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讓梅如雪不必爲自己擔心,他還有後招。
此時外面有人敲門,許純良結束了和梅如雪的通話,臨別時,隔空送給梅如雪一個飛吻,又引來梅如雪的一聲嬌嗔,這廝越來越會撩了。
墨晗推門而入,正看到許純良臉上尚未退潮的曖昧。
“沒打擾到你吧?”
許純良搖了搖頭,墨晗這個時間出現在巍山島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不用問肯定是聽到了風聲,想起她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現在要是不來插上一腳反而奇怪。
許純良道:“快請坐,大過年的,什麼吸引你來到我們這窮鄉避壤呢?”
墨晗道:“聽說老朋友高升,我特地過來恭賀。”
“隆重了,我又不是當什麼大官,還不需要你翻山涉水地過來恭賀,這份深情我承受不住啊。”許純良當然清楚她打得什麼主意。
墨晗向周圍看了看:“可以啊,梅如雪前腳剛走,伱這就過來接班了,連辦公室都繼承上了。”
許純良眨了眨眼睛:“你這不是侮辱人嘛,我可告訴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我來這裡工作是上級領導的安排,跟梅如雪沒有任何關係。”
墨晗道:“行,你本事大你說了算。”
許純良沒好氣道:“大過年的能不能好好聊天,再這樣陰陽怪氣的,還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墨晗道:“你真打算把劉喜亮給送進去?”
許純良道:“什麼叫我把他送進去?他把丁四鼻樑骨給打斷了,現在是丁四跟他的問題,我纔沒興趣在這倆玩意兒身上浪費時間。”
墨晗道:“丁四那鼻樑真是劉喜亮打斷的?”
“不然呢?”
“丁四那體格如果想動手,劉喜亮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你們肯定是串通好了,故意激怒他們兄弟倆,逼他們動手。”
許純良笑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陰險?”
墨晗點了點頭道:“說不定丁四的鼻樑都是你給弄斷的。”她一語道破了真相,許純良不得不承認,這妮子還是非常瞭解自己的。
“墨晗,你再污我清白我告你誹謗啊,小心我把你弄進去跟劉喜亮做伴。”
“一個破鎮長還是個副的,你好大的官威。”
“沒聽說過縣官不如現管,在湖山鎮這一畝三分地你給我放尊重點,不然……嘿嘿……”許純良一臉陰險的笑意。
“不然怎樣?你敢怎樣啊?”當一個女人對你說你敢怎樣的時候,通常就是鼓勵你,膽子放大一點,步子再快一點,可越是如此越是需要謹慎,不排除裡面有陷阱的可能,萬一道心不穩,很容易閃到腰扯到蛋。
許純良擰開保溫杯,咕嘟喝了一大口茶:“大家彼此彼此,年前大恆的消費者集體維權事件是你搞出來的吧?”
“你有證據嗎?”
許純良道:“跟你講證據,那不是跟流氓講道理差不多。”
“你才流氓呢!”墨晗虎視眈眈地瞪着他。
許純良道:“大過年的,以和爲貴,說吧,你到底想幹啥?”
墨晗跟他鬥了一會兒嘴,是該談正經事了,把她剛纔和劉喜明見面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許純良道:“你是要利用劉喜明對付大恆,這我可不管,你們之間的商業競爭我不會參與。”在他看來,赤道資本和大恆之間的商業競爭,好比一場拳擊比賽,自己現在是扮演裁判的角色,哪有裁判親自下場的?當然幫忙拉個偏架吹個黑哨啥的,他也不拒絕。
墨晗道:“華年集團債務危機的事情你知道吧?大恆目前的情況比華年還要差。”
許純良相信她在這一點上沒騙自己,忍不住罵道:“這幫臭不要臉的,沒錢搞什麼開發?欠了一屁股的債跑我們這兒充大爺來了。”
墨晗道:“這些年國內的房地產商都是這麼玩的,競拍拿地,銀行貸款,房子沒蓋好呢,先把效果圖,樣板房做出來,忽悠老百姓買單。你也別說人家,如果你不離開長興,你搞得那個樣板區就是在畫餅,還不是一樣打算坑老年人的錢。”
許純良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分辯道:“我就是個打工的,你不能把賬算在我身上。”
墨晗道:“別給自己找藉口了,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許純良道:“有一說一,只要我在湖山鎮幹一天,我就不能看他們胡作非爲,我就要維護老百姓的利益。”
墨晗嘖嘖稱奇道:“還別說,你這官當了沒兩天已經代入進去了,不是我潑你冷水,你官太小,別看你暫時取得了一點勝利,可勝利只是暫時的,華年和大恆,你一個都動不了,當然要是有人配合你,那就不一樣了。”
許純良笑眯眯望着墨晗道:“你的意思是咱倆聯手?”
