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心說你還能不清楚?不過人家既然問就證明有想法。
許純良實話實說道:“工程進展緩慢,施工方因爲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積極性受挫,有着明顯的怠工行爲。”
王同安嘆了口氣道:“迷信思想作祟,我就不信蓋個房子還有那麼多的忌諱。”
許純良道:“照目前這種狀況,我估計那裡未必能夠按期完工。”
王同安道:“這個趙曉茂真是夠了,必須追究他的責任。”
許純良道:“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責任而是要按期完工。”
王同安點了點頭:“你有什麼主意沒?”
許純良從他話裡就聽出了他的意思,許純良笑道:“掃尾工作不好乾。”
王同安道:“追思廳的裝修基本上都沒動,這不叫掃尾,就趙曉茂現在的行爲已經造成了違約,我們完全可以中止他們的合約。”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嘆了口氣道:“不過他們的確也有難處。”
許純良靜靜聽着,王同安應該沒有對趙曉茂趕盡殺絕的意思,按理說在目前的這種狀況下,身爲民政局一把手的王同安不應該存在這樣的想法,最大的可能就是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許純良道:“別,我可不喜歡勉強人,你不接我找別人。”
袁弘平接到許純良的電話非常客氣,聽說是想讓他幫忙看看新殯儀館的風水,袁弘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至於費用,袁弘平表示分文不取,當然如果涉及破局改建的部分,讓建築商自己承擔。
生意人多少有些迷信,錢沒了還可以再賺,要是命沒了你找誰說理去。
“你跟他很熟?”
對許純良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證明自身能力的同時又幫丁四接了一個項目。
許純良沒興趣聽丁四神叨叨的說辭,有些不耐煩道:“你給我個痛快話,這活到底接還是不接?”
“袁弘平?”
丁四道:“我接,我接,但是我有個要求,我得先找位大師幫着看看。”
丁四連連點頭:“就是他。”
王同安道:“上頭下了死命令,年前殯儀館必須搬遷。”
“那你想找哪位大師幫伱看呢?”
丁四在聽說這件事之後居然也有些猶豫,他告訴許純良,他認識趙曉茂,自從趙曉茂接了新殯儀館工程就變得諸事不順,東州的業內都知道趙曉茂想把工程轉包出去,但是看到趙曉茂面臨的狀況,誰也不敢輕易接手。
許純良道:“得花多少?”
“不熟,我倒是一直想認識可惜沒機會,大不了多花點錢。”
許純良心說袁弘平這錢賺得真是太愛容易了,空手套白狼,上嘴脣下嘴脣一碰就是幾十萬。
丁四道:“袁大師。”
許純良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總得讓人家找個精神上的支撐點。
丁四心中有些猶豫,接吧,有點忌諱,不接吧,又怕得罪了許純良,琢磨了一下方纔道:“我聽你的,你讓我接我就接。”
許純良對王同安和趙曉茂的關係沒有多大興趣,他剛剛來到民政局,最重要是證明自身的能力,現在他算看出來了,王同安之所以答應讓他找人幫着舊房改造,就是想看看他的執行能力。
丁四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聽說袁大師幫人看也得分人,估計怎麼也得二十萬起步吧。”
許純良道:“我幫你問問。”
丁四對許純良越發服氣,許純良不單單是能夠得上體制中的上位者,商場中的資本大鱷,連袁弘平這種世外高人都跟他有交情,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混得風生水起。
看風水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和官方扯上聯繫,如果外界聽說民政局找大師過來幫忙看新火葬場的風水,肯定要傳爲笑談。
但是這件事由丁四出面就變得理所當然,做生意的誰不圖個吉利。
許純良非常清楚袁弘平的底,這個人是千門四天王之一的長臂天王,利用文化將自身包裝的很好。對外宣稱國學大師,興資辦學,弘揚國學文化。
現在像袁弘平這種人有許多,他們將國學當成了一種生意在經營,也造就了一羣宗教般的信徒。袁弘平去新殯儀館看風水的當天,許純良也一早抵達了那裡。
此前丁四和趙曉茂已經見過面,已經喪失鬥志的趙曉茂巴不得有人過來接手他剩下的工程,而且丁四這個人在業內的名氣很大,趙曉茂和他也認識多年,兩人沒有繞彎子,推心置腹地談了一下,初步擬定了一個兼顧雙方利益的方案。
