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先生很憤怒。”趙湘君的小腦袋縮了縮。
“沒事,過會就好了。”王青巖握着趙湘君的左手,微微用力,“先去把樑家的事情解決掉。”
“好。”趙湘君點頭。
在鎮守府外,玄墨崖的諸多弟子已經集結完畢,佈置封天大禁的材料也已經準備好了。
王青巖抿着嘴,沒有說話,跟着帶路的弟子便直接朝樑家走去。
趙連成則與張凌飛和南宮凜一組前往烈日門。
趙漣漪與趙穹驀則和言逯趕往擎天宗。
鎮守府如此大的陣仗,早已驚動了暗中觀察的某些人。
王青巖看着眼前這座高門大院,走上前去叩了叩。
“吱呀..”
那扇由鐵木和銅鉚釘所制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年逾六旬的老人,露出了一張滿是褶子的臉,掃了一眼門外燈火通明的一羣人。
“有事嗎?”那老人的眼睛有些渾濁,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王青巖。
“有。”王青巖瞥了一眼這個老人,伸手便要去推門。
“好大的膽子,你不知道這裡是樑家嗎?你竟然敢私闖?”老人的聲音陡然拔高。
“哦?”王青巖左手朝後一揮,“我今天就是要闖,你能奈我何?”
“封天大禁,起!”
在王青巖叩門之時,他帶來的玄墨崖弟子已經分散開來,立於樑家四周,隨後一座銀白光幕沖天而起,將偌大的樑家籠罩在內。
“你...”那老人的眸子裡劃過驚恐、怨毒以及一絲不可置信。
“你一個下人,在這裡狐假虎威,樑家的家風就是如此被你們敗壞的?”王青巖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趙湘君朝着老人做了個鬼臉,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你們會後悔的!!”那老人大喊了一聲,隨後原本安靜的樑家宅邸裡,涌出了許多人,當中一名中年儒生,手裡握着一卷竹簡,龍行虎步。
“怎麼回事?”那中年儒生看向了老人,問道。
“老爺,有人強闖,還動用了封天大禁。”老人躬身,臉上一片得意之色。
“...”中年儒生沉默了會,看向揹負劍匣的王青巖和落後了他一個身位的趙湘君,嘆了口氣,拱了拱手,“見過少堂主,見過趙神槍。”
“我還以爲你會裝作不認識我呢?樑鶴翼。”王青巖看着中年儒生瞬間蒼老下去的面孔,輕聲笑了笑。
“不敢,不敢!”樑鶴翼可不是那老僕,出動封天大禁到底意味着什麼。
“是去鎮守府監牢說,還是就在這裡把事情講清楚?”王青巖的神思一動,西風、意氣、烈焰紅、鎮岳飛出,懸浮在身邊。
“我真不知道少堂主說的是什麼事!”樑鶴翼嘆了口氣,“我也剛從東神州回來沒多久,然後言逯那小子就要來把我們全部抓進監牢,還沒有證據,這不合理。”
“今晚,無爭城發生的事,你知道了吧?”王青巖朝前踏了一步,四把名劍飛起,劍尖指向了樑鶴翼。
“....知道。”樑鶴翼額頭的汗水已經滲透了出來,他的修爲並不算高,在東神州戰場也是屬於謀士一類的官職,並不會上戰場。
“那麼,那頭碎空獅?”王青巖的眼睛眯了眯。
“家主,不要跟他廢話,無憑無據就來我樑家抓人,真當我們是泥捏的不成?少堂主怎麼了?少堂主就能不講道理麼?”樑鶴翼身側一名老者雙目赤紅,對着樑鶴翼喊道。
“啪..”
“家主..你!”
樑鶴翼收回了右掌,眸子冷冽的看了一眼這個老者,“我敬你是我三叔,再廢話,我殺了你!”
那老者捂着臉頰,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樑家在無爭城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家,就算是大玄親派的鎮守使們,也要跟樑家打好關係,纔好行使治理權利。
而今,一個黃毛小子揹着劍匣,帶着一羣人闖進了家門,家主不但不生氣,反而卑躬屈膝的解釋着。
“你特麼有點腦子!!”樑鶴翼叱了一聲,“族裡誰跟妖魔有勾結,還有那頭碎空獅的蹤跡,誰知道!說出來將功贖罪!”
王青巖的眸子眯了眯,他看着眼前鴉雀無聲的一羣人,輕聲笑了笑。
“看樣子,樑大人在自己家裡的威望並不夠啊?”
“快點自招,別逼我動手!”樑鶴翼看着王青巖身邊懸浮的四把名劍,汗毛直立。
“亂世當用重典,眼下雖然不是亂世,但從三面戰場歸來的你,比他們都要清楚,當下大玄是個什麼情況,妖魔入侵我們無法預測,但任何人敢與妖魔勾結...呵呵..”王青巖冷笑了聲,“萬劍聖君證道之前,自斬宗門上千人....”
