讓得幾個守在倉庫之外的守衛如蒙大赦。
這一下都不用魏奇回答了,魯四也不是什麼蠢人,第一時間就明白過來,這是不想讓那些不相干的外人知道更多。
幾個守衛不敢怠慢,更知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還是先離開這是非之地最好。
至於剩下的這幾位,無論是兄弟三人還是金懷,都可以稱得上是絕對信得過的自己人。
在幾個守衛走遠之後,四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回小佳身上,而張正則是在下一刻再次開始打量起那條銀月項鍊起來。
“小佳是吧?起來說話!”
魯四倒是記得小佳的名字,見得得還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便是沉聲開口。
小佳心神有些激動,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如此近距離面對兄弟盟地位最高的四位大佬,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到底怎麼回事?”
直到魏奇的聲音傳進小佳的耳中,這才讓他如夢初醒。
當下將自己在今晚遇到的事情,事無鉅細地給這幾位兄弟盟大佬說了一遍。
“混賬,真當本盟主說過的話是放屁嗎?”
饒是以張正的好脾氣,在聽到那兄弟二人的所作所爲時,也不由爆了一句粗口,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極致的殺意。
他在盟內會議的時候,再三強調少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尤其是欺凌女人這種事,更是絕不可恕。
哪怕那兄弟二人如今已經變成了兩具冰雕,但這卻是讓張正覺得自己這個兄弟盟盟主的威嚴,受到了極大的挑釁。
似乎在秦陽血脈的幫助下,成爲變異者之後,張正的心性也在潛移默化之中,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改變。
屬於暗香城城民心底深處的一絲暴戾因子,也因爲實力的提升而悄然滋生。
可以說如今的張正,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逆天順受的普通人。
屬於上位者的威嚴,正一天天在他的身上變得濃郁起來。
“正哥,先不說這個了,救人要緊!”
旁邊的魏奇一向顧全大局,從小佳的描述之中,他已經能猜出那位柳小姐肯定是遭受了什麼大難,在向他們尋求幫助呢。
雖說他們都知道柳小姐跟城主府關係不淺,一般來說是沒必要找兄弟盟這個民間組織幫忙的。
但對方既然找到了頭上,他們就義無反顧,無論結果是什麼,他們都必須要幫。
究其原因,還是那位洪先生在臨走之前曾經刻意叮囑過他們,當他不在暗香城的時候,一切行動都要聽從柳小姐的指揮。
如今柳小姐都落到要請他們幫忙的地步了,肯定是想不到另外的辦法,他們還在這裡想東想西沒有任何意義。
“此事,動靜不宜過大!”
這個時候的張正也已經回過神來,見得他沉吟片刻,開口說道:“這樣吧,金爺跟我一起去救柳小姐,你們兩個守在這裡,以防意外。”
“記住,一切行動如常,不要讓人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張正一連串的命令發出,最後說道:“還有,剛纔那幾個傢伙,一定要叮囑他們守口如瓶,若敢泄露半句,盟規處置!”
在這樣的大事上,張正一向絕不含糊。
他也並非什麼善男信女,這幾個月時間,已經在暗香城打出了屬於兄弟盟和他自己的威嚴。
至於殺人滅口這種事,張正還是做不出來的,而且他也知道那幾個守衛是職責在身,謹慎一點並不算什麼大錯。
但從小佳的話語之中,張正清楚地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甚至一不小心,可能會導致兄弟盟的覆滅。
柳小姐那是什麼人,他們可是見過那位出手的,實力甚至可能不在洪先生之下。
再加上他們還知道柳小姐是城主府的貴人,一向很得那位孔城主看重,甚至可能擁有跟孔城主平起平坐的資格。
這樣的一個強悍人物,如今竟然身受重傷,需要求到兄弟盟的頭上,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並不知道的大事。
所以此事一定得保密,哪怕那三個守衛並不知道內情,也必須得刻意叮囑一番,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至於眼前這幾人,都是張正完全信得過的兄弟,包括金懷。
因爲他們都是秦陽的血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流淌着同樣的血脈,一輩子都不會背叛自己的主人。
“小佳,帶路!”
叮囑完兄弟二人之後,張正朝着金懷點了點頭,聽得他口中沉聲發出,小佳一個激靈,然後連忙轉身朝着來路快步而去。
當三人懷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小佳來到那昏暗的小巷子時,所幸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這個時候的蘇月影早已昏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彷彿已經死了一般。
“這是……柳小姐?”
