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本使堂堂化境巔峰，豈會看錯？”
殷桐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氣到他直接搬出了自己冠絕大夏的變異修爲，更沒有掩飾自己身爲鎮夜司掌夜使的氣勢。
這話要是讓其他的鎮夜司中低層聽到，恐怕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更不要說出聲反駁了。
身爲鎮夜司的掌夜使，化境巔峰的超級強者，殷桐確實有能讓人信任的資本。
而且在這樣的大事上，殷桐應該不會說謊。
只是秦陽的臉上依舊看不到半點的懼意，哪怕是面對一尊化境巔峰強者，依舊能站在那裡侃侃而談。
“實力再強，也有打眼的時候嘛！”
秦陽接口出聲，然後朝着趙家之人指了指，說道：“比如說，殷掌夜使事先又豈會知道趙家之中，盡是這樣一羣卑鄙無恥之徒呢？”
這話出口後，殷桐不由愣了一下，而趙家諸人的臉色瞬間漆黑一片。
這個秦陽真是討厭之極，無時無刻不在針對趙家，突然間就拿話刺一下，偏偏他們還無法反駁。
就趙雲晴當年做出來的那些事，要是在京都傳開，整個趙家的名聲都會瞬間臭不可聞。
到時候那些人可不會來跟趙辰風掰扯什麼是不是趙雲晴一個人做的事，這種大事，怎麼可能沒有趙家長輩參與其中坐鎮謀畫呢？
秦陽用這個事實來反駁，還真讓殷桐有些說不出話來。
誰讓以前的他，確實不知道趙家做過的那些無恥之事呢。
“諸位掌夜使，你們想一下啊，這世上又有哪一種秘法或者禁術，是能讓一個裂境初期的變異者，提升到殷掌夜使所說的半步化境呢？”
秦陽收回目光，終於開口說出另外一個事實，當即讓得整個趙家庭院，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是若有所思地看向秦陽身旁的那個女子，感應着其身上虛弱的狀態，還有那若有若無的裂境初期氣息。
他們可都是化境巔峰的鎮夜司掌夜使，絕對不可能感應錯，那就是一個裂境初期的變異者。
裂境初期跟半步化境之間，有着差不多整整三個大境界的天塹鴻溝，中間還有着融境和合境兩個難以跨越的大境界。
在變異界之中，確實有一些特殊的秘法或是禁術，包括一些特殊的丹藥寶物，可以讓一個變異者短時間內提升實力。
但那樣的提升不僅時間短暫，提升的效果也極其有限。
在場這幾位可都是鎮夜司的大人物，他們見多識廣，尤其是年紀最大的趙古今，更是年過八十，見過了無數光怪陸離之事。
可即便是趙古今，也從來沒有見過，甚至聽說過如此逆天奇事。
據他所知，那些暫時提升實力的秘法或禁術，最多提升一兩個小段位。
能在某個大境界大圓滿階段，打破桎梏提升境界的秘法，更是如同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可是現在，殷桐卻說一個只有裂境初期的變異者，之前是一尊半步化境的強者，這怎麼聽都像是天方夜譚。
他們可以肯定的是，世間沒有任何一種秘法或者禁術，能達到如此逆天的效果。
這要是說出去，絕對會惹人恥笑。
但他們不相信歸不相信，卻又清楚地知道殷桐不可能說謊。
堂堂鎮夜司掌夜使，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扯謊，那很容易被拆穿。
而最重要的還是趙家所有人的現狀，那三具毫無生機的屍體，到現在還淒涼地躺在趙家總部的地上呢。
尤其是那邊趙老爺子趙立鼎的狀態，更是慘不忍睹，不僅斷掉了一條手臂，更是連境界都快要掉到合境以下了。
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若不是一尊至少半步化境的強者，又如何能將偌大的趙家打得如此悽慘，更讓一個合境大圓滿的趙立鼎重傷垂死呢。
“秦陽，你說得雖然很有道理，可是趙家的情況，你怎麼解釋？”
趙古今皺了皺眉頭，他們那個趙家雖然跟這個趙家關係並不深，但終究都姓趙，所以他心底深處還是有一些偏向的。
“呵呵，說不定是趙家多行不義，惹怒了老天爺，降下天雷懲罰趙家呢？”
秦陽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趙家從老到小差點又齊齊噴出一口老血。
尼妹的，這小子真是句句不離嘲諷趙家啊。
還惹怒了老天爺降下雷法，你以爲這是在拍電視劇嗎？
可是一想到趙家所做的那些事，幾大掌夜使都沒有說話。
不管怎麼說，對於趙家的無恥，他們心中還是有一條底線的。
無論趙古今和殷桐如何想要幫趙家一把，五年前趙雲晴所做的那件事，他們都無法認同。
