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吊蘭的嫩尖兒上,溜着露水,像是難以承受昨夜的溼潤。
放在空調口的綠蘿略顯乾枯,枝葉捲曲着,給人以疲憊不堪的感覺。
呂文斌趴在綠蘿旁邊,同病相憐似的望着窗外,一瓶冰可樂放在面前,早都變成常溫,失去了靈魂。
冰可樂旁邊的豬蹄同樣失去了溫度,就好像兩輛相向而開的卡車,一輛時速110km/小時,一輛時速50KM/小時……
嘟……
手機響起的瞬間,呂文斌就從綠蘿旁彈了起來。
“什麼事?”呂文斌抽出手機就問。
“武新市來拉豬蹄的車到了,他們要多一筐。”手機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沒有,多一隻都沒有。”呂文斌說的斬釘截鐵。
“知道了。”手機裡的員工聽話的掛掉了電話。
呂文斌伸了個懶腰,又喝了杯水,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呂醫生!”立即有認識的病人家屬和呂文斌打招呼。肝切除的病人恢復時間更久,家屬更多,出現的也就更頻繁了。
稍微住院一陣子,大家對於經常來查房的住院醫,就非常熟悉了。
有人甚至能摸清住院醫的行動路線,以便攔截詢問,或者邊走邊說,以獲得最多的信息。
呂文斌學着凌然的樣子,擺出了很社會的笑容,直到被人給拉住爲止。
“下個手術幫我頂一下。”馬硯麟焦頭爛額的拜託着。
來到武新市幾個月,馬硯麟的變化是最大的。
一方面,高強度的手術,大大的提升了馬硯麟的自信。像是肝切除這樣的大手術,放在雲華醫院裡面,正常情況下,馬硯麟要幾年時間纔有資格拉鉤做助手的,沒有個三五年的時間,得不到他現在的機會。
等於說,馬硯麟跟着凌然,已經縮短了三五年的時間。
這樣的認識,對於一名外科醫生來說,簡直是立竿見影的春1藥,比什麼牛鞭、虎骨,海馬,韭菜,鱸魚,生蠔,墨魚,腰子,黑芝麻都有用(轉需,不用謝)……
另一方面,或許是武新市的空氣確實好,馬硯麟過來以後,整個人的氣色都變好了,臉頰變的更紅潤了,精力更充沛了,眼袋和黑眼圈也消失不見了。
呂文斌看着這樣的馬硯麟,尤其羨慕他能一覺睡到三四點的快樂,只有些意外的道:“頂班得要凌醫生同意吧,你給凌醫生說了嗎?”
“說了。凌醫生也同意了,但要我問你,能不能趕得及。”馬硯麟雙手合十,再次拜託道:“資料我都整理好了,你能不能抽幾個小時出來看完?凌醫生有可能會考的。”
“要被考試這麼狠?”呂文斌叫了一聲。
凌治療組的組內頂班的現象少,就是因爲凌然要求嚴格,尤其是大手術期間,每個助手都被要求閱讀大量的資料,並有可能在手術期間抽查。
儘管凌然問了問題,小醫生們回答不出來,也沒有什麼懲罰,但是,莫名其妙的,一衆助手都非常積極的閱讀資料。
相比之下,凌然專門提出要考試,這還是很少見的。
呂文斌有些心虛的,遲疑道:“我可能會考不過的。”
現在跟着凌然做手術的幾名醫生,對肝切除術都是相當熟練了,可病人資料畢竟是不通用的。
馬硯麟無奈的道:“女朋友從雲華過來了,就來一天,明天就走了,非喊我過去。”
“左慈典還沒回來呢,我和餘媛兩個人做助手,肯定是換不過來,怪不得凌醫生要考試,你一走的話,強度好高啊。”呂文斌挑起了眉毛。
就凌然做手術的速度,即使是三人更換也非常勉強,要經常用上武新市二院準備的隊伍。
可是,相比凌然組的效率和水平,武新市二院的團隊就不夠看了。
他們本身就沒有專業的肝膽外科,也就沒有做肝切除的基礎,在這方面,與凌然的團隊是差不多的。
另一方面,他們的學習時間和手術時間,甚至上手的機會,都不能與餘媛、呂文斌等人相提並論,隨着手術頻率的增加的,凌然的助手們與武新市二院的團隊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了。
當然,就絕對值來說,武新市二院的團隊做助手是綽綽有餘了。能不能跟得上凌然的強度,能不能保證每天凌晨3點鐘起牀都是清醒的,能不能把凌晨4點鐘起牀當做是睡懶覺,則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講,凌然和他的團隊能在武新市二院裡呆那麼久,也是多虧了凌然的團隊人手不足,否則,全用凌治療組的人,而佔用二院的病牀等資源,後者終歸是要反抗的。
馬硯麟嘆口氣,道:“就一天時間,我給二院的人也都說了,請他們多多擔待,回頭請吃飯。你們兩邊輪着來,今天總共三臺手術……”
馬硯麟說着再作揖。
“九出十三歸,等於你欠我五臺手術。”呂文斌做豬蹄不光是做豬蹄,還學會了算賬期。
“行的行的。”馬硯麟能說什麼呢,只能答應下來。
“我去換衣服。”呂文斌臉上算是帶出了一點笑容。五臺手術,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抵扣兩天的任務。
雖然直接抵扣是不太能行的,可要是分開來計算的話,至少能逃掉一些自己不太喜歡的手術……比如六指離斷的斷指再植?
馬硯麟連連點頭,正準備離開,又被護士站的小護士給喊住了。
“馬醫生等一下,你的快遞,早上寄來的,一直沒給你送過去。”小護士客氣了一下,醫院裡能得到快遞上門的醫生,要麼是副主任及以上,要麼是凌然這樣的。
馬硯麟道謝後,將快遞接到手裡,順手撕開一角。
瞬間,馬硯麟的臉色就是一變。
“什麼東西?”呂文斌很好奇。
馬硯麟往前走了兩步,才低聲道:“套。”
“啥?”呂文斌沒聽懂。
馬硯麟回頭看了呂文斌一眼,再瞅瞅他臉上的青春痘,不由笑出了聲:“你用不着的東西。”
呂文斌拉着馬硯麟的胳膊,往盒子裡瞅了一眼,這才明白過來,接着,呂文斌皺皺眉,迅速的想到了反駁之詞:“誰說我用不着了?我經常不洗手的。”
馬硯麟聽的眼角一塌,服氣的道:“呂哥!”
呂文斌得意的翹翹嘴角。
“馬醫生。”護士站的小護士,這時候追出來兩步,招招手,道:“馬醫生,你還有兩件快遞,分開送來的,你也取走吧。”
兩隻更大的包裹,被從護士站下方提了出來.
馬硯麟有些好奇的迴轉,再拉開快遞袋,面現恐懼.
“爲什麼不一起送來?”呂文斌以學習的心態,吃瓜羣衆的表情詢問.
馬硯麟笑中含淚:“因爲不是一個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