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爵爺,千萬別衝動。”周捕頭感覺自己和上一次一樣,又變成了一個打圓場的角色。
上趟的情況也是如此,李無常一言不合就抄傢伙,根本沒有一絲絲的顧忌。
李無常看着周捕頭,然後擺擺手,讓姜明倫等人退下,道:“本來還以爲大理寺給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卻讓我失望一場,不光如此,竟然還是來找我麻煩的,奶奶個熊。”
姜明倫等人將武器收回,目光依舊不善。
衆人鬆了一口氣,只覺異常憋屈,本來是來調查案情的,卻被嚇得不輕。
周捕頭陪笑道:“卑職也只是奉了上官的命令前來了解一二的。”
他也沒辦法,的確是奉命行事。
上次他按李無常的囑咐,向京兆的桑太守和上官杜成業都打過招呼,說的自是張亞等人襲擊了李無常一事。
桑太守有什麼動作他管不着也不知道。
不過杜成業倒是給他打了個招呼,着他往後不要再管此事,那時候他就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他並不知道李無常突然分出李家的原因,不過心中猜測李無常定然和張家有極深的矛盾,只是不明白具體情況。
“你們大理寺不會也是聽聞了張家的招呼吧?就因爲大鬍子、拿板斧這區區兩條線索,就認爲是我手下的肥熊,這也太不像話了吧。”李無常攤攤手,樣子頗爲無奈。
周捕頭暗叫一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今趟奉命過來,杜成業話裡的意思就是給李無常施加一點壓力,一定要審一審李無常手下的人,不過尺度要把握好。
我把握你孃的尺度,這是我能把握的嗎?
周捕頭心中暗罵一句,接着露出一個笑容,道:“李爵爺,我也覺得有些不合理,不過卑職只是奉命行事,可否……可否讓卑職向貴屬下們問幾個問題?”
“肥熊,你先來。”李無常考慮了一下,微微點頭。
“是,莊主。”肥熊立馬過來,他昨天特地將鬍子都好好弄了一番,看上去更加粗狂,加上背上掛着一把大板斧,配合虎背熊腰的外形,怎麼看都像個悍匪。
“周捕頭你好,鄙人肥熊,你想問什麼問題儘管開口,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我要先說一句,鄙人諢號馮翊斧聖,在這一帶也是威名鼎鼎,有人冒充我去洗劫張家的莊子這無可厚非,我馮翊斧聖行的正坐的直,之前還參與了兩次馮翊城大戰,不屑於去幹那等洗劫莊子的勾當。”肥熊拍拍胸脯,顯得豪氣十足。
衆人聽着這一頓自誇,心裡大罵。
周捕頭暗自笑了一下,接着向肥熊問了幾個問題,都是他事先盤算好的,可惜肥熊對答自如,十分流暢,一點都不緊張,也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衆所周知,我們爵爺一向以德服人,很討厭暴力,怎麼會派人幹出如此不入流的事情呢,絕對不會。”
“這幾天我幹什麼去了?我們莊主經常受到歹人的襲擊,我當然是勤奮練功去了,從上趟周捕頭回去之後,我一直就在莊子啊,很多人都可以作證的。”
“我估計張家那三個莊子之所以被襲擊,估計就是漢水幫乾的好事,大家都知道,漢水幫妄圖進攻弘農郡,提前來探路有什麼大不了的。”
“都是張家莊子?這還不好說,張家家主是兵部尚書,打擊張家就是他們激勵士氣的手段呀,一般的小雜魚哪值當漢水幫出手啊。”
“長了一臉大鬍子這也是罪過?拿個大板斧也是錯?那種人,我一天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一百多個,之前馮翊大戰的時候,我們這幫人就宰了不少拿板斧的大鬍子,全是天羅幫和漢水幫的狂徒,甚至還有契丹人。”
“周捕頭,你也是老捕頭了,搞這一套捕風捉影不大好吧……”
“張家人怎麼沒來?他們是正主,讓他們來認認呀,雖然你們說綁匪都塗黑了臉,但是身形和聲音總可以辨認吧,我不怕,正好洗脫嫌疑。”
“……”
周捕頭還沒說幾句呢,肥熊就嘰裡咕嚕一大推把大家給說懵了。
而李無常一直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完全就沒有將眼下的局面當一回事,這讓顏重生出一陣挫敗。
一圈問下來,周捕頭任何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發現,他心中生出無力感。
就算真是李無常做的,也很難抓住什麼有用的線索,因爲作案時間短,且手段猥瑣,沒有留下什麼特別明顯的破綻。
另外,李無常的一幫手下的確非常年輕,不過一個比一個雞賊,任何問題都好生回答,態度也很誠懇,只是偶爾飈出一兩個問題噎得人說不出話來。
“卑職多謝李爵爺配合。”周捕頭走完流程,站起來要告辭。
“誒,周捕頭這是哪裡話……你上次也是匆匆就走了,這次怎麼也要留下來喝一杯,讓我儘儘地主之誼。”李無常笑着挽留。
周捕頭笑稱還有公事在身,下次再說。
李無常只好給周捕頭和其手下們一人奉上一份禮物,不值幾個錢,但頗具心意,算不上賄賂,周捕頭等人也就收下了。
等到大理寺的人全都走了,李無常看着顏重,笑道:“顏大少,要不要留下來喝一杯,一起等王太守的人?”
