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尋木之力化作綠色霞光升騰,大型聚落內一片混亂。
許多膚色碧綠的靈人,皆是面容驚慌的東張西望,作爲居住於樹冠之上的上層靈人,他們與地下的底層靈人截然不同,知曉的東西也是極多,譬如天外入侵之事,甚至有人知曉,百多年前也有此災禍,三十餘處大型聚落被攻破了近十處,不可謂損失不重!
而今尋木之力動盪,守護陣法升騰,幾乎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天外大敵來襲。
“肅靜!”
也就是在這時,一聲蘊含着威嚴的聲音盪開,令混亂的聚落陡然寂靜。
但見一尊神態滄桑的老靈人邁步走出,他並非靈人老祖靈桓,乃是這處聚落的酋主靈豐,此時周身上下瀰漫着威壓,有縷縷翠綠色靈光閃爍,足以匹敵洗髓境的宗師人物。
“聖樹之力自會庇佑我等,勿要驚慌失措!”
靈豐目光掠向聚落之外,燕虹蔣涵等人所在的方向,沉聲開口,將手中木杖一頓,一條條命令很快便從他口中傳達下去。
作爲統轄這處聚落近兩百年的老酋主,上一次天外來襲之時,更曾率領聚落擊退過來人,守住了這一方聚落的平安,靈豐的威嚴自然事無人能比的。
一時間。
聚落內的諸多靈人迅速行動起來,掩護諸多老幼撤往中央區域,而各部的青壯主力則紛紛列隊出動,一路抵達尋木陣法的邊緣,沿着陣法光幕站立,與蔣涵等人遙遙對峙。
蔣涵以及燕虹等衆人,此時俱都已抵達聚落前方,來到了那一片恢弘的尋木陣法之光的不遠處,保持着一定距離,同時打量着這處大型聚落的情況。
“此處聚落倒是十分強盛。”
蔣涵眼眸中閃過少許微光。
他這一支隊伍人馬,不久前曾攻破過一處大型聚落,但那處大型聚落和這處相比起來,就要差上許多,在尋木之力凝聚的陣法方面,就似有些差距,如今保持着近二十丈的距離,他仍然能感受到來自那洶涌的尋木之力上的些許壓迫。
若是單由他們這一批人馬前來攻伐,恐怕就是靈人族放任他們出手,靈人族老祖坐視不理,他們也未必能夠攻破這處聚落!
幸好他們提前有所估量,如今是與燕虹等人聯手,甚至還有陳牧亦在此處。
“此處聚落的確非同一般,看其中不少建築,恐怕已有百多年時光,興許上一次尋木洞天開啓之時,此處聚落就不曾被攻破。”
燕虹也是盯着前方聚落,感受着陣法的威力以及其中不斷涌出的大量靈人族精銳,評估衡量彼此的實力,沉聲開口。
靈人族的聚落有大有小,有強有弱,這是人盡皆知的。
並且。
越是往接近中央的區域靠近,遭遇的聚落就往往越強大,這種強大主要還是體現在尋木之力所凝結的陣法方面。
造成這種情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越是靠近尋木的主幹,尋木之力自然也就越是強盛,形成的這種陣法也就越強悍,而另一個原因則是,越靠近中央的聚落,其存在的歲月也往往越久遠。
因爲每隔百多年尋木洞天就能進入一次,都會有以聽潮崖爲首的諸多宗師征伐,接近外圍的聚落基本上都會被摧毀擊破,而越是往裡深入,被攻破的聚落就越少,其存在的時間就越久遠,積存的底蘊自然也就越深厚。
據燕虹所知。
位於尋木洞天最深處的核心地帶,尋木之力甚至能形成一個完整的,宛若城牆一般的龐大陣法結構,將極大範圍內的所有聚落都囊括其中。
“憑我等實力,要攻破此地還是易如反掌,還是莫要浪費時間了。”
有人開口說道。
倘若僅有蔣涵一隊,甚至加上燕虹一行人馬,也還需估量一二,擔心靈人老祖是否會來襲,可如今陳牧也在這裡,那就相當於三隊人馬匯聚,縱然靈人老祖親至,要想守住這處聚落也沒那麼容易。
伴隨着話音落下,也早有人按捺不住,率先出手了。
嗡!!
但見一束燦爛刀光,隔空一擊,橫貫十餘丈,悍然劈在那尋木之力凝結的陣法光幕之上,使得翠綠色的光幕蕩起一陣陣漣漪,但除此之外則並無更多動靜。
“我也試試!”
有人眸光閃爍,陡然凌空一掌擊出。
轟!