而當金懷走近一看之後,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震驚之色,忍不住低呼出聲。
因爲這跟他曾經見過的那位柳小姐,無論是相貌還是身形都完全不同。
他們印象中的那位柳小姐,就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哪怕行事作風不像小孩子,但身形相貌卻是一清二楚。
可眼前這個女人身形曼妙,蒼白中帶着一點綠意的臉龐精緻無暇。
哪怕是在這昏暗月光的照射之下,也讓兩人下意識生出一抹極度的驚豔。
“小佳,你確定銀月項鍊是這位小姐交給你的?”
張正深吸了一口氣,爲了避免出現什麼誤判,他還是轉過頭來盯着小佳問了一句,口氣極其嚴肅。
“回盟主大人,正是!”
小佳不敢怠慢,連忙點頭回答,然後朝着旁邊一指,說道:“這兩個混賬傢伙,也是被這位小姐凍成冰雕的。”
順着小佳的手指看去,張正和金懷二人這才注意到了那兩具依舊屹立不倒的冰雕,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距離這二人被凍成冰雕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但兩具人形冰雕依舊栩栩如生。
透過透明冰晶,他們還能看到那二人臨死之前極度驚恐的表情。
可想而知那個時候的二人,到底是如何的絕望恐懼?
“哼,死有餘辜!”
不過一想到這兩個傢伙的所作所爲時,張正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口氣之中的着一抹掩飾不住的憤怒。
像這樣的兩個敗類,就算是不死,落到張正的手中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現在被凍成冰雕,也算是罪有因得。
“這位小姐的身上,確實有柳小姐的氣息!”
金懷已經用自己的變異力量,探查了一遍地上這道曼妙身影的氣息,然後回過頭來點了點頭。
雖然他們不知道小女孩的柳月微,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但從銀月項鍊和其本身的氣息來看,應該就是柳小姐無疑了。
“先帶回去再說吧!”
張正將目光從冰雕身上移開,重新看了幾眼地上的女人,然後又看了兩邊的巷子口,這纔開口出聲。
也就現在是深夜,這小巷又極其偏僻,否則在他們過來之前,恐怕就已經被人發現了這裡的變故。
而柳月微沒有求助城主府,而是求到了他們兄弟盟的頭上,這本身就透發着一種極度的古怪。
“盟主,恐怕不能帶他回總部!”
旁邊的金懷卻是搖了搖頭,聽得他分析道:“你想啊,以柳小姐的實力,在這暗香城中,有幾個人能將她重傷成這種程度?”
“金爺,你的意思是……城主府?”
張正的反應也很快,而聽得他口中“城主府”三字時,旁邊小佳的身形不由劇烈顫抖了一下。
如果說兄弟盟只是暗香城民間第一大組織的話,那城主府就是整個暗香城真正的天。
像他們這種土生土長的暗香城城民來說,城主府的可怕,早在他們懂事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埋下種子了。
每月一度的血祭,更是讓他們視城主府爲龍潭虎穴。
可生在暗香城,有些命運根本沒有機會選擇,大多數人都只能等待自己的命運被別人安排,無能爲力。
小佳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姓柳的小姐不僅牽扯到了兄弟盟,現在連城主府都可能要被牽扯進來,這動靜還能更大一點嗎?
一個兄弟盟的白牌成員,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暗香城普通城民,小佳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跟這兩尊龐然大物扯上關係。
只可惜他現在無論有什麼想法,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半個字,只能被動讓這兩位兄弟盟的大佬來決定。
“八九不離十了!”
金懷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成爲秦陽的血奴之後,有些事情就算主人沒有多說,他們也或多或少有所察覺。
所以在兄弟盟三位和金懷的心中,洪先生跟城主府未必就是一條心,甚至在某些時候,還可能走到對立面。
而要讓他們在城主府和主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的話,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所以這個時候哪怕是提到了暗香城城主府這尊龐然大物,他們也沒有太多尊敬,更沒有太多的懼意。
“盟主,柳小姐曾經不止一次跟着洪先生出現在咱們兄弟盟,所以咱們跟柳小姐的關係,對城主府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秘密!”
金懷據理分析道:“柳小姐一旦失蹤,恐怕城主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咱們兄弟盟,也一定會派人到兄弟盟總部仔細探查!”
“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就算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金懷臉色嚴肅,然後擡起頭來看了看天,聽得他說道:“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得儘快找個隱蔽的地方,將柳小姐安頓好。”
“而且我還感應到柳小姐除了傷勢嚴重之外,好像還中了不止一種劇毒,必須儘快想辦法驅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金懷的實力不在張正之下,而且他原本就是變異者,對有些東西更有經驗,這個時候分析得很有道理。
“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跟我來吧!”
