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內苑出來,天色已經比較晚了。方雲也無意再去見什麼人,直接騰空回到了四方侯府。
“孃親,大哥”
方雲回到府中,晚飯都已經做好。華陽夫人和大哥方林,正坐在桌邊,等着他。
“回來了,坐下吧。”
看到方雲進來,華陽夫人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對於方雲六部敘職的事情,絕口不提。
方雲落坐之後,晚飯便開始了。
“雲兒,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清燉魚翅……”
“林兒,這裡也有你喜歡喝的烏骨雞湯……”
華陽夫人一會兒給方雲夾菜,一會兒給方林勺林。輕嗅着筷間,熟悉的味道。方雲恍惚之間,感覺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懵懂無知,單純簡單的日子。
如今想來,那個時侯,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享受到了,最珍貴的家人團聚的日子。現在,雖然彈指之間,山崩地裂,江河斷流。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已經連一頓普通的家人聚餐,都很難享受到了。
方雲心中清楚,這種平靜溫馨日子,不會持續很久。他的實力越高,權力越大,越難享受這種普通人的生活。
“母親,你也多吃點吧……”
方雲突然夾了一大筷的菜,放到了母親碗裡。長這麼大,方雲突然第一次發現,自已習慣了享受母親的關愛。卻從來沒有給母親夾過一次菜。
“娘,你也多吃點。這次回來,你瘦多了。”
方林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也夾了一筷子菜,放進母親碗裡。兄弟連心,在方雲夾菜的那一刻,方林也感受到了方雲的心境。
不止是方雲,方林發現自已也從沒給母親,夾過一次菜。
看到碗裡堆起來的菜,華陽夫人眼中涌過一絲感動和滿足。她不會武功,不追求武道境界。也無意虛名,不想爭名奪利。對於華陽夫人來說,享受一家人團聚的時光,就是最大的追究。
“可惜了,如果你們的父親,也能坐在旁邊,就真的無撼了……”
華陽夫人突然感概道,眼中有些溼潤。
方雲和方林聞言,手中的筷子都顫抖了一下。兄弟倆聽到母親這翻感概,心中突然有些難過。一家四口,才能算是真正的團團圓圓。父親長年鎮守邊荒,不能返回京城。母親獨自留守京城,支撐方府。兩人聚少離多,這對於母親來說,這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兄弟倆互相看了眼,方雲道:
“孃親,放心吧。父親遲到會和我們坐在一起團聚的。”
方林也點了點頭:“娘,你放心吧。總有一天,我和小弟,會把父親帶到你身邊的。”
“嗯,”華陽夫人不着痕跡的擦去眼中的溼潤,強顏笑道:“不說這些了。我們難得一家人團聚,來,林兒,雲兒,吃菜……”
這一頓吃得很慢,也很長。不管是方雲還是方林,都極爲珍惜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光。兩人都清楚,做爲軍中之將,他們是不可能在上京城待很久的。
…………
“小弟,今天吃飯的時侯,母親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晚上,房間裡,兩兄弟盤坐在地上。方林對方雲道。
“嗯。”方雲點了點頭。
“母親以前,從不透露自已的想法。就算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裡,也是一臉笑容。根本不會讓我們知道。這次,也是因爲我們都封了侯,方家權勢日重,也沒人敢再招惹母親。母親真正的放鬆下來。纔會對我們吐露心聲。”
方林沉聲道。
“大哥,我知道。”方雲聞言嘆息一聲:“我上次回上京城,闖進平鼎侯府。扇了顯華夫人一記耳光。就是有這種想法。此時不同於往日,朝廷內外,不管是皇宮還是宮外,只要敢叼難母親的。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方林點了點頭:“你上次闖入平鼎侯府,雖然有些莽撞。但我還是極爲贊同的。顯華夫人這種女人,早該教訓了。當年要不是母親攔着,我早就衝進平鼎侯府,教訓她了。我們方家最苦最累的人,毫無疑問就是母親。如果沒有母親,根本不會有我們倆,也不會有現在的方家。”
