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水幫在馮翊郡壯大實力主要是針對兵莊的老兵，或者收攏走投無路的難民，驅之以大義，高舉大燕無道漢水幫替天行道的大旗，讓衆人跟隨，若其不從就直接殘忍殺掉。
頗有一手拿教義一手持刀之感，先傳教義，不跟從就下刀子。
這一手還真有效果。
飢餓、麻木、恐懼、希望鼓動着人們，使他們化身暴民，跟隨漢水幫狂徒的腳步四處收人，要不就是燒殺搶掠。
普通莊子和小鎮直接遭殃，甚少鼓動，只有殺戮、搶劫、放火。
二愣子莊因爲已經不算是兵莊了，所以不在鼓動之列，而在殺戮搶劫之列。
漢水幫鼓動了馮翊中部的幾個兵莊和大夥難民之後，就分了好幾股，按計劃四處席捲，謝禿子就是其中一股。
謝禿子是漢水幫派來馮翊西南的頭目之一，四十多歲，以前是個和尚，武功很高，據聞有七品巔峰實力，懂佛門絕學，而且經常廝殺，實戰經驗非常豐富，殺過不少高手，手段和韌性非同等閒。
不過他當和尚的時候應該只顧着學武功去了，沒有學慈悲爲懷的佛法，性格殘暴嗜殺，其手段之殘忍令多數悍匪瞠目結舌。
謝禿子鼓動了幾個兵莊和大批難民之後，勢力漸大，就尋思着去撈一筆。
撈一筆當然要去馮翊西南最富裕的二楞子莊及其附近莊子。
最先攻擊二愣子莊的不是謝禿子，而是另外一個頭領，派了近八百暴民外加數十好手，卻被二愣子莊的人手和王太守派來的精銳給合夥剿滅了，全軍覆沒，對此謝禿子還嘲笑過另一個頭領。
謝禿子牛皮哄哄的將差事搶過來，大有“讓專業的來”那個意思，他大致計劃了一番，就發動了第二次攻擊，人不多，不過都吃過飽飯，手下還裝備了不少鐵器，不是一般的燒火棍軍團，想着趁二愣子莊經歷過一次大戰之後一舉拿下二愣子莊，誰知道又吃癟了，只逃走少許暴民，漢水幫好手全軍覆沒，席捲之勢頓時止住。
這令遠在其他地方發展實力的謝禿子大爲火光，就組織好手進行了第三次來襲，而且親自上陣，誰知道撲了個空。
一個人都沒有看見，一個銅板都沒有，一顆糧食也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房子雖多，不過全是空的。
這還不算，謝禿子的手下組織人手於東西二山搜尋，李無常那廝竟然突然在西山冒出來，帶領手下四處殺人，不一會兒功夫，謝禿子的手下就死傷近二百了，連木通那等好手都被人砍成了兩段。
對於李無常的大名，謝禿子是聽說過的，屢次壞了漢水幫好事，不過之前漢水幫一直忙着河東與馮翊東部的大事，所以沒有專門派高手來對付偏在馮翊西南一隅的李無常。
現在不同了。
一定要去西山抓住李無常，狠狠折磨一番讓其獻上糧食財寶，然後將他千刀萬剮，讓他明白開罪了謝某人是什麼下場，謝禿子如是想。
“走，去西山對付李無常。”謝禿子大喝一聲，面目猙獰。
手下卻拍着胸脯說，無需謝老大出手，我等能搞定。
“無需你奶奶，速度前方帶路，鄙人要親自出手。”謝禿子直接出了莊主府。
其手下的好手趕緊緊跟隨，分出一個人走在前面帶路，他們可不敢觸謝禿子的黴頭，因爲謝禿子若發起飈來，自己人都砍。
“不好了，謝老大，不好了……”又有小嘍囉來報，神色慌張。
“慌慌張張的，又怎麼了？”謝禿子皺着眉頭。
“有大批朝廷人馬殺過來了……”小嘍囉道。
“朝廷人馬？你在說笑嗎？那個王胖子都被咱們給圍了，他能所在馮翊城內苟延殘喘已經很難得，他還敢出兵？”謝禿子哂笑一聲。
“不是啊，謝老大，好像是京兆方向來的，氣勢驚人，在官道附近殺了好多兄弟，現在直撲二愣子莊，看樣子是問清楚了情況，想要把咱們全部殲滅。”小嘍囉解釋。
“什麼？京兆出兵了？”謝禿子心中一驚，接着皺起眉頭想了一陣子，吩咐道：“速度將兄弟們叫回來，集合起來殺出去。”
二愣子莊地形特殊，三面環山一條大路，若被堵住，除了死戰那就只有從山林跑路了，山路不好走，而且也容易走散，若中了埋伏就是被逐個擊破的下場。
總不能進南山吧，那可是個大迷宮，不熟悉地形根本就不宜亂闖。
謝禿子可不想好不容易收攏的勢力就那麼散了，就決定匯聚在一起殺出去。
“那李無常？”手下問道。
“你大爺的，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李無常。”謝禿子大喝一聲。
