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一個通靈會

我大聲道:“紅紅,這可不比在鄉下摸魚搗鳥蛋,你隨時可能有生命的危險的!”她搖了搖頭,道:“我不怕。”我道:“你不怕,我怕,你要是有了什麼差錯,姨媽和姨丈不將我罵死,我也受不了,一句話,明天,你離開這裡。”

紅紅倔強地道:“我不離開呢?”我道:“你不離開,我走,我到阿拉斯加去!”紅紅呆了半晌,道:“表哥,原來你那樣討厭我,我,我還當你會歡迎我來的啦!”她一面說着,一面眼圈當然紅了起來。

我連忙道:“紅紅,我怎麼會討厭你,我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這幾天,我正處在一件極其令我困惑的事情之中!”紅紅忙道:“什麼事?”我道:“什麼事我也弄不清楚,但至少已有一個人死了,一個人昏迷不醒,可能成爲白癡,而我,今天晚上,也是死裡逃生!”

紅紅默言不語,我知道她又在動腦筋,想玩什麼新花樣,卻想不到她道:“表哥,我不來打擾你,明天,我搬到你朋友郊外的別墅去住。”我忙道:“好,我朋友是運動健將,跑車選手,現代藝術的愛好者。他一定可以令你過一個有意義的假期的!”紅紅不再說什麼,向門口走去。

她走了出去,我又坐了下來。

直到凌晨五時,我紊亂的腦中總算已經理出了一個頭緒來。第一點,我肯定,事情和白老大有關。當然,更和大量的財富,有着關連,而且,不只是白老大一人,三山五嶽的人物,只怕都在參與這件事。其二,“十六晚上”,那當然是日子。今天是陽曆十三日,陰曆的二十四日。“十六晚上”,是指陰曆還是陽曆呢?大概是指陰曆,因爲像白老大這種青幫頭子,都帶有濃重的中國氣息,很少以陽曆計算日子的。

其三,我決定不顧一切恐嚇,繼續“管閒事”,而且,還希望再有人來恐嚇我,至少,可以再給我一點線索。

我索性擬了兩段稿,明天送到報上去登廣告,稿是這樣的“白先生,短函收到,恕難照辦。衛。”在旁人看來,這一點也代表不了什麼,但白老大(我相信送匕首來的人和他有關)可以知道,另一段則是:“湯姆生:25之約,毋忘。”那是我的“花招”,希望人家以爲我已然知道了那幾個字的秘密。

在做完了那些事後,我才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左右醒來,才一打開房門,便見老蔡哭喪着臉,站在房門口。他顯然已等我許久了,我忙問道:“又怎麼了?”老蔡道:“紅紅走了!”

我不禁吃了一驚,道:“走了?什麼意思?可是一個人出去玩玩?”老蔡道:“不,她將行李什麼都帶走了,我問她上那裡去,她說既然沒有人關心她,她上那裡去,都沒有必要說的。”我呆了一會,問道:“她旁的什麼也沒有說?”老蔡道:“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我卻記得她截住的那輛的士的車牌!”

我鬆了一口氣,說:“好,你到的士公司去走一次,向司機問一問,紅紅去了什麼地方,將她接回來。”老蔡欲言又止,終於點了點頭,道:“好。”這一件事情,算是解決了(當時我是如此以爲的),在這幾天中,我實在不能再添多什麼麻煩,因爲麻煩已經夠多了。

我漱洗之後,匆匆吃了東西,又到醫院去看小冰,小冰雖然未死,但是情形卻毫無好轉,我在病牀面前,呆了好一會,心中又感到無限的內疚。同時,我的腦海中,也迅速地盤旋着“湯姆生25”這幾個字的意義,因爲這幾個字的意思,弄不清楚,什麼都解決不了。

至於那紙摺的猴子,神秘的外衣,至少已然揭開了一些,那是從少女的一句話中得來的。那少女對那三個揮鞭擊我的人說:“紙猴爲記”,可知那紙摺的猴子,乃是一種信物。

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智力,只怕難以解決這一個問題,因此我決定去找我一個當私家偵探的朋友。這位朋友在偵探學上的成就極高,可以稱得上大名鼎鼎,他說在這裡,如果寫出他真姓名的話,會有“做廣告”的嫌疑,因此,我爲他取了一個假名,稱他爲黃彼得。

