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大哥的性子很像。”王青巖看着那個默默前行的青年道士,感慨了一句。
“資質天成,但後天的努力是最重要的...”太滄道人站了起來,問道煉心梯上的清玄已經走到了最後的九百九十九級階梯,頭頂虛懸的造化天門已經凝聚成了實體的模樣,隱約間與造化峰裡那座真正的造化天門遙相呼應。
“只要在問道煉心梯上運轉《問心篇》,便可淬鍊心境,清玄便是如此做的,不過有些艱難,但很慶幸,他成功了...”太滄收回目光,看着廣場上的諸位弟子,“《問心篇》綱要你們都很清楚,想修煉,就從山門往上走吧...”
“遵長老令!”盤膝而坐的衆弟子站起身來,行了個稽首,轉身便朝着白玉階梯走去。
王青巖看着諸多從身邊走過的造化門弟子,心中感慨了一聲,“修行,不易。”
趙湘君有些無奈,王青巖的修行,前二十年可謂步步艱辛,後面這半年多來,從立命第三觀跨至平天二景,這雖然算不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速度,卻也是極爲迅速的。
“你別說話了!”趙湘君拍了一下王青巖的手,“造化門弟子哪個不知道你來了...不過宗門有令,不好與你交流罷了..”
趙湘君看着那些造化門弟子的眼角餘光不斷掃視着自己兩人,便知道自己兩人的到來,在造化門的弟子階層,還是引起了波瀾。
“太滄師兄讓諸位弟子前往雲梯煉心,是有什麼事麼?”王青巖帶着趙湘君踏進了這座廣場。
“說不上什麼重要事情,只是少堂主與趙神槍第一站就選擇這裡,我們纔剛剛分別,是想從我這裡查起嗎?”太滄道人清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師兄多慮了,不過是從造化殿下來,藏器閣與藏書閣是唯二的地方,藏器閣我不能擅自前去,自然是來這裡看看。”王青巖一直在朝前走,而在快要來到太滄身邊的時候,卻被兩隻巨手橫貫攔住。
“什麼意思?”王青巖挑眉,“藏書閣,我應該可以進吧?”
趙湘君跟在他身後,手中持着山河槍,“這種平天四景的傀儡,我三招破掉!”
“少堂主與趙神槍稍安勿躁,我徒清玄一直有個想法。”太滄笑眯眯的說道。
“哦?跟我打一場的想法麼?”王青巖也笑了,“這個想法是怎麼產生的呢?”
太滄笑而不語,他知道王青巖一定會跟清玄打一場,無論勝負,對於清玄來說,都是一場磨鍊,一場面對真正的天之驕子的戰鬥,會給他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王青巖笑了笑,轉身面向廣場入口,而廣場下方分離開的白玉階梯上,清玄的勢已經蓄到了極點。
“以平天五景對上我,還要用《問心篇》與問道煉心梯來蓄勢,這合理麼?”王青巖的臉上笑着,但是他背後的劍匣卻已經嗡鳴了起來。
“不蓄勢,他不是你的對手!”太滄絲毫沒有過意不去的意思,“劍心通明天下皆知,拔劍登山,越境而戰!清玄與少堂主差距甚遠矣。”
“....”王青巖覺得太滄除了修爲高深,臉皮也是極厚的。
廣場入口處,清玄道人的頭顱已經從臺階處露了出來,他頭頂的造化天門已經凝實到極點,玄奧的道韻波動開來,將這王青巖等人的髮絲都吹散開來。
王青巖朝前踏了一步,神色凝重,雙手一招,意氣、西風、初雪出現在了他身邊,隨後朝中間一合,三劍相融的西風劍被王青巖持在手裡,他的氣勢驟然上涌,與清玄的氣勢對抗。
“少堂主,此事與你追查的事無關,實乃我自作主張。”清玄的長相很清秀,星眸劍眉,鼻樑有些高,頭上的道髻用一根碧綠的小劍固定住。
“別說這些了吧?戰鬥就是戰鬥,我不會管你是什麼目的!”王青巖咧嘴一笑,“再說了,造化聖師的天心道德劍我也很想要,不過可惜了...”
“呵...”清玄和太滄一起發出冷笑。
王青巖不以爲意,“你的氣勢已經到了極限,再蓄下去,怕你的體魄受不了!”