……
“熊哥，給我堵住那條麻臉雜魚，那傢伙腿腳挺利索的！”
西山上，聶全大吼一聲，招呼肥熊堵人。
此時大家仗着地形熟悉，到處搞事，殺的敵方人仰馬翻。
砰！
肥熊聽到聶全的招呼，連忙躍到一個麻臉大漢前面，照着對方的腦袋一斧子劈下去，將大漢直接劈飛，接着大笑道：“鄙人馮翊斧聖，區區麻臉雜魚竟敢囂張！”
聶全跟上來，給倒地的麻臉大漢來了一槍，又將麻臉大漢挑飛，接着再跟上一槍，直接將其捅穿。
“在我火槍手面前，跳了這麼久算你走運。”聶全抽出長槍，哈哈一笑。
西山上的土匪好手多是五品左右的雜魚，大夥的壓力並不大。
“他們怎麼撤退了？難不成被咱們三十來個人給嚇住了，不至於吧？”李無常站在一塊巨石上，掃視着暴徒隊伍，發現他們紛紛下山了，不光西山，就連東山也是如此。
“愣少，他們集合了。”趙遜看着山下的市集。
果然如此，一千上下的隊伍很快集結完畢。
接着就聽見遠處喊殺的聲音傳過來，聲勢浩大。
李無常一愣，極目遠眺，喃喃道：“奶奶個熊，朝廷終於來人了……不會是王胖子的人吧？”
入莊大道有大部隊正在往莊子裡趕，足有好幾百，看服飾、武器和隊形就知道是朝廷的正規軍。
衆人同時望過去，心中皆大喜過望。
姜明倫猜測道：“該不是王胖子的人，王胖子在當下局面，除了死守孤城等待救援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若真派點人過來，估計在半路就會被磨掉。”
衆人點頭同意。
翟長平道：“那就應該是北地郡來的了。”
李無常道：“管他哪裡來的。大夥剛纔殺得猛，也有些累了，且歇一歇，坐在山頭看熱鬧，好好看一下正規軍和悍匪作戰是個什麼場面。”
頓了頓，笑道：“來，大家猜猜看，究竟是哪邊贏，還是勢均力敵？”
以前不是沒看過，不過大家都在其中廝殺，有“身在此山中”之感，對於大戰沒有一個旁觀者的認識。
趙遜笑道：“說悍匪不妥當，下面的隊伍應該是悍匪加暴民以及兵莊老兵的組合，實力不容小視，人數也比朝廷那一夥人多出不少，我猜應該是個半斤八兩的局面。”
這個說法獲得大多數人的同意。
肥熊想了一下，道：“若悍匪隊伍有大批七品好手呢？那樣的話，朝廷該擋不住吧，像愣少和明倫那天，兩個人衝進暴民羣中，宰雞一般一下子就宰了上百個。”
若有大批七品高手，當然是一邊倒的局面，這沒什麼好說的。
趙遜哂道：“大批七品？虧你敢說，就算是禁衛軍也不一定有那樣的配置，大燕習武成風，高手六品居多，這是常識，漢水幫或者天羅幫那些好手，哪次不是一幫五六品？七品見過幾個？馮翊大戰你也經歷過，就算是王胖子和段龍的手下，多半也是五六品。”
肥熊點點頭。
翟長平接道：“我以前當過正八品的宣節校尉，知道一點，領兵衝殺的將領武功很重要，是一種資本。當然了，若你熟讀兵書，懂戰陣知謀略，那就不需要領兵衝殺了，直接進軍師團隊了。”
頓了頓，續道：“一般來說，沒有五品以上，是沒有資格當校尉帶兵衝殺的，職位越高的將領武功一般也會越高。”
這話說的沒錯，領兵衝殺的將領每次大戰都處在生死邊緣，你能在生死大戰中活下來就是一種資本，就能繼續往上爬。
武功越高的人當然能走的更遠。
翟長平又道：“不過說起高手，的確是六品居多，七品以上的就很少了，若有個七品，人也不蠢的話，多半就是個將軍而不是校尉了。”
校尉和將軍皆有很多種。
按官職品級來分的話，校尉最低是從九品陪戎校尉，最高是正六品昭武校尉。
此次朝廷鼓勵勳貴子弟主動報名帶兵，多半就是安排從六品的振威校尉或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算是很不錯的起點了。
要知道，平民子弟若武功還不錯的話，朝廷安排一般是正八品的宣節校尉甚至更低，帶了幾十個大頭兵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而將軍最低等級是從五品，比如身處北地郡的勳貴子弟柳奇正，目前就是從五品的遊擊將軍，風光的很。
“殺……”
平地上，大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