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長廊也是燈火通明,走在其中,我心裡的緊張放鬆下來。洛鴻影拉着我的手,慢慢的在走廊裡散步,輕輕的對我說:“沒想到你也是個有胸懷有氣魄的丫頭,她那樣對你,你還爲她求情。”
我循着長廊的欄杆坐下,“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善良,我只是不想自己再多一個仇人而已,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摸摸我的頭,“柒月,我最喜歡你的這樣毫不掩藏的性格。”他說着,低頭靠近了一些,“若是你的心也能這樣完全向我敞開,就好了。”
我擡眼看着他,他眸中帶着溫柔,專注的看着我,我有些尷尬,躲開他的眼神,沒有說話。
他笑了笑,“我不會逼你的,慢慢來,本王子這麼英俊瀟灑,我就不信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不動心。”
我被他逗笑了,“謝謝你。”
“再說謝謝,明天不給你吃早飯。”
我朝他吐吐舌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夜深了,回去吧。”
他伸手把我拉起來,我們兩個溜達着往回走,我問他:“洛寒桐今天爲什麼那麼幫我啊,他演的真好,我都快相信了。”
“他從小就這樣,誰也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只要他一哭,我母后立刻就會心軟,無論他做什麼錯事,母后都會原諒他,反正也都沒什麼大錯,父王也不好責怪。”
我想着他剛纔梨花帶雨的模樣,漂亮的小臉蛋倒着實讓人心疼,我要是他的母親,可能也會疼愛到骨子裡吧。
“不管怎麼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他爲我解圍。”
洛鴻影“哦”了一聲,好像不是很樂意,“明明就是他帶你出去才惹上麻煩,你還謝謝他。”
“明明是你娶了那麼多女人,又不對人家好,所以纔會有人在中秋禮宴上想讓我出醜的,你不知道女人吃醋的時候有多可怕。”
“她們嫁給我的時候就知道,這些婚姻只是空殼子,只是爲了維繫我父王和他們父親之間的關係,明明知道,又爲何要期望呢。”
我看着他,他眉間也有一絲無奈,“你……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們嗎?”
“這些女人,我連手都沒碰過。”
“你父王母后不會擔心子嗣的問題嗎?”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她們願意嫁給你就是想要能多見見你,多和你在一起,女子一旦動了情,是很難自禁的,她們都是可憐人,有時間去看看她們吧。”
他停下來腳步,“你有心可憐她們,怎麼不可憐可憐我呢?男人動了情,也是很痛苦的。”
我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伸手把我攬進懷裡,“沒事,只要你在我身邊,怎麼樣都好。”
晚間燈火美得不太真實,他的身上很溫暖,我靠着他,心裡流入一絲暖意。
次日,柳心對我說,秋詞被洛鴻影遣到城郊的別院了。
我心裡有些不舒服,都是可憐之人,簡簡單單的想要過上平靜和美的日子,想要丈夫的關愛和體貼,可是幸福卻總是那麼遙遠。這麼多年,我認識的女子,無論是位高權重,名門閨秀,還是苦命的女子,她們想要的從來都不多,總是那麼近在咫尺,卻怎樣都摸不到。
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我一直覺得自己比箬茜和初淺要幸福很多,至少那時我和我愛的人可以朝夕相處,可是,幸福越多,失去的時候,痛苦就越多。
柳心說的好像很解恨,“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侮辱您的清白,現在這樣的下場,真是活該。”
“別這樣說,她只是太喜歡王子而已,一個女子,又能有多大的罪過呢。”
“王妃,您就是心裡太善良了,喜歡王子的人多了,可以王子就寵愛您一個人。”
“他對你們不是也挺好的嗎?”
“王妃,您可別開這樣的玩笑,王子對我們下人好,可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在王妃您入宮前,我們大王子是很少開笑臉的。”水漪一邊給我倒茶,一邊一臉羨慕的看着我,“王妃真是與衆不同,連我們大王子這樣的人都對您另眼相看。”
“可能是他覺得我比較好笑吧。”
柳心正要接話,青松從外面進來,手裡捧着一個小盒子,“王妃娘娘,這是姚夫人送來的禮盒,請您過目。”
姚芳?她給我送東西,上次那個碎了的手鐲就是她送的,我正愁沒地方扔呢,怎麼又送了東西。
青松笑道:“怕是她見了秋夫人已經如此境地,想要和王妃娘娘示好呢。”
“送東西的人還在嗎?”