我到了黃彼得的事務所,他卻出去了,我等了他整個下午,也未見他回來,只得留下了條子,告訴他我有一件他極感興味的事,請他到我家中一次。天色傍晚,我回到家中。

老蔡仍是哭喪着臉,在門口等我。我不經意地道:“紅紅回來了麼?”老蔡道:“沒有。”我又不禁冒起火來,道:“她不肯回來麼?”老蔡搖頭道:“不,我找到了的士司機,他說他載了紅紅。到了一家酒店門口,紅紅下了車,可是那家酒店的侍者,卻看到紅紅在門口等了一會,又截了另一輛的士走了,不知她去了什麼地方!”我嘆了一口氣,麻煩,再加上麻煩,這幾天不知交的是什麼運?

我一言不發,也沒有心思吃飯,只是坐在陽臺上,等黃彼得來,一直到了九點左右,才聽到門鈴聲,接着,便是黃彼得的聲音,叫道:“斯理!斯理!”我連忙道:“你快上來!”

黃彼得向樓上而來,他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人,學識相當淵博,興趣也極其廣泛。他的外形,十分普通,像是一個洋行的普通職員,絕看不出他是有名的私家偵探。他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握了握手,道:“我也恰有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我苦笑了一下,道:“還是我先說我的事。對你來說,一定是有趣味的。對我來說。卻頭痛之至!”他點頭道:“好,你先說。”我便將從於廷文來找我起,一直到最近的所有的事,都講給他聽。

黃彼得聽完之後,冷靜地道:“有趣得很,我的事,和你的事竟有聯帶關係。”我道:“什麼聯帶關係?”黃彼得的聲音,更變成了懶洋洋地,道:“就是湯姆生25這幾個字。”我立即道:“彼得,你別賣關子,那幾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黃彼得一笑,道:“說穿了,一點也不稀奇,就是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我呆了一呆,道:“你何以如此肯定?”黃彼得望着天空,道:“我本來已經知道,事情定有蹊蹺的了,如今聽得你那樣說法,我更可以肯定,這是一件非比尋常的大事!”

我並不發問,雖然我心中的問題,多似天上的繁星。因爲我知道他的脾氣,你越是發問,他便越會將事情扯得更遠,令你越發心急。

他點着了煙,吸了幾口,又道:“你知道,我對靈魂學很有興趣……”

我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果然,他從十萬八千里之外談起,不知要多少時間,方可談入正題!以解決我心中的疑問。

我只得點了點頭,黃彼得笑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一件事來證明……”我不禁大聲道:“什麼事,莫非是鬧鬼麼?”

黃彼得道:“是鬧鬼。”我連忙道:“我沒有興趣。”

黃彼得道:“你非得有興趣不可,因爲鬧鬼的便是湯姆生道二十五號。”

我實際上,在他第一次說出了“湯姆生25”的意義之際。已然相信他的判斷的了,因此我只得道:“好,你說下去。”

黃彼得道:“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是一所已有七十年曆史的巨宅。”我譏笑道:“這纔有鬧鬼的條件哩!”

黃彼得並不理會我的嘲笑,道:“如今,這所巨宅之中,只住着兩個老人,他們的名字,想必你也知道,就是田利東和他的太太。”

我點了點頭,道:“這是大富翁,我當然知道他的名字,他們的獨生兒子,不是在幾年之前汽車失事而死的麼?怎麼樣?可是那寶貝花花公子回魂了?”

