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患兒得的是寒證。”還沒等莫楓回答，一道宏亮的聲音已是從衆人身後響起，衆人回頭看間，卻發現莫少府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此時莫少府望向莫楓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輕視，凝聲衝莫楓問道：“小夥子，不錯啊，如此年紀醫術便這般了得，請問你的老師是哪位前輩？”
“莫楓沒有什麼師承，這些醫術都是跟他爺爺學的。”柳清野代莫楓答道，眸子裡流露出一抹隱晦的得意，柳清野已經從剛纔莫楓的話中知道莫楓已經找到了患兒的癥結所在，莫楓是他找來的，臉上自然也有光。
既然病症已明，在柳清野的推讓下莫少府取過紙筆唰唰唰開出了方子，方子開完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莫少府把方子遞給了莫楓：“莫大夫，看看我方子怎麼樣？”
莫楓疑惑的望了一眼莫少府，然後雙手恭敬的接過方子，略一掃視便清楚了方子的來源，桂枝苓澤湯，溫中利水，正是治療小約翰疾病的對症之方。
莫少府讓莫楓看方子只不過是表示自己不武斷不獨斷的一種姿態，說白了只是做一下樣子，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莫楓竟然真的仔細的看了起來，這還不算，令莫少府心生不滿的是莫楓看着方子竟然還微微皺起了頭，看來這方子中還有讓他不滿意的地方？
“莫大夫，可有什麼需要指正的地方？”莫少府凝目衝莫楓問道，語氣中含着淡淡的質問意味。
莫少府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屋內其他人皆把目光投向了莫楓，江航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絲不屑，這莫楓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不知道他憑什麼能得到柳老的賞識，這狗屎運也太好了。
而漢斯和琳達也感覺到了屋內氣氛的凝重，一頭霧水的看看莫楓，又看看莫少府，但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莫先生。指正不敢當，只是，只是我覺得這桂枝苓澤湯裡如果再加上一味藥的話會不會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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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楓此言一出，房間本來就凝重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詭異起來。不只是江航，就連柳清野的臉色也驟然變得不好看起來。
柳清野這次叫莫楓來除了診病外其實還有着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幫莫楓搭上京城莫家的線，以便莫楓今後有更寬廣的施展舞臺，可沒想到這一切都被莫楓一句話給弄砸了。
果不其然。聽到莫楓竟然說自己的方子還有不足之處，臉色頓時陰了下來，雙目微眯，用如針般的目光盯着莫楓冷聲問道：“什麼藥？”
“二兩黃土。”
“噗……咳咳……”莫楓話音剛落，江航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但是剛笑出來他便感到自己失態了，連忙繃住了嘴，憋得他直咳嗽起來。
江航萬萬沒想到莫楓竟然說出這種東西來，黃土能治病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竈心土？方子裡有茯苓澤瀉可以利水通淋。加黃土不是多此一舉嗎？”柳清野不以爲然的問道，與此同時，莫少府眼中漸漸盛起一抹嘲諷之色，想來也跟柳清野是同樣的想法。
莫楓可以不拿莫少府當回事，因爲跟他壓根沒有交情，再說自己也不打算進京發展，但是對於亦師亦友的柳清野卻不得不給於足夠的尊重，於是望着柳清野笑道：“柳老，患兒開始時是熱蘊於內寒積於外，後來寒濁下沉迫熱外行這才導致患於低熱不止、先喜冷飲後喜熱飲沒錯吧？”
“是這樣。但這跟黃土有什麼關係呀？”柳清野先是點了點頭，隨即不解的問道。
“寒邪內藏導致水溼不能運化，按理說有茯苓和澤瀉已足以通淋利水，但是患兒無法運化水溼是脾陽虛寒所致。一味的通淋利水只是治標不治本。
而我用黃土的本意是以土固水，脾陽歸正則水自止，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說白了患兒抽搐的原因在於肝風內動所致，錢乙在《小兒要證直訣》中曾說過。以土勝水，木得其平。水一但運化正常，患兒的抽搐自然也就停止了。”
“啪啪啪……”
莫楓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掌聲已是在房內響起，莫少府邊鼓掌邊用欽佩的目光望着莫楓說道：“果然是學無止境，達者爲師，鄙人今天算是受教了，心服口服啊！”
“好，莫楓，老頭子我今天也算是開眼了，莫楓啊，你今天又給我了一次驚喜啊！”
醫院後面有一排平房組成的院落，院子裡有花有草，專供醫院退休的老幹部居住，其中一位原藥劑科的老科長家便有一口土鍋，在江航的一聲令下，帶莫楓前來的那個年輕醫生用最快的速度取來了竈心土和桂枝苓澤湯一道交給了藥房。
中醫上有一種覆杯而愈的說法，是指藥見效快、藥到病除的意思，在江航的心裡，中醫治慢性病還湊合，急症壓根不好使，但是今天的所見徹底顛覆了他固有的認知。
就在小約翰服下熬好的湯藥不到三分鐘，手足的抽搐便停了下來，十分鐘後，低熱消退，被折騰了幾天的小約翰酣然睡去。
經過漢斯和琳達一番千恩萬謝後，莫楓又被莫少府邀請到了江航提供的一間茶室裡喝茶，席間由柳清野作陪，三人就中醫以及中醫的發展足足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下午四點在接到凌雪嫺的電話時莫楓才向二人告辭。
臨行前莫少府給莫楓留下了一張名片，一再叮囑如果有機會到燕京時一定要打電話給他，莫楓答應再三後才和意猶未盡的莫少府握手告別。
電話是凌雪嫺打來的，令莫楓感到驚訝的是，竟然是凌靜涯要請莫楓到位於紫荊莊園的家裡吃飯，時間就在晚上，莫楓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後，便答應了下來。
回家收拾了一下，想到這次去見凌雪嫺的爺爺，莫楓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把從烏山帶來的自己爺爺窖藏了十多年的酒帶了兩壇。
別看這兩壇酒看着不起眼，但卻是莫致遠根據宮廷秘方釀造的，一共才三十壇，這些年每當逢年過節莫致遠才捨得取出喝上兩杯，就連莫楓都沒給嘗過，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