“要麼去監牢,要麼你們給我個交代!夜晚還很長,三更剛過,我等到旭日東昇!”王青巖站在樑鶴翼等人身前,眸子掃過了所有樑家人的臉。
“快點!!”樑鶴翼的臉皮動了動,隨後他手中的長簡化爲了一片文字,“如果讓我的魂靈神通查了出來,一脈直接殺絕!”
場中的氣氛逐漸凝重,樑鶴翼魂靈神通所化的文字已經飄落到了所有人的頭上。
“是我做的。”一個年輕人伸手捻住了一個文字,隨後朝前踏了一步。
“輕風...你!!”樑鶴翼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天塌地陷一般往後退了幾步,滿臉的不可置信。
因爲這是樑鶴翼的親兒子,樑輕風!
“是我做的,因爲我不想你們都死在妖魔手裡。”樑輕風的相貌很俊秀,身材有些消瘦,他握着那個文字,站在王青巖的對面。
“所以,今天晚上的那羣人魔,都是在你的關照之下,藏的那麼嚴實?”王青巖的眸子眯了眯。
“對!”樑輕風擡起頭與王青巖對視,“不單如此,那盞燈籠,也是我交給雙生暗影的。”
“多久了?”
“很久了吧?大概我父親去輪值之後。”樑輕風笑了笑,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和我說說你的計劃?或者明王的計劃?”王青巖看着眼前這個翩翩濁公子,眸子中劃過一道殺意。
“計劃很簡單很粗暴,就是殺劍。換而言之,就是殺你!”樑輕風聳了聳肩,“他們找到我,說要我幫個忙,否則我一家人都得死。”
“利益交換是什麼?”
“成了之後,我們便能去萬妖國、七殺墓都可以,反正有容身之所。”
“你怕死而已。”
“對,我怕死。我身爲樑家少主,風雷府少夫人之胞弟,我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我不想這麼死。”樑輕風嘆了口氣,“但是你來了。”
“除了你,還有別人麼?”
“他..她..還有他..”樑輕風將手指點了點,在樑家一羣人裡點了四五個。
“不打算魚死網破麼!?”王青巖看着那幾個臉色蒼白的樑家族人。
“沒這個打算,我父親都不是你對手,我們更加不可能了。”樑輕風攤開雙手。
“真的是你?”樑鶴翼的身軀晃了晃,他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樑輕風的身邊,一巴掌甩了過去。
樑輕風就這麼安靜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嘴角流出的血液也不去擦。
“如果不是我,樑家早就死絕了。”
“可是,你這樣,樑家跟死絕沒區別!!!”樑鶴翼嘶吼道,雙手如雨,不斷的扇在了樑輕風的臉上。
“勾結妖魔!你竟然勾結妖魔!!!”
“你對得起死去的列祖列宗麼?”
“你對得起大玄九州死去的無數人嗎??”
“啊!!”樑鶴翼厲吼了一聲,一腳擡起將自己這個引以爲傲的兒子一腳踹到了王青巖的身下,“滾出去,樑家族譜除名!”
樑輕風的臉已經被扇的腫起,將那雙好看的丹鳳眼都擠得有些變形。但他仍然掙扎跪在地上,朝着樑鶴翼磕頭。
“我不求您能諒解我,但,我不認爲我的選擇做錯了!”樑輕風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少堂主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你說的沒錯,但是最少,我敢打敢拼,也敢死。”王青巖看着佝僂着跪在地上的樑輕風,“可是你,連拼都不敢拼!懦夫!”
樑輕風跪在地上的身子忽然抖動了起來,他仰起頭,扭向了王青巖,“我拼過,他們幾個也拼過,但對死亡的恐懼,壓過了一切。”
“我明白。”王青點了點頭,“那頭碎空獅呢?”
“不在這裡。”
“那你爲什麼不逃?”
“逃往哪裡?七殺墓?萬妖國?”
“對啊!”
“任務沒完成,我去了也是被吃的下場!”
“呵...”王青巖憐憫的看着他,“但你可以求你姐來救你。”
“你什麼意思?我姐跟我的事情無關!”樑輕風忽然激動了起來,“我姐遠嫁雲州,這件事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我聽說言鎮守他們來拿你們的時候,你們總是擡出風雷府少夫人的名頭出來呢!”
“....”
“對吧,樑鶴翼大人!”王青巖看向了那個因爲激動和暴怒無法掌控自己體魄的中年儒生。
“既然犬子已經交代,那就勞請少堂主拘走,要殺要剮都隨便。”樑鶴翼平復了一下自身,冷冷的說道。
“我說的是,你兒子擡出你女兒的名頭來壓鎮守府,你爲什麼不出面?”王青巖緩緩伸出右手,握住了懸浮在身邊的烈焰紅,“還是,今日你覺得事情無法善了,便請你兒子還有幾個家族的人來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