那個大富翁有一個寶貝兒子,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那個寶貝,前幾年駕車墜崖而死,已經到陰間去尋快活去了,莫非是他變了鬼?黃彼得苦笑道:“不是,是他們的外甥女。”

“外甥女?”我感到很奇怪,因爲未曾聽說田利東有什麼外甥女。“是的,”黃彼得道:“她叫做蘿絲,是田太太妹妹的女兒,很早就成了孤女,一直由田家收養着,兩老夫婦十分疼愛她,將她當作是自己的女兒一樣。蘿絲是一個十分好靜的女孩子,幾乎整天在家中不出去,在半年之前,突然死去的。”

我感到了一點興趣,道:“突然死去,你這是什麼意思?”黃彼得道:“當時,我也曾和警局一齊調查這件事,但是卻沒有結果。她死得很平靜,面上沒有一點痛苦的神情,身上也沒有一點傷痕,作了解剖之後,只發現她的心臟機能阻塞而死,這是嚴重心臟病頰叱S械南窒螅但是蘿絲卻一直沒有心臟病,所以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依然是一個謎。”

我伸了伸身子,道:“這倒不奇,據我知道,有幾種不常見的毒藥,就可以令一個人死亡之後,使全世界的解剖醫生,都找不出原因來。”

黃彼得點了點頭,道:“我也相信蘿絲的死,被害的成份很大,可是,在那大宅之中,誰會毫無動機,毫無目的地去害一個像蘿絲那樣可愛的少女呢?我足足調查了三個月,才放棄了這件事,想不到蘿絲居然冤魂不散,顯起靈來!”

我哈哈大笑起來,道:“彼得,你快要改行了,去作洋行職員吧,我用你!”

黃彼得愕然道:“爲什麼?”

我笑道:“每一個被害的人,都顯靈說出兇手的名字,你們當偵探的,還有什麼事情做?”

黃彼得有點薄怒,道:“你怎麼了?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事情!”

我略有歉意,因爲我深明黃彼得的脾氣,若不是真有其事,他是不會那麼認真的,我點頭道:“對不起,你說下去。”

黃彼得又點着了一枝煙,道:“從半個月前開始,每到午夜,田利東兩夫婦,總聽到客聽中那架鋼琴,發出清脆的聲音,所彈奏的,是蘿絲平時最喜歡彈的樂曲,田利東夫婦,有幾晚上,甚至看到鋼琴旁有人影子,一見他們出來就飄了開去!”

我也感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一言不發,只是聽黃彼得說下去。

黃彼得道:“一個星期以前,田利東邀我在他的住宅,睡上一晚,我就睡在蘿絲生前所睡的那間房間,一交子夜,我就聽到有鋼琴聲,和女子的嘆息聲,我悄悄地走出房門,見到黑影一閃,便自沒有了蹤跡,那晚我很清醒!”

我心中迅速地在轉念,想着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我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黃彼得繼續道:“這件事在一些富家太太間,傳了開去,以致令得那所大宅,更少人來往。直到昨天,纔有一個人,來毛遂自薦,說他精於百靈之術,能使死去的蘿絲,和田太太通話,並且,還可以由人旁觀,時間就在今晚。”“地點呢?”我說:“當然是在湯姆生道二十五號了?”黃彼得道:“正是。”我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降靈會這種事,我倒很感興趣,但是我想不通湯姆生道二十五號鬧鬼,和我所遭遇到的事,會有什麼關係?”黃彼得道:“很多事,在一開始的時候,好像是絕無關係的,但是發展下去,很可能兩件事根本就只是一件事情!”事情以後的發展,證明黃彼得的話是對的,但當時,我卻是將信將疑。

黃彼得道:“那召靈專家,定在今日午夜,召降蘿絲的靈魂,我們不妨早一點去,可以對那裡的環境,作進一步的觀察。”

我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時,忽然,聽得我的臥室之中,傳來“拍”地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跌落地的聲音,陽臺是既通臥室,又通書房的,這時候,我和黃彼得,正坐在靠書房的那一端,並看不到臥室中的情形,我立即叫道:“老蔡,是你麼?”

可是,卻沒有人回答,我連忙又一步竄到臥室的門口,臥室中一片漆黑,我橫掌當胸,向前跨出一步,開着了燈。

只見衣櫥的門開着,一隻衣架,跌在櫥外,那分明是剛纔“拍”地一聲的來源,而櫥中的衣服,也有些凌亂。

黃彼得也立即跟了來,他一着之下,便道:“曾有人躲在衣櫥之中!”