“在門外候着呢。”
“青松,給他些賞錢,然後讓他帶一句話給姚芳。”
青松咕嚕嚕的翻着大眼睛看我,那模樣和小七有幾分相似,“您要帶什麼話?”
“井水不犯河水,好自爲之。” wωω☢ т tκa n☢ ℃O
青松笑着跑出去,水漪端過禮盒,我看了一眼,倒還精緻漂亮,水漪說:“王妃娘娘,裡面會是什麼?”
柳心接口:“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她們跟我時間久了,也隨意了一些,見我默認,兩個丫鬟歡歡喜喜的打開了盒子,裡面也沒什麼稀奇的,就是一對珍珠耳墜。
柳心拿出來,在日光下照了照,“娘娘,這耳墜還挺好看的。”
“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送給我?”柳心嚇了一跳,“這是送給娘娘的,奴婢不敢要。”
我對她笑了笑,“我不喜歡珍珠,正好你喜歡,就留着吧,你們跟着我這麼久,我也沒賞過你們什麼,這個耳墜你們倆誰喜歡就戴着,不喜歡就扔了。”
水漪笑了,“娘娘,其實,您除了吃的,別的好東西都賞給我們了。”
我想想也是,自己也覺得好笑,中毒兩次,腹腔可能早就已經殘破不堪了,依然改不了貪嘴的毛病,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還能有一樣東西給我帶來一絲慰藉。
我接過柳心手裡的空盒子,又仔細看了看,現在這樣的時候,我也學會對這些女人留個心眼了,不過左看看右看看,又敲了敲,有淡淡的香味飄出來,還挺好聞的,好像也沒有什麼夾層暗器,於是放下心來,只當是她爲了討好我送來的禮物。
柳心和水漪拿着耳墜出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唸叨:“明天給我戴,後天借你。”“不要,我要明天戴。”
我聽着她們倆吵吵鬧鬧,也笑了笑,時值正午,我有點困了,便起身去牀上休息。
這一覺睡的香極了,等我醒過來,天都已經黑了,我發現洛鴻影正坐在我身邊,柳心和水漪還有還幾個內監也都在邊上,柳心的臉上還掛着淚。
我使勁睜了睜眼,還是很困,迷迷糊糊的問他們:“你們幹嘛呢?都來看我睡覺,我說夢話了,還是夢遊了?”
柳心的眼淚還未擦乾,“娘娘,您都睡了兩天了。”
“兩天?我這個午覺睡得也太長了吧。”
洛鴻影伸手拉住我,“你都快嚇死我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他滿眼關切的樣子,我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妙,問:“我怎麼了?”
水漪接口道:“娘娘,您前日午睡了之後就沒醒來,我們以爲您是疲累了,也沒敢叫醒,可是晚上王子回來了,您還在睡着,我們才發現您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我想着那天我碰過的東西,與平常不同的似乎只有那個木盒子,那淡淡的香味……
“姚芳?”
洛鴻影點點頭,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隨時隨地都會被人暗害的事情,嘆了口氣,哼哼唧唧的唸叨了一句,“怎麼老有人想要害我啊,我有那麼招人恨嗎?”
洛鴻影摸摸我的頭,“你先休息,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的。”
他溫柔的快要融化了,那時我並不知道,在我昏迷的兩日裡,他盛怒之下殺掉了三個太醫。
我對洛鴻影說:“我睡得還挺香的,沒什麼事,姚芳比齊琦善良多了,她下的毒藥不疼。”
洛鴻影似乎很想打我一下,嘆了口氣,“感覺怎麼樣了?”
我趕緊噘嘴說餓了,柳心抹抹眼淚,“我去給您準備吃的。”
洛鴻影擡手退了房間裡的其他人,“對不起,都是因爲我管教不嚴,這些女人……”
我打斷他:“不是你的錯,但是她們如此恨我,說到底還是你太偏心了,你以後還是多去看看她們,就算是幫我討個安生,好嗎?”
洛鴻影猶豫了一下,伸手爲我掖了掖被子,“好,只要你說的,我都會考慮的。”
正說着,柳心和水漪端了大托盤進來,青松拖了個小案几放在我的牀邊,兩人把托盤裡的食物一一放上去,洛鴻影輕輕的說:“我陪着王妃用膳就好,你們出去吧。”
幾個僕從對視了一下,滿眼都是驚奇,但是還是行禮出去了。
我問他:“洛王子還會服侍人用膳呢,什麼時候長得本事?”
“只要你需要,我什麼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