但見天地之力洶涌動盪,匯聚成一道赤紅色的掌印,澎湃的離火之力動盪,膨脹至十餘丈,緊接着掌印之上掌紋瀰漫,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更是醞釀起洶涌的震雷之力。
這一記雷火掌印揮出,轟的一聲砸在數十丈外,那翠綠色的陣法光幕上,頓時再次爆發出一聲轟鳴,也令光幕又蕩起一片漣漪。
“丁兄的轟天雷火掌印越發純粹了,佩服之至。”
有人大笑一聲,同樣揮出一掌,掌印迸發出澎湃水意,霎時間匯聚成一方水型掌印,其中更混雜了絲絲燦爛雷光,雷水之力交匯,襲向前方的靈人聚落。
轟!轟!轟!!!
短短頃刻之間,大量的宗師出手,一道道刀劍掌印隔空轟擊,與靈人聚落的陣法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轟鳴之聲。
在場的人物雖和陳牧相比,俱都相差不止一籌,但分散到大宣天下,那也是足以橫行一地的一代宗師,地位超然的人物,此時聯手攻伐,談笑間不斷出手,似是將靈人聚落的那一片陣法光幕當做了比試彼此手段的靶子,較量論道起來。
不過這處靈人聚落的陣法,凝聚的尋木之力的確十分強橫,硬抗二十餘位宗師的陸續出手,不斷蕩起漣漪,但卻毫無任何裂痕出現,儼然是靈力綿長,遠沒達到承受上限。
“哼。”
此時光幕內側,拄着木杖的酋主靈豐,眸光冷冽的看向外邊,道:“四十餘位靈尊麼,倒真是瞧得起我部……”
尋木洞天的修煉體系近似於大宣的淬體八境,但卻自有不同的稱呼,宗師在此地被稱作‘靈尊’,再往上就只有至高無上的‘靈祖’了。
“不過有聖樹之力庇佑,縱然靈尊又如何,也該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了!”
靈豐話音一轉,蒼老的聲音中蘊含着些許冷冽,手中木杖陡然一舉,霎時間璀璨的綠色光輝從他的木杖頂部匯聚起來。
附近的諸多靈人族,此時也俱都是齊齊應聲,各自將手高舉,一道道翠色靈光交匯,不斷的往靈豐手中的木杖涌去,匯聚到一處,很快形成一柄綿延數十丈的巨型靈刃。
“去。”
伴隨着靈豐木杖一揮,這以他爲主,上百位靈族精銳匯聚的靈力,便破空飛出,從那陣法光幕中穿透之時,並未受到任何阻礙,直接向着蔣涵等人當頭落下。
這一擊威勢恐怖,遠非一般宗師所能及!但光幕之外的蔣涵等衆人,則俱都並無慌亂,許多人早有預料,抽身便往兩側退開,同時之前不曾動手的燕虹,此時也是終於出手了,手中地煞陣旗的主旗向上一揚。
嗡!
霎時間近三十位宗師身上氣機一變,化作洶涌的地煞之力凝聚,在空中瘋狂匯聚起來,形成一柄同樣綿延數十丈的地煞之刃,與那襲來的靈刃隔空交擊在一起。
這一下爆發出震天撼地般的轟鳴,引發的動盪連那一片陣法光幕都仿若海面般蕩起一片片波瀾,距離最近的幾個宗師更是面色變化,迅速退開十餘丈。
唯有陳牧。
他一直立於不遠處,看着這一幕也不曾有什麼動作,只搖頭評價一句。
“空有力而心不聚。”
若論力道,或者說天地之力的份量,無論是燕虹調動的那麼多宗師合力激發的地煞之力,還是另一邊以那位靈人聚落之主爲首,上百位強大靈人匯聚的一擊,其實都早已達到了換血境的層次。
甚至單論‘量’來說,無論是他還是那位靈人族老祖,面對這種程度匯聚的力量,也要遜色一籌,但這樣的手段對他們卻並無什麼威脅。
因爲其匯聚起來的,也就僅僅只有‘量’了。
量級雖是達到了換血境的層次,甚至天人高手全力以赴調動的天地之力,或許也就這麼多了,可凝練程度卻相差甚遠,看上去威勢浩大,實則對真正的換血高手難有威脅。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
如此聲勢浩蕩的一擊碰撞,那震天動地的轟鳴和恐怖的餘波,恢弘而磅礴,可哪怕是碰撞的最中心處,都不曾令空間碎裂,不曾轟擊出虛空裂痕!
而如今的陳牧,一指點出,就能震裂虛空。
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差距!
伴隨着震耳欲聾般的轟鳴過後,燕虹以陣法凝聚的地煞之刃,與靈人族匯聚的巨型靈兵雙雙崩碎潰散,引發了附近天地之力一片動盪。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陳牧陡然出手了!