頓了頓,續道:“剛纔的情況你也是全程觀看,怎麼樣?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我破例爲你解答,不過你的態度最好要好一點,否則我真生氣了。”
顏重緊盯着李無常,沉默不語。
“哦,對了,上次婷郡主來我這裡打獵的時候,我抓住三個綁匪,結果我一調查,發現其中一個綁匪可能和你顏家有點關係。”李無常漫不經心提了一句,眼睛斜着瞟向顏重。
顏重心中一驚,馬上喝道:“李無常,你不要胡說八道!”
“你看看,你看看,幹嘛這麼生氣呢?你一上來就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還說我和洗劫張家莊子的劫匪有關係,我就那麼隨口說一句你顏家和上次襲擊婷郡主的可能綁匪有關係,你就受不了……大家扯平。”李無常撇撇嘴。
“我們走。”顏重冷哼一聲,帶着手下揚長而去。
待到顏重等人走遠之後,李無常嘀咕道:“他們張家到底在搞什麼鬼?如此大張旗鼓的,就這樣?”
“是否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鼓動顏重之類的傻鳥過來隨便大鬧一通,吸引咱們的注意力,暗地裡卻在進行着一手陰謀?”趙遜皺着眉頭猜測。
衆人心中一震,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得小心提防纔是。
所以大家接下來就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安安心心練功,等待消息。
期間,李無常還安排胡本路偷偷去南山深處規劃一番,以備不時之需。
過了很多天,也沒有發現張家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倒是長安城裡送來一個大消息。
“張家從冀州回來的商隊在洛陽城暫歇?不日即將從往弘農方向出發,回到長安城,還帶了大批貨物?”李無常看着手上的情報,有些疑惑。
怎麼會有這種情報的。
洛陽城的消息都能打探到?
“送情報的人特地提了一句,說是周公子在東籬酒樓的包間和夥計閒聊的時候無意間透露的,應該可信。”趙遜解釋了一句。
“周承望?”李無常皺眉。
周家在洛陽城略有一些人脈,這等消息倒是不難查探。
和活計閒聊?
聊張家商隊?
這個周承望擺明了是故意的呀。
“委婉的告訴周承望,這次我承他情,讓他往後不要刻意去弄這些東西。”李無常想了半晌,交代了一句。
趙遜點頭。
“愣少,你想去搶張家的商隊?”姜明倫問道,接着疑惑道:“大批貨物咱們可吃不下呀,一個不小心就會弄巧成拙。”
“既然是和張家死扛到底,就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打擊他們的機會,貨物吃不下可以燒掉,讓他們心疼一下也是好的。”李無常猥瑣一笑。
……
弘農郡,一處官道的隱蔽處。
李無常這次親自出馬,在弘農西部西部的官道找了個地方陰着,想着來一記守株待兔,兩天時間,守不到就回去。
傍晚,在前面埋伏探消息的曹浩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了。
“愣少,前面七八里的官道打起來了,一方正是張家的商隊,另一方尚不知道,雙方都有很多人,戰況異常激烈。”曹浩氣喘吁吁彙報。
“什麼玩意?有人搶生意?”李無常驚訝,接着道:“走,先看看情況再說。”
所有人都提氣全力趕路,不多時就趕到了交戰的地點,躲在一旁的小坡上觀看。
此地裡弘農城已經很遠了,官道兩旁是樹林,後面還有山羣,頗爲隱秘,怪不到有人選在此處下手。
戰況的確非常激烈。
地上有很多屍體,兵刃交擊和勁氣碰撞的聲音夾雜着暴喝叫罵聲,異常雜亂。
幾輛堆滿貨物的馬車側倒在地上,旁邊還有數具馬屍,異常血腥。
倒在血泊中的人手足有幾十名。
剩下還有幾十人正在火拼,武功都頗爲高明,此刻正拼的火熱,掛彩者不在少數,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趙遜拍了拍胸脯,喃喃道:“大戶人家的商隊護衛力量真不是開玩笑的,若不是提前冒出一幫傻鳥,憑咱們的力量怕是佔不到便宜。”
衆人點頭同意。
火拼的雙方加起來都超過一百人了,可知張家商隊最少也有個幾十個,而且其中不乏高手。
今趟除了李姜趙三人之外,還有翟長平、曹浩、肥熊、聶全、謝長昊幾人,力量雖不弱,但是碰到張家商隊的話,硬上的話肯定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