我兩步跨到了衣櫥之前,黃彼得也跟了上來,道:“躲在你衣櫥中的,是一個女子。”

我怔了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黃彼得伸手,在一件西裝衣上,拈起了一條長長的頭髮,道:“這就是證明。這個女子,身高約在一七○公分左右。”,在中國女子來說,那已然算很高的了,我立即想起那個令我幾乎死去的少女來。

那少女,有着頎長的身材,本來我已然疑心,昨晚飛刀示警的就是她,如今看來,躲在我衣櫥之中的,定然是她了!我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道:“去,今晚我和你一齊到湯姆生道二十五號去!”

黃彼得笑了起來。道:“你知道躲在衣櫥中的是誰了麼?”我尷尬地笑了一笑,道:“別胡說!”我們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十點鐘出了門,十時三十分,便已然到了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是一所極其宏偉的巨宅,連僕人在內,只住了六個人。加上建築物已然上了年齡,連燈光都顯得有點半明不暗,更增重了陰森的氣氛。一個僕人將我們引到了客聽中,那客聽大得出奇,放着七八組沙發,在一個角落中,有一架大鋼琴,水晶燈的光芒,顯然不能顧及整個客廳,我發現客聽中只有一個人,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上,在看着一本雜誌,見到我們,只是略爲擡了擡頭。那人既坐在這樣陰暗的角落,卻又帶了一副黑眼鏡,還戴着一頂插有羽毛的帽子。真不知他是怎麼能看到東西的,他身材很纖細,若不是上脣留着一撇小髭,幾乎使人疑心。這是一個穿上了男人衣服的女子,在一瞥之間。他立即以雜誌遮住了面。

剎那間的印象,只使我覺得這人,有點面熟,但是卻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如今是在田利東的家中,我當然不便冒昧地去問人家是什麼人。我只是向他多望了幾眼,便和黃彼得在大廳上踱來踱去,又走到鋼琴面前,仔細地看了幾眼,卻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

到了十一點多鐘,又有幾個人前來。兩個是很有名的作家,一位金先生。一位董先生,還有一個大胖子,一進客廳,便大聲自我介紹,說是公司的董事長,一向不信有鬼,接着,也沒有什麼人睬他,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坐在陰暗角落,留着小子的那人身上。

那人似乎也覺察到我在注意他,一直捧着雜誌,不肯放下來,這更引起我的疑心。

接着,警局中有兩個高級警官也來了,黃彼得於是站起來和他們交談着。

到了十一時三十分,主人田利東夫婦,才陪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人,一齊來到了客廳。

那中年人的一雙眼,幽幽地像是在閃着綠光,大廳中便增加了一層神秘的氣氛,各人都靜了下來,個個都臉帶驚奇地望着那人。

我仔細打量着那個“召靈專家”,發覺他眼神之中,確乎有着一種奇異的光彩,那種光彩,使得他看來,本身就像是一個幽靈!

那“召靈專家”確實的年齡,很難估計,大約總在五十歲上下,面肉十分瘦削,這個人的面型,是屬於一看便不容易忘的那種。主人夫婦和召靈專家一出現。神秘的氣氛,越來越濃了。

主人點頭,向衆人招呼着,衆人也都站了起來,作爲回禮,只有在屋角的那個留着小子的人,仍是大模大樣地坐着,臉上的黑眼鏡也不除下來。

田利東面上現出了一個不滿的神色,以他的社會地位而論,確是很少受到這種不禮貌的對待的。但是他卻並沒有出聲。這些情形,都仔細地看在眼中,使我對那人,更加留意。

田利東咳嗽了一聲道:“各位,我向大家介紹杜仲先生。”那“召靈專家”欠起身來,使我注意的是,他向人抱了抱拳。這是一種幾乎已被人遺忘了的中國禮節,我再向他望一眼,他面上仍是籠罩着神秘的氣氛,可以說毫無表情。

田利東按着又道:“杜先生是召靈家,嘿……召靈這件事,我也不十分相信,但杜先生聲言可以做到,在座各位,也不是外人……”他講到這裡,不由自主,又向那留着小子的人看了一眼。

在他的行動中,我可以肯定,田利東一定是不認識那個人的。那個人,可能是知道這裡會有很多客人來,而藉詞混進來的。

我雖然已經勘破了那人的身份,可是在這裡,我既不是主人,當然也不便出面干預,只有多加註意。田利東接着道:“這次事情,還希望各位,最好不要向外宣揚!”