不過誠如剛纔秦陽所說，五年前的那件事，跟今天這件事是兩碼事，切不可混爲一談。
所以沉默片刻之後的殷桐，臉色漆黑的開口出聲道：“秦陽，你就不要再東拉西扯了，還是回到現實吧。”
“現在的情況是，趙家死了三個人，而且全都是被趙棠所殺，這個你們得承認吧？”
殷桐朝着趙家的三具屍體指了指，又環視了一圈趙家衆人的狀態，將話題強行扯回到今天晚上這一件趙家慘事之上。
在這樣的事實面前，齊伯然和洛神宇都知道秦陽無法反駁。
一尊鎮夜司掌夜使親眼所見，可信度無疑是極其之大。
“好吧，這一點我們承認，人……確實是棠棠所殺！”
到了這個時候，秦陽也知道糊弄不過去了，所以點了點頭，這讓齊伯然和洛神宇都是心頭一沉。
“行，你們承認就好。”
殷桐同樣是點了點頭，聽得他說道：“在京都地界之上，做出這等滅人滿門之事，此乃大罪！”
“等等，殷掌夜使，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就在殷桐臉色嚴肅要盡數趙棠罪狀的時候，秦陽卻是擺了了擺手，開口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讓得他很是憤怒。
這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們也承認了自己殺人的舉動，還有什麼好等一等的？
“幾位掌夜使，我先前說了，凡事必有因果，也要有個先後順序，總不能別人都要殺我了，還不讓我正當防衛吧？”
秦陽侃侃而談道：“是他們趙家綁架了我們家棠棠在先，並試圖對她做一些不能接受的壞事，你們說，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能不能奮起反抗呢？”
“齊掌夜使，你是精神念師，應該能感應到棠棠的氣息軌跡吧？
秦陽口中說着話，朝着某一處地底密室的入口指了指，將幾位掌夜使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事實上不僅是齊伯然這尊精神念師，在秦陽的提醒下，其他三位掌夜使其實都能感應出趙棠的氣息軌跡。
以此趙棠此刻所站的位置作爲起點，一條冥冥之中的線路已經出現在了四大掌夜使的腦海之中，這讓他們都是若有所思。
“你們想啊，如果真是我們家棠棠主動殺進趙家想要報仇，她根本沒有必要進入那個地底密室吧？”
秦陽分析出這個簡單的道理，讓得趙家諸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忽然發現，自己這最後一絲奢望，似乎也要在秦陽這番強力的分析之下煙消雲散了。
“不錯，若真是復仇的話，一路殺過來就好了，何必去那些不相干的地方？”
洛神宇點了點頭，認可了秦陽的分析，聽得她說道：“這樣看來的話，確實有極大的可能是趙家先綁架了趙棠，想要做一些不可告人的齷齪之事。”
“洛掌夜使說得有道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趙家這樣做，不僅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還可以將綁架棠棠的罪名，全部推到那個死鬼沈然的頭上，簡直是一箭雙鵰！”
秦陽盯着那邊的趙辰風，彷彿看進了其心底深處，將他所有的謀劃全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而且，我猜他們還想用一種劇毒來控制棠棠，讓其乖乖聽話，從此死心塌地給趙家效命！”
秦陽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繼續說道：“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說找到了棠棠，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去領取那一萬積分的鎮夜司懸賞！”
“趙辰風啊趙辰風，你們趙家可真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這都不是一箭雙鵰了，簡直就是一箭三雕啊！”
秦陽臉上的冷笑愈發濃郁了幾分，說到最後赫然是沉喝道：“你真當鎮夜司懸賞的空子，是這麼容易讓你鑽的嗎？”
之所以說這些話，秦陽是想將趙辰風或者說趙家，給弄到鎮夜司的對立面，那樣他就能佔據極其有利的位置了。
對於京都這些變異家族的私人恩怨，其實鎮夜司大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不做得太過，他們一般不會出面來管。