“以前,一直都是母親翼護着我們,現在,也該輪到我們庇護母親了不論怎麼樣,我都希望,我們兄弟倆能夠幫母親達成心願”
方林道。
“嗯。”方雲點了點頭:“這也是我的願望我們方家裡的處境,大哥你也清楚。父親是不可能返回上京城的。命星境,危險重重。父親獨自一人,獨掌難鳴。現在,也只有我們才能幫到他了。只要父親達到接近三魂圓滿的境界,那麼不管是皇城還是蠻荒,都可以來去自如,再不必有所顧忌。”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會幫助母親達成這個心願的”
方林突然道,目光閃動。聲音中似乎蘊含着某些特別的東西。
只是此時的方雲,並沒有察覺出來。
這一夜,兄弟兩聊了許多,也謀劃了許多。不管是方雲,還是方林都有一個強烈的慾望——讓母親達成心願
…………
第二天,一件事情,將“方雲封侯”的風波,再次引爆。大周朝十四名還未表態的貴族侯中,居然有四人聯合上書,支持朝廷封冊方云爲侯。
此事傳出,整個上京城一片譁然
貴族侯一脈和平民侯一脈的矛盾、衝突,已經隨着方雲封侯的事情,趨至尖銳。在這種特殊的時刻,居然有貴族侯站出來,支持方雲封侯,簡直不可思議。特別是十八名上書彈劾的貴族侯,更是將之視爲赤luo裸的背叛
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如此戲劇性的變化。緊接其後,六名皇室親王公開表態支持方雲的事情,更是將事情推向了**。連許多觀望的勢力,也不由一片駭然
一個普通的封侯事件,夾雜進了“君臣之道”的爭執,將整個大周朝近半數以上的王侯捲入其中,如今,居然又將皇室貴胄牽扯到了其中
皇室成員,向來極少摻雜進了這種朝廷的紛爭之中。而如今居然有六位親王,公開支持方家“一門三侯”。這樣不同尋常的表示,讓許多嗅覺靈敏的勢力,隱隱感覺到了一場“皇子之爭”的前兆。
“方家居然早早的摻和進了皇子之爭……”
看到手中的消息,許多隱於幕後的勢力不禁感覺到心驚肉跳。皇子之爭,在來都是王侯將相的埋骨之地。
方家次子一場封侯之舉,已經越來越變味。也越來越危險。很多人都感覺到了,一場可怖的暴風雨的氣息。
這場風波,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傳來了一個更震撼的消息——,兵部、禮部、工部、刑部、戶部、吏部之中,又多了十八封官牒文書。十八封文書全部都是金黃的袞龍封面,加蓋皇室親王印章,其中有兩張,更是加蓋了袞州和冀州的總督大印
這十八封文書的內容,幾乎一模一樣。口吻也是一致的嚴肅,希望六部慎重考慮方雲封侯的事情。
這十八封文書,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反對方雲封侯。但是已經和直接反對,沒什麼差別了。
十八封加蓋了皇室親王大印的文書,這些文書的份量。就算方雲也不禁心中一沉。貴族侯一脈經營多年,和皇室通婚,關係極近。現在,他們終於動用自已的能量了。方雲甚至能從這些文書的語氣裡,看到莽荒侯的身影。
這位向來對朝野之爭,置身事外的貴族侯第一人,終於徹底的站到了貴族侯一脈。不論他對方雲多麼欣賞,不論他本身的意願如何。他本身歸屬的勢力,註定了他在這場貴族侯與平民侯的爭執中,只能站到貴族侯一邊
十八封皇室親王的文書一出,半個上京城都窒息了。皇室雖然讓位於兵家、儒家,極少插手朝野之事,但皇室的地位,從來都沒有改變。他們身上流淌的血脈,註定了他們身份的不凡和高貴
貴族的血脈雖然高貴,但相比皇族血統,立即就黯然失色了
十八封皇室親王的文書,讓大周朝所有支持方雲封侯的各級官吏、將軍,不禁窒息了一天之內,支持方雲封侯的呼聲,突然小了不少。
“吱啞”
四方侯府的西北角,書房的窗子突然推開,方雲從窗子後面,露出頭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場角逐,越來越激烈了”
方雲透過窗子,望着窗外的上京城,喃喃道。上京城上空,一片陰雲,他能感覺到,空氣中,一股風暴的氣息。
方雲雖然熟讀兵書,智珠在握。但畢竟不是真正的神,不可能知道事情所有的變化。這場封侯之舉,方雲早已料到會掀起很大的風波,只是沒有料到,連皇室親王都捲了進來。
事情已經漸漸有些超脫他的控制了。十八封皇室親王的文書,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但同時,也隱隱有種興奮和期待
困難和挫折,只會更加激起他的鬥志,而不會讓他更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