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來此之前已經排演過,見到曹木蘭之後就輪到嚴洪唱主角了。
嚴洪掏出叔叔圓融親筆寫的那封信:“曹總,我叔叔寫了一封信,想讓我親手交給門主。”
曹木蘭淡然道:“我可以幫你轉交。”
花逐月心中一動,看來外界傳言夏侯尊的死訊並不屬實,否則曹木蘭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嚴洪看了許純良一眼,叔叔交代他必須要親手交給夏侯尊。
許純良暗罵這廝廢物,看自己幹什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徵求自己的意見,許純良低頭繼續品茶,對嚴洪的目光視而不見。
嚴洪道:“曹總,不好意思,這封信我必須親手交給門主。”
曹木蘭道:“嚴先生已經遁入空門,並非我疲門中人,如果你堅持這麼做,各位還是請回吧。”她的意思是圓融的面子可給也可不給,在這裡不聽我的規矩,咱們就沒必要談下去。
嚴洪抿了抿嘴脣,本以爲憑着叔叔的這封信見到夏侯尊會很容易,可沒想到剛開始就遇到了刁難,他忍不住又看了許純良一眼。
曹木蘭的目光也轉向許純良:“你意下如何?”許純良的判斷沒錯,嚴洪的表現果然被她識破了,許純良纔是今晚的主角。
許純良道:“曹總轉交也好。”
嚴洪這纔將那封信遞給了打扮成丫鬟模樣的女孩,那女孩將信呈給了曹木蘭,曹木蘭伸手接過,從案上拿起一柄兩寸長度的環首小銅刀,拆開了那封信。
嚴洪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叔叔特地交代過,那封信必須夏侯尊親啓,這曹木蘭也太不講規矩了,連門主的信都敢拆。
許純良卻留意到她所用的工具全都是古物,拆信的動作乾脆利索,熟練是一方面,還能夠看出她專門修習過刀法,許純良這樣的高手善於從細節中發現奧妙。
曹木蘭看完之後,眉頭緊皺:“原來伱們三個都被人暗算了?”
嚴洪點了點頭道:“是!”
曹木蘭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對疲門中人下手?”
嚴洪又看了許純良一眼,正想回答,曹木蘭指向許純良道:“你說!”
許純良道:“他叫許純良。”
“許純良?從未聽說過,他很厲害嗎?”曹木蘭的表情充滿了不屑。
嚴洪道:“厲害的很呢他在我們的經穴內種下毒針,叫……叫什麼秋後絕命針,還說這根毒針會隨着時間的推移在我們的經脈內慢慢移動,我們三個最多還有半年的性命,這半年中會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這番話說得極其順暢畢竟都是實情。
嚴洪又用眼角偷看了許純良,心中暗恨,此人的手段實在是太歹毒了。
曹木蘭冷哼一聲道:“什麼秋後絕命針,我從未聽說過。”
花逐月道:“曹總沒有聽說過不代表不存在。”
曹木蘭望着花逐月道:“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嚴洪道:“曹總勿怪,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纔來向門主求助,還望曹總網開一面。”
曹木蘭道:“不急,既然是嚴先生親自委託,此事我一定會如實稟報門主,今日太晚了,三位想必也累了,我這裡有客房可供休息,三位只管放心安歇一晚,明日一早我給你們答覆,不知意下如何?”
嚴洪又下意識地看了許純良一眼。
許純良暗罵這廝真是個蠢材,這下暴露了,曹木蘭肯定知道帶頭的就是自己。
許純良道:“我等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還望曹總念在同門的份上,網開一面,儘快將這封信交到門主手中。”
曹木蘭微笑道:“奇毒?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免費診脈。”
許純良來到曹木蘭的對面坐下,將右手遞了過去。
寸口脈又可以分爲寸、關、尺三部,通常以腕後橈骨莖突爲標記,其內側部爲關,關前爲寸,關後爲尺,寸關尺三部又可施行浮、中、沉三候,這就是寸口診法的的三部九候。
古往今來,診脈的手法萬變不離其宗。
曹木蘭用左手診許純良的右手,用右手診病人的左手,三指指端平齊,手指略呈弓形傾斜,與許純良的體表約呈45度角。
中指定關,用食指按在關前定寸,用無名指按在關後定尺,布指疏密適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許純良一看就知道曹木蘭醫術水準不低。
曹木蘭運指熟練,各種手法精確無誤。
現在臟腑的分佈是根據《內經》“上竟上”、“下竟下”的原則,來劃分寸口三部所分候的臟腑:左寸候心,右寸候肺,並統括胸以上及頭部的疾病;左關候肝膽,右關候脾胃,統括膈以下至臍以上部位的疾病;兩尺候腎,幷包括臍以下至足部疾病。
許純良昨夜因爲強行中止無我之境導致經脈受損,想要修復還需時日,他存心考校曹木蘭的醫術。
曹木蘭舉按循尋,手法極其嫺熟,兩道劍眉幾乎擰結在了一起,低聲道:“你經脈剛剛受過傷?”