張正沉吟片刻,然後便有了主意,話音落下之後,已是俯下身來,將金懷的幫助下,把柳月微負在了背後。
“小佳,你也一起來!”
回頭說了一句之後,張正沒有再多怠慢,揹着柳月微便朝着巷子外邊走去。
好在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半夜,巷子外邊並沒有什麼人。
而且就算是有人,一般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多管閒事。
“那個……盟主大人!”
然而就在剛剛走到巷子口的時候,身後的小佳卻是猶豫着叫了一聲,讓得張正和金懷二人都是臉現疑惑地轉過頭來。
“怎麼了?”
張正心頭有些着急,卻又怕小佳遺漏了什麼重要信息,現在纔想起來,所以耐着性子問了一句。
“這……這位柳小姐只給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說一個小時之內我要辦不成事的話,就會……就會你他們一樣,變成一具冰雕!”
小佳終於還是將自己心頭最大的擔憂說了出來,還朝着身後指了指。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自己不會下一刻就會跟那兩兄弟一樣吧?
“哦?”
聞言張正和金懷都是臉色微變,不過轉念一想,卻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以這位柳小姐的心智,自然不會完全放心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更何況小佳先前還跟那兄弟二人廝混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施展一些必要的手段,也就順理成章了。
或許正是因爲這些手段,才讓小佳不敢有其他的心思,只能乖乖聽從命令。
不過現在小佳確實將消息給帶到了,也讓他們找到了柳小姐,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
可柳小姐卻又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自然不可能出手替小佳化解冰寒之力,這倒是有些難辦。
“要不我先看看吧!”
金懷對小佳的印象還算不錯,並不想後者完成任務之後,這麼莫名其妙被凍成冰雕,所以橫跨一步,來到了小佳的面前。
聽得這話,小佳微微鬆了口氣。
或許在他心中,這位大名鼎鼎的金爺,本事恐怕比那個昏迷的女人更大。
畢竟這幾個月時間以來,兄弟盟金爺的名頭,在整個暗香城都是如雷貫耳,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相比起來,眼前這個女人不過是露了一手將活人凍成冰雕的手段而已,對他們這種普通人的衝擊力固然是極大。
可小佳相信,只要金爺出手,就一定能讓自己恢復正常,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了。
金懷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將手指搭在了小佳的腕脈之上,但不消片刻,他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古怪之色。
“你的身體之內,沒什麼異狀啊!”
這就是金懷臉現古怪的由來,他築境大圓滿的修爲在小佳的身體內走了一圈,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種能量。
不管怎麼說,金懷也是一名築境大圓滿的變異者,他對自己的感應能力還是相當自信的。
如果是一些融境高手,又或者說洪先生那樣的人在全盛時期施展的手段,他可能探查不出來,但現在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這位柳小姐曾經固然是個高手,但據小佳的描述,先前柳小姐就差不多是這副樣子了,一看就是身受重傷。
這種狀態下施展的手段,絕對不可能逃得過築境大圓滿金懷的探查,更不可能絲毫氣息都探查不出來。
“金爺,您……您再仔細瞧瞧好嗎?”
小佳先是一愣,然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焦急,也顧不得雙方身份上的差距了,開口懇求起來。
金懷也怕自己剛纔沒有探查清楚,所以點了點頭,運起變異力量,又在小佳的體內探查了一次。
“確實沒有!”
這一次探查完畢之後,金爺的口氣也變得肯定了幾分,讓得旁邊的張正目光微微閃爍。
“看來這只是柳小姐爲保萬無一失的無奈之舉,就不要再糾結了!”
顯然張正已經想清楚了其中的前因後果,不由有些佩服柳小姐的心智。
在那樣即將陷入昏迷的情況下,竟然還能用這樣的方式,震懾小佳不敢起異心,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盟主大人,金爺,你們的意思是,她……她是騙我的?”
小佳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見得他擡起手來指向被張正背在後邊的人,心情無疑在這一刻變得極其複雜。
“事到如今,這還重要嗎?”
張正淡淡地瞥了小佳一眼,其口氣雖然很平靜,卻是讓後者心頭一凜,暗想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點?
