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齊王府。
齊王盧元致喝了一口五糧液，讚歎道：“本王早在武道大會的時候就看出李無常那小子有些不對勁，想不到竟然有六品中階的實力，好小子！”
他邊喝酒邊感慨，接着看向身邊的盧婷，見她一副發呆的樣子，奇道：“乖女兒，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也很驚訝？”
盧婷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沒有發表看法，心裡想起那天李無常那個肆無忌憚的眼神，明明笑的很燦爛，眼神卻那麼下流。
可惡的李二愣子，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馮翊多兵莊，不能全部亂了，朝廷準備從北地和京兆調撥一批預備部隊去鎮壓暴民，不少公子哥都主動要求帶兵，這是好事啊……對了，婷兒，你有沒有問過那個李無常是什麼想法？”盧元致又問道。
“哦！”盧婷還是心不在焉，心內混亂。
在李二愣子眼中，自己應該也是個好生養的，盧婷這般想。
開枝散葉？
盧元致這才意識到盧婷的不正常，看了盧婷幾眼，奇道：“婷兒，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事，父王，您剛纔問什麼？”盧婷趕緊掩飾。
“我是說，他李無常有沒有帶兵平亂的心思？他能帶領他的莊戶們打退兩撥暴民的衝擊，斬殺暴民一千開外，外加數十漢水幫好手，自己損失卻沒多少，若他去帶兵的話，一定相當厲害。”盧元致道。
盧婷想起李無常的所作所爲，嘆道：“我估計他應該沒有帶兵平亂的心思，他很緊張他那幫莊戶呢，要帶着他的人進南山深處當野人，說什麼先躲他孃的一陣子再說！”
頓了頓，笑嘻嘻道：“躲他孃的一陣子、那廝不是什麼好鳥、奶奶個熊、瞎了本大爺的狗眼、你們乾杯我隨意、耗子不死我死、當年頂風尿十丈、雜魚們滾過來領死……呵！”
她說起李無常平時的粗話或搞怪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盧元致目瞪口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嘆道：“乖女兒，你怎麼又學起粗話來了，看來是跟那個李二愣子學壞了呀！”
在盧元致的眼中，盧婷平時爽朗大氣，骨子裡知書達理，根本不會說髒話，如今卻說得如此自然。
那個耗子不死我死是個什麼玩意啊？
本大爺的狗眼？
盧婷只懂笑，眼睛眯成彎月。
“郡主，林小姐來了。”管家來報。
盧婷馬上站起來，對盧元致道：“父王，我去招呼林琴了。”
盧元致揮揮手，待盧婷下去之後，看着左邊的一個侍衛，問道：“那個李無常到底什麼水準？真的有六品中階？”
這個侍衛是那日跟隨盧婷去二愣子莊的，他足有七品中階的實力。
大戰的時候，他一直待在盧婷身邊保護，順便在高坡上觀察着局勢，更多的時候是在觀察李無常和姜明倫兩個人。
侍衛道：“回王爺，依卑職之見，六品中階還不足以形容李無常。”
盧元致奇道：“哦？”
侍衛解釋：“就算李無常真的只有六品中階，那也不是一般的六品中階，他的可怕之處在於身法和韌性都是絕頂的，不懼羣戰，招式看上去異常簡單，卻狠辣致命。對了，王爺，他還有一招類似林家的冰蓮護體，防禦之強難以想象，卑職看得真真切切，有三個高手同時對他要害處下手，氣勢驚人，他卻沒有躲閃，就那麼硬頂過去了，一絲狼狽都沒有，而對手卻被他趁機砍至重傷。”
盧元致奇道：“身法厲害？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影子殺手？”
侍衛搖頭，道：“李無常的身法雖然厲害，但不似傳聞中的影子殺手，因爲影子殺手會幻化出十幾道影子，每道影子和真身無異。”
盧元致點點頭
沉默了半晌，盧元致有問道：“依你估計，李無常大概是個什麼程度？……嗯，我說生死決鬥的話。”
侍衛點頭，道：“卑職估計，目前長安城任何一個年輕人和李無常做生死決鬥的話，最多一百五十招就會見生死，死的一定不是李無常。就算是卑職親自出手對付他，也會有翻船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盧元致的面色變得凝重。
這個侍衛眼力驚人，此刻如此鄭重說出這番話語，可見一斑。
“那個趙遜和姜明倫呢？”盧元致想了解李無常手下兩個大將的真正實力。
“那個姜明倫更可怕，一個人面對十來個好手的圍攻，依然遊刃有餘，若被他的大刀正面劈中，倒飛幾丈是走運的，慘一點的話就被他直接劈成兩半，極度暴力。而那個趙遜我沒有見他出過手，不過見他的氣度相當不凡，身患內傷依然異常沉穩，而且去年冬天，他在馮翊太守府憑硬實力擊潰林家的林笛，想來也是個狠角色。”侍衛大致說明了一下。