其實就是工程轉包,明面上還是由趙曉茂把合同完成,可實際上由丁四的鼎立建設接手剩下的所有工程,確保年底前完工,說穿了就是一個擦屁股的工作,當然趙曉茂爲此必須出讓一部分利益,丁四也沒有給他白幫忙的道理。
丁四把自己和趙曉茂的協商結果簡單向許純良彙報了一遍,許純良對過程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結果,儘量做到大家都滿意。
根據最近他了解到的一些情況,趙曉茂是局長王同安的關係無疑,這幾年,他承建了不少民政局的工程,也賺了不少錢,這次的確遇到難處了。
至於王同安,他爲什麼要用丁四,不是因爲鼎力的口碑好,也不是因爲要向自己示好,而是新殯儀館的工程已經被多數人視爲不祥之物,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就目前而言,王同安也沒了更好的選擇,萬一工程無法在限期內完工,上頭肯定要追究他的責任。
一旦追責,說不定會拔出蘿蔔帶出泥,體制之中因爲這種事栽跟頭的不在少數,所以解決這個難題已經成爲王同安的燃眉之急,許純良的出現恰恰讓他的眼前現出一絲曙光。
許純良是個新人,他對民政局內部的情況並不瞭解,王同安需要的就是一個有熱情有能力但是不明內情的人。
不過王同安還是低估了許純良,許純良很快就看清了其中的奧妙,不過他剛好需要一個時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對領導的評價標準很簡單,只要願意配合我重用我的都是好領導,給我穿小鞋排擠我的全都是大壞蛋。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幾個幹活的工人,許純良心中暗忖,難怪王同安着急,照這樣下去,別說年底了,就算明年這工程也無法完結。
殯儀館負責人耿青松聽說許純良他們到了,忙不迭地迎接出來,邀請他們去臨時辦公室裡坐。
許純良擺了擺手表示不用,袁大師差不多就要到了,既然請人家過來,就得表現出一些誠意。
耿青松讓人送來幾瓶礦泉水,許純良接過擰開喝了幾口:“耿主任,老火葬場那塊地給誰了?”
耿青松道:“不清楚,反正市裡肯定是要收回去的,我聽說計劃要把老火葬場全都拆了,在那邊建一座山體公園。”
丁四笑道:“建什麼也不能建住宅小區,就因爲火葬場在那裡,周圍房價成了東州窪地。”
耿青松道:“都是心理因素作祟,我就住在旁邊的小區,其實死人是最安全的。”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話雖這麼說,可誰也不願跟火葬場當鄰居,這次的選址就考慮到了這一點,火葬場距離市中心有二十多公里,遠離城鎮村莊,毗鄰國道,反正各種因素都考慮到了。
這時候外面駛入一輛黑色阿爾法,丁四認出車牌,他趕緊迎了上去。
車輛停穩之後,穿着一身黑色儒衫的袁弘平從車內走了下來,不得不說人家在氣質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丁四熱情地伸出雙手:“袁大師,您好,我就是和您聯繫過的丁四。”他已經習慣用綽號稱呼自己了,主要是知道丁四的比知道他本名的多太多了。
袁弘平淡然一笑,伸出手和丁四握了握,這次明面上是丁四邀請他過來的,可如果沒有許純良的電話,他纔不會接這個這個活。
許純良笑道:“袁先生,別來無恙。”
袁弘平哈哈大笑:“許主任,幾日不見風采更勝往昔。”
兩人握了握手,袁弘平道:“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呢。”
許純良笑道:“袁先生以爲我要避嫌?”
袁弘平笑了起來,和許純良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的確省了不少的力氣。
許純良請他去辦公室坐,袁弘平擺了擺手道:“我先看看環境。”
他提出了一個要求,看環境的時候希望獨自進行,儘量不要受到打擾。
許純良對他的要求予以滿足。
許純良和丁四、耿青松去臨時辦公室內等着,三人把茶泡好,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袁弘平方纔看完回來。
坐下之後,喝了杯茶,幾人都在期待着袁弘平的答案。
袁弘平任何時候都是不急不躁的樣子,慢條斯理道:“我剛纔圍着殯儀館裡裡外外轉了一圈,這裡並無問題。”
丁四一聽就有些急了:“袁大師,沒問題最近怎麼會出現這麼多的怪事?”
袁弘平微笑道:“你別急嘛,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