這騙了就騙了吧,對自己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現在就不用再擔心自己隨時會變成一具透明冰雕了,更不用提心吊膽,擔心自己步那兄弟二人的後塵。
更何況無論是面前這二位,還是昏迷的柳小姐,都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招惹得起的,還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吧。
“差不多了,走吧!”
在感應到外間幾乎沒有一個行人的時候,張正便不再多言,揹着柳月微快步走出了小巷。
三道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月色之中,神不知鬼不覺。
跟着張正七彎八拐,在貧民區走了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幾人終於來到了一幢破舊樓房之前。
這幢樓看起來是沒有人居住的,但張正卻很熟練地打開房門,然後拉開了角落的一個架子,露出一條斜斜向下的甬道。
“這是我們兄弟當年爲了躲避仇家,無意中發現的地方!”
似乎是感應到身後二人疑惑的目光,張正簡單解釋了一句,而他的腦海深處,則是浮現出一道已經有些模糊的身影。
事實上這個地方不是他們兄弟三人發現的,而是小野貓發現的,曾經一度被他們四個當成一處最重要的據點。
只是如今的小野貓已經在洪先生的幫助下,離開了這混亂不堪的暗香城,擁有了一個全新的光明人生。
而他們兄弟三人,也從當初啥也不是的小混混,一躍而爲暗香城最大勢力的首腦。
想着當初幾人躲在這裡啃紅薯嚼地瓜時的落魄,張正就有些恍若隔世。
他又有另外一種極爲微妙的感覺,似乎比起當年,自己這一年雖然得到了不少,卻也因此而失去了一些最初的東西。
來到通道盡頭,張正將心中的那些複雜念頭甩出腦海,然後前方豁然開朗,這是一個還算寬敞的地下房間。
而且顯然張正他們兄弟幾個經常過來,這裡並沒有灰塵蛛網遍佈的情形,反而是乾淨整潔,一應物品俱全。
房間角落有一張雙人大牀,被子卻是疊得好好的,這讓張正又不由想起自己兄弟幾個在這張大牀上打鬧的場景。
物是人非,以他們如今的身份,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美好的回憶,也只能永遠留在心底深處,時常拿出來憶苦思甜一番。
張正小心翼翼地將柳小姐放在牀上,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似乎就讓柳小姐微微皺了皺眉,讓得他有一些擔心。
“金爺,柳小姐的情況似乎很嚴重啊,現在怎麼辦?”
張正成爲變異者終究才幾個月的時間,就算他現在實力跟金懷相差不多,但對變異一道的瞭解,肯定是不如後者的。
此刻柳小姐傷勢極其嚴重,又中了劇毒,張正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盟主,我記得洪先生離開之時,好像給過你幾枚丹藥吧?”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聽得金懷的提醒,張正不由眼前一亮,然後伸手入懷,搖出了三個一直貼身收藏的玉瓶。
這位畢竟算是秦陽在暗香城民間的代言人,所以秦陽當初離開之時,也並沒有吝嗇一些東西,比如這三個藥瓶內的丹藥。
“洪先生說了,白色的治療外傷,紅色的治療內傷,綠色的可以化解劇毒!”
張正的口氣有些興奮,他口中說着話,都不用金懷再提醒什麼,便是從藥瓶中各倒出一粒丹藥,用水喂柳月微服下。
做完這些之後,張正才大鬆了口氣,然後便跟身邊二人一起,等待着某些奇蹟的發生。
“如果柳小姐天亮之前還沒有醒過來的話,咱們也不能一直守在這裡。”
金懷忽然開口出聲,聽得他正色道:“我猜測昨晚的城主府一定發生了大事,說不定暗衛軍天一亮就會找到兄弟盟,以時候我們要是不在,不免會引起懷疑。”
事實上金懷猜得沒錯,甚至都不用等到天亮,現在的暗香城中早已經是雞飛狗跳了。
也就兄弟盟總部在貧民區,暗衛軍的人一時半會還沒有搜到,更沒有搜到那條更加偏僻的巷子。
又或者說是孔稷這個暗香城主有意的轉移視線,也是爲了給蘇月影騰出更多的逃命時間,現在貧民區才一片平靜。
“小佳,柳小姐交給你照顧,我們能放心嗎?”