田利東話纔講完,那位胖董事長,一連講了七八聲“一定照辦”才罷。

我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將近十一點五十分了。只見田利東坐下之後。杜仲召靈專家,他的名字,分明是杜撰的,那是一味中藥的名稱站了起來,緩緩地從一個皮包中,取出了兩根指頭粗細的香來,一直劃了好幾根火柴,纔將香點着。

我推測那姓杜的,可能是一個高級催眠術的專家,而絕對不是什麼召靈專家。

此際,看了他突然點着了兩根粗香,我又不禁懷疑起他不知是否另有目的來。

但是,我仔細地嗅了嗅香味,卻又不覺有異狀。

杜仲將香點着,平舉着,慢慢地來到鋼琴旁邊,將香插在一隻小ㄆ恐校緩緩地舉起手來,道:“關燈!”

無論是一舉一動,甚至聲調神情,那位召靈專家都顯得異常神秘。

在一旁侍立的二人,向田利東望來,田利東道:“照杜先生的吩咐去做。”“拍”地一聲,水晶吊燈熄了。就算那盞水晶吊燈亮着,因爲大客廳實在面積太大,光線也不是十分強烈。如今,大吊燈一熄,客廳之中,更是一片黑暗。好一會,我什麼也看不到,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我纔看到那幾點香火,剛好將那架大鋼琴,籠罩在一層深紅色的光芒下。杜仲就站在那幾點香火的旁邊,幽紅的香火。映着他的面龐,使他看來,像是非洲腹地的巫師,神秘怪異到了極點。

大廳中一點聲音也沒有,我向各人看去,當然看不清楚他們的臉面,但是卻可以意識地覺出,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仲的臉上。我深信杜仲的行動,一定有着目的,但我卻想不出他究竟是爲了什麼來。或許他只是設計一個騙局,來騙田利東夫人的錢吧?可是,盤桓在我腦中的另一些事,卻不容許我將問題設想得如此簡單。

我相信“湯姆生25”,就是湯姆生道二十五號,也就是目前在舉行着這個充滿神秘氣氛的降靈大會的地點。到目前爲止,我仍然未能夠在這兩者之間。找出什麼聯繫來。杜仲的雙眼,似開非開,似閉非閉,頭微微的昂着,嘴脣掀動,發着聽不出聲音的話。

突然間,“當”地一聲響,衝破了靜寂,接着,又是一連十一響。那是一座自鳴鐘在報時,已然是午夜了?鐘聲引起了一陣耳語,黃彼得也對我低聲道:“當心,時間到了!”

黃彼得的話,才一講完,鐘聲兀自悠悠未絕之際,杜仲突然以夢遊人一樣的聲音叫道:“聽!”

客廳中立即又靜了下來。

一陣清脆悅耳的鋼琴聲,陡地響起。

那一陣琴聲,分明是從鋼琴中傳出的,但這時,鋼琴面前,卻並沒有人,而且,琴蓋也仍然緊緊蓋着。

黃彼得輕輕地磁了一碰我,道:“你怎麼解釋?”

我低聲道:“很容易,一座小巧的錄音機,便可以達到如今的目的了。”

我還聽到田太太的啜泣聲,突然間,杜仲踏前了一步,面上的神色,更加嚴肅了,他來到了空無一人的鋼琴椅上,微鞠了一躬。道:“蘿絲小姐,你回來了,讓所有的客人,仔細欣賞一下你的琴聲。你爲什麼不將這個鋼琴蓋揭了開來呢?”