可一旦涉及到大夏鎮夜司，那他們就要高度警覺了。
誰知道那些傢伙會不會做出有損大夏鎮夜司的事情來？
這一次的鎮夜司懸賞，雖然是以齊伯然的名義，由秦陽自己拿出積分來懸賞。
但那畢竟是在大夏鎮夜司官網上的置頂懸賞，所有人都在關注着呢。
現在看來，趙辰風這一招黃雀在後，確實如秦陽所言是一箭三雕。
最後一雕，就是鎮夜司那誘人的一萬懸賞積分。
即便這一萬積分不是趙古今或者說殷桐的，但懸賞公告卻是人盡皆知，他們絕不允許被人這樣鑽空子。
“幾位掌夜使，此事的前因後果，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秦陽沒有去管那邊臉色漆黑一片的趙辰風，而是環視了一圈四大掌夜使，讓得齊伯然和洛神宇都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子，這張嘴還真是毒啊。
聽聽這是什麼話，如果有人不認同他剛纔那番分析的話，就是沒有腦子。
而堂堂化境巔峰的鎮夜司掌夜使，會是沒有腦子的人嗎？
“所以，這件事是他們趙家有錯在先，我們家棠棠只是正當防衛而已，應當無罪！”
秦陽最後用這一句話作了結語，讓得整個趙家庭院顯得有些安靜，似乎還有消化他剛纔那一番分析的過程。
如果真如秦陽所說，趙棠是被趙家暗中強行綁來這裡，那她無論做出什麼樣的事，都不能算是錯。
誠如秦陽所言，都有人想要殺我了，難道還不許我反抗嗎？
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趙辰風，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洛神宇原本就站在秦陽二人不遠處，這個時候厲喝一聲，讓得趙家幾人的身形都是狠狠一顫。
“趙……趙掌夜使，殷掌夜使，就算我趙家有錯在先，可你們看看，趙棠他可沒死，所以我趙家也罪不致死吧？”
定了定神之後，趙辰風深吸了一口氣，聽得他說道：“京都地界之上，自有鎮夜司主持公道，他趙棠殺我趙家三人，重傷四人，難道真的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這個時候的趙辰風，就好像那些自己闖了紅燈的行人被車撞了，卻還要理直氣壯要求司全額賠償的市井小人一般。
明明是自己沒道理，卻拿着趙家的三條人命，還有他們這些人悽慘的狀態來說事。
這已經不是講道理，而是比慘了。
不過趙辰風也知道齊伯然和洛神宇根本指望不上，所以他看都沒有看那兩人一眼。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殷趙二位的身上。
這二位原本就跟趙家有一些關係，看到趙家如此悽慘，想必也是有一些同情的。
趙辰風覺得就算今天晚上的事是趙家不佔理，但靠着那已死的三個趙家之人，至少能抵消五年前趙雲晴所做的那一件事吧？
事到如今，趙辰風知道再想收拾趙棠，恐怕不太可能了。
可他必須得再努力努力，至少不能讓趙雲晴被抓去禁虛院生不如死。
大夏鎮夜司的禁虛院，趙辰風雖然沒有去過，可他卻知道那個地方對於變異者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極其可怕。
趙雲晴要真去了那樣的地方，就算還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也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哼！”
聽得趙辰風之言，洛神宇不由冷哼一聲，另外一邊的齊伯然同樣是滿臉冷笑，卻沒有在這一刻說話。
而趙古今和殷桐則是對視了一眼，心頭似乎是有了一些決斷。
今天這一場趙家的變故，明面上是趙棠或者說秦陽跟趙家的私怨，可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有些局勢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鎮夜司四大掌夜使，無形間分爲了兩個陣營。
其中趙古今和殷桐是一夥，齊伯然和洛神宇又是另外一夥。
在大夏鎮夜司之中，自然也有陣營之人。
哪怕是四大掌夜使或者說王牌小隊之間，肯定也會有親疏遠近。
此時此刻，在趙古今和殷桐的心中，或許趙家已經不是太過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今天一旦退縮，恐怕以後就要矮齊洛二人一頭了。