“還能撐住,我造化門的體魄修行,雖然比不上武道修身宗門,但比器修武道還是要強上一些的...”清玄站在入口處,臉上的青筋逐漸暴起,體魄的壓力越來越大。
“一招定輸贏麼!”王青巖面對這個平天五景的對手,自然不敢有任何輕視,三劍合一的狀態下,他徑直衝了過去。
寬達數十丈的廣場在王青巖的腳下,瞬間跨過,西風劍以一個詭譎的角度對着清玄的心臟刺了過去。
“造化天門,超脫之劍!”清玄看都不看王青巖的這一劍,雙手朝外攤開,全然一副絲毫沒有防禦的架勢。
然而,王青巖的這一劍在刺到清玄身前半尺之時,那懸於清玄天門頭頂的造化天門驟然一縮,其上的超脫之力凝聚而出,形成了一把帶着無上超脫韻味的長劍,寰轉而下,斬在了西風劍上。
這一劍的威力極大,將王青巖的上半身都斬得朝下失控,這是元氣層面的碾壓,王青巖收身後退,西風平舉,默默催動元氣。
“造化天門!”王青巖也用出了造化劍法,勾連天地異象,召出了造化天門的虛影。而這次,他沒有粗暴的動用天門去鎮壓。造化天門懸在他的頭頂,身上的氣勢再度拔高。
“煙火人間!”王青巖再度朝前一動,帶起千重劍影將清玄的身子全部淹沒,左手呈劍指,對着清玄在不斷格擋的超脫之劍點了下去。
“鎮嶽禁兵指!”一指之下,天下無兵器可入身前一尺。這是定軍山鎮嶽聖君以兵止戈的理念與神通。
清玄對於漫天的劍影倒也不是太在乎,但是對於王青巖左手的劍指,卻極爲顧忌,瞬身後退,隨後左手快速掐動印訣,“造化無窮,天地衍生,天都印!”
王青巖縱身向前,手中劍與指齊下,而清玄的身前,一尊大印浮於身前,造化道三宗以超脫彼岸爲目的,堅信彼岸有天上之城,稱之爲天都。這尊大印四方如同城池城牆,大印中間站着一個頭戴高冕,面目模糊的天帝之像。
王青巖的鎮嶽禁兵指戳在這尊大印上,絲毫不能寸進。
清玄笑了聲,“渡海之劍!”右手的超脫之劍橫劃,如同神靈劃開了天河。
“千軍定嶽!”王青巖見鎮嶽禁兵指無效,後退一步,西風劍朝下一斬,天地異象全部被王青巖融入了劍法內,這是他走出自己的道路後,第一次與人爲戰。
西風劍斬下,平淡無奇,但在清玄的眼中,卻有一座聳入九天的巨山鋪面而來,巨山上有無數武道修士在修煉、在咆哮、在爭渡。
清玄的目光驟然變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天地異象還是幻象,但他劃開的那座苦海,卻瞬間被這一劍的氣勢填滿,隨後那巨山上的無數修士的目光齊齊看着他,嘴中吼出了一個字,定!
隨着這一個字的落下,清玄感到自身周邊的元氣變得泥濘了起來,懸於頭頂的造化天門元氣的吞吐都有些凝滯。
“少堂主也走出了自己的道了?”太滄看着王青巖隨手一劍便將清玄的天地異象破去,並且後續的威能還在不斷的攪動着清玄。
“一個晚上就走出來啦...”趙湘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可怕,可畏!”太滄知道自己的徒弟輸了,輸的不冤。
王青巖的西風劍再度朝下一斬,清玄無法,只得催動頭頂的造化天門硬頂那帶着巨山、裹着風雷而來的劍。
“嘭!”
“咔嚓...”
清玄從問道煉心梯上蓄勢而來的造化天門在這一劍的威勢下,驟然裂開,而清玄勾連其上的魂靈也隨之被一劍斬回了體魄內,清玄臉上暴起的青筋瞬間裂開,鮮血如同泉涌,不單單是臉,他的體魄也爆裂出了陣陣血箭,黑白道袍被渲染成了紅與褐。
王青巖收劍後退,頭上的造化天門隱去。
太滄一步踏出,摸出一顆丹丸塞進了清玄的嘴裡,最後他頭頂命橋呈現,無窮的元氣灌入清玄體內,替他修補體魄傷勢。
“少堂主戰力無雙,清玄認輸!”清玄張口,血線流出,但他仍然掙扎着做了個稽首,對王青巖輕描淡寫幾劍就破掉了他的造化天門表示認輸。
“你這孩子...哎。”太滄本想安慰安慰自己這個弟子,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說,只得嘆了口氣。
“切磋而已,我知道你很多底牌都沒用出來,平天五景琢玉成山的磅礴修爲也沒動用,這次戰鬥,我佔了便宜。”王青巖將西風劍散開爲三劍,收回了劍匣內。
“雖然我壓制了境界,但我的元氣質量是要高於你的...仍在你手下撐不住幾招...我等愚笨之人,與少堂主的差距着實過大...可笑我竟然妄想擊而敗之...”清玄苦笑道。作爲造化門最爲出彩的五代弟子,他本以爲,同等境界之下,蓄勢已久的他,好歹也能與王青巖打個平分秋色,但現實還是給了他最致命的一劍。
“不是如此說的..在真正的生死之戰裡,誰會壓制修爲...”王青巖勸道,“雖然此戰你輸了,但你妄自菲薄的話,將會讓你心境蒙塵,深修《問心篇》的你應該很清楚,心境在修行路上的重要性...”
“我清楚...”清玄深吸了口氣,嘴角的血液隨着太滄的治療已經不再流出,“等下次,我全力與你一戰。”
“好,隨時歡迎。”王青巖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