但見他一步踏出,整個人便悄然欺近,直接來到了那一片覆蓋住整個大型聚落的陣法光幕前方,繼而探出右手,向着那陣法光幕一指點出。
這一指看上去風淡雲輕,似不蘊含有任何聲勢,遠遠比不了之前蔣涵等衆多宗師的手段,更比不上燕虹以地煞之力凝聚的一擊,落在光幕內側的諸多靈人族眼中,也是沒有引起什麼波瀾,甚至有些詫異於,陳牧竟敢孤身上前,與陣法光幕如此接近。
難道不知道聖樹之力,在極近距離下的反震,也是相當恐怖?
縱然是靈尊級別的人物,被聖樹之力震的身負重創,甚至當場隕落都毫不奇怪。
距離最近的一些靈人族看到陳牧立身光幕之外,與他們僅僅只相隔不到幾丈,卻是毫無畏懼,甚至眼眸中都閃過一絲冷笑。
但。
就在下一刻,他們的臉色齊齊變化。
就連酋主靈豐,也是霍然看了過來,臉色一陣劇變。
咔!!
就見陳牧的一指,輕描淡寫般的點在了那陣法光幕之上,與翠綠色的光幕碰撞在一起,但這一下卻並未在陣法光幕上掀起任何漣漪,反而是傳來一聲彷彿什麼東西碎裂般的脆響,好似在人腦海之中炸開。
但見陳牧指尖落下之處,一寸裂痕突兀蔓延開來。
這裂痕呈現出熒熒白色,乃是虛空碎裂產生的跡象!
不僅是虛空。
連同那尋木之力凝聚的陣法光幕,都在下一刻劇烈震盪起來,好似燒開的滾水一般翻騰不休,那被陳牧一指點落的地方,更是崩裂出一道道翠綠色的裂痕!
在這裂痕之下,陳牧那根樸素的手指,就這麼硬生生的貫穿進來,猶如戳破了一層隔膜,繼而一股恐怖的罡勁從他指尖迸發,向前一掃而去。
噗嗤!噗嗤!!
距離最近的許多靈人,幾乎連反應都來不及,就面露驚駭之色凝固在原地,繼而一下子炸成一片血霧,當場屍骨無存。
這一指蔓延出的靈光,更是一路向遠處蔓延,貫穿了不知道多少建築,才最終消弭於無形,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空洞!
“這不可能!”
靈豐那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片驚駭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聖樹之力何其強大,縱然是聖地最頂尖的靈尊,也不可能一擊強行將其貫穿,就是二三十個靈尊層次的存在聯手,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將其摧毀。
甚至就是適才燕虹調動近三十位宗師的力量,化作地煞之力的恐怖一擊,一樣不可能將這聖樹之力凝結的陣法光幕強行擊穿!
要做到這一點,
不僅僅需要具備極其強橫的力量,甚至還要能將這些力量凝練到極點才行!
甚至他適才驚鴻一瞥,還看到陳牧那一指,不僅僅擊穿了陣法光幕,甚至在虛空中都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裂痕,是將虛空都撕裂開來!
嗡!!
被陳牧一指強行貫穿的陣法光幕,此時盪漾起一片濃郁的靈光,並伴隨着山呼海嘯般的恐怖靈力洶涌而來,這是近距離下形成的反震,要將陳牧徹底淹沒。
這股恢弘的靈力,甚至比之前燕虹與靈豐調動的力量碰撞還要更爲磅礴浩蕩,猶如山崩一般不可阻擋。
但陳牧面對這股力量,卻是神色輕淡,從容的將手一抽,整個人向後一退,就退出數十丈外,並不與這股浩浩蕩蕩,洶涌而來的尋木之力正面硬撼。
嘩啦!
洶涌的靈力一下子淹沒之前被陳牧一指貫穿的空洞,將其迅速彌合的同時,又化作一片滔滔江河,向着陳牧席捲而來。
只是這股力道隨着距離的蔓延而逐步的減弱,待蔓延四十餘丈,抵達陳牧身前時,已削弱了大半之多,被陳牧隨手一掌拍去,便將其轟的崩散開來,化作一片綠色的光點破碎,分崩離析。
遠處。
蔣涵等人俱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彼此相視一眼,心中幾乎都是一片震動。
雖然都知曉陳牧能夠匹敵換血境,但畢竟都來自於傳聞,不曾親眼所見,而今親見陳牧出手,一指震裂虛空,撕裂尋木之力,貫穿陣法光幕,心中難免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這種力量的的確確是換血境的層次,遠遠超過了洗髓境所能達到的程度,也不知陳牧究竟是如何做到在洗髓境便擁有這種偉力的,縱然練的是乾坤之道,也依舊令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