在杜仲講那幾句話的時候,我幾乎笑了起來,因爲他的言語以及態度,委實是太滑稽可笑了,簡直就像是個瘋子一般。可是,在他那幾句話一講完之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我看得非常清楚,只聽得像是有一個少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在這樣的境地之中,聽到了那樣的一下幽幽的嘆息之聲,的確是很令人毛骨悚然的。緊接着,鋼琴的蓋已然慢慢地自動地揭了開來。

在鋼琴旁邊,只有杜仲一人。

而杜仲的雙手,正放在胸前,人人可見,揭開琴蓋的,莫非當真是蘿絲的靈魂?大廳中增加了不少濃重的呼叫聲,我正在設想。杜仲可能是一個魔術師,利用黑暗的光線,用黑絲將鋼琴蓋提了起來。這樣做法,對於一個能幹的魔術師來說,絕非什麼難事。

可是,另一件費解的事.又突然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在琴蓋被揭開後,琴鍵正在跳動着,完全像有兩隻手在上面按動一樣!

叮冬的琴聲,本來是十分悠揚動聽的,可是此際,卻籠上了一種鬼氣,令得人呼吸急促,使人遍體生寒,如臨鬼域!

琴鍵的自動跳動,這當真是難以解釋的事,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琴鍵停止了跳動,琴聲也停了下來。

杜仲又向着空無一人的凳子道:“蘿絲小姐,你可願和你的姨媽,說上幾句嗎?”

田利東太太歇斯底里地叫道:“蘿絲,有什麼話,快對我說啊!”

杜仲接着,便後退了一步,道:“田太太,她有話要和你說,希望你走近來。”

田太太的身形,顫巍巍地來到了鋼琴旁邊,她雙手微微發抖,向前摸索着。

杜仲立即阻止她的行動,道:“田太太,靈魂是摸不到的。”

就着幽紅的香火,我可以看出田太太已經滿面淚痕,道:“蘿絲,你有什麼話,快說!”杜仲伸出一隻手來,道:“田太太,蘿絲的話,一定要通過我的掌心,才能使你聽得到,你將耳朵貼在我的手掌上來。”

田太太點着頭,依言而爲,把耳朵貼在杜仲的掌心,一動不動地傾聽着。

她側着頭,面部恰枚宰盼遙我可以看到她面上的神情變化,忽憂忽喜,最後,變得十分嚴肅,道:“蘿絲,一定要這樣麼?”

在這些時間中,我們什麼也沒有聽到。

但是,看田太太的情形,她顯然是聽到了什麼的,她發出了一句話之後,又點了點頭,道:“蘿絲,既然你如此說法,我自然照你的話去做……好……好,我答應你,不講給任何人聽。”

她講完了那幾句話後,又失聲叫道:“蘿絲!蘿絲!”杜仲將手慢慢地放了下來,道:“她的靈魂,已然遠去了!”

田太太重又流起淚來,叫道:“利東!利東!”

田利東立即道:“開燈!”

大吊燈又亮了起來,田太太走到田利東的面前,道:“利東,蘿絲說……”她纔講了三個字,便突然住口不言。

我自始至終,只是盯着那個召靈專家,黃彼得低聲道:“你信了麼?”

我立即道:“不,我一點也不信,這其中一定有重大的陰謀!”

我的話可能說得大聲了些,每個人都向我望了過來,杜仲的面上死板板的,毫無神情地瞪着我。田太太道:“不對,杜先生的確將靈魂召來了,我親耳聽到她對我說了話!”我聳了聳肩,道:“彼得,我們走吧!”

這時候,我也發現那個一直戴着太陽眼鏡的人,也已經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黃彼得和其他人幾句寒暄,使那人比我們先出門。

等到我們出去的時候,只見那人已然登上一輛街車,幸而我眼尖,還能看出那輛街車的車牌。

在歸途上,黃彼得問我:“我也同意這其中一定有陰謀,但是杜仲所做到的一切,不是太神秘些了麼?”我答道:“乍看,像是十分神秘,其實有許多,都是容易解釋的。”黃彼得道:“不錯,琴蓋可以用黑線吊起,琴音可以用小型錄音機達到目的,甚至田太太聽到的話,也可以由小型錄音機,通過杜仲的手掌,以極微的音量,送入田太太耳中,但是,琴鍵怎麼會自己跳動呢?”