盧元致嘖嘖嘆道：“看來李無常這個分宗另戶還是有些底氣的呀，會不會真是李令武故意放他出去的？還是如大家所猜的那樣，李無常犯了李家大忌，被家族拋棄？”
李無常分宗出去，有不少人關注，齊王就是其中一個。
這個問題，侍衛當然不好回答。
……
盧婷的院子。
房間裡，只有盧婷和林琴二人。
聽完盧婷的訴說之後，林琴紅着臉問：“他真的喜歡我？”
盧婷笑道：“當然了，他還說你前凸後翹，是個好生養的，要找機會把你這個小妖精收了，直接擄到他那裡當壓寨夫人，早日開枝散葉呢。”
林琴眨着大眼睛，喜滋滋道：“他真那麼說？”
盧婷拍了拍額頭，無奈道：“完了完了，這還是那個清高的林琴嗎？還是那個對長安城那麼多青年才俊的追求都不屑一顧的林大小姐嗎？嘖嘖！”
接着掩嘴笑了一聲，續道：“李二愣子還感慨了一句，說什麼林大小姐對他那個超級小混混都下的去手，估計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林琴幹不出來的事情，嘻嘻！以前還真小瞧了你的膽量，看你的樣子是恨不得馬上飛到馮翊去當壓寨夫人吧？”
聽着盧婷的調笑，林琴嬌哼一聲，反擊道：“你還說我，你不也是一樣，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整天偷偷關注馮翊的消息，還經常學他說粗話，他一出事你就馬上跑去馮翊，哼，奶奶個熊！”
這一聲奶奶個熊冒出來，盧婷顧不上害羞，直接就大笑起來了。
林琴續道：“你早就知道他會武功了吧？”
盧婷笑道：“當然了！……不過，他會不會武功，有什麼關係嗎？”
林琴心道是啊，李無常會不會武功有什麼關係嗎？
可是喜歡是一回事，想要在一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家能讓林琴嫁給李無常嗎？
肯定不會。
李無常已經分出李家了，在很多人眼中就是無根之萍了，斷無成長爲龐然大物的可能性，而太子和二殿下就是因爲如此，纔沒有對李無常繼續拉攏。
馬坤以前也是經常和李無常套近乎，可是在李無常分出李家之後，他就在人前人後和李無常劃清界限，這種例子並不少見。
長安城的公子哥，恐怕只有周承望和鄭文龍兩個還一如既往將李無常當好朋友吧。
退一步說，李無常就算還待在李家，他也只是個區區庶子，背後沒有母族撐腰，李家的資源也是全放在李無鋒身上。
想到此處，林琴嘆了一口氣，神色變得暗淡下來。
……
馮翊，二愣子莊。
李無常站在二愣子莊那個大廣場的高臺上，眼睛四處掃過。
所有人都看着李無常，等他發言。
現在馮翊西南亂成那樣，基本所有莊子和小鎮都遭遇衝擊，平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到處都是作亂的團伙，隨處都能看見屍體，空氣中瀰漫着的濃重血腥味。
相比而言，二愣子莊的人還能夠活着，甚至是吃飽飯，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我李無常無能，沒能護大家周全，莊子死了一百多，傷好幾百。”李無常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口，接着鞠躬。
“莊主，這怎麼能怪您呢？”
“是啊，莊主，您完全不必自責，大家都跟您走……”
“莊子沒有平掉，已經是奇蹟了……”
“……”
李無常壓壓手，繼續道：“大家信任我，我感到開心的同時，壓力也很大，目前的形勢大家都清楚，無需我複述。爲了保全大家的性命，我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先帶大家去南山深處躲一陣子。”
這個已經提前通知過了，大家並不意外。
細軟已經都收拾好了，糧食藥材等物也開始押送了，傷員也能自理了，是時候出動了。
“遜哥兒，你具體說說吧！”李無常對着趙遜招招手。
趙遜躍上高臺。
“各位莊戶，莊主知道大家捨不得辛苦建造的家園，但是沒辦法，收到消息，暴民又要來了，就算是朝廷馬上出兵，咱們莊子還是會亂。”
“但是大家不必擔心，莊主有先見之明，很早就派人去南山規劃了，地形雖然異常複雜，但是難不倒咱們莊子的人。”
“我去看過了，已經有很多木房子，再加一把勁，就能把大家全部安置。”
“有足量的糧食和藥材，就連美酒、肉乾都不缺，和家裡一樣，所以不必憂心，開開心心的去，就當是去遊玩，去避暑，南山可比咱們莊子大多了。”
“……”
趙遜說了一通，莊戶們都仔細聽着。
說完之後，李無常開口吩咐。
“呂德勝、胡千勇、陳連豹，你們負責進山沿途安全。”
“是，莊主！”
“胡本路，你帶人繼續完善南山各種設施。”
“是，莊主！”
“宋備，雷武洲、鐵銘、你們帶人繼續押送各種物資。”
“是，莊主！”
“趙遜、姜明倫、翟長平、曹浩、肥熊、聶全、謝長昊帶領精英隊，隨我坐鎮！”
“是，莊主！”
李無常點點頭，大聲道：“衆位，進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