秦陽剛纔所說的話固然是有道理，但此刻的殷趙二人，就像是一些底層糊弄事的警員一樣，有了一種和稀泥的想法。
齊伯然和洛神宇一看就是力挺秦陽的，既然如此，那他們自然而然就想給那一男一女添點堵。
“咳……”
片刻的安靜之後，殷桐便是輕咳了一聲，聽得他嚴肅說道：“秦陽，就算你剛纔說的那些都是事實，但趙棠她終究是殺了人，所以還是得跟我們走一趟禁虛院！”
“而且，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得深入瞭解，免得她再陷入那樣的瘋狂狀態，做出滅人滿門的事情來！”
殷桐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棠，畢竟他之前是跟這位動過手的，清楚地知道後者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所以他知道這個趙棠身上一定有大秘密，哪怕是對化境巔峰的殷桐來說，都有着極大的誘惑。
一種能在裂境初期提升到半步化境的強大秘法，若是能從趙棠身上挖出這種秘法的秘密，那是不是對他們這種化境巔峰強者也有效果呢？
“殷掌夜使，你都說了我剛纔那些話就是事實，那還有去禁虛院的必要嗎？”
秦陽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鎮夜司的掌夜使，竟然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不過秦陽也沒有太多擔心，就算殷桐和趙古今同穿一條褲子，他這邊也還有兩尊掌夜使撐腰呢。
“你……”
洛神宇脾氣暴躁，頃刻之間就要發作，但僅僅是說出一個字，卻是突然住口，讓得旁邊的秦陽都有些莫名其妙。
而洛神宇則是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邊院門邊上的齊伯然，然後就看到後者朝着她緩緩點了點頭。
得到了齊伯然的暗中提醒，洛神宇心情大好，眼眸之中甚至還浮現出一抹期待之色，只是並沒有被外人看到而已。
雖然殷桐也有些奇怪洛神宇的反應，但既然對方住口，他就沒有過多理會，依舊盯着前邊不遠處的秦陽和趙棠。
“抱歉，本使也是按鎮夜司的規矩行事！”
殷桐話音落下，根本不想再說過多的廢話，他身周繚繞着化境巔峰的氣息，下一刻已是朝着秦陽和趙棠的方向踏前了一步。
值得一提的是，大夏鎮夜司的戒律堂和禁虛院，正是屬於殷桐的管轄範圍，所以他做這些事算是名正言順。
他相信只要趙棠落到自己的手中，自己就一定能榨出對方身上所有的秘密，這讓他都有些莫名的興奮。實在是能讓一個變異者，從裂境初期提升到半步化境的秘法太有誘惑力了。
哪怕是強如殷桐，也不能免俗。
“殷掌夜使，我大夏鎮夜司的規則，可不是讓你是非不分，拿着雞毛當令箭仗勢欺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在殷桐剛剛要跨出第二步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趙家院門外傳來，讓得所有人心頭一凜。
“這個聲音……”
包括剛纔一直冷眼旁觀的趙古今，在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身形也是微微一顫，滿臉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
殷桐更是心神大震，那擡起的右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覺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連轉過頭來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都有些做不到。
相對於這兩位，齊伯然和洛神宇的心情可就爽得不能再爽了。
尤其是洛神宇，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有可能會笑出聲來。
這或許也是剛纔齊伯然打斷她，她卻沒有任何怨言的真正原因吧。
齊伯然可是化境的精神念師，感應能力比其他三個掌夜使要敏銳得多。
顯然他早就感應到那尊大人物很快就要駕臨此地。
而在大夏鎮夜司，甚至整個大夏變異界之中，要說有誰還能讓四大掌夜使如此忌憚的話，恐怕非那位大夏夜司的首尊莫屬了。
秦陽反應極快，當他心頭一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將目光轉到了院門口，然後就看到一道身影緩步走進。