墨晗點了點頭道:“考慮一下。”
“咱倆聯手那不就是官商勾搭了嗎?”
墨晗俏臉一紅,官商勾結好嘛,臭不要臉的非得改成勾搭,怎麼聽着這麼彆扭透着一股子曖昧。
墨晗道:“別人聯手是爲了牟利,咱們聯手是爲了懲惡揚善,我不瞞你,欒總已經打算拿下大恆,巍山島頤養溫泉小鎮項目就是突破口,現在形勢對大恆非常不利,只要我們稍微推那麼一把,大恆很快就會陷入困境。”
許純良起身來到窗前,現在還是在放假期間,院子裡空空蕩蕩顯得異常寧靜,眼前的寧靜只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巍山島上將會掀起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許純良道:“我們政府的任務是監督他們,引導他們更好地完成項目,兌現當初的承諾,而不是將他們推入深淵。”
墨晗道:“總得有人要跌落深淵,大恆早就爛透了,無論你推不推他,大恆都要掉下去,你不用擔心大恆暴雷,我們赤道資本會接手他們的項目,我們的財力完全可以將溫泉頤養小鎮建好。”
許純良好奇道:“你跟大恆到底有多大的仇啊?”
“這跟你無關。”
許純良道:“讓劉喜亮將賠償金拿出來成立維權基金,好像那點錢不夠吧。”
墨晗道:“我們會出一筆錢。”
許純良向她伸出手去,墨晗知道他已經決定跟自己合作了,其實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他不會拒絕,墨晗將手交給他,許純良很紳士地握了一下,然後放開了她的纖手,這手摸起來溫潤如玉,質感不錯。
雖然墨晗長得夠漂亮但是許純良從未被她的美色所惑,此女可不是什麼善類,跟她務必劃清界限。
丁四決定放劉喜亮一馬,理由是蔣老太泉下有知應該不想她的兒子坐牢。
劉喜亮重獲自由之後,馬上和大哥一起離開了巍山島,兩兄弟要儘快爲父母辦理喪事,讓兩位老人早點入土爲安,這次的事情他們得到的教訓實在是足夠深刻,兩兄弟有些後知後覺的悲傷,居然有了良心發現。
華年方面工地本來就處於停工狀態,既然鎮政府讓他們整改,他們就做做樣子,只要十五之後能夠順利復工就行,反正還有足夠的緩衝期。
反倒是大恆受到的影響最大,畢竟他們原定正月初四開始上班,現在因爲許純良的一張整改通知,搞得他們售樓處不得不繼續停業,原本值班的員工這下又可以繼續休息了。
綜合執法辦主任李方亮親自帶隊入駐大恆售樓處,針對他們之前的多項虛假宣傳和銷售中存在的違規現象進行調查。
劉嘉琪這兩天的日子可不好過,在東州召開的區域會議上,被張恆陽當衆狠狠批評了一頓,她意識到,這件事很可能要成爲自己職業生涯的滑鐵盧。
蔣愛蓮的事情雖然暫時有了結果,但是這件事的餘波還在繼續,各大新聞上頻頻出現關於此事的報道,和過去將矛頭指向華年不同,最近的風向悄然改變了,這些文章主要針對的就是大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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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該爲蔣老太的死負責;養老地產市場亂象;良心與責任;大恆的前世今生;血腥資本和社會道德……
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標題圍繞着這次蔣愛蓮自殺事件展開討論,這件事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東州的各大領導也注意到了這件事,秦正陽也接到了領導的通知,讓他儘快拿出舉措,平息社會輿論,東州不想因爲這件事成爲社會關注的焦點。
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必須要有足夠的智慧,既要爲老百姓出頭,不能讓羣衆的利益受到損害,也要控制羣衆情緒,避免出現維權過度的現象,對這些開發商需要不時敲打一下,但是也不能打得太狠,板子打得太狠了,會讓這些開發商懷疑東州的營商環境,甚至望而卻步。
做領導工作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需要極強的全局觀和平衡能力,秦正陽接到領導的指示之後,馬上前往巍山島。
年初五就召開了一個湖山鎮領導班子緊急會議,許純良這個新來的副鎮長連黨員都不是,他本來是沒資格參加這次會議的,但是秦正陽特地點名了他,不是因爲重視,而是因爲實在繞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