許純良暗贊,單從自己的脈象就能判斷出自己經脈受損,曹木蘭在診脈方面的水平已經遠超這一領域的專家學者了。 許純良道:“我被姓許的打了一掌,當場噴血,然後就感到全身經脈寸斷,想來是這個緣故。”
曹木蘭發現許純良的脈象極爲奇怪,快慢不一,時而一息八至,時而一息兩至,長脈短脈交替呈現,大脈細脈混雜,脈力強弱不等。
正常診脈五十動就差不多了,曹木蘭足足診了一百五十動,仍然無法從許純良的脈象中判斷出他到底癥結何在。
曹木蘭的手終於從許純良腕上離開,她也就是判斷出許純良經脈受損,至於這麼複雜的脈象究竟是什麼原因引起,一時間也沒有做出定論。
許純良表現出的脈象純粹是他故意控制,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曹總,您覺得我的情況怎麼樣?”
曹木蘭送給許純良四個字:“不容樂觀。”
許純良道:“曹總的意思是我凶多吉少了?”
曹木蘭嘆了口氣道:“恕我才疏學淺,我從未見過你這麼奇怪的脈象。”
雖然嚴洪態度誠懇,曹木蘭還是拒絕了他們當晚面見夏侯尊的請求,她讓手下安排他們三人去休息。
不知是不是故意安排,居然把許純良和花逐月安排到了一個房間。
許純良望着房間內的那張大牀道:“花姐,看來今晚你我要擠擠了。”
花逐月向他遞了一個眼色,提醒他要小心警惕,首先檢查了一遍房間,確信沒有監視監聽的的設備,方纔附在他耳邊道:“我總覺得這裡透着古怪。”
許純良道:“管他呢,先睡一覺再說,你說晚上會不會有公安查房?”
花逐月咯咯笑了起來:“所以你最好安分一些。”
百草樓內,曹木蘭掩上房門,室內只剩下她一個,她緩步走向一旁的書架,伸手先後移動了其中的兩冊書,這兩冊書是啓動暗門的機關,書架緩緩移動開來,露出後面的鐵門,曹木蘭按下門旁的密碼,鐵門移動開來。
曹木蘭進入後方的電梯,按下B2。
走出電梯之後,沿着橘色燈光的通道走了五十多米的距離,進入了一個拱形的空間,雖然深入地下,可空氣並不沉悶,四處散發着一股藥材的清香。
一位身穿灰色亞麻唐裝,鬚髮皆白的老者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
曹木蘭並未馬上打擾他,而是站在一旁望着書案上的幾頁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
老者長舒了一口氣,睜開雙目道:“木蘭,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曹木蘭道:“父親,今晚來了三個不速之客想見您。”這老者就是她的父親夏侯尊。
夏侯尊想都不想就拒絕道:“不見!”
曹木蘭將那封嚴洪帶來的信遞給了父親。
夏侯尊接過那封信看了一遍,沉聲道:“居然還有嚴五嶽解不了的毒?”
曹木蘭道:“據說是秋後絕命針。”
夏侯尊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曹木蘭道:“這三個人的身份我已經查明,一個是嚴五嶽的侄子嚴洪,一個是東州許純良,還有一個是蘭花門的花逐月。”
夏侯尊道:“花逐月?是武援義恨之入骨的花逐月?”
“就是她蘭花門現在實際的掌控者。”
夏侯尊道:“我們和蘭花門素無交集,武援義和花逐月也純屬私人仇恨,他們來找我做什麼?”
曹木蘭道:“我剛纔特地觀察了一下,那個嚴洪流露出不少的破綻,顯然是受到了另外兩人的脅迫,不過這個許純良的脈象非常奇怪,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
夏侯尊道:“還有你沒見過的脈象。”
曹木蘭道:“父親,您不是說過,真正的高手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脈象。”
夏侯尊道:“這個許純良有多大?”
“二十出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木蘭道:“父親若是不信可親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