第一眼看到那人的時候，秦陽腦海之中浮現而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普通！
此刻從趙家院門口走進來的這位，確實是大夏鎮夜司的當代首尊葉天穹，是傳說中超越築裂融合化變異五境的超級強者。
只是這位大夏鎮夜司的首尊大人，看起來只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就是一般人認爲的那種普通。
秦陽都有一種感覺，這樣的一個人若是扔到京都的大街上，恐怕所有人都會將他當成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可是在心中有所猜測之後，秦陽再來看待這個如同普通漢子一般的身影，卻有着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壓迫感。
這是屬於變異者獨有的第六感，若是換一個普通人站在這裡，恐怕根本就不可能發現那個中年漢子的恐怖。
“真的是鎮夜司首尊嗎？”
如此矛盾的心理，讓秦陽都有些不敢肯定先前心中的猜測了。
在他心中，堂堂鎮夜司首尊，超越化境巔峰的大人物，出場的時候就算沒有影視劇中大人物那般霸氣，至少也不該如此毫無氣勢吧？
可是在看到殷桐那一臉驚恐的樣子，還有那邊趙古今滿臉呆滯的表情時，秦陽就知道自己的那個猜測絕對不會有錯。
剛剛的殷桐是如何的桀驁不馴，一言不合就要以勢壓人，那個時候還真是給了秦陽和趙棠莫大的壓力。
可現在你看看，不可一世的殷掌夜使，連放下那隻擡起的腳掌都是小心翼翼，甚至連回頭的動作都極其緩慢。
在整個鎮夜司之中，能讓化境巔峰的殷桐如此小心謹慎之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小人物？
“殷掌夜使，我在問你話呢，啞巴了？”
中年漢子走進院落之後就在那裡站定，看着緩緩轉過身來的殷桐，再次沉聲開口道：“我們大夏鎮夜司的規矩，到底是什麼？”
“首……首尊大人！”
殷桐的聲音有些顫抖，而當他口中這幾個字出口後，秦陽終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心頭也是一片震動。
他沒有想到今天晚上的事，不僅是招來了鎮夜司的四大掌夜使，竟然連這位鎮夜司真正的掌權者都驚動了。
而且這位鎮夜司的首尊大人，居然是如此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
單看表面年紀的話，比洛神宇還要小上許多吧？
當然，秦陽也不會真覺得這位首尊大人只有四十多歲。
像這種修爲的變異者，恐怕隨隨便便就能改變自己的容貌了吧？
不過秦陽震驚歸震驚，心情卻是相當不錯。
畢竟這位首尊大人一來就在針對殷桐，看起來倒像是在替他和趙棠出頭。
“套什麼近乎，回答問題！”
首尊葉天穹皺了皺眉頭，見得殷桐答非所問，還要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便是沉聲呵斥了一句。
“回首尊大人，是公平、正義、守護和除惡！”
這一次殷桐不敢有任何怠慢，而當他口中這四個詞彙說出口之後，他自己已經羞愧地低下了頭去。
而秦陽在聽到這八個字的時候，突然有些熱血沸騰，哪怕這八個字是從他有些討厭的殷桐口中說出來的。
說實話，在今夜看到趙古今和殷桐的態度之後，秦陽對這大夏鎮夜司的高層其實是有一些失望的。
曾經的齊伯然和洛神宇給了他希望，而這一次卻讓他見識到了大夏鎮夜司的另外一面。
尤其是這個殷桐，明明知道是趙家的錯，更清楚趙家是一羣何等卑鄙無恥的小人，偏偏還要避重就輕，想將趙棠帶去禁虛院。
哪怕秦陽沒有去過禁虛院，現在他也知道那是關押變異者犯人的地方，甚至不乏一些融境合境的大惡人。
趙棠真要被抓去了那種地方，莫說是現在這樣虛弱的狀態了，就算是全盛時期，也根本不敢保證自己能全須全尾的出來。
如此看來，這位在鎮夜司身居高位的掌夜使，人品還真不怎麼樣，說不定還在心中覬覦趙棠那逆天的秘法呢。
那邊的趙古今雖然城府深一些，沒有表現得像殷桐這麼明顯，但他默認的態度，有時候更讓人討厭。
鎮夜司四大掌夜使，有兩個都不能讓秦陽產生好感，這讓他對大夏這個變異者官方組織，確實是有一些失望。
好在現在鎮夜司首尊突然現身，剛出現就對殷桐一頓劈頭蓋臉的質問，彷彿讓秦陽吐出了心中的那一口鬱悶之氣。
似乎只要有這位嚴守公平正義的首尊在，像殷桐這些傢伙就翻不起什麼浪花，鎮夜司也還是秦陽認同的那個鎮夜司。
“再說一遍！”
