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內,精靈騎士雅雯妮在蘭特的啓發下,終於拿定了主意,要讓自己的叔叔伯伯們好好活動活動,充當各個精靈氏族的救火隊長。
就在她準備樂呵呵離開的時候,卻被蘭特叫住了:“當時佈雷雅克戰役的時候,海獸族明明獲得了一些戰術優勢,卻遭來了人魚族的大舉襲擊,你知道爲什麼嘛?”
“唔……”雅雯妮看着蘭特,等他自己說出答案。
“因爲原來戰場上的平衡被打破了,人魚族迫切用一次更強的襲擊來挽回之前的平衡狀態。”
蘭特的回答讓雅雯妮有些驚訝,在她看來,蘭特雖然是個久經戰場的騎士,但這個騎士的方向,更多是領地管理,蘭特很少在戰術、戰役、戰略上發表看法。
“人魚族在人口、魔法傳承和魔藥供應上,都碾壓海獸族,”既然蘭特發表了對海獸局勢的看法,雅雯妮也認真了起來,“但我聽說,最近北部的海獸族一直在取得勝利呀,這些戰術勝利,總能轉化成戰略優勢吧?”
“不太可能,”蘭特搖了搖頭,“你也說了,戰略上比拼的是人口、供應和升階傳承,他們想真正獲得戰略優勢,只能通過戰略規劃,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間和戰略盟友,戰術上重新開發新裝備、挖掘新戰法。
最後,還需要有優秀的戰役指揮者,既能達成戰略目標,又能發揮戰術優勢。”
“你說的這些,很像帝都騎士團指揮學院的課程。”雅雯妮小聲說道。
“是的,這些理論不是空洞的,而是源自於真實的戰爭,”蘭特笑着說,“我想說的是,個別精靈氏族面對的態勢,與海獸族是類似的,是戰略上的困境。
如果伱真的想參與到那些精靈氏族的戰爭之中,就必須全面考慮他們的處境,而非一味地戰鬥。”
這一刻,雅雯妮感覺自己回到了指揮學院,蘭特更像是自己的戰役學老師,不斷提出各種問題。
“那個豆衫氏族你還記得嗎?他們的位置非常複雜,處於地底世界的邊緣,”
一邊說着,雅雯妮在一副地區的邊緣之外,大概比劃出了一個位置,“戰略上絕不能放棄,但過去的近千年這個氏族時常被地底的強大存在徹底蕩平,又因爲氏族中央的巨大豆衫而不斷重建,你認爲這個氏族要如何生存下去,我又應該如何去支援他們?”
“都這個點了,我得睡覺,他們的具體情況也需要看地圖,”蘭特笑着說道,即便龍牙城和夜麒城有些時差,但現在仍然是凌晨了,
“另外,如果他們不算特別着急的話,我建議你的全部作戰,都放在佈雷雅克戰役消停之後,因爲落月湖俘虜的高階人魚卡茲娜明確地說過,從冰海到帝都以東海域的人魚全部牽涉到佈雷卡克的封鎖中,即便咱們贏得了落月湖、綠鬆灣和白山島等局部地區主動權,他們還是擁有整個海洋之上的機動能力。”
“明白了,你放心吧!”雅雯妮點頭答應道。
……
龍台山下,曾經名震王都的黑導師烏茲洛尼的秘密地下室裡,來自東南王國的心靈魔女伊奧尼緩緩睜開眼睛,就感受到渾身上下的痠痛。
“到底是怎麼回事?”伊奧尼試圖回憶自己過去兩天的經歷,但是失敗了,她少數關於最近幾天的殘存記憶,都是上頭命令她刺殺一名叫安特雷其的高級騎士,以及她剛到龍牙城內,跟幾個姐妹對話的內容。
“我刺殺成功了嗎?”心靈魔女試圖回憶,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一直到隨手碰到了地上的一個牛皮本子,翻開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日記。
“998年1月30日
我試圖在藍龍學院內影響那位安特雷其·藍龍的心智,讓他自戕或者走出學院,由其他姐妹解決,然而就在我動手的前一刻,我聽到了風鈴的響聲,兩位心靈導師隨即趕到,不僅阻止了我的行動,還困住了我的靈魂。”
讀到這裡,伊奧尼突然頓住了,心靈魔女一旦被困住靈魂,很可能直接成爲孤魂野鬼,然而現在的自己顯然能控制身體,那就說明自己獲救了。“經過跟他們的交談,我才知道原來龍牙城內魔族遭到屠戮的始作俑者,其實來自一名叫蘇西·蘭鴛的騎士,和一名叫杜馬·飛龍的領主,正是二人試圖奪取崔斯特家族的主導權,纔在妖精女王的面前暴露了魔族的存在。”
“杜馬·飛龍?”伊奧尼大腦徹底停住了,她從來不記得這個名字。
“998年1月31日
今天,我要替整個龍牙城的魔族,向那個杜馬·飛龍報仇,雖然他是一位高階領主,雖然他居住的龍台山府邸被魔網監控,但我並不需要進入魔網也能刺殺成功!”
讀到這裡,伊奧尼徹底慌亂了:“我一個高級心靈魔女,徒手刺殺了一名高階騎士?”
日記上荒誕的內容一度讓伊奧尼以爲自己沒有睡醒,然而她再次進入夢境之後,卻發現越來越多的強大靈魂,正在不斷涌向她所在的建築周邊。
“抓住那個刺客!就是這個刺客裝扮成侯爵衛兵的模樣,意圖行刺東部侯爵!”
“抓住那個魔女,隊長說只要抓到她,直接提供晉升一級的魔藥!”
“不能讓那個魔女發現我……”
幾十條關於自己的意識正在不斷彙集過來,讓伊奧尼直接驚醒。
“不!這一定是個陰謀!不管是刺殺安特雷其還是杜馬,都是陰謀!”伊奧尼飛速思考着,“一旦我被他們抓住,那我就會按上一系列罪名,甚至家族都會從組織裡除名的!”
想到這裡,伊奧尼立刻尋找地下室內的通道,既然馬上將有一羣人搜查這裡,出口肯定走不了了,她嘗試找一條下水道或者更深一層地下室的入口。
跌跌撞撞之間,她終於找到了一條暗道,暗道內婉轉曲折,看不見一點光亮,然而伊奧尼一刻也不敢停下。
“就在這裡……怎麼回事?線報說一定就在這裡的!”
“騎士大人,孩子們都睡了,您小點聲……”
各種聲音從身後的傳來,魔女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了。
終於,伊奧尼隱約看到了隧道的盡頭,那是一扇木門,門中央有一塊銀色、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徽記。
“陛下,我請求您的庇護,”伊奧尼幾乎是哭着說道,“我願意用餘生來服侍您!”
“嘎~”
門打開了,一道溫和的光芒從門縫裡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