我想了一想,道:“只怕那架鋼琴中,另有我們所不知的古怪。彼得,我決定今晚,再到田家的大廳中去查勘一番。”

他轉過頭來望我,道:“你準備不經過主人的同意就行事麼?”

我點了點頭,道:“是的。”黃彼得半晌不語,道:“可要我和你一起去?”我想了一想,道:“不必了,你也有你的事,你首先要弄清楚,田太太在杜仲的掌心中,究竟聽到了一些什麼話!”

黃彼得道:“我儘量去設法。”說話之間,車子已經到了我家的門口,迎面駛來了一輛街車,我一看那車牌,不由得震了一震,連忙打開車門,一躍而下,用手將那輛街車攔住。

因爲那正是我適才看到那個留着小子的人登上的那輛,居然會在我家的附近出現,我現在是不能不問上一問。

我立即問司機,道:“剛纔你的客人,可是一個留着小子的男人?”

司機點點頭道:“不錯。”我立即道:“他是在那裡下車的?”司機望了我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黃彼得走了過來,替我解了圍,他道:“我是私家偵探!”司機順手向前面一指,道:“在那裡下車的!”

我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心中不禁“怦怦”亂跳,的士司機所指的,正是我家的門口!我連忙又問了一句:“你沒有弄錯?”

的士司機不耐煩地向我望了望,道:“當然不會弄錯!”我回過身來。對黃彼得道:“在田家的時候,你可曾經注意那個留着小子,戴着黑眼鏡的人?”黃彼得道:“我未曾注意,什麼事?”

我想了一想,決定還是不多說的好,因爲事情茫無頭緒,要說也無從說起,我只是道:“沒有什麼了,明天,我將今晚再到田家去的結果告訴你!”黃彼得叮囑道:“小心些,私自進入人家的住宅是犯法的!”我笑了一笑,道:“只要你不通風報訊就行了!”我們兩人分了手,我取出了鑰匙,準備由前門進出,可是一轉念間,我卻轉到了後門,推了一推,後門鎖着,仔細地看了看鎖孔,又沒有撬壞的痕跡”後門的鑰匙。一向是由老蔡保管的。當然,如果有百合鑰匙的話,要將門弄開,也並非難事,可是,那個傢伙,他從田家出來之後,逕自到了我的家中,是爲了什麼事情呢?我在後門口徘徊了半晌,總覺得事情非比尋常,我決定先偷入我自己的家中,看個究竟,我退後了幾步,擡頭看時,二樓有一扇窗打開着,要從那扇窗爬進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到兩分鐘,我已達到了目的,推開了門,在黑暗中仔細傾聽。這時,已經是午夜了,照理,老蔡早就應該睡了,可是,我卻聽到,他像是在對人講話,由於他的聲音不高,我又在樓上,因此,我只聽得斷斷續繽的幾個字,那像是他向一個人在哀求着什麼,道:“我……實在……不能……再……不能…”

我心中一凜,身形飄動間,已然下了樓,老蔡的聲音,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又聽到老蔡嘆了一口氣,我悄悄地向他的房間掩去,到了房門口。才道:“老蔡,你在作什麼?”我那句話才一出口,就聽得老蔡的房中,傳來“砰”地一聲響。

我心知事情有異,連忙抓住了門把,可是門卻下着鎖,我連忙道:“老蔡,你沒事麼?”老蔡的聲音顯得很不自然,道:“我已睡了。”我道:“那剛纔和誰在說話?”老蔡道:“沒……沒有啊,怕是我在講夢話吧。”

我道:“你快將門打開來!”過了一兩分鐘,老蔡纔開了門,我一步踏了進去,四面看了一看,只見一張椅子跌倒在地上,其他並沒有什麼異狀,我望定了老蔡,開門見山地道:“老蔡,你有什麼事在瞞着我?”老蔡神色一孌,道:“沒有,阿理,我怎會有事瞞……着你。”他的態度,令我更是心中大爲起疑,可是老蔡是看着我長大的,他實在不應該有什麼事情要瞞着我的!

