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華也不是空手過來的,他給趙飛揚帶了一個方子,這是特地找許長善幫忙開的,藥方有安神助眠的作用。
主要是前兩天和趙飛揚聊天的時候,趙飛揚無意中提起最近睡眠不好,高新華也是個有心人。
趙飛揚收起藥方笑道:“新華哥,謝謝您了。”
高新華道:“咱們倆還用客氣嗎?”
趙飛揚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兩盒茶葉送給他。
高新華道:“你上次送我的還沒喝完呢。”
趙飛揚道:“裴琳和朋友承包的茶園,你嚐嚐,好的話幫着推廣推廣。”
高新華笑道:“她還做茶葉?”
趙飛揚笑得有些無奈,自從他們倆的事情公開之後,裴琳就停止了藥代的工作,不過只是表面,實際上是退居幕後。她口口聲聲要當自己背後的女人,支持他的工作,可隨着時間的推移,裴琳開始插手長興的事情。
醫美中心、中醫診療中心的背後都有她在推動,這也是趙飛揚沒有馬上就對周義生趕盡殺絕的原因。
高新華道:“這方子是回春堂許老先生開得,對你的失眠應該有好處。”
趙飛揚道:“許純良的爺爺?”
高新華點了點頭。
趙飛揚想起回春堂前兩天的麻煩,問了一下進展,才知道那件事已經解決了,意外瞭解到許純良回到了東州,趙飛揚意識到自己應該問候一下的,畢竟他和許純良是朋友。
想到了朋友這個字眼,趙飛揚禁不住在心底問了一下自己,他和許純良到底算不算朋友?其實他心中早就有答案的,在許純良毆打恩恆製藥老總盛朝輝之前,他從未想過要和許純良做朋友。
當那件事發生,許純良全身而退之後,趙飛揚第一次有了和他做朋友的打算,所以纔有了花間日料的那次請客。
趙飛揚道:“這小子回來也不知道向我報到。”
高新華道:“他這兩天都在處理回春堂的事情,他爸也從國外回來了,根本顧不上其他事情。”
高新華故意這樣強調,其實他懷疑仁和堂的事情很可能跟許純良有關,他對仁和堂和回春堂的恩怨有所耳聞。
趙飛揚道:“新華哥,陸主任那邊還得趕緊約一下。”
高新華道:“我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我跟陸明是通過許純良認識的,我覺得這件事還是通過許純良聯繫最好,你們年輕人之間共同話題肯定有很多。”
趙飛揚從高新華的這句話中聽出了他潛藏的推辭,同時他還察覺到了對自己隱晦的敲打,你們年輕人?高新華是把我和許純良放在同一類別嗎?
趙飛揚也沒有勉強他,點了點頭道:“行,那我回頭問問小許。”
高新華道:“趙院,這次中醫診療中心的事情搞得滿城風雨,長興不是第一次出這樣的問題了,我覺得咱們必須要對院內的一些亂象提起足夠的重視了。”
趙飛揚道:“我剛剛把周義生批評了一頓,如果再發生同類事件,就讓他走人。”
高新華感覺趙飛揚變了,如果在過去,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會容忍的,高新華提醒趙飛揚,新聞中曝光仁和堂的那些事是真實的,仁和堂根本沒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別說他們,就連名滿天下的同仁堂也只不過三百多年曆史。
仁和堂的創始人就是周仁和,周仁和過去是回春堂的學徒,曾經有過黑歷史,帶頭抄過回春堂,批鬥過他的師父。
這樣的人不是什麼德高望重的國醫大師,說他欺師滅祖都不爲過。
趙飛揚聽高新華介紹完之後,也有些後悔了,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裴琳可沒有告訴他這些事情,如果他知道這一切,肯定不會讓仁和堂承包中醫科。
當着高新華的面,趙飛揚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強調外面的傳言未必是真的,仁和堂的實力擺在那裡,全國那麼多家連鎖店,每年的銷售額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如果他們的膏藥有問題,也不會拿到批號。
連國家都承認他們的膏藥真實有效,證明現在針對仁和堂賣假藥的新聞純屬謠言。
高新華看到趙飛揚仍然在維護仁和堂,也就不再顧及他的面子:“趙院,我最近聽說了一個傳言……”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道:“聽說周義生和裴琳是親戚關係。”
趙飛揚內心一沉,其實他非常清楚天下間沒有真正的秘密,這件事早晚都會被人知道,但是也就是高新華敢在自己面前揭穿這件事,換成別人是不敢挑明的。
趙飛揚搖了搖頭道:“沒有的事情,我真是服了這些人,什麼都能跟裴琳扯上關係,高書記,爲了避嫌,裴琳連醫藥代表都不做了。”
高新華聽他改口叫自己高書記,就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引起了他的不悅,可是高新華既然把這層紙給捅破了也不怕得罪趙飛揚,他也是爲趙飛揚好。