在秦陽異樣的心思之下，首尊葉天穹卻有些不太滿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嫌殷桐聲音太小，再次沉喝一聲。
“公平、正義、守護、除惡！”
殷桐身形微顫，聲音卻是大了好幾倍，彷彿洪鐘大呂一般，撞擊在所有還活着的趙家人心頭腦海。
“看來你還沒有忘記這八個字嘛，可是你剛纔的所作所爲，做到這八個字了嗎？”
葉天穹臉上看不到太多明顯的表情，但就是這聽起來平靜的幾句話，卻讓化境巔峰的掌夜使殷桐冷汗直流。
如果單單只是齊伯然或是洛神宇的話，殷桐並不會如何忌憚，畢竟他纔是鎮夜司掌控戒律堂和禁虛院的主管掌夜使。
若是他鐵了心要治趙棠的罪，齊伯然和洛神宇應該也不會跟他大打出手，上稟首尊大人那也是之後的事。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首尊大人竟然這麼快就出現在了趙家。
而且一來就讓他背鎮夜司的司訓，他又如何不知道首尊大人這一次是真生氣了。
另外一邊的趙古今也是大氣不敢出一口，他年紀或許比葉天穹大上不少，可實力卻是差得太多太多。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當代首尊的脾氣和手腕，更知道這一次其實是殷桐不佔理，他還有些慶幸還好殷桐當了這個出頭鳥呢。
之前趙古今並不是沒有將趙家收爲附庸的打算，要不然也不會讓趙雲朗這麼輕鬆就跟在趙凌止身邊了。
沒成想一夜之間，趙家就變成了這般風雨飄搖的模樣。
這讓趙古今有一些糾結，這樣的趙家，還有收入麾下的必要嗎？
就在他微一猶豫的當口，殷桐就已經先下手爲強，拿着自己掌控禁虛院和戒律堂的無上權力，想要強行將趙棠帶走。
剛纔首尊葉天穹有一句話沒有說錯，殷桐這就是拿着雞毛當令箭。
明明是趙家的錯，卻要帶走趙棠，這就是不講道理嘛。
如今首尊大人現身，第一時間就讓殷桐背了鎮夜司的司訓。
這讓趙古今的後背都出了不少的冷汗，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敢多說一個字的廢話了。
“首尊大人，我錯了！”
殷桐也算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這個時候他完全摸清了首尊大人的意圖，知道自己只要再有半點強硬，絕對要吃不了兜着走。
“哦？錯哪裡了？”
葉天穹嘴角似乎是咧了咧，問出來的這個問題有些玩味，讓得殷桐的身形再次一顫。
他們這幾大掌夜使，算是跟首尊接觸最多的存在了，所以他們對這個首尊大人的脾氣，也是最瞭解的。
此刻的首尊大人看起來沒什麼怒意，但事實上殷桐清楚地知道，越是這樣的首尊大人就越可怕，因爲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轟然爆發。
“回首尊大人，趙家行事卑鄙，先出手綁架趙……趙棠小姐，趙小姐奮起反抗，當屬正當防衛，完全無罪！”
這個時候的殷桐，跟之前相比，完全變了一副嘴臉。
這種變臉的速度，讓得秦陽和趙棠都是歎爲觀止。
反觀趙家之人就如喪考妣了，趙家家主趙辰風，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身形都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還有，趙家家主之女趙雲晴，五年前陰謀陷害一位鎮夜司的小隊隊長，簡直罪大惡極，罪不容誅！”
尤其是當殷桐滿臉嚴肅地再說出一番話來的時候，趙辰風父女終於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軟齊齊癱倒在地。
“首尊大人，我懷疑五年前的那件案子，趙家其他人也參與其中，所以我想將他們全部帶回去嚴審，定能審出一些無恥內幕！”
當殷桐這幾句話出口後，趙老爺子趙立鼎也同樣站不住了，要不是那一口氣撐着，恐怕當場就得栽倒在地。
“趙家……完了！”
這是趙老爺子唯一的念頭。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連趙古今和殷桐都不再力挺趙家的話，那偌大的趙家就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如果殷桐選擇公事公辦，將趙雲晴五年前陷害趙棠的大罪，跟趙家綁在一起的話，他們還能有活路嗎？
保護鎮夜司自家人不受傷害，這是鎮夜司最大的底線，誰也不能越過這條紅線，尤其趙雲晴還是陰謀陷害。
那位葉首尊現身之後，雖然一句沒提趙家，可一言一行之中，卻是推翻了殷桐剛纔所有的決斷。
