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我……
也許很快,我也會消失,那時,締造世界也將徹底湮滅。
如果嶽川還活着,至少締造世界的一切還留存在他的記憶中,永遠不會失去。如果嶽川也死了,締造世界最後的念想也將不復存在,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消逝。
而且嶽川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階段。
他已經不再是以血肉之軀存在,與命運碰撞的那一刻,嶽川就已經被碾壓得粉身碎骨。嶽川之所以能夠“存在”,是因爲無數玩家堅定的信念支撐着,換句話說,嶽川活在人們的記憶中。
而現在,記憶的載體不復存在,締造世界早已經在命運的反噬中徹底毀滅,嶽川也無可逃脫塵歸塵土歸土的結局。
是吉格拯救了他,吉格將維繫自身存在的信念轉移給了嶽川,就像薪盡火傳,吉格燃盡自己的一切,令岳川暫時擺脫消亡,繼續存在。
只是,嶽川不可能永遠存在,當吉格的力量消散時,他也會隨風而去。
嶽川也曾問吉格爲什麼,吉格已經達到了文明的高度,無數信仰和鬼神的力量支撐着他,令他成爲“活着的文明”,作爲唯一看透真相的人,即便阿拉德世界毀滅,吉格依舊能獨善其身。
如果不趟嶽川這個渾水,吉格完全能夠成爲永恆的存在,天地滅他不滅,宿命亡他不亡。可是,吉格選擇了嶽川,用自己的永恆換取嶽川的剎那。
“爲什麼?”
“因爲我看好你……”
“爲什麼?”
“因爲你與衆不同……”
“爲什麼?”
“因爲我在永恆中苦思,一籌莫展,我看破了真相,卻對命運無可奈何。所以,你纔是真正的希望。”
……
第一根蠟燭燃起、燃盡,跳動的火焰從第一根蠟燭傳遞到第二根蠟燭。
第二根蠟燭燃起、燃盡……如此往復循環。
終於,黑夜褪去,黎明到來。人們只知道是蠟燭陪伴自己度過了漫長的黑夜,卻不會思考是哪一根蠟燭。即便偶然想到,也會將這一切歸功到最後一根蠟燭。
無疑,嶽川就是那最後一根蠟燭,而吉格就是嶽川之前的那無數根蠟燭。即便吉格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少根蠟燭,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保存火種,然後將火種傳遞給嶽川。
嶽川也明白,自己之後不會再有蠟燭了,自己就是那最後一根蠟燭。如果自己支撐不到黎明到來,那麼,締造世界和阿拉德世界的一切都將沉淪在永夜的黑幕中。
“命運已經破碎,沒有人知道未來。從現在開始,你的意志將取代宿命,你就是真正的偉大意志。新的命運將由你來譜寫。”
腦海中縈繞着吉格深沉的嗓音,嶽川緩緩擡頭,看向世界彼岸的阿波菲斯。
所有的阿波菲斯都邪眸大睜,一瞬不瞬的望着嶽川頭頂的天空——那裡,正是宿命曾經存在的地方。
阿波菲斯們全都震撼了,一個個都陷入了當機狀態,因爲他們找不到任何語言去形容自己的所見所聞,眼前發生的一幕幕超乎他們的想象更超乎他們的理解。
尤其是當命運破碎的那一瞬間,阿波菲斯們全都生出一種感覺,自己所在的世界和彼岸的世界徹底隔絕開來,哪怕近在咫尺,彷彿撕裂眼前的壁障就能跨越過去,可是這咫尺之遙成了天塹絕境,無法逾越。
那不僅僅是視覺上的遙遠,更是心靈上的遙遠,是思維都無法抵達的遠方。
可是就在這時候,嶽川一步跨越,跨越了阿波菲斯們思維都無法逾越的天塹,從已經毀滅的締造世界來到了已經毀滅的阿拉德世界。
嶽川居高臨下,俯視下方數以億億記的阿波菲斯。
他的眼睛中沒有任何畏懼和驚恐,準確的說,是沒有任何情緒。他就像是九天神祗俯視螻蟻芻狗,那種冰冷的色彩令無數阿波菲斯們顫慄和膽怯。
一些精英的阿波菲斯們鼓起勇氣,在大大小小的阿波菲斯領主們帶領下終於動了起來,向着嶽川衝擊過去。
可是他們的動作永遠那麼遲緩,他們的技巧永遠那麼拙劣,他們的存在感根本無法牽絆嶽川一剎那的注意力。
枯萎!
凋零!
消亡!
……
你們的宿命無法改寫,聆聽吧,這是賜予你們的安魂曲。
這是詛咒的力量,奧茲瑪鑽研出的詛咒魔法,只是奧茲瑪手中的微末之道在嶽川這裡發揚光大,威力有了無數倍的提升。因爲奧茲瑪的詛咒魔法只是窺視和矇蔽別人的命運,嶽川卻打碎了命運之輪,用自己的意志代替了命運。
一步、兩步……
嶽川的步伐緩慢而堅定,每一步踏出,都是一個清晰而不可磨滅的腳印。茵茵綠草在嶽川腳下萌發,色彩單調的花朵給失落的阿拉德世界帶來了一抹別緻的所在。
這是枯亡死寂世界中的稚嫩的生命,是灰暗冰冷世界中鮮明的色彩——這就是希望。
步步生蓮,滿地花開。嶽川所過之處就是淨土,偉大的意志可以扭轉生死,改寫一切,與嶽川對抗,就像是直面命運之輪的碾壓,唯一的結果就是粉身碎骨。
阿波菲斯們悍不畏死,即便面對嶽川這種不可思議級別的強者,他們依舊潮水般的衝鋒。
然而,當他們的傷亡達到恐怖的數字時,所有的阿波菲斯都開始遲疑起來,除了傷亡慘重之外,更令他們顫慄的時,這種慘烈的傷亡只用了短短一眨眼的時間,當他們隱約估摸出傷亡數字時,這個數字早已經翻了兩倍甚至更多。
阿波菲斯們明白,嶽川是不可戰勝的,至少不是他們可以戰勝的。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根本不是數量可以彌補的。
阿拉德世界瞬間變得黑暗,母體出現。
嶽川進入阿拉德世界的那一瞬間母體就動了,只是當它出現在嶽川面前時,嶽川已經擊殺了數以萬億的阿波菲斯。
邪眸睜開,從一條豎縫飛速擴張,璀璨的邪光也越發明亮耀眼。就像超新星爆炸,轉瞬間充斥阿拉德世界。