“趙院,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如果沒有這回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趙飛揚嘆了口氣道:“從我決定改制以來,圍繞我的風言風語就沒有中斷過,可事實證明,多半都是他們在造我的謠,說我亂搞男女關係,說我貪污受賄,又有哪件事是真的?我如果怕別人說,長興的改制根本無法成功,長興就永遠不會取得發展,就不會有眼前紅紅火火的場面。”
高新華有些無語,趙飛揚是在表功嗎?難道他認爲長興的改革已經取得了成功?過於樂觀了吧。長興最近的門診量和病牀週轉率的確有所提升,但是其他醫院也是這個樣子,這就如同突然進入了牛市,所有進入賽道的醫藥股票都在漲,你只看到了自己,但是別人漲得幅度比你還大。
趙飛揚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度了,說完之後笑了起來:“算了,人活在世上哪能不被人說,更何況處在我這個敏感的位置上。”
高新華點了點頭,藉口還有一個黨組織會議要開,告辭離去。
等他走後,趙飛揚才發現,送給他的那兩盒茶葉他忘了帶走。
趙飛揚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給許純良打電話,以他的人脈沒必要一定要通過許純良去聯繫陸明,他有其他的途徑,改變他想法的是那兩盒茶葉,他認爲高新華絕不是忘了,而是有意爲之。
許多關係再也回不去了,從他辭去公職之後,他和高新華就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雖然他們同在長興,但是他們事實上已經隸屬於不同的陣營,他在防備高新華,而高新華也在有意跟他劃清界限。
同樣回不去的還有他和裴琳,如果時光能夠倒回,他應該和裴琳劃清界限,他越來越發現,裴琳並非他想象中的那樣容易掌控。
愛情的結晶?
不知是誰發明的這句話,其實一多半結晶並非是因爲愛情,而是因爲激情。
趙飛揚望着那兩盒茶葉,開始琢磨接下來應該如何去做,如果不是偶然呢?那麼裴琳就是有目的懷上了這個孩子,她要通過這個孩子向自己逼宮,逼迫自己給他們的結晶一個合法的身份,想要達成這個願望,那麼他們就必須要結婚。
趙飛揚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城裡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可已經出城的人又要陷入圍城,這是何等的傻逼。
許家軒返回北美之前,大姐許家安終於在他臨走之前趕回了東州,她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回來的原因是婆婆生病住院了。
許長善趁着三個子女都在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孫子輩裡因爲只有許純良在家,所以也讓他列席。
許長善先讓子女們給先祖上香。
依次上香之後,都來到了書房,圍着老爺子坐下。
許長善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看到許家安的時候,許家安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去,沒能在父親遇到麻煩的時候第一時間到來,無論什麼理由都是她的不對。
許長善道:“我很高興,你們百忙之中都能回來看我。”
許家安道:“爸,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看您。”
許長善微笑道:“你們各有各的事業,各有各的家庭,心中只要記得東州還有一個父親就夠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並不好過,古稀之年,三個子女沒有一個在自己的身邊,更不用說繼承衣鉢了。
許家軒笑道:“瞧您說的,我們什麼時候也不能把您給忘了。”
“你閉嘴!”許長善狠狠瞪了他一眼。
許家軒訕訕閉上了嘴巴,感覺自己地位最低,存在感甚至還比不上自己的兒子。
許長善道:“趁着你們都在,我正式宣佈一件事,我決定把回春堂給關了。”
許純良詫異道:“爺爺,什麼時候?怎麼說關就關了呢?”雖然知道這次的事情對老爺子打擊不小,但是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做出了決定。
許家軒道:“關就關唄,你爺爺肯定有他的理由。”
許純良瞪了他一眼:“有你什麼事?”
許長善道:“就是,有你什麼事情?閉嘴!”
許家軒徹底無語,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既然沒我什麼事叫我坐在這裡幹啥?許家軒一臉幽怨地望着兒子,心說我是你爹,剛給你買過別墅,你就不能尊敬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