我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望着老蔡,他的態度,顯得十分忸怩不安,道:“阿理,你……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老蔡,有一個留着小子的男人,進了我們的屋子,你沒有見到他麼?”老蔡的面色,變得更加白了,他的聲音甚至在微微發抖,道:“沒……有。”

他口中雖然在說“沒有”,可是他的神情。分明已表明他見到了那個人,但是,他爲什麼又要代那個人隱瞞呢?如果說老蔡竟會和什麼人串通來害我,那是不可想像的事。

但是如今,這不可想像的事,已經擺在我的眼前。我“嗯”地一聲。故意道:“那也許是我弄錯了,你快睡吧,我還有事要出去。”

老蔡唯唯答應着,我裝着疑心已然消解的神態,走出去了,在客廳中坐了一會,熄了燈,放重了腳步上樓梯,可是一上樓梯之後,又立即走了下來,隱身在黑暗之中,望着老蔡的房門。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蔡的房門,慢慢地打了開來,他的光頭,探了出來。左右看了一回,又縮了回去。我清晰地聽得他在說:“快走!”緊接着,一個人鬼鬼祟崇地從他的房中,走了出來,一看那人身形,我已經可以料定,那正是在田家惹我注意的那個人!我心中暗暗冷笑,仍然不動聲色。那人出了老蔡的房間之後。輕輕地向前走着,我看他走出的方向,乃是向通向地窖的一扇門走去的,就悄沒聲地跟在後面。

果然,來到了通向地窖的門旁,那人取出了鑰匙,將門打了開來。

我只感到一陣痛心,因爲地窖的鑰匙,也是由老蔡保管的,如今竟落在那個人的手中,那麼,那人的行事,當然是全部和老蔡串謀好了的!

我心中不禁,暗暗感嘆:連老蔡也不能相信了,我還能相信什麼人?

我一等那人,推開了地窖的門,立即一個箭步,竄了前去,在他剛要將門關好的時候,趕到了門前,伸手將門推住,冷冷道:“朋友,不必再玩把戲了!”

那人像是陡地吃了一驚,立即向下躍了下去,我只聽得一陣“乒乓”之聲。

地窖中漆也似黑,我站在門口,無疑是暴露了身形,因此,我也立即一躍而下,屏住了氣息,厲聲道:“這裡並沒有其他的出路,你還想能逃得出去麼?”

我聽得一陣喘息聲,在我丈許開外,傳了過來,我繞了一個半圓,雖然看不見什麼,可是我根據聲音的判斷,已繞到了那人的身後,正當我要向那人撲去的時候,“拍”地一聲,地窖中的電燈立即完了。

這一下變化,倒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首先向前,“呼”地擊出一拳,立即擡起頭來看時,只見站在地窖門口的,正是老蔡。我後退一步,以背靠牆,準備迎接老蔡和那個人對我的攻擊,可是當我看到了那個留小子的人時,我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雖然我眼前沒有鏡子,但是我相信我的神情,一定是滑稽到了極點!那個留小子的男人,脣上的鬍子已經不見了,黑眼鏡跌在一旁,帽子也滾在一邊,一頭長髮,雖然還穿着西裝,但分明是一個女子。而且,這正是我的寶貝表妹紅紅,她正在用力地搓她的小腿,想是剛纔摔了下來,跌得着實不輕!

我吸了一口氣,正想大發脾氣,可是我看到了兩樣東西,又將我的火氣,消了下去。

我所看到的第一樣東西,是地窖中紅紅的行李,和一張帆布牀。接着,我接觸到了紅紅充滿幽怨、含着淚水的眼光。

我嘆了一口氣,道:“紅紅,你這算是什麼呢?”

紅紅不回答,反倒“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我望向老蔡,老蔡苦着臉,道:“紅紅一定不讓我告訴你,她說,我一講出來,她就跳海去。”我搖了搖頭,道:“那麼,她根本沒有離開過這所屋子?”老蔡難爲情地點了點頭。

我走到紅紅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她穿的是我的西裝,我立即又明白了,紅紅,在我和黃彼得講話的時候,躲在衣櫥中的是你?”

紅紅不望我,倔強地道:“是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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