這是什麼意思，趙立鼎怎麼可能不清楚？
“真是個孽障啊！”
此時此刻，趙立鼎滿臉狠毒地盯着那個他以前最疼愛的大孫女，恨不得將趙雲晴抽筋扒皮。
若早知道會是今天這樣的悽慘結果，趙家絕對不會縱容趙雲晴做出那些事來，更不會在事後抓了趙棠的母親當作人質。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五年前的那件陳年舊案。
所有的趙家之人，都將爲他們卑鄙無恥的行爲，付出慘痛的代價。
殷桐的這些話，讓趙棠眼眶有些紅潤，要不是強行忍住，恐怕都得掉下淚來。
五年了，這五年時間以來，趙棠將心中的仇恨強行壓下，對母親的思念，更是讓她無數個夜晚不能入眠。
直到今天，趙棠所有的怨氣和憋屈才終於得到了發泄，趙家也終於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首尊大人，您放心，我一定秉公處置，不會放過趙家任何一個惡人！”
改變了態度的殷桐，直接就朝着另外一個極端怒衝而去，這更讓趙家之人心若死灰。
“你看看你，矯枉過正了不是？”
然而這個時候首尊葉天穹卻是輕聲接口，其口中反問的口氣，讓得殷桐都快哭出來了。
我的首尊大人，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嘛？
我剛纔仗勢欺負趙棠的時候，你讓我背司訓，現在我反過來想要收拾趙家了，你又說我矯枉過正，真是怎麼做都是錯對吧？
“趙雲晴當年所做的惡事，自然是罪無可赦，可是你看看趙家，都已經這麼可憐了，你怎麼能忍心再落井下石啊？”
這個時候的首尊葉天穹，給了秦陽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從這位鎮夜司第一強者的身上，秦陽看到了一種玩世不恭。
而秦陽又有一種感覺，似乎葉天穹此刻選擇只追究趙雲晴一個人的罪，而放過趙家其他人，好像也並不是要對趙家網開一面。
除開秦陽的異樣心思，這邊的趙家衆人在聽到葉天穹的話之後，差點直接就激動得熱淚盈眶了。
“首……首尊大人明鑑，趙雲晴這混賬東西當年所做的那些事，我們……我們事先是真的半點不知情啊！”
趙辰風總算是回過神來，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力氣，就差沒有跪到葉天穹的面前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了起來。
“嗯嗯嗯，你說得有道理，所以我也沒有對你們趙家趕盡殺絕嘛。”
葉天穹口中說着話，卻朝着那邊的某個年輕人眨了眨眼，瞬間就讓秦陽猜測這位心中一定在打着另外的主意。
“那個，秦陽，趙棠，你看趙家今天都這麼慘了，這件事就這麼着行嗎？”
緊接着從葉天穹口中說出來的話，差點讓三大掌夜使的眼珠子都迸了出來，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那邊的一男一女。
這位是誰，這可是大夏鎮夜司的首尊大人，超越化境巔峰的超強存在，是讓整個地星變異界都忌憚的超絕人物。
暫且不說其他的變異組織，葉天穹在大夏境內，隨便跺跺腳，都是能讓大夏變異界震上幾震的存在。
而這樣一尊大人物，現在竟然對一個只有裂境後期，還有一個只有裂境初期且身受重傷的一男一女，做出這樣一副商量甚至是詢問之狀？
秦陽和趙棠何德何能，這其中一個只是普通小隊的隊員，另外一個甚至還沒有重新加入鎮夜司，這他孃的簡直見鬼了。
或許也只有旁邊的齊伯然，才能猜到一些端倪。
但是在現在這樣的場合之中，他自然不會去過多解釋，就讓這些傢伙多震驚一會吧。
“棠棠，你說呢？”
就算是堂堂鎮夜司首尊親自徵詢意見，秦陽也沒有獨自做出決定，而是側過頭來輕聲問了一句。
這樣的舉動，無疑讓趙古今和殷桐都極爲不滿。
我說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面前站着的那位是誰？
堂堂首尊大人問一句，不過是客氣一下，真以爲你小子的意見很重要嗎？
可這個時候的趙古今和殷桐都不敢多說話，因爲看首尊大人的樣子，似乎真在等待着趙棠的決定一般，這又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了。
似乎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首尊大人，鎮夜司至高無上的存在，是真的很看重那邊的一男一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