既然金懷都這樣說了,張正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所以他有些陰沉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轉到了小佳的身上,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張正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其他人來照顧柳小姐,哪怕一個男人照顧並不方便。
誠如金懷所言,天一亮他們就必須得趕回去,這樣才能不惹人懷疑。
畢竟很多人都見過柳月微,更知道她跟兄弟盟關係不淺,尤其是最近幾個月,經常往兄弟盟總部跑。
想必真要發生什麼大事的話,他們兄弟盟的幾個高層,就一定是城主府重點關注的對象,到時候也就不能經常來這裡了。
如此一來,知道這件事的,就有且只有一個小佳。
只是對於這個外人,張正自然不可能像對自家兄弟這般信任。
有那麼一刻,張正都想要像柳月微一樣,在小佳的身上施展點什麼手段,畢竟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尤其是在這暗香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幾乎已經是根植在骨子裡的東西了。
張正和金懷都清楚,小佳沒有選擇逃跑,而是乖乖將消息送到他們手中,那所謂的冰寒之力,一定起到了大用。
若沒有這樣的性命威脅,就算小佳最終也能將信息送到,也絕對不會在幾把槍頂着腦袋的時候,還能豁得出去。
真正的原因,是橫豎都是一個死,被槍打死和被凍成一具冰雕比起來,那還不如放手一搏呢。
“盟主大人和金爺放心,我一定照顧好柳小姐,若有什麼閃失,必叫我死於亂刀之下!”
小佳也不是什麼傻子,他知道這個時候是自己表明心跡的關鍵時刻,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指天立下了一道誓言。
只是在這暗香城中,所謂的誓言都是被丟到臭水溝裡的東西,真要拿誓言當真,有時候恐怕會被坑得骨頭渣都不剩下。
張正撫了撫下巴,猶豫着要不要在小佳的身上加點東西。
以他築境大圓滿的修爲,這點小事不費吹灰之力。
“嚶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輕聲卻是突然傳進了三人的耳中,讓得他們都是心神一凜,齊刷刷將目光轉到了牀頭。
這一看之下,發現剛剛還毫無動靜的柳小姐,其眉毛似乎是微微動了動,緊接着那張漂亮的眼睛就睜了開來。
“柳小姐,你醒啦?”
見狀張正不由大喜若狂,而旁邊的金懷也是大大鬆了口氣,心想洪先生留下的丹藥,藥效還真是驚人。
因爲此時此刻,金懷不僅是看到柳小姐睜開了眼睛,其身上的氣息,似乎都比剛纔凝實了許多,再也不是那種奄奄一息的狀態了。
甚至從柳月微的臉上,金懷還看到了一絲紅潤,這應該是藥力衝擊的效果,也是前者能夠醒過來的重要原因。
“張正……金懷……”
剛剛睜開眼來的蘇月影,在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時,也不由吐出一口長氣,心想這一劫應該暫時是挺過來了。
而且她還能感應到自己體內正在爆發的藥力,知道是這二位用了秦陽留下的珍貴丹藥,讓得她很是感慨。
作爲鎮夜司打入非人齋的臥底,蘇月影對這罪惡之都的人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幫會成員。
後來跟着“洪貴”東走西竄,親眼見證了那個傢伙憑一己之力,將整個暗香城的各方勢整合在一起,等於說是改變了暗香城的秩序。
現在看來,那傢伙的眼光確實不錯,至少眼前的張正和金懷,並沒有讓她失望。
所謂患難見真情,蘇月影沒懷疑張正會對自己伸出援手,但她卻並沒有把握對方能將如此珍貴的丹藥拿出來給自己服用。
以前張正他們不是變異者也就罷了,如今可是築境層次的強者,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秦陽留下那些丹藥的珍貴呢?
“柳小姐,這個地方極其隱蔽,沒有人能找得到,你就安心在這裡養傷吧!”
尤其是張正接下來的話,更是讓蘇月影對此人印象大好。
因爲對方根本就沒有問此事的前因後果,更沒有刨根問底。
雖然就算對方問了,蘇月影也不一定會說,但由此也說明張正當這個兄弟盟盟主多日,在有些事情上,已經有了大將之風。
“可以想辦法聯繫讓秦……洪貴嗎?”
蘇月影知道事態緊急,哪怕張正說了這個地方很隱秘,蘇月影還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暗香城發生的變故告訴秦陽,再由其轉告鎮夜司高層,也就是齊伯然,進行下一步的指示。
可蘇月影也知道,在昨晚的變故發生之後,雲舟一定會採取一系列的措施,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也不會輕易讓自己傳遞消息。
面前這幾個算是秦陽的血奴,說不定他們跟主人之間,就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消息傳遞方式呢?
當蘇月影腦海之中浮現出某個傢伙的身影時,心情似乎變得平靜了許多。
或許這就是那傢伙獨特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