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常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薛先生倒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或許如你想的那樣吧！”
隨口扯了一句之後，續道：“不過今天薛先生既然親自來了，說明雲太守對於那二千俘虜還是挺上心的，不想他們都死於非命，這令陸某人非常欣慰。
當然，這並非陸某人心善……畢竟，這對於陸某來說也算一個進項嘛！
薛先生剛纔也說了，大家都有小弟要養，是吧？”
集團現在有不少財富。
二愣子莊雖然經過了盧玄東的一次洗劫，但是有一批金銀財寶藏在南山某個陰暗的角落，躲過一劫，這批財寶不少，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弘農搶了張家一批，那些財富是張家人在弘農西部打着張修的旗號搜刮來的，當時李無常使了個計謀，殺了張家不少人才弄到手。
在起事之初，李無常派人在雍州各大家族的農莊搶了好幾遭，進賬也有不少。
幫助祝長龍奪取弘農城又得了一批。
攻打房陵城，收買各路山大王支出了一批，事後補償百姓支出了一批，但是在房陵城的各大倉庫中取了不少糧食、藥材等物資，算起來並不算虧。
另外，入軍伍以來打了不少仗，在戰場上多多少少繳獲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財產雖然不少，但是手下的人也多呀。
一萬五千士兵、從馮翊和弘農追隨過來的平民數千、士兵的家屬，外加房陵北部收的平民和房陵城內的留下來的居民。
足足好幾萬人。
有賺錢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薛鵬聽着李無常說的“進項”一詞，心裡有些不以爲然。
他在來房陵城之前就和雲太守好好討論過李無常這麼做的到底有何用意。
李無常肯定不止想賺錢那麼簡單。
房陵城的俘虜問題，李無常就算不去和房陵東南的仇越去交涉，也應該去和梁州刺史賈宋交涉，怎麼輪也輪不到巴東太守。
李無常有可能想對巴東郡下手，所以特意先丟一個難題給雲太守，然後把動靜鬧大。
二千一百俘虜，這並不是小數目。
之前北地太守何厚就是因爲沒有顧及被李無常俘獲的五百士兵，所以受到了朝堂上不少人的攻擊，弄得滿頭是包，連北地太守一職都差點沒有保住。
薛鵬偶爾會想起李無常很久之前所寫的檄文上的一句話。
“內鬥內行，外鬥外行！”
朝堂上多數人心裡並不關心李無常對那些俘虜怎麼樣，他們關心的是能不能找個由子捅何厚一刀，然後讓自己人頂上北地太守一職。
若是這次俘虜事件出了什麼問題，肯定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巴東太守在接到信件的時候就破口大罵，認爲李無常完全就是一根攪屎棍，把雍州的馮翊和弘農搞的亂七八糟，現在又來禍害房陵、夷陵、巴東。
雖然生氣，但是這個山芋不得不接。
“一個俘虜二十兩黃金，敢問陸莊主，這個價格是不是有些離譜？”薛鵬沉默半晌之後，開口問道。
幾年前爆發雪災，致匪患嚴重，外加契丹入侵冀州，每天都會死大量的軍士，那時候朝廷的對於戰死士兵的撫卹費也就十二兩白銀。
朝廷緩過氣之後，這個數字有所提高。
活人比死人值錢。
但也沒到二十兩黃金一個，二千一百個俘虜就要四萬餘兩黃金了。
按照黃金現在的行情，那可就是五十萬兩白銀了。
“嗯！”
李無常點頭，道：“確實有點高！”
薛鵬愕然，心道你這個理所當然的表情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啊！
李無常續道：“我聽說巴東雲太守挺有錢的。”
薛鵬：“……”
李無常你……你他孃的說的好有道理啊！
剛纔還看你挺正經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一個流氓了？
就算你真是一個流氓，你好歹也稍微掩飾一下好不好？
薛鵬搖搖頭，緩緩道：“在我看來，陸莊主應該是誠心想殺死那幫俘虜，只不過缺一個理由！”
故意把價格定這麼高，這不擺明了要談崩嗎？
五十萬兩白銀不是拿不出，關鍵是此先例不可開。
李無常道：“薛先生切勿生氣，陸某人之前是個生意人，所謂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只要你們是真心想贖回那些俘虜，價格是可以商量的。”
薛鵬道：“薛某人越來越肯定陸莊主定是對巴東有想法，若是隻需要錢的話，大可以去和夷陵太守交涉，夷陵比巴東富庶多了。”
李無常道：“陸某人不單單對巴東有想法，對房陵周邊的郡都有想法……至於爲什麼和巴東太守談，那是應爲我來了一手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結果就點到到了巴東太守。”
薛鵬：“……”
“不懂什麼意思啊？”
李無常笑了一聲，接着伸出右手的食指，對着魏信、趙遜、姜明倫三個人點了起來，點一個說一下，“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這樣子懂了吧？”
“噗……”韓大志忍不住笑出聲來。
魏信等人都莞爾。
薛鵬和其身後的侍衛被弄德一臉懵圈。
李無常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活躍一下氣氛！薛先生，我就直說了吧，價格可以降，其他條件都按照信件上所描述的來。
你們講金銀或者物資送到房陵城來，再把人領回去。
出了房陵城我就不管了。
今天是第四天了，你仔細考慮一下。”
薛鵬心下稍定，道：“陸莊主，價錢既然能談，其他都好說，但是能否拖延幾日？因爲我們打算用物資贖人，那需要時間去運送嘛！”
李無常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薛先生在巴東屬於那種很有面子人？”
薛鵬不知李無常爲何如此發問，道：“算不上很有面子，只是混的時間長了，多認識幾個人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
李無常點頭，續道：“那薛先生有沒有試過當着很多人的面做食言之舉？”
薛鵬沉默。
李無常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道：“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給你們五天時間，薛先生此時說改就要改，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還是說陸某人在薛先生和雲太守眼中不值一提？
五天還不夠嗎？那就只能說明你們根本就沒有誠意贖回那些俘虜！”
說罷呼出一口氣，喃喃自語：“看來又到了新兵蛋子鍛鍊膽量的時刻了！”
“陸莊主息怒！”薛鵬趕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